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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冢+番外——Irovelian

时间:2008-11-16 12:43:57  作者:Irovelian

妖艳的鬼对尘世许下了诱惑,一旦应充,灰飞烟灭。
所以"要小心啊,小心他的美丽,小心他的魅惑,被他捕获的人,再也不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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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把很长很长,窥不见尽头的剑,凄惶的,却浸透了清淡的花香。
他的剑。
那是一件很白很白,初雪一样的单衣,月色漉湿了它,凝起一抹惨绿。
他的单衣。
他用白绢擦拭着剑身,轻柔的,像在抚慰着自己付出整个生命的爱恋。
剑光若雪,映在他的脸上,照出了绝代出尘的容颜,细长的眉下,是一双寂寞的眼眸,清冷而高贵。
他擦着,幻想着血红绸绻地从银刃上落下,一滴又一滴,艳幽幽的,毁灭的美丽。微笑,一朵小小的花,在幽暗中阴阴地绽放。
他的名字是森兰丸,但他的主君总爱唤他"阿兰"。
"阿兰。"冷洌的声音绞在夜樱中,如风啊,那是一个如风的男子,风一样的冷,风一样的傲,清俊的身躯中,是绝代的泱泱王者。
"主公。"他跪下,行礼,一时间,千丝万缕的青丝,倾泻下来,苍白无痕的,却让那整夜整夜的月华灭了,陷入了一个幽冷的艳梦中。
那是他的主公,战国的王者,织田信长。

 

一把乱世中的剑,锐寒,纯淬,而又冷艳,在一霎就可唤来腥风血雨。
这,是织田信长形容他的话语。
并不喜欢浓稠的血红,他所钟爱的其实是活生生的死亡。
是如此,如此贪恋生的背后昏暗的光,颤颤微微的,却又是美丽的。无数月光浸透的夜晚,他守着这把剑,是因为银色的刃上禁锢着无数怨灵,一边诅咒一边挣扎,惨烈如花,却让他觉得这夜不再那么熬心煎首,至少,还有鬼作伴。
那是,一把寂寞的剑,所以才要持续不断地砍杀下去,可寂寞却如不灭的鬼火,烧枯了梦,血红血红的,不见尽头。
是什么样的死亡才能熄灭这个寂寞?
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阿兰,来。"
风,狂澜袭来,恣意嘲讽整个天地。一时间,他已被抱上马,红色的,像一团火焰,燃烧着乱世的血。男子的怀中,有风的气息,揉和着阳光和大地的味道。
"我们走吧。"
不知从何时起,主公出城巡游总会带着他,可回忆之于他却总是那些只能遥远望着主公背影的光景,惨淡的,因为,他追不上,那是风啊,无情的风,又岂会停留?
火马在林间飞驰,马蹄下无数落樱飞舞,刹那的婉约凄绝,复又落下,零作尘泥碾作尘。不经意,他看见樱树下的人,轻罗软纱,飘飘洒洒,樱花氲氤地漫过她的眼眸,幽怨的火,又黯然败了。那是主公的妻子,斋藤的三公主浓姬,一个可怜的女人。
山崖处,峰峦叠翠,绵延万里,在那遥远的远方,有上杉,武田,毛利,伊达,以及,数不清的敌人。
烟拱雾托,信长的侧影犹如大理石般坚硬,他有点恍惚,为此时此刻,心中不再吞噬的寂寞。
终于明白了,那个他不想知道的答案。
苍白的手指握紧了腰际的配剑,渗入了血的清香和死亡的腐败。如果,他的剑能招来腥风血雨,那也必定能唤来风流云散。
他笑了,一朵小小的花,在幽暗中阴阴绽放。

 

幽淡的薰香,雕玉的香炉前,散落着几枝花朵,静静依偎着月光。
珊瑚藤。
枷锁摸样的花瓣一朵攀着一朵,是困狱,上穷碧落下黄泉,不让人解开。那是鬼送给他的花,一个名叫花冢的鬼。
"我会实现你的任何愿望,但代价是你的灵魂。"
青惨的珠子流淌了一地,明明灭灭,都是人的灵魂。乌黑芬芳的青丝铺满了水面,花冢笑了,眨了眨紫晶眸子,"珊瑚藤的意思是爱的锁链,你就用它来抓住你的梦吧。"
是怎么样的枷锁,才能困住一道风,直至,风流云散。

 

雨打在湖面上,一朵又一朵水花,晃起一层白雾,一把纸伞,一袭白衣,他站在雨中。
"你来了,明智光秀。"
隔着烟水迷雾,他望着来人,用一双寂寞而高贵的眼眸。
"兰丸,你在信里提到的事是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主公本月将赴本能寺,除了我,只有百人卫队跟随。"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因为,你想要天下。"
他笑了,细长的眉弯成一朵小小的花,散发着魅惑的清香。
"你......"欲伸出手的光秀猛地慑住了,恍惚的错觉,那双握伞的洁白的手悄然化作森森白骨,一抹诡异的碧绿。

 

本能寺之变。
湖水中,红莲花开。
明智光秀以一万三的兵力围攻本能寺,织田家臣百余人誓死护主。
月光游走在信长的脸上,淡淡的阴影,了悟地笑了,"阿兰,是你做的吧?"受伤的额头滴着血,红得刺目。
"是的。"绝代的容颜不卑不亢,梦里有那么一朵花,幽幽绽放。
"为什么?"
"因为,我寂寞。"是的,他一直是寂寞的。那是一种无奈而又温柔,甚至是哀怨的寂寞,所以他无法像浓姬一样盼望着,已经寂寞了太久,漫长的几生几世,再也不能等下去了。
"你,难道没有听见吗?"消散在黑夜中的叹息,有点无奈,"风早就停了。"
窗外,没有风。
一时间,昨夜的花,开了,又谢了,往事浮云,一片烟斜雾横。
泪珠子,晶莹明亮的一滴,落在了心口,分外湿润,是幸福,幸福得令人心痛。
他跪下,行礼, 千丝万缕的青丝,倾泻下来,所有的前缘因果,上一刻侵肤蚀骨,下一刻又尽数泯灭。只有梦还在,一个幽冷的艳梦。
"阿兰,一起走吧。"
"是,主公。"
三生石上,珊瑚花开。

 

1582年6月1日,织田信长与森兰丸于本能寺一役中共赴黄泉,数年后,德川家康统一战国,自此,统治日本两百多年的德川幕府时代来临了。

 

一颗珠子寂莫地落在了花冢的手心中,幽暗的光中有两株缠绕了千年的花,那是森兰丸的魂魄。
一个幽冷的艳梦。

 

Love's Cain完

 

 

 

花冢小档案NO.3
中文名:珊瑚藤
英文名:Love's Cain
别名:紫苞藤,朝日蔓,旭日藤
花语:爱的锁链

 


笫四回 六月雪

 

花冢是鬼的名字。
细长的珠链子,一颗一颗,缠绕在他的腰际,阴暗的微光,惨惨的气息,那,是人类的灵魂。
"将你的灵魂交付予我,我会实现你的愿望。"
妖艳的鬼对尘世许下了诱惑,一旦应充,灰飞烟灭。
所以"要小心啊,小心他的美丽,小心他的魅惑,被他捕获的人,再也不能回来。"

 

------------------

 

我的梦里下了一场雪。
温柔的,悲伤的,甚至是幽怨的,就这样一天一地落下来,飘飘晃晃,昏暗中,纯洁而又妖艳的光。
那是一场六月雪。可六月又何来降雪。
所以,这,只能是一个梦,永远永远。
从那样的梦中醒来,我笑了,淡淡的笑容上留着一片残雪,温柔的,悲伤的,甚至是幽怨的,稍纵即逝。
我的名字是胤贞,宫中的人都称我为十四贝勒,因为我是康熙最宠爱的,第十四个儿子。

 

月光下,小小白白的花瓣。散开来,落下去,似梦中的一场雪,不经意,沾了一身侵肤蚀骨的温柔。
花的名字是六月雪。
记忆中,似乎也曾有如此的光景,遥远的,隔了一层纱,是十几年前我遗落的一个梦。
夜,黛青的夜。
月,银钩的月。
花,白白的小小的花。
一滴泪珠从他黑得映不出一丝光的眸中落下,晶莹透亮,落在花瓣上,落在我的心头,滚烫滚烫。
"为什么?"意外清冷的声音,"为什么皇阿玛连一面都不愿见我,难道我真的如此不堪......"
"四皇兄!"心痴了,凝成悒梦。我紧紧地搂住他,用幼小的身体,幼小的生命,"没关系的,你还有我,还有我。"
一个充满了白色花香的夜晚,儿时的誓约,我和他将彼此的命运纠缠在一起。
一个天子怜爱,万般恩宠的我,十四贝勒胤贞。
一个深宫幽居,无人问津的他,四贝勒,胤祯。
昔时不识愁滋味,尔今,只得天涯随风。
隔,世,如,梦。
躺在花丛中,任乌黑柔亮的发辫散了一地,若有似无的花香,一时间,分不清天上人间。
"你有愿望吗?"朦胧之间,很长很长的青丝垂落在我身上,"我可以实现你任何的愿望,但代价是你的灵魂。"少年腰际的珠子一灿一灭,惨惨切切。
这一晚,我遇见了美丽的鬼,一个名为花冢的鬼。
汉人有个六月雪的传说,六月的雪,让人愿望成真。可梦是什么,镜中花,水中月,所以,六月,从不曾下雪。
六月雪,意为相思的花。梦里潸然,是一场相思雪。
而我呢,多年前便在梦中被缠住了,从此,日日夜夜,相思天涯。

 

清芷宫,皇阿玛御赐的殿阁,原也是清雅之事,可怜却苦了那些烂漫的红叶,青碧的湖水,自我入驻的一刻,便不得安宁。
"太子患了疯病,陛下已有废黜之意,十四贝勒应是下任东宫的不二人选。"
"正是,依陛下对十四贝勒的宠爱,太子之位迟早是十四贝勒的。"
"可我听说,四贝勒那儿,最近在宫中活动得很勤。"
"区区竖子,他又不甚得陛下和娘娘之宠,何足挂齿。"
我阑珊地把玩着长长的的发辫,看那群年迈的臣子颤动着面上干枯的皮肉,只觉得冷,这宫里,一日寒胜一日啊。
簌籁的青白绞在夜光中时,他来了。汉玉石的面容,英挺修长的身躯,有满族人野性的高贵,他早已不是在白花中哭泣的孩童。只有从那双黑得映不出一丝光的眼眸,可以依稀窥见那个遗失已久的梦。
梦已遗落,何处复得......
"你,瘦了。"他小声说。很沧桑的,浓得化不开。
夜的青丝,装点着若有似无的白色花香,无处不在。
"我,从没想过和你争。"我轻拈着一朵六月雪,摇曳间,抖了簌簌白雪,纷纷落落。
"我知道。可,世事不由人啊。"
不知是谁的叹息,那蓦然跌落的白花,辗转成了枯黄的痕迹。
梦,碎了。也或许,它原是从没完整过。而那沉得苦痛的相思,在梦碎的刹那,天地飘零,无所凭依。

 

红烛飞泪,深深浅浅。
案头上,金绣锦卷,鲜红玉印,苍劲的几字,就指定了江山。
"传位十四贝勒胤贞。"
我笑了,留着一片残雪,温柔的,悲伤的,甚至是幽怨的,稍纵即逝。
如果皇阿玛知道我偷了遗诏,一定会龙颜震怒吧。
砚上墨笔寂莫,不自觉地晕淡出一抹阴绿。
提笔而下,轻轻几划,遗诏上,翻转了万里江河。
"传位于四贝勒胤祯。"
罢了,他要的,我全都给他。但是我要的,怕是他永远给不起,一生一世。
只是一场相思雪。

 

先帝驾崩,遗诏现世。四贝勒胤祯继位新君,年号雍正。
帝冠,龙袍,君临天下,绝代出尘得炫目。
他,此后就是满清至高无上的皇帝。
"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拜倒尘埃,其中还有一个的我。
望着他的眸,深青的黑色中浮过几缕幽光,是哀愁的。为什么会有这种的眼神呢?他夜枕江山的梦己经实现了啊。
而我的愿望,势必落得--
旷,世,幽,怨。

 

芙蓉香炉,燃着我半世梦境,灰飞烟灭。
红叶依旧,玉湖依旧,清芷宫的人早散去了,森冷不堪,被生生遗弃在这深宫冷院中。
长长的,柔亮的乌辫散了一地,耳边漾的是伶人甜美的声音,销魂蚀骨,一曲天上人间。
"生平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
好一个相思,眸前,凄凄楚楚,明明暗暗,似一片前尘往事,又是那么不真切。一点一寸,灰色的温柔揪住了我,狠狠地一把撕裂。
胸口,窒息般的痛苦。一股血腥顺着唇角滑落,好像千年前子规再白合丛中啼血,至死方休。

 

那一个薰香之夜,是他登基后,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走入我的清芷宫。
夜,还是黛青的夜。
月,还是银钩的月。
花,还是白白小小的花。漾着一股慵懒的甜美,醉得怕人。
灯依旧,人空瘦。我们,早己不是当年的我们。
"你,还记得六月雪吗?"我问。
"记得。"
"我死后将我葬在六月雪下。"苍白地躺在床上,我已无力再梦一场了。
他哭了,犹如当年月下的孩子,伏在我身上嘤嘤地低泣,纷纷落落的泪珠中,找不到当年意外晶莹的一颗。
也许,他知道将要失去的,是这世上最后一个爱他的人。
我的生命,也将随他的泪而死去,无处收拾。

 

我的梦里下了一场雪。
温柔的,悲伤的,甚至是幽怨的,就这样一天一地的落下来,飘飘晃晃,将我埋葬起来,我知道,死亡的光正招着我,在不远处,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晃着。
有什么落在我手心上,凉凉的,是六月雪,我可怜的可悲的相思雪。
我笑了。
原来,六月可以有雪。

 

"你的愿望只是看一场六月雪?"
花冢的手指掬住那落下的雪花,若有似无的香气,竟是那像雪的小小白花,"可六月又岂会有雪。"
珠子跌在花瓣上,白白的,小小的,是一个皇子的魂魄。
一场相思的雪。

 

S.foetida 完

 

 

 

花冢小档案NO.4
中文名:六月雪
英文名:S,foetida
别名:满天星,喷雪
花语:爱恋,相思

 


第五回 三色堇

 

花冢是鬼的名字。
细长的珠链子,一颗一颗,缠绕在他的腰际,阴暗的微光,惨惨的气息,那,是人类的灵魂。
"将你的灵魂交付予我,我会实现你的愿望。"
妖艳的鬼对尘世许下了诱惑,一旦应充,灰飞烟灭。
所以"要小心啊,小心他的美丽,小心他的魅惑,被他捕获的人,再也不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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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雕的香炉燃烧着芙蓉香,烟雾缭绕间,有一种乳白色的香甜。绿萌流淌过竹帘,郁郁袭上案头。一卷白纸,几瓣轻红,纱一样轻无质地。案前,他描着一幅画,一笔一划的,那么专注,不自觉地,一抹笑意浮现,静静地燃着凄艳的火,一生一世。
他的名字是李建成,唐太祖李靖膝下三儿,他为长子。
"大皇兄。"竹帘掀起,溜进来几丝午后薰香的风。唤声未落,人己紧紧搂住他。一张年轻的面容,骄纵且不驯。那是他的三弟,李元吉。
"元吉,都已封王,怎么还像孩子一样胡闹。"他的手指,像水,流进元吉的发际,一点点地浸没。
"六部中,兵部,刑部,吏部大半在我们掌握之中,二皇兄怕是孤掌难鸣了。大皇兄,大唐的江山是属于你的,只属于你一个人的。"
被元吉那样紧紧的拥抱,疯狂的思慕,他的心却是冰冷的。恍然之间,他看定案头的画,蝴蝶欲飞又止。层层淡墨,画的是那样一个人,坚韧而又高贵。他笑了,淡淡地,燃着凄艳的火,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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