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延庆,延庆......他是希望我能好好地保护他牺牲了所有而保护的庆国,我竟没看出来...... * 庆儿觉得庆国漂亮吗? 以后的庆国是庆的,永远是庆的,知道吗? 庆儿,你是庆国的段延庆。庆国的下一任王...... 脑中一片混乱,有什么东西开始苏醒了。 眼前一黑,最后听到的是那熟悉得让我作呕的声音。 延庆,对不起...... 15。 我是被一桶水给弄醒的,如果可以,我真希望在醒来之前就已死去。 "大人,延庆太子就交给你了。" 我不相信,怎么会是他?怎么会...... "朱银羽,你该改称呼了吧?"一个尖嘴猴腮的人说道。 我认得他,常跟在左丞相后头,好象在朝中也有一官半职。 "陛下,"朱银羽的头从一头到尾就没抬起过,"那我去平定宫中的动乱。" "下去吧。"一样的大饼脸,往日的慈祥和蔼已丝毫不在,权利就能如此深刻地改变一个人?或者他天生如此,只是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在扮演角色? 凶狠阴霾的一眼向我扫来,四目相交,眼底竟有十足的笑意,连唇边的笑容都没改变过。 "太子殿下,你醒了?这出戏精彩吗?"他从那个尖嘴手中拿起一条两个指头粗的鞭子,细细把玩着,"有必要这么惊讶吗?难道你不知道朱银羽一开始就是我找来的?" 伴随着拧笑是力道十足的一鞭子,从左肩到下身,一条清晰的血痕很快地浮现出来。 我咬紧牙,呼吸紊乱,我怎么会忘了这点,忘了防范?难怪父皇一直对银羽没什么好感,是因为他是左丞相推荐的人? 又是一鞭,鞭入肉,我不禁痛呼出声。 "太子,你还能分心啊......真是好定力!" "啊!!......呼......" "说吧,玉玺在哪?" "不知道!......啊!!......"耳中翁翁作响,画面扭曲重叠...... * 红线,你敢跟我们玩花样?揍他! ...... 日复一日的轮殴,我无神地看着天,蓝得幽静,只要当自己死了就不会疼痛,我安静地绻着,不发一声,眼前渐渐地失去焦距,然后我会听见有人呼唤我的声音...... 又是他!当自己是救世主吗? * "不说是吗?没关系......我有大把时间。"左丞相和那个官员说了什么,就离开了这里。 然后,牢房里一下多了几十人,一人手里一样东西。鞭子,匕首,菜刀,斧子......多得让我眼花缭乱,我不禁笑了起来,扯动嘴角的伤,一阵刺痛。 显然我的笑让他们觉得不满,只觉得眼前一花,鲜血就从中刀处喷了出来,我都能听到刀子砍到骨头的撞击声,让人心惊 。不知道时间是怎么过去的,在他们离开时,我才从他们眼里看到......惊恐,害怕,苍白,作呕......我变得这么可怕?连他们自己都不敢面对?真是好笑,没种的垃圾!小心地低下头避免触到伤处,看着这个陌生的身体我笑不出来了...... 血肉模糊不足以形容...... 手臂上白骨可见,没入身体的刀剑就有几百把,一条条的血河在满是伤痕的身体上蜿蜒。血的甜美香气引来了一批不速之客,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几百双红得发光的眼睛,老鼠蝎子在身上啃咬着,吱吱的叫声搅得我一夜无眠。空气中漂流着腐尸的气味,流脓的伤口,血刚结疤就被老鼠给咬开......眼睛适应了黑暗,竟看到牢房四周一堆堆的森森白骨,它们都望着我的方向,空洞的眼睛那么直直地盯着,我一惊,终于昏死了过去。 我不知道过了几天,只知道每当那些黑暗访客来啃食我就是一天的终结。 行刑的人一天一换,渐渐地已经没有什么人能忍受这屋里的恶臭和面对我的压力,他们也越来越不敢正视我。饥饿的感觉也越来越明显,终于有一天我忍不住了,一口咬住一只老鼠就往肚里吞,虽然味道真的很不好,但是肚子终于不在嚎叫。第二天他们来看我时,我嘴里还叼着老鼠的尸体,狠狠地向他们瞪去,数声尖叫过后,牢房中就基本没人了。我已经不是人了,我是野兽,只有在撕咬猎物时才感到快乐,尝到鲜血的味道就让我兴奋。老鼠们也不敢再靠近我了,只敢在距离我一米远的地方盯着,然后在我看向它们时鼠窜。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再次被打开,刺眼的光让我睁不开眼。 "太子,你还不肯交出传国玉玺?" 我愣愣地看着走进来的人,目露凶光,双手握拳,就想向他扑去。 他的表情像那些刚进来"伺候"我的人一样震惊,不敢置信。 "呸!下贱的狗贼,朕的江山决不交给任何人!!" "真是学不乖......既然殿下这么不听话,就不能怪我了!" 刀起刀落,身体晃了下,我的一只手没了。 晃晃忽忽,身体的防御机能启动了,疼痛再也传不到大脑。 杀气在涌动,红线在体内叫嚣着要冲出体外。 "大人,他们找过来了!!" "大人,快走!" 左丞相犹豫了下,说,"把他也带上。" 过度的紧张和疲惫在右手被松开时排山倒海地涌来,黑暗袭来,我又昏了过去。 如果是为了守护最重要的东西...我们并不介意失去躯体... 16。 再次醒来,喉咙火辣辣地疼,四周只听得到小鸟的啼叫,左丞相早已不知所踪。 野草疯长,荒木从生,陌生的地方,我该何去何从...... 记得父皇说过,庆国的天龙院有个叫朝夕的国师,能知天下之事,庆国上下没有人不敬重他。如果找到他,一定能夺回王位。立定目标,就开始行动。我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我能做的事只是不停地走,走出这个森林。凡是做了一次就不在困难,一路上也见不到什么瓜果,连一只飞过的鸟都没有见着,夜里就逮老鼠,早上吃昆虫...... 古树枝叶盘绕,阳光点点, 眼前豁然开朗,凭着我唯一一次的印象,坚定地往前爬,白天又黑夜,黑夜又白天,再加上几次狂风大雨,头发身上干了后都是泥块,手磨破了结疤,结疤后又磨破。 当"天龙院"几个字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已经不知道如何表达我的心情。 颤抖地敲着"天龙院"的门,吱呀一声,门开了。 门卫对着我就大骂扰人清梦。 我......是来找国师朝夕的...... "你说什么?大声点!大爷我还要回去睡。"门卫一脸不耐。 我找国师朝夕!! "哑巴?你耍我啊?" 为什么发不出声?!我震惊地抓着喉咙,手摸到的一条疤,直直地横切过喉咙。我不能说话了...... "去,去,大清早的,没东西给要饭的。"门卫挥挥手就要把门关上。 等等!我一把抓住他。 门卫的眼睛猛地睁大,一脚踹来, 我没防卫,被踹开。 "妖孽啊----!!快来人!!" 紧闭的门一下都打开了,拿锄头的,拿棍子的,拿刀的人把我团团围了起来。 "就是这个妖孽!" "打!" "往死里打!!" 我抬头想解释,迎面就是一拳。知道解释也没用了,我爬起来就想跑,这才发现一条腿没了...... 站不起来,就用爬的。 一步一滩血, 他们大喊:"妖孽要逃了!" 尖锐的石头刮伤皮肤,血流进眼里, 我看见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小孩颤巍巍地举起了一块大石头, 红线,从我破烂的身体冲出,交错纠缠, 红,血一样的红色,我"站"了起来,浮在空中,红线张牙舞爪地威胁着靠近的人。 石头落到了地上,小孩也倒在了地上, 震惊,恐惧,伤心,愤怒...... 孩子的父母想向我冲过来,被其他人拦住。 我愣愣地看着,看着小孩脖子上勒紧的红线,看着红线上滴落的血,看着这个可憎的世界。 红线飞舞,我该何去何从...... 绝望地闭上眼,慢慢等待生命的完结, 平静下来后才慢慢觉得痛 直至痛得晕厥过去了。 17。 醒来时是在一张床上 伤口都止血了。随手抓起床边的镜子: 血红的眼,银白的发,脸颊凹陷,肮脏的脸上满是淤青,黑色的血块凝结,稚气的脸上只剩下戾气。整个就是一副骷髅架子。 啪得一下甩掉镜子,镜子落在地上,哐啷哐啷地转了几圈。 吓死我了...... 拍拍胸口,忽然觉得很好笑。我有多久没这么狼狈过了? 门外响起敲门声,一个貌似伙计的小子探了下头,然后猛地缩回去,说话的声音都带着点抖, "公......公子,水送来了。" 几个大汉搬进一个大木桶,倒好水,就争先恐后地夺门而出,前后不过十秒。好高的效率,我咋舌。 小伙计逃得不够快,给我逮着了。 看着他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一副可怜样,我不禁狂笑了起来。 真是太有意思了!可怕吗?是很可怕,随着笑声骨头上下地震动,这景象一想都会做噩梦哪。但是哪比得上人间可怕?哪比得上人性可怕?哪比得上人的欲望可怕? 眼珠转了转,我问,"是谁送我来的?" "一......一个公子......" "他人呢?" "早上就出去了......公子,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见!" "哦~~?少爷我不喜欢撒谎的人哪~~"细长的手抚上白皙的脖子,骨节分明。 "我......不要杀我......"两眼一翻,居然昏死过去。 "唉......我还想问那人付了住店钱没呢......既然你不愿意回答就算了嘛~~" 手一松,小伙计直直往门上撞去。 "高人,出来吧~~你还要看戏吗?"我懒懒地抚弄手指,"飘"到床上。 门外闪进一条人影,准确地接住了那伙计。 白发苍苍,佝偻背,五短身材。 老头? "小子,别动怒啊。怎么说我也救了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为什么要动粗呢?" "我不明白你说什么。"我甩甩手,笑地一脸天真,不过想想我现在这副尊容,一定笑得很恐怖。 老头放下手中的人,走到我身边,举起手, 指间夹着三根红线。 "老头,你连我这三岁小孩也要欺负?"我坐在床边摇晃,左手和右脚空荡荡的,很不舒服。 "三岁?我怎么看不出来?"老头扔过一件衣服,我飞起接过,"你的手脚还有得救,只要装了义肢就能和原来一样,甚至更厉害。" "哦?条件呢?"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已经彻底学会教训,不再轻信于人。 "做我的实验材料。" 我皱眉,当白老鼠...... "世上有义肢技术的人不多,你凭什么有把握?" "你有没听过麒麟森林?" 麒麟森林,我一震,想起那个可爱的小女孩,还有那块珊瑚玉。 "麒麟森林以易容和机械发达闻名于天下,但是他们的技术不外传,我能带你去麒麟森林,但是能不能说服他们帮你就看你的造化了。" 说得轻巧,那不是好处都让你占了? "你的回答呢?" "无所谓,我和你去。但是......你让我一路上就这么飘着?"我是无所谓,但是应该会很引人注目。 "当然不是,我抱你去。"老头眼睛闪闪发光。 我有不详的预感,本能地往床里缩去,碰到一柔软物,是老头刚仍给我的衣服。越想越不对,展开一看,我的脸立马黑了= =|| 公主装...... 蕾丝花边...... 假发...... 我的头又开始痛了...... "你......该不会有什么奇怪的兴趣吧,老头?" "哪有?我是看小子你长得标致啊~~这套衣服可不便宜呢。" 汗,暴汗...... "我不穿!" "那就随你了,不过我可不会帮你再买衣服了。"老头一脸满不在乎地说。 我犹豫......这么可爱的衣服我怎么敢穿,一想起我穿上这衣服的样子我就起鸡皮疙瘩。可是......我一咬牙,抓起衣服就往头上套,结果...... 蕾丝套在脖子上,衣服挂在腰间,不上不下。 我的脸上热了起来,眼睛四处乱瞟着,就是不想对上老头揶揄的眼神。 "我帮你吧,小子"老头大笑的走过来,这拉拉,那拖拖,居然就把衣服套了上去。而等我穿好衣服抬起头时,老头居然还在笑,笑得绻到了地上,翻来滚去,还不时锤着地。 白了他一眼,我问:"庆国现任皇帝是谁?" 笑声停止了,老头的表情怪怪的,"你不知道吗?好象是原来小太子的远房亲戚,叫段贤明吧,一个月前才登基的,这么大的事你不知道?" "那......原来的太子呢?"我抱紧自己,止不住得颤抖。 "死了吧。" 死了......死了......原来我段延庆已经死了,原来他们随便找个远房亲戚来就能当皇帝了,原来大理国的人根本就无视我的存在,不关心我的死活...... "小子,你怎么了?"老头摇了摇我,递给我一条帕子。 我抬起头,接过,拽在手中,越捏越紧。 我会回来的!我会从地狱回来的!!既然你们认为我已经死了,就让你们看看我这个死人还能做些什么!!! "小子......你......" "不要叫我小子,我有名有姓,我叫......段延庆!!" 18。 "你和太子同名啊,"老头摸了摸我的头,"但是......你不能叫这个名字,至少在别人面前不行。一个月前,随着新皇登基颁布的法令就是让和太子同名的人改名以避讳。" 我拍开他的手,讨厌老头的假惺惺。 老头毫不在乎我厌恶的态度,干脆地收回手,笑嘻嘻地凑近, "哪......小猪,小旺,小红,小绿,小咪,你喜欢哪个?" "都不喜欢!"那是些什么名字啊?真的把我当宠物? "那......甜心,心肝,宝贝?" 我惊恐地瞪向他,弹到1米外, "不用了,我已经决定了,不用您‘费心'了。"我干吧吧地笑,再次确认我碰到的是个疯子,"红线,你叫我红线就可以了。" 老头一脸遗憾,勉强地点了点头。 心念一动,红线应念而动,牢牢地缠住老头的脖子。 "红线,你这是什么意思?"老头的脸色僵了僵。 我手指一动,撕的一声,收回红线,掌心一翻,一张人皮面具已在手中。 "老头,你想耍我吗?" 我的面前是一位英姿飒爽的年轻男子,眉宇间是看透尘世的精明。 他好奇地盯着我,笑着问,"什么时候发现的?" "你的行为本来就不像一个老者,再说......你进门前伙计就已告诉我救我的是名公子。" 他一愣,懊悔地看了看还昏迷的伙计,颇有点想再上去补几脚的意思。 "那......" "不用担心,这不防碍我们的协议......" 老头一听,往前一扑,就想把人皮抢回来。 我跳起避过,摇了摇头,真是性急的人。 "不过,你不能再我面前戴。"扔高人皮,我认真地看他的眼睛,"我不喜欢欺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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