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莲笑了一笑，不对他的话做任何意见。
「那麽我再问你一个不算冒昧的问题。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你有想念我吗，英明的贤妻？」
红莲学他阴险地笑著。「你说呢？」
梭尔雅的脸色突然暗下来。「你一定没有。因为你每天一定得把那个无我女想个七八百遍，哪有时间想别人呢？」他慢慢地走上台阶，高大的阴影覆盖了红莲的视域。「如果你能有那麽一次想到我……如果你真的想到我的话……」 他讲到这里，似乎是有点语无伦次的样子。而这种情形还是头一次发生，所以红莲略感意外地看著他。
梭尔雅瞥著她惊讶的黑眼睛，突然长叹一声，把下面的话硬生生地切断了。「算了，算了，当我没说。」
他转身一步步走下台阶，绑在背後的黑长发随他的脚步不住地摇动。
「梭尔雅！」红莲叫住他。
金眸的俊美青年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等战争结束了，我们再……」
2.
拉伽死後就去向不明的日天·苏雅，听说在最後一役受了重伤，被妹妹娑罗救回去之後就没有消息了。红莲以前常常看他和拉伽形影不离，连吃、睡都在一起。这位顶著一头光辉灿烂的金发的少年，容貌之美是令人不敢逼视，但个性和面孔却是不大相称。 「苏雅这家伙眼里只有拉伽，其他人什麽都不是。」这是梭尔雅的评论。
可是他那头炫目的金发是多麽引人注意啊！从小在帝释天城长大的红莲，不被他吸引似乎是不可能的。那种超越性别的美，大概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吧。 「我长大以後要嫁给苏雅。」小时候红莲的愿望，也是做个幸福的新娘。
拉伽听到以後大笑一阵。「不行，」他说。「你不能嫁给苏雅。他只是水里的月亮，对你毫无益处。」
水里的月亮？现在的红莲把这话仔细想过一遍，好像了解拉伽的意思了。总之这种事情单方面决定是不可能的，而且苏雅只跟著拉伽，对其他人则是甩也不甩。 ─那梭尔雅呢？梭尔雅又是什麽？
拉伽没说，红莲也不去想，─不，应该说是不敢想吧。她有一种模模糊糊的感觉，好像所有她能抓住的东西最後都会离她而去。 不知道苏雅对自己的妹妹是不是也一样冷淡？红莲和梭尔雅兵临城下，不料开城门出来的竟是苏雅的妹妹─娑罗。
「你，你给我滚回去吧！我不想看到你！」金色长发的娑罗用马鞭指著红莲大骂。
「这是你们日天的待客之道吗？」梭尔雅冷冷地说。
娑罗瞪了梭尔雅一眼，仍是破口大骂。「我们不淌这浑水，要做杀人魔你们自己去做吧！好好一个天界搅成这样，把我哥哥也……哼！快滚！要不然我对你们不客气！」 「苏雅呢？他叫你来答话吗？」红莲的声音像寒夜中的冰刀。「现任的日天到底是谁？你还是苏雅？」
「就是因为你们这对兄妹，苏雅……苏雅都快没命了！」娑罗尖著喉咙把话讲完，水光在她长睫毛下的眼睛闪动。
「没命了？苏雅的命如果有那麽重要，当初拉伽根本不会扔下他一个人在那里死战的。」梭尔雅鄙夷地说。「那时候我和苏雅打同一阵，他是很认真、很拚命，不过就是不太会闪躲刀枪……」 「你……你……」娑罗气得说不出话。
「娑罗，带我去见苏雅，我要替拉伽向他道歉。」红莲温和地说。
============================================================ 当年的金发少年现在会变成什麽样子？更吸引人吧？那是无疑的。这麽多年过去了，他脸上的稚气一定会被成熟所取代吧！如果见著了苏雅，要跟他说什麽呢？说拉伽的事吗？他不会想听吧！说自己的事吗？他会觉得厌烦吧…… 娑罗提著灯，穿过长长的走道。红莲和梭尔雅跟在後面，空气静得连血液流过血管的声音都听得见。
走了不知多久，娑罗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要道歉就在这里说吧！我哥哥不想见你们。」
「他会见我的。我跟拉伽流著一样的血，苏雅不会拒绝拉伽。」红莲冷静地说。
娑罗转过身狠狠地瞪著她。「就算是拉伽亲自来，我哥哥也不会见他的。有话快说，没事就快滚！」
「你再敢这麽无礼的话，世界上就会少一个美丽的泼妇了。」梭尔雅漫不经心地说。「苏雅根本就不在了，对吧？」
此话一出，现场有两个人的脸色马上变得惨白。
「他还活著，你不要胡说八道。」娑罗的声音在发颤。
「我亲眼看见他的颈骨被拗断。如果连这种重伤都不会死人的话，拉伽大概也可以救活了。」
娑罗用力地打开门。「你们自己看，苏雅可是活得好好的！」
可是，躺在那华丽帘幔之中，阖眼沉睡的人真的是苏雅吗？红莲向後退了两步，正好撞著梭尔雅。
「不敢看是不是？」他把手掌放在她眼睛上。「不要看了，你死心吧！」
黯淡光线中酣眠的男子，当年那豪华的金发已经褪成麦屑般的淡淡灰白，线条优美的体躯也臃肿得不成样子。嘴边流著一条白涎，把被褥湿了一大片。皮色灰败，只有五官似乎还留著当年的轮廓。 「你不是要道歉吗？」娑罗沙哑著喉咙说道。「道歉啊！拉伽抢走我哥哥，又把他弄成这样！……」
红莲打断她。「不要说了。拉伽没有错。」
她说完就走了出去，留梭尔雅一个在原地。
「这样子的苏雅，倒不如让他死了。」金眸青年打破沉默。
「只要他活著就好了，我不管他变成什麽样子。」娑罗回答。
「你现在可以跟你哥哥在一起，再也没人会抢走他了。」他语调柔软，却有著一种深刻的恶意。
「你走吧！苏雅不喜欢人家吵他。」娑罗温柔地说。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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