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位的第二年,蛮族入侵。正发兵却敌之际,却又遭遇饥荒。饥民和逃兵的暴动完全无法敉平,古老的王朝已从根部开始腐烂。苏摩开始跳过那些请求支援、报告灾情的奏章,他终於明白历代国王的懦弱无能是从何而来。他们无法改变这个国家,就像他们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苏摩虽然想反抗,却不知道自己没有那样的才干和勇气。 既然如此,如果当初是沙摩继承王位,情况会不会比较好一点呢?他已经太累,希望有一个人可以为他做所有的决定,他可以不必为那些决定负责。登上牌楼向民众挥手这种事,他也已经厌倦了。 於是,这位年轻的末代国王送出了献国的降书,消失在宫殿的深处。重重叠叠的黑暗包裹著他─「他的」黑暗。 4. 「既然献国了,他自己怎麽不来见我?」红莲严厉地对著来使说。「身为一国国君,连一点自觉都没有?」 「我们……我们找不到王所以……」使者连声音都在发抖。 「别担心别担心,你们国王在这里!」梭尔雅嘲弄地说。「带上来。」 随脚步声出现的,是一个有著银色长发和银色眼睛的年轻男子。脸色苍白,似乎连嘴唇也是清一色的白。手脚和身躯都很纤细,彷佛一摇动他那皮肤下的骨头就会戳出来。这时,他半闭著眼,嘴巴张了又合,大概是想说些什麽吧。 「梭尔雅,你在哪里捉到他的?」红莲皱著眉头问。「我可没要你去揪他出来喔。」 「可是,这样做也是你所希望的嘛!反正早晚都要抓人,早点动手比较容易不是吗?」 使者的脸色本来就已经很难看,现在更加哭丧著一张脸了。照梭尔雅这样说,好像已经把苏摩当成潜逃的要犯,现在捉到他是大功一件似的。 「你有话要说?」红莲把梭尔雅暂时扔到一旁,转向苏摩。 银发银眼的男子慢慢张口,说话的声音非常微弱。红莲费了劲去听,才发现他是在吐露自己的罪行。 「你只是一味想逃避罢。」她耸耸肩说。「既然当初要抢王位,这些不是早就应该要先想过一遍吗?」 「红莲你可别忘记一件事,」梭尔雅插了进来。「如果因陀丽有为拉伽生下一儿半女的话,你现在这个位子恐怕不太容易得到喔。」 「我知道。」红莲冷冷地回答。她看见梭尔雅眼里闪烁的金光,隐隐觉得事情不单纯。 算了,先不去管它。 苏摩好像没听见别人在说什麽,他不停地说著,诅咒自己和世界。凌乱的银发遮住了半边脸,满布血丝的眼睛是一点热度也没有。 「你解脱吧。」红莲厌烦地说。「一个人能活到像你这个样子也很不容易了。」 苏摩的语音轧然而止。他等待的或许就是这一刻吧。不是在儿孙围绕下老死,不是在宫廷政争中横死,也不是在战场上马革裹尸,这算是种屈辱的死法吧。 「可惜呀,也算是个美男子呢……」很久很久以後,如果月天这个国家还能继续存在的话,大概会有人这麽说吧。 那挂满历代国王画像的房间…… 《诸天传》05 Gita4. 荼枳尼天·莲华夜 THE STRENGE 1. 哪里来这麽多人呢?这麽多人,搅得我头都痛了。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对啊,你就是梵天敕封的荼枳尼天,这是你的责任,知道吗? 2. 有很多事莲华夜并不明白,就像别人不明白为什麽她父亲湿婆要离开梵天和毗湿奴的居城一样。他和梵天一样都是毗湿奴的儿子,却独自隐居在深山里不和人来往。 ……不出现在人们面前的死神吗? 莲华夜记得自己曾经去过梵天和毗湿奴的居城。那是在「那件事」以後,父亲带她去的。那趟不怎麽愉快的旅程似乎讨得了一个「荼枳尼天」的封号,湿婆好像也很高兴。不过之後她就被送到师父那儿去了,对王城的记忆并不清晰。 「那件事」好像是这样的。 ============================================================ 她对之前的生活已经毫无记忆。莲华夜对幼时唯一的记忆就是黑暗、残杀和血的气味。湿婆将她从妻子帕凡提的手中夺过,在帕凡提的哀求声中把她推进漆黑的岩洞。 黑暗、黑暗……黑暗中似乎有绰绰的人影在晃动。年幼的莲华夜紧贴岩壁入口,因为惊慌和恐惧反而无法哭叫。 你是谁? 新来的人? 无法分辨男女、无法猜出年纪或面貌的黑暗里,似乎有人向莲华夜摇摇晃晃地走来。 「你是谁?」声音听来像个年轻的女孩子,大概没有恶意吧。「叫什麽名字呢?」 「莲华夜。」稚嫩而微微发抖的声音。 那女孩摸著了声音的出处,慢慢向她走近。「莲华夜。……你爸爸妈妈是谁?」 「湿婆和帕凡提。」 「血的女儿,血的女儿。」女孩发出了兴奋的声音。「来,不要怕。我是你姊姊。」 「姊姊,」从刚才就一直害怕著的孩子听到自称是她姊姊的声音,她是多麽高兴啊。「姊姊。」 「过来吧,姊姊保护你。」女孩摸索著,碰触到莲华夜的脸颊。 突然间,莲华夜觉得一阵寒意从脊骨直窜上来。是什麽呢? 她下意识地往下一滑,锐利铁器砍在岩壁上的钝响落在她的发梢。莲华夜楞了一下,在那空白的瞬间,她领悟到方才的那阵寒意就是─ 「姊姊,你为什麽要打莲华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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