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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动云心——未央

时间:2008-11-16 03:33:48  作者:未央

  "进来!"压抑着怒火,华如练示意手下的人进来。
  明明说过没事的话就不要搅了他和柳云初的好事,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的话,他可不会轻饶他们。
  "主人,有人闯庄!"
  "什么人?"他倒想知道是哪个不要命的小子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那人自称是风逸竹,大家都拦不住他,现在人在大厅里,还说......"黑衣使者不敢讲下去,大概是风逸竹说了什么大不敬的话吧。
  "他说什么,说下去!"
  "他说......他说要主人放了柳少爷,否则......否则休怪他剑下无情!"黑衣使者小心翼翼地复述着风逸竹的话,边说还边偷偷打量华如练的表情。
  所幸,华如练听了并没有很生气,看来他不必担心小命问题,倒是柳少爷的表情有些怪怪的。
  华如练当然发现了柳云初眼中的慌乱,他让属下先下去,然后别有深意地走到柳云初面前,抬起他的下巴,"听到没有,来找你的,你真的连他也不在乎了吗?"
  柳云初心里的平静早就被先前的一番话搅得乱七八糟,怎么也想不到风逸竹会到这里来找他,他不是玩玩而已吗?为什么会......
  华如练似乎看透了他内心的动摇,于是很合作地松开手,在他唇上偷香一口,"我要去会会你的那个他了,你想来的话,我是不会反对的。"
  "对了,"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所谓‘情敌相见,分外眼红',如果你不来的话,我可是不敢保证不对你的小情人做出什么事来。"
  他的话虽然很平和,可话中浓浓的威胁意味却是昭然若揭,确定柳云初非常介意之后,他大笑着推门离去。
  柳云初虽然不想在如此不堪的情况下再见到风逸竹,但是不去的话,他又怕华如练真的对他做出什么事来,在加上一时间发生这么多事,他也确实希望爱人能出现在身边。皱眉思索了一会,他终于还是不放心地跟了出去。
  风逸竹在客厅等了好久也不见华如练的人影,心里渐渐不耐烦了,正考虑要不要强行闯进去之际,华如练适时地从内堂走了出来。
  他一副春风得意,走路拉风的样子,与上次在夜市见到的他简直判若两人。不过,还是那样让人看了讨厌。特别是他看人的眼神,让被看的人有种被盯上的感觉。
  风逸竹可以确定不是自己多心,华如练的眼神里的确有着过多的挑衅和较劲,这么说,云初真的被他软禁了?
  "这位就是风少侠吧?上次见过面的,你应该还记得吧?不知这次到寒舍有何指教?"
  一见风逸竹,华如练就摆出一副好客主人的样子,满口的寒暄辞令。
  看不惯他装傻充楞,风逸竹立刻冲上前揪住他的领子,"别给我装蒜,我知道云初在你这,快把他放了!"说得义愤填膺,他还露出一副"就算你说不在我也不信"的表情。
  华如练却不着痕迹地推开他的手,嫌恶地整整衣服,用气定神闲的口吻说道,"我知道就算我说他不在我这,你也不会相信我的话,是吗?"看来他还颇有自知之明,不过他也没打算瞒着他就是了。他要当着风逸竹的面挑开他和柳云初的"关系",让云儿再也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再也无路可退,云儿就只能乖乖的留在他身边了,不是吗?
  没错!风逸竹虽然没说话,但他的眼神强烈地表达了他此刻的心情--压根的不信任。
  华如练敛去温柔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罗刹一般的对恃。风逸竹也不示弱,同样狠狠地瞪了回去,气势上一点也不输人。
  剑拔弩张的气氛充斥在两人周围,危急一触即发--
  突然,华如练却笑了,浑厚的声音显示出主人的深厚内力,风逸竹下意识一惊。
  只见华如练大笑着甩开风逸竹,不紧不慢地坐上了主人席,啜了一口香茶才止住笑声,"伤脑筋,看来骗不了你了。不过你也真是厉害,竟然跑到我这儿要人。"他顿了顿,继续说,"不错,云儿是在我这,只怕他不肯跟你走。"他若有所指地说。
  "什么意思?:风逸竹机警地问,警惕着华如练的话外之音。
  "这事还是问本人的好,如果他想走的话,我是不会阻止你带他离开的。"华如练有恃无恐地说道,一脸的不在乎,似乎料定了柳云初不会跟他走一样。"
  反正筹码在他手上,他就不相信他放得下困在牢狱中的父母,和他的小情人一起远走高飞。
  "当真?"风逸竹大喜,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有信心劝柳云初跟他离开这个鬼地方。不过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他要小心有诈。 
  "不假!......云儿,你在吧?我知道你在,既然来了就不要躲了,出来吧。"他还是来了,虽然这是他的目的,可是这也证明了风逸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华如练内心苦涩地想,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  
  柳云初还是跟来了,明知道是陷阱,他还是跳进来了。刚才在屏风后面他不止一次地偷看风逸竹,他还是那么英挺清俊,而自己已是......看到他,他还是会怦然心动,只是,那温暖的臂膀却不再属于他了。
  他表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走向华如练的怀抱。
  "云初?"风逸竹不解地皱眉,他不明白柳云初为什么不是走向他,而是走向他最痛恨的华如练。他想上前问个清楚,可是却被华如练身边的两个侍从栏住。
  华如练使了个眼色叫手下的人退下。他将柳云初拦腰抱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形成一种暧昧至极的姿势。就着这个姿势,他十分得意地欣赏着风逸竹怒火中烧的表情,"云儿,他叫你跟他走,你想离开吗?你舍得离开吗?"
  "我......"柳云初低着头,不敢面对风逸竹射过来的期待目光,违心地道,"我不要走。"
  华如练显然对这个答案很满意,看着面前吃惊至极的风逸竹,他明显有几分优越感,至少云儿现在在他身边,这就足以让他心满意足了。
  相反,风逸竹闻言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乖乖不反抗地任华如练抱着的柳云初,像看陌生人一样,有着明显的不谅解。
  他可以感觉到风逸竹听到这话后的震惊,柳云初别过头去,不愿接受那两道如同诘责般目光的洗礼。
  华如练却在这时放下了他,残忍地将他推到了前方,要他自己面对这一切;而他自己却置身事外地坐到一边,饶有兴趣地等着看戏。
  "云初,你这是怎么了?"见他久久不说话,风逸竹也顾不得一旁的华如练,直接去握他的手。
  关切的话让他有种泫然欲泣的冲动。可是他却不能哭,还有故作冷漠无情状,华如练对他病态的爱意与纠缠让他毫不犹豫地杀了他身边所有的人。他决不能让他看出他对风逸竹的爱意,他害怕被他知道一切后,风逸竹会遭他毒手。
  越绝情的话越好,越是难过,风逸竹就会离他越远,而远离他就是远离危险;虽然分开对相爱的两个人而言是残酷的、痛苦的,可是比起阴阳永诀,他宁愿选择分开!
  只要他能活着就好,只要能够和他呼吸着同样的空气,再怎么样也无所谓了。
真的,只要他活着就好......
  也许有一天,他会禁受不住折磨,而选择绝路,那么风逸竹一定会很伤心很伤心的;与其这样,还不如和他决裂,看不到他的死,他应该会觉得好受一些吧?
  "你走吧!我不跟你走,我要留在这里。"他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可以强迫自己说出这些违背自己心意的话,感觉心在泣血。
  风逸竹似乎不能接受他的说辞,"为什么,云初?是不是他逼你讲的?有我在你不用怕他!"
  柳云初嫌恶地拂开他伸过来的手,依然不敢看他那双眼睛,生怕视线一交汇,他就会忘记所有的一切,低语着爱他,企求他的原谅。
  "没有人逼我,是我心甘情愿留下的。因为......因为......"他似乎没有找到合适的理由,而风逸竹从他闪烁的言辞里看出了些许的端倪,因而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因为什么?说不出来是吧?因为你根本不想留下来,因为你其实是想跟我走的,因为你爱我的。"
  风逸竹所说的正是柳云初所想的,这也证明了他俩确实是心有灵犀,可是这样一来不是又回到原地了吗?看着高高在上的华如练笑意更深,显然已经动了杀机,他不禁着急起来[自由自在]。
  "因为我爱他!我爱华如练,所以我不想离开他,这理由充分了吧?"柳云初赶在华如练抓狂之前先声夺人。
  闻言,不止是风逸竹,连华如练也吓了一跳,虽然明知是假的,但他仍不免得意一番。
  "你胡说!你骗人!你怎么可能会喜欢他呢?你明明恨他躲他都来不及了,怎么会爱他?"
  他的话让柳云初不由得叫苦连天,他到底知不知道他这样会害死他自己?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的话,那你怎么不看我?我知道你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所以你不敢看着我说,你怕你的眼睛会出卖你!......果然,你都不看我,我就知道你不是这种人......"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柳云初知道自己不下重话他是不会离开的,于是他索性心一横,摞下更为绝情的话:
  "那么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要搞清楚,我不是因为人太好才无法拒绝你,你也知道我不喜欢寂寞,所以就勉强自己跟你在一起--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吧?就算不是你,是任何一个其他男人,我也会和他们一起的。"
  "不可能!你在说谎对不对?你爱的是我,是我才对!"
  "爱你?"柳云初冷冷一笑,无视正在泣血的内心,"你能给我什么?锦衣玉食,权力地位你能给我吗?你不能,默默无为的你怎么可能给我这一切?而华如练不同,他能给我你所不能给的一切,而且他爱我比你久,比你深,和他在一起,我不用担心随时冒出来的女人抢走他对我的宠爱。"
  假的,都是假的,看到受到打击气势明显下降的风逸竹,他好想冲过去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假的。
  柳云初的绝然让风逸竹觉得心冷,但他却不认为他所爱的是这样一个贪慕虚荣的人。他上前一步,出其不意地抓住他的手,"他伤害过你,你忘了吗?"
  怎么可能会忘?能忘的话早就忘了。但这些不能说给风逸竹听,他抽回自己的手,露出一个最媚最媚的笑,俯在风逸竹的耳边用恰好能被华如练听到的音量状似轻浮地说道,"你做的和他不是一样?这真的算得上伤害吗?两情相悦的事说得上伤害吗?"
  "可是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
  "那是我编的。"柳云初眼波流光,一副"下次学乖点"的表情,"不那么说的话,你会相信吗?你好像喜欢青纯惹人怜爱一型的,你看,是不是这样?"
  他收起笑容,立刻换上一副忧伤的表情,眼睛里满是忧郁和伤感,全身上下透露着楚楚可人的气息,"抱我......求你......"与上次在客栈里的样子如出一辙。
  风逸竹一把推开他,眼睛里满是伤痛。"你好残忍,你怎么可以这样践踏我们的爱?"虽然知道没有用,可他仍不愿放弃最后一丝希望。只是心已伤,问话也显得中气不足。
  柳云初虽然心痛,却也知道是时候给他最后一击了,只要再伤他一次,他便会离开他,永远的离开。
就算他孤独地死去,只要他能活着就够了......
  "爱?你说错了,男人没有爱也可以做那档子事,你不是最清楚不过了吗?只要有需要的话,我可以跟任何一个人上床,不一定非你不可!"
  本来一直作壁上观的华如练在此时出声了。他伸手将柳云初揽到怀里,扯开他的衣服,当着风逸竹的面吮吻他的颈项,见他没有反抗,他更加得寸进尺地将对方的腿夹在自己腰间,做出交欢的姿势。
  "还不快走?难道要我们就地办事你才肯相信?"
  风逸竹痛心疾首地承认,此时的柳云初已不是当初他爱的那个柳云初了。他怎么会变成这样?不......或许他根本没变,是他自己将他想得太完美了。踌躇了一会,他终于还是放弃了。
  "慢着!"风逸竹刚刚迈出一步,身后的柳云初突然叫住了他。他回头一看,只见他从纤细的脖子上取下来一样东西,无所谓地扔在地上,那正是他送他的定情之物,"我想这东西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你拿走吧。"
  柳云初说得自己的心也好像这块玉石一般被他摔到了地上,他颤抖着拾起玉石,恨恨地道:"你真的要做得这么绝吗?"
  柳云初张嘴想要说话,可是却说不出。因为强迫自己说出这些违心的话,他的心比风逸竹的更痛。
  柳云初不语,风逸竹当他是默认了,他凄然一笑,竟然笑到呕出血来,柳云初心头一紧,心痛得无以复加。风逸竹自暴自弃地随手一擦,"好,好,好!从此以后,你柳云初和我风逸竹一刀两断,恩断义绝!"
  说完他踉踉跄跄地退了出来。
  在他走后,一直挂在柳云初脸上的玩世不恭的表情一下子崩溃。他推开华如练,自己站起来,冷冷地对他说:"刚才我说的话都是假的,我不爱你,我最恨你!"
  "不用你来提醒我!"华如练暴跳如雷,拍案而起。他真的这么恨他,恨他恨到连让他自我幻觉一下也不行吗?〖自〗
  柳云初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带着饱受伤痛的一颗心离开,留下华如练一个人在大厅里生着闷气。

  柳云初在山庄内漫无目的地走着,穿过长廊,走过花园,总觉得心里好像少了什么。
  终于他停了下来,蹲在水池边,双手无力地低垂着,如死灰一般的双眸看着自己映在水面上的倒影。
  那是......那是怎样一张哀伤的脸啊,他就是用这张脸去跟风逸竹告别的吗?
  振作一点!柳云初,你坚强一点,以前你不是这样熬过来的吗?现在怎么变得这么软弱,好像......好像没有了风逸竹就不能活一样,明明在一个月之前,你还不认识他呀......
  可是,他真的好想死哦,一想到曾经属于自己的温暖怀抱将来会属于某个不知名的女人,他就觉得心痛得无法呼吸......他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爱风逸竹,爱到没有他就不行吗?
  好悲哀哦,为什么他还活着?只要再往前一点点,再往前一点点,就可以......就可以解脱了......他像着了魔一样向前探出了大半个身子......突然,又像电击一般猛地缩了回来。
  他疯了吗?现在他不是为自己而活,要是他死了的话,那么父母恐怕也......
  艰难惟有一死,现在连死也不被允许......
  想到这里,他悲从心起,却也只能感到一种无力感;他一手抱着膝,头埋进双膝间,另一只手死死地扯着身下的草,也不管是不是会被人听见,低吼着,"对不起,我爱你,我爱你啊,风逸竹,对不起,我真的爱你,很爱很爱你,所以......所以......"
  "所以才对我说出那些话?"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柳云初猛地回头,瞪大眼睛看着来人,惊诧得连话也说不完整,"你......你......"
  风逸竹笑着走近,信心十足地道,"你总是不坦白,所以那些话我该反着听是不是?你口里越说不爱我,其实你心里就越是爱我,是不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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