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护送官举起手中的马鞭。「你不知道我们公主要嫁给帝释天吗？你本来就应该救天妃，而且应该要感谢天妃让你这种卑贱的人救哪！」 阿耆尼眼中的怒火更炽烈了，─是对自己没有耀眼的权位或武力的愤怒吧。
「护送官！」被一群侍从簇拥著从屋里出来的因陀丽出声制止。「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不得无礼！」
护送官「是」了一声，一群人便簇拥著因陀丽出门去了。阿耆尼跟在後面跑，一面大声叫著她的名字。
「因陀丽，因陀丽！……」
人声杂沓，她有没有听见他的呼唤呢？
3.
出嫁的前一天晚上，因陀丽在摆设华丽的房间里辗转难眠。月光如水一般溶解在夜色中，奢华的发饰、颈饰和薰香都沉浸在华美的想像中。 她静静地起身，点著了灯火，突然听见窗外有异样的窸窣声。
「谁？」她警觉地问。一个人影从窗外迅速地爬进，并且逼近因陀丽的睡床。
「你……阿耆尼？」因陀丽认出灯光下的脸。「你……你来这干什麽？赶快出去！」
爬窗进来的阿耆尼显得十分狼狈。像他这样的年轻人，应该是站在高高的祭坛，或者待在皇宫做他安稳的王储吧！
「因陀丽，跟我一起走吧！我们一起到没有这些俗人的地方，过受创世神布尔夏祝福的生活吧！因陀丽……」他热情地说著。
「赶快出去，否则我要叫人了。」因陀丽端正脸色。「你如果还有点修道者的尊严，怎麽可以深夜跑到一个明天就要出嫁的女子房间来呢？」 「我就是为了你，才抛弃修道院一路追过来呀！你知道我吃
了多少苦吗？」阿耆尼苍白的脸上泛起了病态的红潮，突然一把抓住了因陀丽的肩膀。「你……你怎麽会愿意去嫁给一个完全不认识的男人呢？他有什麽好？他能带你过清高纯洁的生活吗？」 「放手！」因陀丽尖叫一声，阿耆尼马上捂住了她的嘴。
「为什麽不接受我呢？」深红色的眼睛浮现受伤野兽般的光焰。「是我没有权势、没有地位吗？还是因为我长得不够美，所以你嫌弃我？我一直一直……都以为你跟他们是不一样的……」
因陀丽挣扎著，一手抓住床边的油灯，鼓起全身力气向陷入半疯狂境地的红发男子迎面掷去。滚烫的灯油溅上年轻人的脸，他惨叫著向後退。 「你……原来是那麽……讨厌我吗……」
============================================================ 「我绝对……没有对不起拉伽。那晚的追捕行动，是梭尔雅亲自指挥的。」
「可惜被他溜掉了。没想到这小子被梵天敕封为新的火天，大概是卖了什麽秘密吧！现在可发达起来罗！」梭尔雅刻薄地接下去。
红莲低著头，彷佛没听见其他两人的对话。她彷佛可以看见那卑微青年为了心仪的对象受尽屈辱的模样。她不知道因陀丽是否察觉了一个年轻人初恋的美，或者是将整个爱情献给对方却惨遭践踏的悲哀。不过，假如因陀丽当初被这些感情打动的话，就等於是背叛拉伽了。 「红莲，红莲。」因陀丽叫了她两次。「能不能饶他一命呢？至少他曾经救过我，而且我……也没什麽可以报答他。」
「我知道。」红莲一口答应。大概是心里某部分的回忆深深打动了她吧。
4.
刚奉父命来投效的莲华夜不负所托，第一战就打进了火天的四个环卫都城。被搁在一边的梭尔雅口中念念有词，脸上老大不高兴。
「这是私仇呀！至少由我把那个不知羞耻的阿耆尼亲自抓来吧？」
在红莲不置一词的情况下，梭尔雅单枪匹马地出阵捉拿火天阿耆尼。也不知他用了什麽方法，竟然抢在众人之前将阿耆尼五花大绑地困来了。 「因陀丽，你来验明正身吧！」他笑著去拉阿耆尼脸上的白布。
「住手！」因陀丽尖著喉咙叫了一声，把众人惊得一片沉默。「不要再伤害他了，求求你！」
梭尔雅雕像般俊美的脸上慢慢绽开他特有的笑容。「是他自己总是躲在自怜和自卑的壳里不出来吧？因陀丽你也一样，这些都是你虚构的悲哀和怜悯罢了。」
白布掉落，露出许久不见阳光的烧伤肌肤。因陀丽捂住双眼，发出断续的啜泣声。
「你走吧！我不会杀你。」红莲一字一字地说。「你的命是因陀丽求来的，从此以後你们互不相欠。」
从刚才就一直沉默著的红发男子突然发出凄惨的狂笑声。「你们这些外人懂什麽？我为了俗世的荣耀，每天每天都这麽努力著，却还是没办法改变我的脸！你们这些生下来就什麽都不缺的人，凭什麽决定别人的死活？只因为别人的地位比不上你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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