梭尔雅发出了低沉的笑声。摩利支捂住耳朵，深怕自己会当场崩溃。
「以前你对我的那些……难道都是假的吗？」她用力摇头，把淡银色的长发直摇得披散在背脊上。「我这麽努力，只是想代替妈妈安慰你呀！我这麽这麽爱你，难道只能是这样吗？……」 如果你爱的只有她，就算要我抛弃自己变成母亲，我也愿意去做呀！只要你开心，只要你让我留在你身边，我什麽都可以忍受，什麽都可以…… 「如果你要我嫁，我会嫁的。」她倏地抬起头，绿色的瞳孔亮得像翡翠。「可是你要记住，我是为你而嫁的。」
============================================================ 「够了，不要再喝了。」摩利支才一离开，梭尔雅马上将酒瓶夺过。「对一个女孩子来讲，你已经喝太多了。」
红莲一听，立刻露出一个邪气的微笑。「我不知道你说这话的用意何在，不过……」
「难道你要我说：『对不起，刚才我们打了一架』吗？」
「酒拿来。」
「我可不想娶一个酒鬼回家……」
「很不幸，我也不想嫁一个酒鬼。」
梭尔雅拿著快见底的酒瓶，沉默地看著它。
「你哥哥是不喝酒的。」他迟缓地说。
红莲也沉默著，她在昏暗的光线中看著自己的手。
「梭尔雅你……」她的声音很轻，不期然给人一种会被风吹散的感觉。「其实跟拉伽很像……」
2.
在行进的车驾上，摩利支不停流著泪。过去的五天里，她一直想找因陀丽，但侍女告诉她她已经闭关了。她又想找红莲，但她一直在前线，根本找不到人，就连出发那天也没有只字片语的祝福或客套。 终究还是无法代替母亲呀，她想。如果不是嫁给最喜欢的人，这些昂贵的衣饰、铺张的典礼又有什麽用呢？
「莲华夜，莲华夜。」她收住眼泪，叫著这次护送任务负责人的名字。
「什麽事？」红色短发的女子勒住马头。
摩利支吞了吞口水。她每次看到莲华夜深红色的眼瞳都会没来由地一阵颤栗。「嗯，你知道……你知道为什麽我们要和夜摩天……」 莲华夜的回答似乎是缺乏个性。「大概是他们那边死伤太重了吧。」
摩利支没上过战场，更没看过莲华夜在战场上的样子。她不知道她在战场上被称做「血的女儿」，有时候则根本被当成她父亲湿婆的化身。 「嗯，莲华夜……你杀过多少人啊？」
莲华夜笑了起来，大概是觉得她的问题很愚蠢吧。「我没数过。反正一定超过你的想像就是了。」
摩利支倒抽一口冷气。她曾看过红莲因为「迦陀罗屠城三日」而良心自责的样子，却不晓得有人可以一边谈论杀人一边笑得这麽轻松的。 「嗯…请问，我们还有多久才到呢？」她急急转移话题。
「你看前面，夜摩天派人来接你了哦。」
============================================================ 摩利支本来以为夜摩天是个满脸胡须的丑陋年长男性，可是出现在她面前的现任夜摩天·沙缚罗却分明是个没比她大几岁的美少年。他的眼角有点往上斜飞，睫毛是漂亮的深黑色，有几根浏海不经意地覆盖在白皙的额头上。不过很明显地，新郎和新娘对这个婚姻都十分不满意。 大概跟我一样，早就有喜欢的人了吧！摩利支想。她突然很想见一见对方的面，看看沙缚罗喜欢的人是什麽样子。但她一想到这里，却又思念起红莲来，瞬间眼眶就潮湿了。早知道要嫁给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当初死在红莲身边会不会好些呢？至少红莲会为她流泪吧！嗯，如果她不流泪，至少也会为她惋惜吧。记忆中红莲好像从来没为了什麽而哭过…… 婚礼进行中她见著了沙缚罗的母亲。她是一个黑发的美丽女性，长睫毛下的眼睛看来十分温柔。有这样一位美丽温柔的母亲，沙缚罗的个性应该不会坏到哪里去吧！ 可是新婚的晚上，沙缚罗并没有出现在新房里。摩利支整夜坐著等他，等著等著就睡著了。第二天早上醒来，空荡荡的房里还是只有她一个人，床铺、帘子都没有动过的迹象。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三、四天，把摩利支气得几乎要发狂。其实她对结婚并没有深刻的认识，对肉体和灵魂在爱情上的意义也并不清楚，只是单纯地把想像投射到现实来，以为结婚就是鲜花、礼服和幸福的聚合体。她的想像力只达到婚礼举行的那一刻，对婚後的生活则一概不知。 可是沙缚罗这样也太过分了！放著新婚的妻子不管，难道他真的就对她这麽不满意吗？好歹也要做个样子啊！
她就这样满怀气愤，一方面又惦记红莲，於是就跑去找莲华夜了。她被安排在距离本军很远的客馆，大概是怕军变吧！不过摩利支去找她倒是十分容易。 「莲华夜，你有没有……嗯，有没有红莲的消息？」
莲华夜看著灰黑的幽冥天空，可能在为没有蓝天的迦楼罗叹息吧。「梵天可能会派婆楼那治红莲的罪，所以她已经先下手为强了。」 「那……顺利吗？」
「不知道。迦楼罗还没回来。」她淡淡地回答。
摩利支觉得和莲华夜谈不上来，因而沉默了。但是在这种地方，除了莲华夜还有谁能陪她说话解闷呢？
「莲华夜……有没有喜欢的人？」
「有啊。」她的声音还是没有丝毫感情起伏。
「是谁呢？」
「……师父。」
「那，莲华夜为什麽不和师父在一起？」
「因为我不行。」她的侧脸看来有些感伤。
你住在我的圣域……
「不行？为什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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