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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代表谁的心+番外——陌上草薰

时间:2008-11-15 13:43:35  作者:陌上草薰
1


城市的边缘有一座山,山脚下有一片住宅,我就住在这里的其中一栋小小的楼高两层的房子里,房

子前有一个小小的花园,左右是外表看起来差不多的邻居的房子。
不久前这栋房子还不是我的,而是我的爱人林的。在遇到我前,林一个人在这里生活了好多年,遇到

我后,我们一起在这里生活了三年,三个月前,林离开了这个世界,我,这房子的新主人,一个人在这

里生活到现在。

林有严重的心脏病,在我们初遇的时候我已经知道,所以我们一直小心翼翼地,如履薄冰地生活着

,三年来居然没有吵过一句,虽然我听说吵架可以增进彼此间的感情,可惜,现在已经没有机会验证了

。最后,林还是悄悄地离开了。在某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清晨,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林还是面

带微笑地睡着,一只手还搭在我身上,呼吸却早已停止了。
那是最幸福的告别方式,因为他不必带着我的眼泪离开,也是最不幸的告别方式,因为我甚至还来

不及对他说最后一声"我爱你!"。

从此我的世界失去方向。
三个月来的每一天,我终日在这房子的前前后后里里外外流连,重温着我与林三年来的每一个点滴

,我把我们两人的合照张贴在屋子的每一幅墙上,林的拖鞋依然放在门口,他翻开了的体育杂志依然放

在茶几上,餐桌上也依然有他的一副碗筷。我尽情地忽略着外界的变化,同时不断说服自己--我和林

还在一起!

然而我终于还是悲哀地清醒地知道,林确实已经离开我有三个月了。

我今年24岁,半年前的健康检查显示,我除了有一点贫血外一切正常。如果我一直这样健康地生活

下去,至少也有60岁的命吧!那剩下的36年我要怎么过才好呢?36年是一段漫长得看不到底的时间,如

果有一天我终于认识了新的人,过上了新的生活,林一个人在天堂会不会感到寂寞?但如果我没有认识

新的人,我的未来36年是否要一直这样一个人孤独地过下去?
恐怕终有一天,我确实是要爱上另外一个人,过上另外的生活吧!那么,谁会是那个把我救出这片绝望

的人呢?

日复一日,我坐在窗前,望着外面路上稀落的行人,不是很认真地想,谁是我的救赎呢?
一个高大的青年哼着歌走过,是你吗?
一个妙龄的少女抱着花走过,是你吗?
一个小学生蹦跳着走过,呵呵,我敢肯定这个不是了。

日子不紧不慢地飘过,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近日来几乎不见踪迹了。即使是沉浸在悲伤中的我也

明白,这一区的居民要搬迁了。城市的飞速发展蔓延到了这个边陲之地,一个大房地产公司看上了这一

区,决定要买下来建度假中心,不惜重金地收买这里的居民迁到其他地方去。

此处的房子都是上了历史的,而且补偿的金额确实不低,所以大家都很乐意地搬走了,只剩下我一

个人倔强地坚守着我的伤心地。于是房地产公司的人络绎不绝地出现在我的门前,威迫利诱我搬出去,

我一点都没听进去。幸而我也没像电视剧里那样,遇到那些为了迫迁而在我的房子里淋电油或放蛇的恶

人,原来我国的法治真的进步了不少呢!

"梁先生,你再考虑一下吧!我们公司已经帮你安排了一层高尚住宅在中心市区,比这里好...."
我不耐烦地关上门,把游说的人和那些听起来好像很诱人的条件隔在门外。这里是我和林的世界,

谁也别想来破坏!除非.....除非是那个可以陪伴我剩下那36年的人!
又过了几天,连房地产公司的人都不出现了,连平时很准时来派报纸的人也不来了,大概他以为全部人

都搬走了吧。方圆几里一片寂静,让我有时候觉得这里像坟场,不过我不怕,林一定会守护我的!

然后,一个黄昏,一个人出现在我家门外。
你,是我的救赎吗?

2


"请问有人在吗?"那人高声喊道。
我从门缝看出去,那人背着一个很大的背囊,穿着一身休闲,不像房地产公司的人,所以我走了出去。
"呵呵,你好!请问XXX住在这附近的哪家?"他在院子门外笑着问,他笑的时候眉眼都弯了起来,有点像林,我有点心酸地想。
"我不认识他,不过这里的人全部都搬走了。"我答。
"啊?!我几年没回来,怎么变成这样了!"他好像大吃一惊。
"你还是先回市区,明天再慢慢想办法吧!"我好心地提议,因为他笑起来像林。
"好的,谢谢你!拜拜!"他道别离去。
我忽然有点不舍,因为很想多看几眼那令人心醉又心痛的笑容。
然而他还是走了。

不过他又回来了,一个小时后。
"呵呵,不好意思!我等了一个小时还等不到车,恐怕走不了啦!现在天又黑了...."他在街灯下笑起来的样子更像林了,所以我打开门让他进来。
"这里方圆几里只有我住这里了,你不嫌弃的话今晚就住在这里吧!"我帮他说出了他的愿望。
"呵呵,那打扰你啦!"他笑着走进屋子。

然后,他看到了贴满了屋子的我和林的合照。
"这是林,我的爱人。"我指着一张林的照片向他介绍。
"哦!"他应道,语气中没多大的惊讶。
"...那我怕不怕打扰了你们?"他问。
"呵呵,没关系,不会打扰的。"我微笑着回答,因为,林已经不在了。

我稍微收拾了一下楼下的客房,把他安顿好,自己回楼上的房间去了。

月亮从山的另一边升上来,慢慢地爬上天空,来到我的窗前,熟悉又遥远。
我是遗腹子,所以母亲特别怕我养不大。据说我还未满月的时候,她就帮我算了命。算命先生建议她让我认月神做干爹,据说可以挡煞。所以我从懂事的时候开始就有了这么奇怪的干爹。

虽然是这么奇怪的干爹,对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来说还是一种慰藉。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开始,我就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当受了委屈的时候,我就一个人偷偷地对着月亮哭。
我从来不敢对母亲哭,因为她比我还要脆弱,每次我向她诉苦的时候她总是比我哭得伤心,我只好对月亮哭,对母亲笑,所以,其实我还算是很坚强的,直到母亲去世前都是。

劳累多年的母亲在我高二的时候终于离开了世界。我觉得她这样还比较幸福,至少她不用再一直伤心下去。如果她知道一年后我高考没考到她理想的大学的话,一定会更伤心的,如果她知道我后来还喜欢上男的......幸亏她都不知道!

我大学毕业那年认识了林,不久开始同居,然后三个月前他一个人走了,留下我独守空房。我每天怀念着他,晚上对着月亮流泪,一如今晚。

第二天差不多11点的时候我才起床,现在我觉得晚起来也是一个好习惯,因为一天的时间太长了,不多睡掉一些的话简直过不下去。走下楼的时候发现昨晚来的陌生人正在客厅里看电视,看卡通片。林也很喜欢看卡通片的。

"早上好!"他站起来说。
"早上好。"我应道,然后发现他手中提着背囊。
"昨晚打扰你了!我现在回去了!"他笑着道别,真的好像林在笑!
啊!求你别再笑了!你再笑我就要心碎了!

我把他送到院子门外,看着他离开,然后松一口气。我不能把太多心思放在一个陌生人身上,林会生气的,虽然他很少生气。
那人,好像叫森吧!昨晚他自我介绍的时候说的。
"我姓穆名森,比你的爱人还多一个木呢!"他说。
林和森,呵呵!可是,森怎么能和林比呢!

我准备吃晚餐的时候,森居然又来了。
"呵呵,我还是找不到我那个朋友,决定把你家当成大本营了!"他笑着说。

我不动声色地把他放了进来。他居然带来了几个外卖的菜,我只好多准备了一副碗筷。他在餐桌旁坐下,默默看了一下另外一副属于林的碗筷,然后看着我说
"你这样一直伤心不累吗?"
我心中一跳,看了他几秒,然后低头吃饭。奇怪!我有告诉过你林已经死了吗?
他见我没反应,只好笑笑,开始吃饭。饭后我仍然把他丢在楼下,自己上楼去。
3


只是这个陌生人还是介入了我的生活。
"为什么你不搬走呢?"他问,在早餐的时候。早餐是他做的。
"我喜欢这里,舍不得搬走。"我说。
"是因为他吗?"他用眼光瞄一下林的照片。我不喜欢他这样瞄林的照片,不够礼貌。
"没错!"我答。

"人死不能复生,你总不能守着一片回忆活下去。"他说。
"这是我的事吧!"我不客气地说,他凭什么管我。
"呵呵,不好意思!我只是说说自己的想法而已。"他又笑了!
"你这么关心我,难道你是来劝我搬迁的?"我问。
"冤枉啊!我前天才从美国回来!"他答。
"那你干吗不回你家去?"
"我跟家里关系不是很好,暂时不想回去.."他好像不是很想说这个话题。

我也不想打听,于是起来把自己和林的碗收去洗。
早餐后他又离开了,然后晚餐时分又回来。
"还是找不到!"他说。
仍然是三份的晚餐,两个人吃。
"你好像总是很空闲,没有工作?"他一边吃饭一边问我。
"可以这样说。"我答,我偶然会写一些奇奇怪怪的文章和小说去发表,不知道这算不算工作?
"无业游民也养得活自己?"他不可置信。
为了避免罗嗦,我只好告诉他我的生活来源。
"哦!原来是作家!"他叹气,不知道有没有赞叹的成分。
"不敢当!"我笑着说,我确实不算作家,因为有时会被退稿。

这个陌生人在我和林的房子里已经住了一个星期了。 虽然我不是很想搭理他,但还是互相了解了不少。至少现在我知道他是有钱人的儿子,刚留学回来,准备继承父业。对话多了,人也熟络起来,他开始称呼我的名字"彬。

林,森,和我,三个人的名字里都有一堆的木头,真是巧合!
他笑着叫我"彬"的时候,我恍恍惚惚地想象他就是林,但他很快就打碎了这个美丽的泡沫。
"呵呵,不好意思,我不是你的林!"他说。他怎么可能知道我在想什么?

就因为他笑得像林,也像林那么开朗,也像林一样喜欢看卡通片,所以有一天晚上我带他去爬山。
山很好爬,因为不高,而且有盘山公路。到了山顶后我们席地而坐。今晚的月亮只有半张脸,所以可以看到几颗星星。

"月亮是我的干爹呢!"我笑着告诉他。
"呵呵,不会吧?!月亮不是女的吗?"他笑。
"谁说的?"我反驳。
"月亮上有嫦娥啊!"他还是笑。
我突然呼吸困难,因为他说了两句和林一样的话。以前我告诉林的时候,林也是这样答的。
"....我又让你想起了林?"他问。
我背着他点头,让眼泪悄悄流掉,有月亮的地方总是让我伤感。

然后,他从后面轻轻地抱住我。
"忘了他好吗?"他说。
我摇头,怎么可能忘得掉!那三年里有我全部的爱情啊!
"我会努力让你忘了他的!"他说。我看不到他的脸,不知道上面有多少的自信,不过要打败我的思念恐怕不容易吧!

他所说的努力,从第二天开始体现。
首先是早上六点的敲门声。
"快起来!我们去跑步!"他说。
不是吧!才睡下几个小时?!跑步?我才不去!我继续蒙头大睡。
门外的人锲而不舍地敲着门,最后我战败,跟了他去。
"你要振作起来,跑步是最好的锻炼!"他说。
没跑两百米我就开始喘气了,我最讨厌跑步了!大学时候考1000米我从来没跑完过,是老师昧着良心让我及格的。
"天天跑就会改善了!"他站在前方等我,我喘着气跟上。

现在,连午餐的时候他也回来了,还带回来大袋小袋的东西,和几盆鲜绿的盆栽。
"今天我做牛排!"他说,拿着材料进厨房去了。在林离开前,厨房一直是他的阵地,我是近三个月才近庖厨的。久违了!这种坐着等吃的感觉!

"你还是要守着这片伤心地?"他又开始老生常谈。
"....."我懒得搭理他,他做的牛排味道还不错,不过我以前几乎没吃过,不能比较,也许其实是很难吃的。
"这样对你没好处的!"他继续说教。
"你想我搬出去对吧?告诉你,你死心吧!"说完我继续吃。
"我没有这个意思,你别误会!我只是要你忘记他,不要再伤心下去罢了。"他说,看我没反应,又加一句
"其实,其实这里也不错,一直住下去也好啊!我很喜欢这里呢!"

哼!真是此地无银!我想我已经够了解他的心机了。用一个蹩足的理由在我这里住了那么久已经够可疑的了。而且,他姓穆,房地产公司好像也是属于穆氏家族的,他刚留学回来,准备继承父业,大概就是要先解决一些难题作为考验吧!目前我应该是他的难题了。依他从一开始就好像对我的事不太感兴趣来看,他大概是对我做过一些功课的。 我看你到底要怎么办,哼!

 

4

晚饭时间,我不想跟森说话,所以打开电视看新闻。在最后的本城新闻里居然看到了和我有关的新闻。
"穆氏公司这次的土地收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难题......"记者不怎么客观地报道了我不肯迁出的消息,还暗示我这种不合作的行动为穆氏公司带来了多少多少损失。更卑鄙的是,他们居然把我的房子都拍进去了,是在邻居的阳台上拍的,怪不得我没发现。电视上的我的房子确实已经老旧不堪了,镜头转到花园的时候还拍到了一个正在浇花的背影,那人不是我。
"喂!恭喜!你上电视了!"我对森说。
"托你的福了。"他埋头吃饭,似乎不感兴趣。难道怕我识破你的企图?现在才怕太迟啦!

报道的镜头转到了另一个地方,穆氏公司的大门口。一堆记者围着正在往外走的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不停地提问,老人旁边的两个年轻人一边扶着他一边开路。我偷偷瞥一眼坐在我对面的人,他还是木无表情地吃着饭。
"请问穆先生要怎么解决这次的收购难题?"
"请问会不会使用强制手段?"
"请问会不会....."
老人依旧保持沉默,只是脸色有点苍白,更显得衰老,原来森的父亲已经这么老了。

穆老先生身边的一个年轻人开口了。
"我们会继续和那位住户交涉,相信他会很快接受我们的诚意的,我们公司是守法企业,绝对不会采取不法手段迫迁,谢谢大家关心,有进一步消息我们会公布的,希望大家不要胡乱猜测!也请不要去骚扰那位住户!"
好绝的回答!他们一副好好商人的嘴脸,我恐怕要被当成大坏蛋了!
那人是森的哥哥?我再次瞄瞄森,两个人的样子好像不怎么像喔!然后穆氏公司的三个人上车离开了。

新闻开始讨论本市的污染问题,我也继续吃饭。真惨!刚才只顾着看新闻,菜都被埋头吃饭的人吃掉一大半了。我连忙把我喜欢的炒西兰花拉到自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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