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莲也哦了一声，其满怀恶意的程度不下於她那惹人嫌的未婚夫。「不必你瞎操心，我会把他带在身边的。」
2.
当红莲和梭尔雅领军来到水天的都城时，他们看到的是一个毫无武装防备的城市。城门前一小队士兵簇拥著一位蓝发蓝眼的青年将官，红莲和梭尔雅都认得他是当今的水天·婆楼那。 「两位安好。」青年露出一个客气的微笑。
梭尔雅哼了一声，把头别了开去。
「连你也穿起军装了？」红莲认得他以前跟拉伽订了同盟，时常在帝释天城走动的。「怎麽，拉伽才阖眼，你马上就叛变了吗？」 「这是个任何人都必须拿武器保护自己的时代。」长相斯文端正的青年脸上扫过一阵阴云。「梵天片面给我敕封，就单方面来讲，我是不能拒绝的。」 红莲搜索著他天蓝色的眼睛，藉以确定他话的真假。「拉伽说过你根本不适合当军人，」她抬头望了望高耸的城门。「既然要献城，你就听拉伽的话，把军服换下吧！」
============================================================ 宫殿的壁上精细雕刻了最初的水天。圆睁的怒眼，狰狞的唇齿，彷佛在警告著人们何谓正义之怒。
「……我的祖先。」婆楼那轻轻地说道。「本来是布尔夏创造的万物中地位最高的司法神……」
但显赫的司法神家族没落了，就像眼前这位斯文的青年，在他身上已看不到任何严厉的线条。婆楼那的前几代不是嗜好读书就是酷爱艺术或音乐，并且和乐伎天族联姻。而婆楼那的母亲，正是当今的乐伎天─乾闼婆。 「梵天不也封你为司法神？」红莲反讽地问。「你现在可有权治这些叛乱集团的罪了。」
婆楼那沉默了。他那及肩的蓝发有一小部份遮住了耳朵，给人一种无言的错觉。
「……我可以跟你谈谈吗？」他的态度无论何时何地都十分客气有礼，就算在盛怒之下可能也是这个样子吧。「有些话我以前跟拉伽说过了，现在我觉得也有必要讲给你听。」 「有这麽重要吗？」梭尔雅警觉地切断他的话。
「梭尔雅，我没这麽容易中暗算。」红莲乾脆地回答。「我带加那进去。你呢，留在外面随机应变吧。」
「你有没有搞错？那个人间的小孩？……」
「他比任何人都了解我。」她转身示意婆楼那带路。「我决定的事，你就别插嘴了。」
梭尔雅哼了一声，大概是要表达自己的不满吧。才毁了一个摩利支，又有一个加那冒出来了。
3.
第一次和拉伽会面的情景，婆楼那还记得很清楚。那是他堪称平淡安稳的少年时代唯一一个泛著光彩的记忆。他在丽日下的湖畔读书，突然听见湖水哗啦一声响，从原本平静的湖面下冒出一个湿淋淋的人头。 「谁？」他放下书，往湖面看去。
一个人……不，是两个人呢。先上岸的少年有著一头豪华灿烂的金发，湿淋淋地贴在颈梗上；後上岸的少年却是纯粹的黑色短发，连眼睛也是少见的纯黑色。他甩头的时候，水珠从发隙散落，像无数的流星由黑蓝的天顶向四方迸散，婆楼那竟然看呆了。 「对不起，打扰你了。」黑发少年对他笑笑。
「你们是……？」
少年们一面七手八脚地穿衣服，一面同时回答问题。
「我是苏雅。」
「我是拉伽。」
发觉到对方和自己竟然抢在同一时间说话，金发少年和黑发少年相视而笑。
婆楼那抱著书从草地上站起来。「是我打扰你们的游乐了，抱歉。」
「嘿，别走嘛！」金发的苏雅叫住转身欲走的婆楼那。「我们是日天和帝释天的继承人，准备请求贵国接待的。这里不是王宫专属的野游区吗？你……」 「我本来就没打算要把你们交给守卫呀。」婆楼那淡淡地说。「我叫婆楼那，是水天的王储。」
「啊，婆楼那！」黑发的拉伽像想起什麽似地说道。「你就是上次拿到咏唱诗比赛第……」
婆楼那刻意避开了他的目光。「随便写写而已，不算什麽。」
「你太客气了啦！」少年们面面相觑，大概觉得这位斯文清秀的蓝发少年很难相处吧。
不要把自己关起来嘛……记忆中拉伽的黑眼睛好像在这麽说。什麽都没试，怎麽知道自己不行呢？……
可是婆楼那知道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骑上马背，像苏雅一样帮拉伽征服天下。在他想要追随他的时候，苏雅早就跟在他身边形影不离了。 「我们是好朋友嘛。」拉伽笑笑地对他讲。「我准备在统一诸天以後，重新任命你做司法神。你一定可以做得很好的。」
不对，不对！我不是你想像的那个样子啊！我没有勇气去承担对判决的疑惧，你知道所谓的「正义」有多麽沉重吗？……我是这麽懦弱，只会躲在自己的世界里啊！如果你知道了这样的我，就不会喜欢我了吧…… ============================================================
「无论是多麽繁盛或显赫的功业，到最後一定会衰败的。这个道理，我的祖先们已经用生命证明了。」婆楼那拉过布帘，遮住了墙上怒气沸腾的图像。「我想我的先祖大概也无法长久背负正义的重量吧。要相信自己就是正义的化身，这需要很大的勇气。」 「这是你逃避的藉口吧？」红莲很锋利地问。
「是啊，你要说我胆小怯懦也行。」婆楼那看了看随侍在旁的加那。「哦，哪里捡来的小男孩？」
加那听到「捡」这个字，不禁怒火上升。「先生，你用字要小心一点。」
「很可爱的孩子，是不是？」红莲摸摸加那金黄色的鬈发。「天不怕地不怕，只知道一个劲向前冲的。」
「既然结果都一样，何必绕这麽大的圈子，花那麽多精力呢？」婆楼那若有所思地说。
「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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