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镇定了一下，问："那你请说。"
"昨天......你师兄......他说的那些关于你的事，是真的？"
"恩。"我点头。
"那......你们的感情真的很好罗？"
"也不算啦，一起长大的嘛，相互间当然是知根知底的，不过我和他也好久没联络了。"我扒拉一下被子，找到自己的衣服穿上，"你问这个干什么？"
饕餮皱眉，犹豫了半天，等得我都没耐性了，终于又逼出一句："......你真说过要娶他的？"
我无语："你平时不是挺聪明的，怎么还在意这个？我是说过，不过是我4岁的时候。他当时也不过是8岁，让谁看也会觉得他是个女孩子的。你以为我会娶那个人妖？"
"是么......恩，我想多了......呵，我去睡觉。"饕餮没来头地给了我一个傻笑，整一个笨蛋样。
"你昨晚上没睡觉的？"我问。
"恩。"
"你不是要告诉我，你就为了刚才问我的那个问题想了一个晚上吧......"我玩味地盯着饕餮看，却发现他还是在傻笑。
难道......他昨晚是吃醋了，所以等到这个时候就跑来向我求证？不是吧......爱情白痴？
我心里一乐，大笑出来。饕餮见我是笑他，瞪我一眼，跑了。
他关上门，我就在房间里暗爽到内伤--那个傻瓜，怎么会这么纯情的，看来这回是真陷下去罗，陷......下去......罗......等等，他喜欢的那个好像是......我？！
不是吧！如果他真的陷下去，以后要怎么收场......我明明......明明不爱他的......不爱他的......
KAO！我又不爱他管他以后死活做什么？！反正他爱的是衍琰，我管他......是啊，我现在想那么多干什么......
为什么我现在......会觉得难过......
为什么想到让他这么爱的人是衍琰，我会难过？
看着窗外车水马龙，我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第十三章
饕餮很喜欢睡觉，而且这回我们住的酒店相当舒适，他就像长在床上似的，没日没夜的睡了两天。我一个人无聊地在成都的大街上晃，说实话，成都是个不错的城市，至少有很多东西可以用来享受生活，比如小吃。但是就我的职业角度看来，这座城市还是有些不正常，聚集在城市里的灵太多了。虽然城市因为人类的欲望汇集，一直是各种灵物密度最大的地方，但是多到随意从哪个角度看都会看见几只的程度，那就太夸张了。
大多数聚集在这里的灵都是很弱的，所以我也不着急。直到我实在没有事情可干，回到酒店的时候，我突然明白了这些异常的原因。悄悄用了个小法术打开饕餮的房间门，进去就看见他正睡得沉。窗帘被拉上了，房间里有些暗，但是饕餮身上却罩上了一层薄薄的纱一般轻柔的水红色光雾。这便是成都最近吸引了灵物的原因，神将毕竟是由整个自然凝聚而生，那强大的力量偶尔会流露出来，被那些喜欢这种纯净力量的灵感应到。
挥挥手赶走了围在房间里的那些小东西，我走近饕餮的床边。或许是因为那光，饕餮现在的睡颜看起来比平时柔和了许多。说实话，我对他有些担心。相处了这么久，我不相信他真的如传说中那么可怕，也不相信他会对御鬼者，甚至更多的人类下手，但是，师父是不会信的。师父是那么厉害，就算不能敌过饕餮，但是他说不定可以察觉饕餮的真实身份，到了那时候，事情又会怎样？再继续一次灭神之战么？
"唉......"轻轻叹气，我伸手去拉被饕餮踢掉的被子。虽然知道他不会感冒，但是总觉得自己还是应该照顾他。
"......宵月？"
还在理被脚，身后却传来了饕餮的声音。我有些迟疑地转身道："我弄醒你了么？"
他摇头，笑了："没有。刚才我好像在梦里听到你叹气，所以便醒了。神族的梦有时候是很特别的，是不是你有什么心事？"
"怎么可能，你想多了。"
"是么？"饕餮坐起来，耸肩，接着说，"离醒师祭的时间还有近半个月，接下来的路程我们要怎么走？直接去贡嘎山？虽然去那里没有飞机，不过我们不赶时间，而且还可以用法术嘛，所以啊，我想和你一起去这周围的风景名胜逛逛。你觉得怎么样？你说我们去哪里好？海螺沟、稻城、亚丁......宵月啊......宵月，你有听么？......宵月？"
"呃，你说什么？"
丝毫没有在意我的走神，饕餮握住我的手腕把我拉到他身边坐下，一把就把我搂在怀里，好像是在安慰小孩子："我就知道你有问题。你又在想什么了？这个样子就一点也不可爱了。"
我没有像平时那样推开他，只因为自己实在是提不起打闹的精神来："饕餮，你说......师父会发现你的身份么？"
"怎么？担心我？"他把头放在我肩上，不用看我也知道他又在咧着嘴傻笑了。
"我可没有心思和你开玩笑，你也稍微认真一点吧。"我皱眉，"万一真的被发现了，你说......会怎么样？我对两族间的战争之类的东西，实在是......唉，说不好......"
大概是听出了我语气里的担忧，饕餮也收起了笑意："别担心了，我知道你平时都不把我说的当回事，不过你偶尔也试着相信一下我吧。我会注意一些，你师父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发现的。"
"可是......我还是......"
"好了，"饕餮打断了我的话，"你再这样我就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去找你师父，跟他说我就是神将‘饕餮'。你还是比较适合神气活现地骂人，现在这么温柔一点也不像你自己了。"
我本还想说点什么，但是听着饕餮在耳边的低语，我又说不出来了，只能沉默。
饕餮似乎心情很好，不知怎的，忽然提到了我最不愿意去想的那个人。"宵月你知道么，衍琰以前也常这样，"他说，"有时和老虎一样凶，有时就像你现在这样，软软的，像刚睡醒的猫。"
"饕餮，我想知道，衍琰让你念了这么久，究竟你爱他的什么？"我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和平时一样，虽然忍不住握拳。
提起衍琰，饕餮对周围的事物似乎都要迟钝很多，完全没在意我的反应，而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我的问题："其实我也不知道，就连什么时候爱上他的我也不知道。我们之间有很多事情说不清楚，明明最开始我们还很爱吵架，但是......你明白，事情就那么发生了，谁也没想到。现在想起来，我大概就是爱他的那种性格。恩......他念咒的样子也很好看，头发散开，整个人都发出微微的荧光。每次看他念咒，就觉得自己很幸运，居然得到了这世界上最美丽的东西......"
他说得很陶醉，语气里流露出的幸福连我都动容了。过去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是猜不到了，但是我突然很羡慕衍琰，在他死后千年还是有人把他牢牢记在了心里。于我，千年......是一个多么奢侈的数字。
用力挣开了饕餮的手臂，我站起来，没有回头看他，一边走向门边，一边说："饕餮，我以前从不相信这世界上真有人会像你这样痴的，而现在，听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不得不相信你对他是爱得刻骨铭心。不管你们曾经发生过什么，总之，我是真的有些羡慕了。你好好收拾一下吧，我们可以想想之后要去......"
话还没有说完，我已经被人用力抱住，死死地箍在怀里。
"饕餮，你干什么？放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在那么一瞬间，我疯了一样地想甩开他。
"我不放，一定不会放。"饕餮的语气淡定从容。
"放开！我要去收拾东西了！你究竟要干嘛！"我用尽了全身力气又推又打，但是饕餮也只是为了让我能站稳不停地小移步子，手臂上的力道丝毫没有放松。
"好了，好了，"饕餮低头吻了我的额头，安抚道，"我不会放手，不会离开，你别哭了，别哭......"
我哭了吗？f
好像是的，视线模糊。
或许这样正好，我不想看清楚此时的世界。
杀那间，身心疲惫，所有的动作都停止了，只听得见心跳声。
许久许久，饕餮低低的声音从颈间传来。殊不知他的这几句话，让我所有的坚持就此破碎。直到灵魂烟消云散的那一刻，我还清楚记得他说这些话时轻轻的呼吸。
"我曾经爱的那个人，就是这样哭着离开我，永远的。我很后悔自己当时没有坚持的勇气。而现在，我抓住了，就不会再放手。......宵月，我爱你。你听清楚了，不是衍琰，我，爱，你。"
第十四章
或许谈恋爱对于我和饕餮来说还是有些说不出的怪异，自从有了那一次的表白，我们两个人出乎意料地有默契，都对"爱"这个字闭口不谈。虽然我不知道饕餮是怎么想的，但是我很明白，自己变笨了，而且是无可救药的那种。时常傻兮兮地看着饕餮的脸，就有一种想把他抱住的冲动。或许爱情这种东西真的能让老虎变成Hello Kitty，我现在根本不敢和他对视超过30秒。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我这个祖国的大好青年，就这么栽在了一个年龄不明的老头子手里。
饕餮租了辆越野车，我们真的和那些新婚小夫妻似的，有模有样地开始两个人的旅行。从成都到稻城，不长的路硬是让我们两个拖成了四天的车程。其实这一路也没什么特别，不过是常常为了路边的一处风景停下。我对高原的天空一向是没什么抵抗力的，看着那种透明的蓝和纯净的光，总是想飞。有一次我还没等饕餮停车就直接开了车门飞身出去，向着夕阳的余晖狂奔。他也不阻止，而是下车跟在我身后，保持着距离，任我去疯。等到我累得跑不动，摆大字躺在一片空旷的草地上，他才会安静地坐在我身边，展开一个透明的护壁为我挡住寒气，见我要睡着了，他便轻轻抱起我，回到车上，找件大衣把我裹起来。那种温柔，我想自己是戒不掉了。
其实还是有些怕的，怕自己的爱输给了时间，毕竟我只是普通人，无法理解饕餮对于时间的概念。我所想的永远，对于他而言说不定就只是一个瞬间，那我在他心中究竟有多重呢？
或许，他爱过我，我就应该知足了？
"小妖，你说我是不是有点贪心？"趴在旅馆的窗台上，我无聊地玩着小妖的尾巴。小妖是我们到达稻城的第一晚收服的一只小狐灵，通体白色，没有实体，平时就像一条荧白色小蛇。因为我第一眼看到它时就喜欢它半眯的眼睛，再加上它本是自然所成，心性纯善，没有什么害处，我便把它养了起来，每天只要渡一点灵力给它便行了。这些小灵物很通人性，只要它认定了主人，就会永远待在主人身边，直到主人死去，而且还能与主人心意相通。
稻城是个很美的地方，就从我所住的这家小旅馆的窗户外看去，蓝天白云，矮矮的房子，缓慢移动的人流，总觉得这里的时间好慢。也许正是因为这一点，我最近老是爱窝在旅馆里，抱着小妖懒懒地晒太阳，然后胡思乱想。就这么出神出了好一会儿，饕餮的身影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中。他手里提着一袋东西，走在游人密集的小路上，高原上特有的浅金色阳光覆盖了他，让他的轮廓看起来比平日还要柔和。我知道自己现在又开始傻笑了，因为小妖开始在我身边乱舞，这是它感应到主人快乐的情绪后自己也很快乐的表示。
大概是注意到了我的视线，饕餮忽然抬起头来向我这里看，还附赠一个明朗的笑容。我跟触电了似的，立刻把身子缩回来，下一秒，脸上开始发烫。
真的是完了，我完全沦为初恋的小姑娘了......
过了几分钟，房间门开了，是饕餮买了吃的回来。
"刚才在看什么？看得一脸傻笑。"他一边把打包回来的饭菜一一拿出来，一边问。
"谁看得一脸傻笑了！"我抗议。
他把筷子递给我，说："没有么？还是说，你觉得神将的眼力是你这种视力只有2.0的人可以比的？"
我无语，埋头吃午饭。的确，神将的视力用人类的标准来衡量是根本不可能的......
"呐，我说，"本以为我不说话就安全躲过这一话题了，但是饕餮看着我吃东西，又突然冒了一句，"你刚才不是因为看到我，所以就笑了吧。"
咳咳咳咳......很没形象地一阵猛咳，我刚吞下去的饭粒全被他这一句给呛了出来："你说什么呢！就你这样子？怎么可能！"
饕餮也不接话，就那么盯着我笑。我闭嘴吃东西，吃完了也没搞清楚自己吃的是什么。
吃完午饭，我总算是变得正常了一点，开始按照原定计划收拾东西。我们在稻城已经待了7天，算起来，离醒师祭就只剩下5天的时间了。
稻城与贡嘎山相距很近，我们开车到山脚下，然后等待天完全变黑。午夜十二点的时候，贡嘎山上的御鬼本营才会卸下部分的障眼法，让同僚们进入。仔细感觉的话，可以很容易发觉我们周围有很多御鬼者聚集已经起来了，总共该有300左右，毕竟是50年一次的大祭，之前进入的人应该更多。这些气中有我所熟悉的，也有很多陌生人，大概是为了在这次的祭典上取得御鬼者资格的新人吧。
"宵月，我现在真的不想去那里。我还想在稻城里待几天。"饕餮闭着眼睛养神，然后没头没脑地给我来了一句。
虽然没有回答，但我很清楚他的意思，因为现在的我也有同样的想法，想要继续和他单独待在一起。
安静地等待，十二点渐近。
贡嘎山没有开放给普通游人，一般的旅游者都在山脚下停留，此时的山脚下更是漆黑一片。不多时，山腰上的一点开始发出微弱的光。光点渐亮，并且从小小的点膨胀为拳头大的球，一股温暖的灵流开始流入我的身体，好像是导航的路标一样，把我向山腰上牵引。此时，只要我稍稍施咒回应，就可以从山脚瞬移到目的地了。
"准备好了么？"我看了看饕餮。他把我们随身带的背包那上，然后牵住了我的手。
我开始默念入山的咒语，咒语是以星辰之力催动的。
此声天闻，诸星为引，化身为羽，以探秘境。
咒语念完，以我和饕餮为圆心，一个光圈围住了我们，很快，光圈延伸成为一道圆柱的光墙，我们两人的身体开始变得轻盈。光墙内浮光流动，就像华美的流星之雨。
两秒之后，我们已经身处御鬼者的本营。外面正是寒夜，而这里却是暖日融融，空气中有好闻的兰花清香。我们眼前就是一条纤尘不染的大道，大道两旁是盛放的鲜花和鲜绿的灌木丛，顺着大道往里走，就进入本营的主体空间了。我们周围不停有光球出现，光球消失后，里面的人便稳稳站在了本营的地面上。本营的空间在贡嘎山的山体内部，到处充满了灵力，但它不是御鬼者所建，而是很早以前又神族所建。
我与饕餮对视，然后准备向里走。刚以抬脚，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哦呵呵呵呵，我可爱的师弟和他老公终于来了啊！等得我好辛苦！"李杉慢慢走近，伸出涂了黑色指甲油的手牵着我，"来来来，师父特地让我来迎接你们两个人，跟我走吧。"
第十五章
"师兄，师兄......李杉师兄！停下！"我大声抗议着，还附带了一个小火球，终于让我那个有美貌没头脑的师兄停了下来。一路被他拉着往前冲，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样的状况，就已经被带到了本营的核心之地--师父所住的忘境苑，整个本营空间都以这座美轮美奂的院落为中心建造。饕餮倒是悠闲，小飞步跟在我们后面，不慌不忙的样子。
李杉在险险躲过小火球之后，对我怒目相向："你搞什么啊！不知道我今天这身衣服是专门定做的啊！看看这缎子，这绣工，还有这嵌珠，弄破了哪儿去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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