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谢谢你。你的师父和师兄这次也伤得不轻,你还是回去吧照看一下吧。" "你也不用谢我,这也是师父吩咐的。照顾好他,若是死了我就白费力气了。这是师父和师兄留给他的东西,他醒了就给他。我走了。" "飞廉,送客。" 门开了,有人正要离开这房间。虽然我现在不能看到,但我的感觉却异常的清楚,那个人,是衍琰。只有他,只有他的灵力才可能与我的相融。这么说来......是他救了我...... 他说师父和师兄留了东西给我......不行,不能让他走,我还有话没说...... "......等,等等......"勉强说话果然还是很痛苦,嗓子干疼。 "宵月,你醒了?!"饕餮心急地唤着我的名字,把我扶起来靠在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你终于醒了......你就这么一动不动地昏睡了三天,我都快被你逼疯了......"他把头埋在我的颈间,话尾里还颤颤的带了点哭腔。 我很想笑,但是又没力气。虽然没有镜子,我也可以想象自己现在的狼狈,大概笑比哭还难看吧。我想说话,但是发不出声音来。水......给我水...... 刚这么想着,一股甘甜的味道就缓缓流入口中。贪婪地咽下了这些水,终于稍恢复了些。我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饕餮的近距离大特写,没有掩饰的惑人双瞳直勾勾地看着我,满是担心的神色。 "还好么?"他在我耳边轻声问。 "恩。"我微微点头。 这时候,衍琰走了过来,脸上依旧没有什么可以称作表情的东西:"刚才是你叫我等等的,有事?" "饕餮,"我对抱着自己的人说,"我有事情单独与师弟说,可以么?" 饕餮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衍琰,然后扶我靠在床头坐好,带着飞廉走了出去。 "好了,你有什么话便说吧。" "衍琰,师父和师兄留给我的是什么东西?" "你要看么?"衍琰递过来两块一白一青两块玉,那里面应该有他们留下的影像,"还是过几日,等你的灵力恢复了再打开吧。" "不,你我的灵力是一样的,请你帮忙,现在打开行吗?" "现在?"衍琰稍稍有些吃惊,"你不怕我看到么?" 我摇头。 "......好吧。"衍琰皱眉,然后把白玉抛向空中,施咒解开玉上的术。 白玉里是师父的留言,他沉默了很久,却只说了简短的一句话:宵月,师父无意伤你,多照顾自己吧。 然后是青玉。李杉师兄的面容渐渐浮现,他的脸色也不太好,大概也是在与饕餮的争斗中受伤了。 "宵月,"他说,"师父他......决定不再管你和饕餮的事了......出手伤你,他老人家也很难过,而且还特意让小师弟去救你,所以,你就......我呢,只是希望你们两个能够幸福。我曾经劝你趁早离开他,直到看见你替他挡下那一击我才明白,你已经陷得太深,恐怕是脱不了身了。如果,以后有什么事......回来找我,师兄肯定会帮你。那么......就这样吧......" 看完两块玉里的内容,我心里感觉复杂。 "怎么样?有什么想说的么?"大概是感觉到我的情绪很低落,衍琰的语气明显缓了许多。 我低头想了想,对他说:"衍琰,我现在没有灵力可以制玉了,所以请你帮我代几句话吧。" "好的,你说。" "请告诉师父,所有的一切都是宵月的错,是宵月辜负了师父的恩情,请他忘了我这个不肖徒吧。至于师兄......请你告诉他,不用担心我,等我的伤好了,我一定会有个决断的。" "我会带到的,你放心养伤吧。" "另外......请你把这个......"我按了按自己的左手手腕,找准了腕上一点往下一压,一个指甲大小的发光圆片便从皮肤里慢慢钻了出来。把它递给衍琰,我接着说:"把它交给师父。" "可是......"衍琰犹豫地看着我,"这个灵核是你技仕身份的唯一凭证啊!你这么做......" "我知道。"我微笑着打断了衍琰,"你帮我交给师父就好,后果我自己承担。以后,师父就摆脱你照顾了......" 衍琰握着那个小小的灵核,沉默了好久,终于还是点点头,然后便用瞬移术离开了。 他刚一离开,饕餮就开门进来,一脸的阴沉。 "你为什么要放弃你作为技仕的身份?为什么?"他问。 我看着他的脸,忽然间觉得自己可以很平静。或许是因为死了一次,所以不再那么执着吗?我始终保持着微笑,回答道:"我为了救一个神将而违背了长老的意思,这样怎么可能还有资格做技仕呢?" "你这是......为了我么......" "别误会了,我只是觉得有愧于师父罢了。你不用介意的,我救你也只是还你以前的那份情,等我伤好了,自然会离开的。" "离开?去哪儿?"饕餮似乎觉得很奇怪。 "去过我以前的生活啊,我本来就没有什么定处的。遇到你的时候,也没想过要在那个地方待很久。" "不行,你不可以走。" "为什么?"这回轮到我奇怪了,"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要去哪里应该由自己决定吧。" "不是我的什么人?我以为你已经很明白我的感情了......"饕餮有些激动了,"如果你不是我的什么人,我这些天一直守着你做什么?!你被击中之后,我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把所有的灵力都聚在你的周围护住了你的魂魄,不然你现在早就魂飞魄散了!这三天里你一直没有知觉,但是我呢?醒着的人的感受你又知道么?每隔几分钟就会神经质地去探你的鼻息,就因为你的气息太弱,我怕在哪个不经意的时候就会失去你......从来没有人会让我这么费心的......你......怎么可以......" 说着,他突然抱住了我,捏得我的肩膀生疼。一个霸道的吻落了下来,几乎没有给我反应的时间,唇齿间已经被他的气息占满,连呼吸也有些困难。我开始目眩,神志迷糊地接受这个吻,甚至顺着自己习惯的感觉开始回应他。 这个吻......代表着什么?我有些疑惑。难道他爱的不是衍琰么?但若是不爱他,怎么可能会在醒师祭的时候去跳祭舞?饕餮是什么人,不可能会为了与自己不相干的人白白浪费自己的灵力的......而且......那时他也......没有管过我的死活......不是么...... 那现在又是什么意思......安慰我? 不对,我要的不是这个...... "呀!你咬我做什么?!"饕餮感觉到我狠狠咬了他的舌尖,反射性地放开了我。 我做了几个深呼吸,终于调过了气来:"我现在又没有力气推开你,所以只能这样让你离我远一点。" "为什么?"他显然有些生气了。e "你还问我为什么?你爱的不是他么?何必在我面前做戏?我张宵月再不济,也不需要你这样来可怜!"我瞪着饕餮,把自己所想的一切都说了出来,"我承认自己爱你,但是我不会自私到用这种恩情把你一直拴在自己身边!" "做戏?我做什么戏?我又爱上谁了,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不知道?那你醒师祭的时候为什么要那么做?难道不是为了他么?" "你是说......那个叫衍琰的小孩子?我怎么可能会爱上他?" "没有么?他是衍琰的转世啊,谁都可以看出来吧!而且......你那时......我一直在等的,我睡在床上,抱着小妖,等你来看我......我还傻瓜一样地对自己说,只要你来看我,我就当自己......什么不知道......不管你心里爱的是谁,我都会乖乖待在你身边,直到你烦了,腻了......可是,那个时候你在什么地方......在我最想依靠你的时候,你在哪里?现在你还装什么......我不是小孩子,你不这样做我也会安静地离开的......所以,所以......" "别这样,宵月......你一哭,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饕餮跪倒床边,伸手捧住我的头脸,贴在自己的胸前。 我哭了么?原来,脸上的那些冰冷是眼泪啊......我还以为自己再也哭不出来了...... "那个时候,其实我也一直在想你......祭典的时候,我看着你走上祭台,那身影真的很美。后来看到你的虚弱,我的心情......真的是,形容不了......" "你骗我......" 饕餮低头看我,满是焦急的神情:"我没有!记得我们到那里的第一天么?那天你见了你师父回来,很心慌地告诉我你在你师父面前演砸了,后来你就睡着了。你师父找过我,那时他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他说,不能让自己的徒弟与神将在一起。他们还抓了飞廉,拿她的性命来威胁我,让我不准靠近你。你说我能怎样?为了救飞廉,我只好忍耐了。至于祭舞,那是我自己提出的。我对你师父说我可以帮衍琰分担祭舞的另一半消耗,换得参加祭典的机会。否则,我根本没办法见到你!我说的都是真的,你相信我!你相信我!" 真的么?一切就是这样?我看着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若是信了,我不敢保证自己还能承受得了他的任何一点欺骗。 "那些都是真的。"不知什么时候,飞廉进来了。她撩起自己的袖子,雪白的手腕上并排着三道咒术才会造成的整齐的青色伤痕。这是御鬼者常用的束缚之术,而且是很强的人所施的。 我有些愧疚地看着飞廉,她却不怎么在意地说:"也没什么,你师父的心情其实可以理解。如果我是他,也不可能会让自己的徒弟和神将在一起。"说完,她离开了。 房间里又只剩下我和饕餮两人。 我凝视饕餮的面孔,那让自己迷恋的轮廓,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心里融化。 然后,我作出了决定。 攀着饕餮的臂膀,我慢慢直起身,轻轻地,在饕餮的额上吻了下去...... 饕餮,我相信你......如果以后还有谎言,那么,我也只能怨自己...... ......是个傻瓜。 第二十章
"喂,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 又没有什么事情,干嘛要这么早起啊!不理他。 "宵月,再不起床就别怪我用非常手段了啊!" 翻身,拉被子,继续睡。 "既然你这么倔,我也没办法了。宵月啊,这是你自找的。" 自找的什么?你还能把我怎么样?我睡,我睡,我睡睡......睡......睡个头啊!猛地睁开眼睛,饕餮的0.5厘米近距离大特写就在眼前了。这个白痴,哪里有人在送出早安吻的时候还捏着对方的鼻子啊! 看到我终于搭理他了,饕餮笑得超开怀:"终于醒了啊!" "KAO!"我一个勾拳挥出去,"你不知道我会被闷死啊!" 轻而易举地躲过了拳,饕餮一边转身端水给我,一边微笑道:"恩,今天你的状态不错呢,刚醒就知道要打人了,外面的天气也很好,是个出去玩的好日子。" "出去玩?去哪儿玩?这么热的天气,我还是喜欢有阴凉的地方多一点。"一口喝掉了他递过来的水,我开始考虑今天也在旅店里窝上一天。现在已经是热得死人的7月了,自从我上次受伤,就被强迫躺了两个月,直到上个月我才重获自由。 饕餮皱眉,明显对我的决定有所不满:"昨天晚上你还说今天要去看博物馆什么的,怎么现在又想待在屋里了?" "什么博物馆?我有说过?"我发傻。 "宵月,你不会连我们现在在哪里也不记得了吧?"饕餮怀疑地看着我。 "怎么可能!我们现在不就是在......在......"环顾四周,好像我们住的地方又变了诶,昨天还是豪华套房,今天怎么就......这么中式风格了,窗户上居然还装饰了雕花...... 饕餮一副早已料到的表情:"小宵月,我现在正式告诉你,我们已经从上海到了同里古镇了。前天你在上海逛街的时候看到了一本介绍同里的旅游指南,然后你就要跑这里来看什么水乡风光,还有三寸金莲的博物馆。昨天下午我刚打电话定了这里的房间,晚上我们两个用了瞬移直接到这里来了,然后顺利入住。那么,现在你搞清楚了没?" 我很严肃地点着头听他讲完,终于回忆起了全过程。真是,从上个月开始我一直跟着饕餮满世界跑,从祖国西边到东边,再从北边到南边,总之是突发奇想就马上行动,反正他之前赚的钱也够了。像现在这种起床的时候搞不清楚自己方位的情况,已经发生多次了......我忽然觉得自己这样的日子有点堕落,完完全全赖在了饕餮身上,成了牛皮糖一样的存在...... 唉,人嘛,这样的安逸日子过习惯了就不想打回原形了...... "那么,我们现在去吃早饭,下午两点一起去看那个三寸金莲的博物馆吧。"我最后下了决定,暂时舍弃这个看起来相当干净清爽的房间。 饕餮皮笑肉不笑地盯着我看了几秒,然后放弃了似的说:"我怎么就娶了这么个老婆啊......"说完便自觉地拿起电话叫客房服务。 我不明所以,直到穿好外套,习惯性地拿出新买的手机一看......北京时间,下午两点过一分...... 基于种种原因,我们到达博物馆的时候大概已经是下午4点了。 "以前的人真的穿这种鞋子?"我指着玻璃柜里的尖头小鞋,不知道该惊叹还是该沉默。 饕餮对着这些手掌大小的鞋倒是没什么反应,听了我的疑问才开口道:"当然是真的啦,我可是亲眼看过缠足的过程的。那样子......很......畸形。总之啦,是没什么好看的。" "你亲眼见过?!"我一下来了兴趣。e 饕餮皱皱眉头,然后一只手搭到我肩上,通过这样的接触,他的记忆就可以直接传到我的脑海中。保持着这个姿势站了不到半个小时,我再也忍不住,也不管有没有其他人,啪的一声打掉他的手。 "怎么了?"饕餮见我面色不善,赶紧问。 我也没心思看还没看完的展品,转身就往博物馆外走:"那么恶心的画面亏得你当时还看得下去!" 饕餮追上来:"是你自己想看的,感觉不好不能怪我。的确,那种事情我看着也觉得不怎么好受,我给你看的还都只是些轻的,有些女孩子因为受不了这种痛拼命抵抗,被打死的都有。" "那时候的人都想什么呢......" "我也搞不懂啊。"饕餮接话道,"其实这些都只是还好,还有更惨的。我记得以前还看过那些被卖去当小倌的男孩子缠腰,别说走路,连吃东西都很煎熬。每年那些男孩子里都有自杀的。" 我停下脚步,盯着他:"你怎么什么都见过?" 大概是觉得自己说漏嘴了,饕餮别开眼不敢看我,自己往前走。我就站在原地不动,看着他走。反正最后,他还是会乖乖地倒回来招供。 果然,他走到离我一百米左右的位子就老老实实地倒回来了。 "宵月,那些事情有什么好玩的。我们走吧。" "......" "那些都是我道听途说,不是真见过啦。" "......" "好好好,我见过,见过总行了吧。但是我是无意撞见的啦。" "......" "宵月,别这样了,真的没什么啦。" "呵呵,不打算说实话是吧?没关系......"我找了面墙,就那么靠着,表示我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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