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云岭宫,立于武林顶端...我们料想,看尽武林污秽之人,或许宁便能重拾感 情,并愿意理所当然的活着了。」 「云宁认为,自己活着并非理所当然?」 「...也许我不该告诉你...但我希望你能在了解宁的过去后能原谅他, 以他过往的行事方式来看,他对你已是特别...。你知道快意门吗?那是十多年 前除玄天门外另一邪教。玄天门虽为邪教,但御下既严,组织力也完整。快意门却 全然不是这么一回事,虽有门主,实则一片散沙,全是些淫邪放任之士。玄天门处 处谨慎,也非一派杀戮;快意门则行事乖张,以奸淫杀人为乐。以长远论,快意门 被歼灭是迟早之事,毕竟一个毫无整合性可言的门派,最易被各个击破。就结果看 来,玄天门近年虽行事低调,但仍是武林隐忧,而快意门却早在十余年前被宁所灭... 宁的父亲,既是最后一任门主...也是靠着儿子的美色,一统快意门的混帐!」 云剑平和的脸上瞬间露出极端厌恶的神情,「...宁不但被迫成为那混帐奖励属 下的礼物,还要被自己的父亲羞辱...之间或许还有其他的折磨...也包括宁 母亲的死亡的原因...细节我不清楚,总之师父初见宁的情景,只能血流如河来形 容...当年师父本想亲除快意门,没料到进入门派大堂时,只见周遭全是快意门 人被肢解的尸体,其中也包括宁的父亲...而宁跪坐在中央,全身血污的抱着一 唯完整的女性尸体,也就是宁的母亲...。」 乍听到如此凄惨的画面,赵沂然瞪大了眼,作声不得。 长时间说话的云剑似乎也在平复心情,停顿了好一阵子。 「...宁是怎么灭了快意门,师父也不全然清楚,只猜想是用了毒药,否则 仅以宁十岁之龄,又怎么敌得过数十名孔武有力的大汉?然而太过悲惨的过去,让 云宁的人格上有了不可抹灭的缺陷...无法爱人,也不懂如何爱人...这些年, 即使终于立于武林巅峰,也没令他有半分欢喜。」 又是一段持续的沉默。 抿了抿唇,赵沂然的嗓音有些乾燥,「就算我原谅了他,却又如何?」 「我第一次见云宁如此执著于一人...为了对那群食古不化的诸位掌门交待, 宁应该要毫不犹豫的杀了你才是。宁并非慈心之人,但他三番两次保你性命... 两年前或许可以解释为一时迷惑,我不明宁的真意,一方面为免麻烦,也不忍你几 番自绝,所以放你走;但这回宁可算不顾自身安危的救了你,大大违反他平素行迳, 我不得不认为宁对你不比一般,自然希望你能原谅他,好好的留在云岭宫内。」 赵沂然握紧拳头,表情竟有些凄切,「我原来已经心死,为什么还要给我希望? 我真的...累了...其实不用说什么原不原谅,我根本无法恨云宁...但也 不想再爱他了...告诉我这些事,你的目地究竟是什么?」 见赵沂然矛盾苦恼的模样,和记忆中某个影子竟重叠了起来,云剑忍不住俯身 轻轻抱住赵沂然。 「...我在赌,赌你的心软,赌宁的真心...我一直觉得,你是太过心软 的人,像你这样的人,本不适合做杀手,而该得你所愿,平凡喜乐的度过一生... 所以请你相信,我唯一的目地,就是希望你...和宁可以幸福快乐...因为你 爱宁,不是吗?」 眼睫微颤,赵沂然猛地如抓住浮木般的紧扣住云剑的衣领。 「你确定?你真的确定,宁儿有可能...爱我?」 「我明白你很难再去相信别人...但这回我没必要骗你...正如你自己所 言,你已毫无利用价值,骗你于我又有什么好处?」清楚当初那场计划伤赵沂然有 多深,云剑选择用重话来表明立场[自由自在]。 已经什么都没有的现在,如果真能拥有最渴望的东西,如果真能得到云宁的爱, 那就选择相信吧?最糟的情况...也不过是回到一无所有...反正绝情剑法破 功,既然武功尽失的自己未必能活过一年,也没什么好害怕的...就,相信云剑 吧?那样真诚的表情,不会骗人的吧?心已经累的,不想再猜疑了...。 晶亮的眼望向云宁,赵沂然极浅极浅的笑了。 「那就,相信你吧?」 云剑呼吸一窒,有种酸涩的感觉悄悄的涌上眼角,勉强压下了,心仍是涨痛的。 ...宁会受赵沂然吸引,或许便是羡慕身为杀手的赵沂然,竟仍拥有如斯清 澈的眼眸吧?宁,我能帮的全帮了,只盼你会珍惜这得来不易的真心啊!
浮云15 也许是被云剑一番说辞激起了压在心底的盼望,赵沂然身体好的甚快,不出月 余,已能下床行走。然而这数十日来,始终不见云宁身影,反倒云剑来得甚勤。问 起云剑,云剑却也不知详情,只晓得云宁似乎正为了某事心烦。 若见了云宁,是不是该敞开心怀,温柔待他? 如此一来,说不定真能抚平云宁 幼年的伤口,使他获得幸福...这样,即便是自己死后必须下地狱以偿今生罪孽, 也是甘之如颐的吧?赵沂然这番痴想,忽然按耐不住想见云宁的思绪,连忙披衣起 身,欲寻云宁。 推开房门,外面的阳光突然射入眼廉,灿烂的阳光令赵沂然不禁一阵雀跃,心 情大好。眯了眯眼,辨别自身所在,凭着两年前曾住在云岭宫的记忆,试图寻找云 宁房间所在。 才转了几个弯,赵沂然便感后悔,云岭宫走廊园景十分相似,原本判断的方位 如今已然错乱,没想到离开两年,云岭宫房间走道的位置竟大为更动,加上奇门五 形之术的辅佐,赵沂然连要如何回房间都一头雾水。本来想找个人询问,但想来自 己所住地方极为偏僻,原地等了许久竟无云岭宫门人婢女路过。赵沂然大伤初愈, 不耐久候,便自己寻路去了。方经过一园林走道,突见一道白影闪过,钻入花丛。 赵沂然大奇,白影移动太快,无法分辨是什么动物,但显然并非兔子;心下好奇, 赵沂然便跟了白影行进方向踏入园中,这次赵沂然学聪明了,每走几步便用石子在 树上刻了一道痕迹,拐了几个弯后,树木越多,倒像是已出了云岭宫,进了山林。 这时赵沂然看清楚了,那白影竟是一只雪白的小猴子!一路跑跑停停,离赵沂 然始中保持一断距离。也不知走了多久,忽有水流声传来。赵沂然一愣,又再走数 步,沿着突生的山壁拐了一个弯后,赵沂然即被眼前美景震摄住了。
此时白猴已不见踪影,只见一道白银似的瀑布宛如自天上奔流而下,击入碧绿 的深潭。离水潭周围百尺之遥均为山壁所环绕,奇丽的花草丛生,隐然成一清雅幽 静的世外桃源。 环望四周景色,应是尚无人发现的一片净土。鸟语花香,水声淙淙,赵沂然顿 觉内心一片祥和,不禁靠着山壁盘坐,闭目休憩。 忽地忆起当年云宁曾提及东海有一称为青岭的孤岛,山明水秀,人烟稀少,宛 若桃源仙境。其时自己不知已踏入陷阱,还天真的与之相约隐居青岭,从此不问世 事。时光流逝飞快, 人事早已变迁万化,只是当年的细语缠绵仍言犹在耳。 轻轻叹息,却又淡淡笑了,青岭是否真的存在赵沂然不知,但此处隐秘清幽, 也可算是未沾俗气的人间仙境罢?待在这里,扰人的尘务似乎也被沉淀下来... 云宁定也会喜欢此地。 如此思索着,立刻带云宁来此的想法变得热切,于是赵沂然一起身,又寻原路 回去[自由自在]。 来时因一路专心追赶白猴还不觉得疲惫,回程却发现路程竟异外的遥远,待得 走回原来云岭宫内的园林走道,已是大半个时辰过去,尚未完全痊愈的身子也疲倦 万分,甚至略感晕眩,赵沂然一摸自己额头,好像是发了低烧,不由得微微自嘲... 没想到歼灭数派毫不手软的自己竟变得如此不济...绝情剑法破功后已然武功尽 失,也难怪身体会病弱至此...只怕现在手无缚今之力的自己,一但离开云岭宫, 也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思及此,赵沂然蓦然领会,云剑之所以说出云宁过 去,藉此要求自己留在云岭宫,或许亦是为了保住自己的一条性命? 满脑的疑惑,却在看到走廊彼端的白衣人后停止了思虑的功能。 多久没好好的看着云宁了?似乎已是上辈子的事...本以为那崖上相对就是 最后了,便仔细的刻印着他的面容于心上。原来还是不够...真正再望见这绝丽 容颜时,赵沂然突然十分庆幸还能再见他一面。 两人无言对望,彷佛说了话便会破坏这分宁静,谁也不想妄自开口。 激动加上疲劳,赵沂然忍不住抚胸咳嗽起来,硬是打破了这清暖的气氛。 云宁如梦初醒,轻柔的眼神复又冷凝,「你去哪里?我还以为你又逃跑了。」 「我不会离开。」紧抓衣摆的手指微颤,赵沂然轻声的重复,「再也不会离开。」
没有料到是这样的回答,云宁一怔,一时之间反倒接不下话去,好半晌,才迟 疑的问道,「是因为...我救了你?」
赵沂然摇摇头,眼眸投向远方,笑的有些飘忽,「宁儿,你还记得青岭吗?」 「青岭?」云宁皱眉,只觉赵沂然颇为反常,转口问,「你唤我什么?」
没有理会云宁的疑问,赵沂然自顾自地续道,「东海的孤岛...你说我们可 以到那里隐居...。」 「...那是我编的。」 「编的啊...不过那么久远前的承诺,你还记得,这就足够了。」赵沂然笑 了[自由自在]。 「...。」 「一起去青岭吧。」 「什么?」 赵沂然伸出手,微笑道,「我适才发现云岭宫近郊有一处出尘仙境,极似你所 形容的青岭,一同去看看?」 赵沂然这般温柔对待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在真相揭晓后,原本只剩下的绝冷表 情现今却如初见那时展露的轻柔似水,连称呼都一如往昔,云宁愣了愣,触动了内 心某处柔软的角落,不由得握住赵沂然伸出的手。 长期握剑的手掌粗糙乾裂,但掌心传来的温度却非常温暖,云宁握住赵沂然的 手不由得紧了紧。 * * * * * 「住在云岭宫多年,我竟不知有此佳境。」沿着水潭绕了一圈,云宁喃喃称奇。 「若非跟着一罕见的白猴,我也无缘到此。」自早晨起身后便不停行走的赵沂 然疲倦的靠着山壁随意而坐,「宁儿,这便当作是...我们俩人的青岭,可好?」
云宁聪慧无比,怎听不出赵沂然言外之意?当下并没回应,只神情复杂的凝望 赵沂然。
「不好?」素来澄澈的眼瞳微微染上了失望之色。 云宁心中一动,忍不住倾身抚上赵沂然的眼角。赵沂然微微一颤,却没转过脸 庞,反而举手轻轻覆在云宁的手上。 云宁的喉咙有些乾渴,「你是在...挑逗我?」 原本就因低烧而微烫的面颊瞬间一片潮红,赵沂然连忙放开了手。 见了赵沂然的模样,云宁突然忆起第一次对赵沂然动情欲的那天晚上,他的脸 也是这般烫红。其实当年的计划中,开始并无与赵沂然有更深接触的打算,只是从 那晚起云宁便忽然的改变主意...。 手指往下,触到了赵沂然红润的唇,赵沂然的唇略薄,情却很厚,明明是江湖 上人称色变的无情杀手,在感情上却意外的单纯而真挚。 平凡的五官,双眸却清澈到可称为美丽,为什么污秽出身的赵沂然竟能拥有最 纯净的感情?云宁不懂,也未曾试图去了解,但仍不由自主的被吸引,毕竟第一次 有人这样专注的爱着自己。 不由自主的捧着赵沂然的脸,轻轻的亲吻那两片唇瓣,然后慢慢的深入、深入。 赵沂然没有像当年那样反抗,反而双手搂住云宁的颈项,轻柔的,也顽固的。云宁 恍惚的想起,两人这般靠近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只是这次赵沂然却异常的配合, 让自己也变得温和。没有同以往暴虐的侵略,云宁的动作很柔缓。 山光水色相映之下,人心似乎也显得格外温柔。 衣带在迷乱的时候尽解,冰凉的指尖碰触肌肤时引起赵沂然一阵颤栗。迷湖间, 忽见云宁衣衫仍旧完好的穿着,过去一些不堪的回忆突然汹涌而上,急切的,赵沂 然伸出双手试图脱去云宁身上碍眼的白色长衫。 云宁没有回避,任他的手在腰带上胡乱拉扯。虽然暗恨自己的软弱,但赵沂然 刹那间仍有种欲泣的冲动──两年前,和现在,果然不一样了;那时,云宁从不愿 宽衣。 第一次真正看到云宁的身体,赵沂然微感晕眩,随即脸庞宛若涂了胭脂似的红。 除了美丽,赵沂然想不出其他的词来形容云宁,只是那美丽,却带着残酷──云宁 白晰却结实的身体上,竟遍布了大大小小褐色的伤疤。或许,这便是云宁未曾展露 身体的原因。 附耳,轻声细语,「难看吗?」 摇头,抚上云宁腰间最长的一道刀疤,望着这濒死的陈旧伤痕,赵沂然可想像 出当时情况的险恶,「还痛吗?」 「早无大碍了...本也可利用医术将这些丑陋痕迹除去,不过...,」云 宁冷笑,「我要时时提醒自己,感情是多么脆弱的东西。」 想问原因,却又不敢再揭云宁伤口,只有沉默的、怜惜的亲吻那些可怕的剑刻 刀痕。 一份接近于酸楚的莫名情绪触动心头,云宁低声说道,「你自己身上的伤,并 不比我少。」 赵沂然轻轻的回答,「...但我已经不痛了...而你还在痛。」 有什么东西自心底炸开了,云宁猛然紧紧抱住赵沂然,头一低,狠狠的吮吻他 的唇舌。赵沂然先是一震,然后便顺从的回应。银白的长丝牵扯着彼此,宛若永远 的羁绊。 之后,有撕裂的疼痛,有高潮的欢娱,但谁也没有先松开彼此交握的手。 浮云16 赵沂然一觉睡醒,房间景物全变,不禁疑在梦中。 木血天,血天一色的首领,捏住赵沂然的下巴,抬起他的脸,冷冷的道,「你 过得挺逍遥自在...你以为,我会这么容易放过背叛者?」 赵沂然不答,兀自思索即便木血天再如何神通广大,如何能从戒备森严的云岭 宫中掳出自己? 彷佛看出赵沂然的疑问,木血天冷笑道,「云宁已将你这叛徒卖给我。」 一时之间不能理解木血天的语意,赵沂然睁大了眼。 木血天手掌往下,贴上赵沂然颈项上的暧昧红痕,讥道,「不明白吗?在云宁 眼中,你不过是泄欲工具吧。」 赵沂然一颤,挥开他的手,强自镇定,「血天一色因我而灭,你要杀要剐,我 无话可说...其余的,不用你作评断。」 「我恨不得一剑杀了你...但我要你看清事实,生不如死。」木血天厉声道, 「睹上全组织性命,你以为,你还有幸福的权力?」 木血天善于掌控人心,况且教导赵沂然多年,对赵沂然的弱点早已了若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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