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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代表谁的心+番外——陌上草薰

时间:2008-11-15 13:43:35  作者:陌上草薰

搬进新居还没够一个月,我这么快就变了吗?林,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7

下午上班后我立刻被芳芳抓进办公室问内幕消息,我把森的话原原本本的跟她说了,还叫她不必担心,她男朋友早晚会和狐狸精分手的,她这回倒是没有哭闹,只是哦了一声。我很奇怪她的态度怎么一夜之间就变了那么多,追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本公司的人事经理,森的堂弟,昨晚正式向她发出了爱的宣言,芳芳准备抛弃那个负心人,开始考虑新任追求者了。哇!才一夜而已!这世界也变得太快了吧!
"我看你也另外介绍个女人给老板好了,让他也忘记那个狐狸精!"芳芳兴致勃勃地提议。
"哦!好啊!"我随口答应,其实我认识的女人不到十个,而且森要女人的话恐怕用不着我来介绍吧!

下午四点半,临近下班的时候,森突然走进我的办公室。
"彬,今天你自己回去吧,我有事要先走了。"我抬头看他一眼,好像很是焦急的样子。
"怎么了?"
"刚才家里打电话来说我爸刚才突然晕倒了,我现在要回去看看。"他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森!"我叫住他。
"??"他站在门口看着我。
"不必担心,不会有事的!"我安慰他。其实也只是安慰而已,从上次我看到穆老先生的情况来看,恐怕不会很乐观了。
"谢谢你!拜拜!"他微笑着离开。

往后的几天森都很少出现在公司,来了也是问一下各方面的情况,签几个文件,然后又匆匆离去。
"不知道他最后能拿到多少好处呢?"芳芳看着森离去的背影自言自语。
"什么意思?"我问。
"听说穆老先生病得不轻呢!大家当然飞扑过去尽最后的努力捞好处啦!"她用一副"你真笨!"的表情看着我说。

哦!这是大户人家的经典戏码了。现在想来好像这几天公司里的各位经理也没怎么出现呢!看来现在公司里最大是我了,呵呵!我一时虚荣起来,身体往椅背一挨,把双脚搁在办公桌上,指一下芳芳说
"你!给我倒杯茶过来!"
"恶~~臭美!"芳芳吐着舌头走出去,我肯定她是不会给我倒茶的。
少了大人物监督的公司气氛变得异常活跃。平时看起来端庄斯文的几个秘书还有几个小职员整天在东家长西家短地讲八卦,我也无所事事,于是屈尊加入他们做最佳听众。
"穆老先生病得那么厉害,看来今年没有舞会了!"秘书A说。
"啊~好可惜!我还存了钱买衣服去跳舞呢!"秘书B说。
"什么舞会?"我插嘴。
"圣诞舞会啊!穆氏公司的传统,每年都有的!"一个看起来很资深的职员说。
"可惜啊!!!"大家一起惋惜。我也觉得很可惜,我从来没参加过此类豪门夜宴,一直想去见识一下,结果又没机会了。

事实证明我们总是生活在意外中,因为到12月中旬的时候我接到了舞会的请柬。舞会定在平安夜在穆氏一个高级楼盘的会所举行,穆氏的全部员工都在客人名单内。大家开始兴奋地准备行装和找舞伴,连我都很荣幸地被芳芳钦点为当晚的partner。
"为什么不跟你的新追求者一起去?"我问。
"他也是穆氏的亲戚,穆老先生现在这个样子,他怎么好意思出席这种场合呀!"
"可是我不会跳舞......"
"我又没说要你跟我跳舞,去的时候你陪我进门口,走的时候你送我回家就行了,其他时间你自由,ok?"芳芳很不客气的命令我。

"....好~~"我很不情愿,但不得不答应。现在已经是年底了,公司的很多帐要结算,我需要芳芳的大力支持,所以不敢拂逆她。
森仍然是来去匆匆,这些天来我跟他除了打招呼外都没对过话。不知道他近来怎么样了。我有点担心他,但又不敢打扰他,只好把关心放在心里。
很快就到了平安夜。晚上八点,芳芳挽着我的手走进了热闹的会场。里面的各式人等都穿得十分精彩,男的西装革履,女的长裙拖地,一点都看不出冬天的气息。大家三三两两地在大厅里高谈阔论,我们慢慢穿过人群,我的手心都是汗,此刻我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点都不适应这种满是陌生人的地方。

"全部女人都在看你呢!"芳芳低声对我说,脸上还保持着一贯的微笑。
"呵呵,全部男人也在看你呢!"我学她的样子一边微笑一边不动嘴型地说话。
"那当然!我漂亮,呵呵!"
"我也英俊,嘿嘿!"
"恶~你?英俊不足,漂亮有余,呵呵!"
"你!!"我偷偷掐她的手一下。她瞪我一眼说:"好啦!现在你自由啦!十一点半来找我!"然后飘飘然离开了。
剩下我一个人在一堆陌生人中间百无聊赖地东张西望。

幸亏很快就有某个穆氏公司的高层出来宣布开始晚宴了。是自助餐,我端着餐盘拿了满满一盘食物躲在一个角落慢慢吃。吃了两口,想起了森。如果他在就好了,至少可以陪我杀一下时间,不过他应该也不会出席吧,唉!好无聊!

晚宴后就是舞会,一对对俊男美女在浪漫的音乐中翩翩起舞,看起来大家都很享受今晚,大概也只有今晚能让他们跳出平凡做一次绅士淑女的梦了!
我仍然是坐在角落里独自发霉,芳芳偶然会跑过来好心地介绍几个长得不错的女孩给我认识,可惜我对女人没兴趣,所以打完招呼就没下文了。
好不容易撑到十一点半,我把芳芳抓回来要她跟我离开,她正玩得高兴,一点走的意思都没有,我催她两句,她干脆叫我先走,说她晚一点自己跟朋友走算了。

早说我就不用等到现在啦!我忿忿不平地推门出去。

会场外面是花园,穿过花园的小径出去才是大门。跟会场里截然不同的是,花园里一片宁静,柔和的月光下,高高低低的花木投出浅浅的影子,铺在小路上的青石板露出淡淡的轮廓。每隔几步有一盏小小的庭院小灯,但看起来装饰的作用更甚于照明。一切看起来朦胧又美丽,只是我无心欣赏,现在已经很晚了,不快点走的话找不到车回家就惨了。

因为我归心似箭,也因为我太专注于走路,所以当一把声音突然响起的时候我被狠狠吓了一跳。
"灰姑娘逃得真快!呵呵!"那把声音说。
我惊魂未定,举目四望,发现原来说话的就坐在小路旁边的一条公园长凳上。见我停下来看着他,那人慢慢站起来走向我。是森,我认得他的声音。
"谁是灰姑娘啊!?"我瞪着他说。

"你啊!现在刚好12点,只有灰姑娘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的,呵呵!"森笑着伸手给我看他的腕表。
"呵呵,可是我没有水晶鞋和南瓜车,不敢坏了灰姑娘的传统。"我有点紧张。咫尺之外,森高大的身影投在我身上,夜色苍凉,气氛也变得诡异起来。
"可是我想做王子,你就配合一下嘛~"森的声音听起来像小孩在撒娇,我不禁失笑。
"灰姑娘,赏面和我跳个舞吗?"森躬身向我伸出了邀请的手。
"呵呵,王子,我不会跳舞啊!"我笑着后退。

"不要紧,我也不会!"说着话,森已经拉住了我。我只好任他抓住我的一只手,把另外一只手轻轻放在他的腰上。
森比我高半个头,和他这样近距离的面对面让我觉得自己很没气势。
"怎么跳?"我问。通常不会跳舞的人都会乱踩人家的脚的,我不想踩他,更不想被他踩。
"这个.......现在我出左脚,你退右脚,然后我出右脚,你退左脚,ok?"
"哦~~"
来回走了几步,发现有点不妥。

"好像要转一个圈的吧?"我说,刚才看人家跳舞也是这样的。
"呵呵,那你转吧!"森放开放在我肩上的手,把身体退开一点点。
我牵着他的手很别扭地转圈,不小心一脚踢在他腿上,自己也站不稳,一下子跌倒在地上。很糟糕的是,我倒下的时候森还是牵着我的手,所以他也跟着倒下了。
"哈哈哈哈!"我们一起大笑。

"都是你不好!我不跳了!"我躺在草地上不肯起来。
"呵呵,不好意思!"森双手枕头躺在我旁边。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就住这上面的单位,听说今晚有舞会,我有点好奇,所以来看看咯,没想到遇到了灰姑娘,呵呵!"
"你爸好点了没有?"
"........不好,可能.......可能快不行了。"森的声音黯然下来,让我有点后悔破坏了他的心情。
"看开一点,顺其自然吧。"
"我明白,谢谢你。"他说,"只是有点不甘心而已。"他突然撑起上身,用双手抱住我脖子,把头埋在我肩上。
我一下子动弹不得,只能静静听他诉说。

"我一直都那么听话,读书又用功,怎么他就不能多看我一眼呢!"
"........"
"直到昨天,他还一边咳嗽一边骂哥哥和姐姐不争气,却不说我一句!"
"........"
"从小他就忽略我,我考第一名他不会惊喜,我考最后一名他也不教训我,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够?!他怎么总是不在乎我!"
"......."
"有时候我真怀疑我不是他亲生的,我宁愿我不是他亲生的,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但我真的不甘心......."
"......."
森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气息喷在我的脖子里又热又痒,他的上身又沉甸甸地压着我,让我很不舒服,但我又不敢在他脆弱的时候推开他,只好继续静静地听着。

"......谢谢你听我发牢骚,我没事了。"他终于放开我躺到旁边去了。
"......."我依然沉默。
"怎么不说话了?你想笑我也无所谓的,呵呵!"他又笑着凑近来跟我说话。
"........"其实我想说的是,即使他不得宠,我还是羡慕他,因为至少他不用被人家说成是有娘生没爹教的孩子。他已经够幸福了,就算他父亲有一天不在了,至少他还有回忆啊!至少他对着他的墓碑的时候会伤心吧!而我对着我从来没见过面的父亲的墓碑的时候除了委屈之外什么感觉都挤不出来。所以,我真的很羡慕他。不过就算我告诉他,他也不会相信吧!

"喂!你怎么了?"森紧张地问。我刚想说我没事,不远处传来了几个人说笑的声音,有人要过来了!我们连忙躲在身旁的花丛后。嘻嘻!如果让人家知道穆家的三公子半夜三更和一个gay鬼鬼祟祟地躲在花丛后面,恐怕没有人会相信我们是清白的吧!不过我们确实什么都没发生,呵呵。
等了差不多一个世纪,那几个人才渐行渐远,森站起来拍拍衣服,然后伸手把我拉起来。
"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好,麻烦你了!"
"不麻烦,是我拖了你那么久的。你在门口等一下,我去开车过来!"森先跑开了,我继续沿着小路向前走。

王子出现了,南瓜车也正在开过来了,如果还有水晶鞋的话,我就真的成了灰姑娘咯!
如果人生真能像童话那么单纯,稍稍吃一点苦就有一个幸福的happy ending,那该多好!......但这可能吗?
所以,我还是那个平凡又倒霉的梁少彬,不是灰姑娘。

 

8


从元旦开始我有一个月的假期。习惯了朝九晚五的生活后突然恢复自由,我竟然找不到可以打发时间的方法了。在家里睡了两天,一直睡到再也睡不着了,我只好起来,打开电视看,翻遍了所有的频道都找不到想看的节目。关掉电视,我打开笔记本电脑,然后对着屏幕发呆。不知道这样呆坐了多久后,我开始打字,行云流水般地打字,一行行的文字飞快地出现在屏幕上,大概我从来没这么轻松地写过一次文章吧!当然了,因为这次要写的故事我根本用不着构思。那些曾经发生过的情节常在心中千回百转,我就知道我总有一天会忍不住把它们都写出来的我和林的故事。

我一向是个懒散的人,很少有认真做事的时候,所以认真起来也特别的认真。开始了写作后,周围的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我外出一次过采购了很多生活物资后即闭门不出,每天从起床那刻开始打字,直到眼睛累得发痛才出去阳台透一下气,总是在这时候才发现原来已是日落黄昏,整天没有吃喝了。
现在,我想我大概能领略到三毛写文章的境界了,能如此拼命地写,是因为用了心吧。

这样疯狂玩命地工作了一段时间,直到终于打下最后一个句号。我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用水拍一下脸,抬头的时候赫然发现镜中一个面目狰狞的人,此人面容消瘦,须发杂乱,眼中布满红丝,才几天了?我怎么变得那么恐怖了呢!踱出大厅翻一下日历,原来假期已经过了一大半了!

用二十多天的时间,我写了一个真实的长篇故事,把我所能记起来的和林之间的一切一切都如实记录了下来,统计起来有十几万字。三年,一千多个日子,那些开心的,伤心的,普通的,特别的让人心碎的晨晨昏昏,原来也不过十几万字就描述完了。我们的三年生活,我写了三个星期,读者用三个小时就可以看完了。

我想了很久,最后决定还是拿去发表。先是投给了我以前经常投稿的那个出版社,那个刻薄的编辑略略看了一下主要内容,对我说结局需要改一下。我问为什么,他说最好把结局改成一个主角死了,另外一个主角伤心过度,最后也殉情而死,这样才更唯美。
"反正同性恋故事都不会有好结局的啦!我看这故事好像还可以,就是内容平淡了一点,所以结局要轰轰烈烈才有卖点。"他说。

这就是对我的爱情故事的评价了!妙笔生花的人越来越多,编造出来的故事也越来越精彩,真实的故事反而显得苍白无力。我敢怒不敢言,毕竟曾经我也是靠着写煽情夸张的文章混了三年的。只是这一次...我愤然拿着文稿离开了出版社,我是绝对一个字都不会改的,大不了不发表算了!

不过最后还是找到了愿意发表的人。在假期的最后一天,我接到一家出版公司的电话,打电话的人约我出来见面,说是要谈一下关于出版的事情,于是我应约出去了。
一见面我就对那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充满了好感,因为他把我们约见的地点定在一个风景优美的露天茶座。虽然现在是冬天,树上的叶子十分稀落,空气也有点寒,却是难得的清新,让人心情也愉快起来。

"你的大作我已经仔细拜读过了,"那人说,
"写得太好了!我真的很感动!"他很真诚地微笑着对我说。
我是知道这故事也许会打动一些人,但出版社的人都是看惯了文章的人,不会那么容易被感动吧!难道那人也是一个gay?呵呵!想想也有可能啊!不是说世界上有5%的人有同性恋倾向的吗,比例不算小呢!当然这只是我低头喝咖啡时一闪而过的想法而已。我抬头的时候已经笑着跟他说声谢谢了。

"我们公司刚成立不久,资金也许不是很充裕,不过我们一定会尽力帮你把这本书出好的!"他说,我再次道谢,并问他是否需要修改,
"不必了,已经写得够好了!就这样定稿吧!"他的这句话打动了我,我当下就决定把小说交付给这家公司了,虽然酬金好像比原来的出版社要少,但他们有诚意,这一次,我最需要的就是别人的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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