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得到的,是飞瀑下碧绿的深潭。平静无波,却深邃得看不到底。就象那个将自己所有的喜怒哀乐全都掩藏在冷漠面具下的男人。 合拢书,他遥望着窗外璀璨的星空。东京的夜晚,很少看到这样的满天繁星。或许所看到的星星不同,但,800多年后的那个人,是否也曾同样地仰望过夜空中垂链的银河。他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思绪,去猜想,去揣测。那个人,他曾经历过怎样的事?他的生命里是否也曾出现过某个足以影响他的人?在那双令人战栗的义眼中,看到过多少不为人所知、掩藏在历史长河中的真相? "你......是怎样的人?"对着星星,他默默地在心底询问。冷漠吗?你却对所谓的帝国荣光如此愤怒。残忍吗?在威斯塔朗时你的一番话,后世的史学家们有谁能够提出完美的反驳。无情吗?那只历经沧桑的斑点老狗选择你作为它最后的归宿。 "可能的话,真想看到你,听到你的声音。" 他似乎看到了他。 在他的意识中,在他的梦境中,巴尔·冯·奥贝斯坦。帝国的冷血尚书,马基雅维里主义的忠诚信徒,被无数人厌恶,却又同时被他们敬畏。站在光与暗的边缘,用那无机质的目光,注视着他,没有丝毫的波动。 "我......可以找到你的声音吗?"他问着。 没有回答。在那没有温度的目光中,他找不到任何解读的钥匙。 "你希望我表现出怎样的声音?回答我吧,让我听你的声音,只要一句就好。" 依旧默然。在那无风的梦中,他半百的头发折射出青银的冷光。 "如果你不说的话,我可就要按照我的理解去做了。"他有些开玩笑地说着。心中却隐隐地有了决定。 他转身隐入暗色,灰色的披风轻扬,卷起微微的风。但很快,也消失在清冷的空气中。 果然是无法让人喜欢的角色。他有些想笑。 其实那个人根本不会在乎吧,谁将出演他的角色,谁将模仿他的声音。对他而言,只是根本不值得列入思考范围的琐碎小事。 "但我还是要出演你,用我的声音,栓释我心中的你。"
他成功了。他那无人能模仿的语气、声调,使这个角色成为动画史上的一个奇迹。他知道他会不断地被提起,即使在他自己逝去后,他也仍然会被人提起,连同他曾配过的角色。 连同那个奥贝斯坦。他心目中的奥贝斯坦。
在庆祝会上他举起酒杯。对着窗外的群星。 "虽然不是410年份的红酒,但是地球特产的波尔多酒也是很不错的。" 梦境中的人没有再出现,但是他知道,他已经成为他生命中的一部分。他可以用没有任何人能模仿的声音说着-- 那个,奥贝斯坦。
残夏 --谨以此文,纪念我的意大利(2002 World Cup 1/8决赛)
那一刻,我的夏天结束了。 而它结束的时候,我并不在场。
当巴士缓缓驶离饭店,我忽然发现自己被卷入一片疯狂的赤潮之中。 铺天盖地的红色,像天边如血的夕阳。 我并不讨厌红色。那是一种热烈、奔放而生动的色彩。据说在东方诸国,它更被视为喜庆与欢乐的象征。 然而那一天的红色让我窒息。看着车窗外汹涌的人潮,数以万计的人拥挤着,躁动着。老人,孩子,男人,女人。这个城市倾巢出动。红到刺目的T-Shirt,机械划一的手势,还有声嘶力竭的呐喊,就像这个国家的夏天,闷热而潮湿。连空气都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PIPPO。" 转过头,看见的是BOBO一脸担心的模样。 "你没事吧?脸色很不好。" 习惯性地回给他一个微笑,我想我此刻的面色一定是有些苍白。 "我很好,只是不太习惯这里的气候而已。" 于是他没再说什么,只是在我身边坐下,伸出手臂,环住我的肩。 闭上眼睛,头枕着他强健有力的臂膀,我放任自己沉浸在他熟悉的气息中。他的下颌在我头顶轻轻地摩擦着,有些笨拙的安慰方式,像极了他的风格,我却莫名地安心起来。 "BOBO。" "嗯?" "你知道吗?我更喜欢蓝色。" 像地中海清澈的海水,像亚德里亚明媚的天空。我喜欢那有些清冷,有些忧郁,又有些寂寞的夏日蓝。 首发阵容里没有我,这是早就知道的了。 我不否认我曾为此找特拉帕特尼谈过,请求过,甚至近乎恳求过。 我想要的并不多,我只希望能够上场。首发也好,替补也好,哪怕只有几分钟也好。我只希望能在草地上奔跑而不是坐在板凳上旁观。 然而特拉帕特尼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看着他闪烁其辞的态度,我忽然明白了。 他要的是皮耶罗。上一场比赛进球的皮耶罗,被称为意大利救世主的皮耶罗,现在国内呼声最高的皮耶罗。 而不是我,不是几场比赛颗粒无收的我,不是总在禁区内摔倒的我。 或许永远都不会是我。 我从没如此地渴望上场。我一直有些不安,直觉中这似乎将会是我们在世界杯上的最后一次表演。 而那时我并没料到,在不久以后,我会无数次地诅咒这份直觉。
BOBO进球了。 尽管在数万名红魔震耳欲聋的呐喊声中,尽管球衣被对手拉扯得变了形,尽管球门前一片混乱,他还是为意大利贡献了一粒金子般的入球。 身边的每个人都在欢呼。我们从板凳上跳起来,互相拥抱着,大声喊叫着,活像一群快乐的疯子。 站在场边,我的视线追随着BOBO,看着他与队友拥抱庆贺,直到他的视线落在我身上。 "干得好!!"我的眼睛说着,我对他笑着。尽管这个入球将我上场的可能性几乎降至零--特拉帕特尼一定会死保这一球,这差不多成了意大利的惯例。但是没关系。BOBO进球了,所以我为之狂喜,如同我自己射门得分一样的狂喜。 他将右手食指放在唇边,对着全场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张狂得如同蔑视群雄的国王。我不禁笑出了声。是的,就是他,这个BOBO,这个维埃里,这头嚣张得让人可气又可爱的熊。 "我们可以的。"我对自己说着。"就算这场比赛我无法上场,以后也还有机会。" 所以,并不用担心,不是吗? 中场休息。 回到更衣室的队友们快乐地唱着、彼此开着玩笑。赛前对东道主对手的种种担忧似乎都是多余的了。没人怀疑我们一定会获胜。 BOBO用力地拥抱着我,带着我转圈子,活像我们已经赢了比赛。 "BOBO别闹了。"我挣扎着从他怀里钻出来。"为下半场节省点体力吧。" 他却将我抱得更紧,好像得到了玩具的小孩子。 "PIPPO,我们一起去横滨吧。" 他在我耳边说着,带着他一贯的自信与坚毅,就像佛罗伦萨的阳光。"在那里,我们再一起踢球。" "好的。" 用力地回抱着他,我露出了微笑。 "一定会去的。"
我们一定能到横滨去的。 所有人都对此深信不疑,直到那黑色的时刻来临。 当足球旋转着飞进了意大利的球门,我听到了世界开始崩溃的声音。 像沉在水底般,红魔们疯狂的欢呼声好像远在另一个时空。眼前的一切都有些模糊不清,只有那个进球,一遍又一遍地在脑中重放着慢动作。 我看见队长沉重的表情,我看见布冯懊恼的神色。我看见BOBO失望而愤怒的面孔。 胜利女神就站在我们面前,却吝于赐予我们笑容。 不,还不算晚。还只是1:1,我们还有时间。 只要能再进一个球。
场上的比赛仍在进行着。而我的队友们明显没有了体力。一直在对方半场不停奔跑的BOBO速度慢了下来,我看见他弯着腰大口地喘着气。在韩国人源源不绝的可怕体力面前,我们就像被波涛推动着无奈前进的小船。 一个球,只需要一个球。 只要派上一名前锋,那么一切都会不同。 我转过头看着特拉帕特尼,他却并没有看我。他的视线紧紧盯着场上,时而愤怒地咒骂着,时而挥舞着拳头发泄不满。 但他一直没有注意到我,似乎已经将我遗忘掉一样。 握紧的手放开了,绷紧的身体放松了。我低下头去,自嘲地摇了摇头。 终究,我还是不行啊...... 加时赛前的10分钟让所有的人有了个喘息的机会。 再没有了半场时活泼的气氛,休息室里是一片粗重的喘气声。空气凝重得仿佛化不开。 特拉帕特尼在大声地布置着加时赛的任务。我不去听,那些已经与我无关了。 我找到BOBO,他正坐在椅子上大口喝水。我在他面前蹲下。半抬起头,让自己的视线恰好与他的相对。 "嘿,BOBO。"我招呼着他,尽量做出轻松的表情。 "别忘了,我们要去横滨的。" 他看着我,然后,微笑起来。 "是的。"他笑着,自信与力量似乎又回到他身上。 "是的。" 加时赛的时候我没有出现在场边。反正那里也没有我存在的必要。 我留在休息室内。坐在椅子上,双手下意识地交叉在一起。握得很紧,是把自己弄疼的那种程度。我的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因为用力过猛而发白。 外面传来红魔的助威声,宏大的声浪一波高过一波。震得鼓膜一阵阵刺痛。 我想向上帝祈祷。祈求天佑意大利。但这里太远了,远离上帝的国土。这里也太吵了,我的祈祷该如何传入上帝的耳中? 所以我什么也不能做,只是坐在那里,等待着,像等待着最后判决书的囚犯,漫长得犹如永久。 直到一阵陡然升高的欢呼声传入室内,长久的,持续的,激动的。随后在城市上空出现满天烟花,眩目到让人觉得残酷。 我呆呆地坐在那里,任咸涩的液体滑过面颊。 "PIPPO,我们一起去横滨吧。" 那一刻,我的夏天结束了。 而它结束的时候,我并不在场。
温柔 (一) 那一天的天气实在好得过分。 且不说天空蓝得像水晶云朵白得像羽毛,就连吹入室内的风似乎都带着初夏暖暖柔柔的气息。 实在是太适合接吻的天气。 所以PIPPO一边这样懒懒散散地想着,一边迷迷糊糊地任某头熊对自己偷袭成功。 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 但是...... 唔...... 算了。 不管怎么说这只熊的接吻技术还是很高明的,也难怪,出了名的PLAYBOY,身边美人来来去去,想要技术不好都难。 BOBO吻得很专注,也很温柔,温柔得让PIPPO不敢相信这真的是平时那头粗粗壮壮大大咧咧的熊。 BOBO的嘴唇很柔软,就像PIPPO小时候常吃的棉花糖,软软甜甜的,还颇有弹性。唔......只是那刚刚冒出来的青色胡茬,刺在皮肤上,有点痒痒麻麻的感觉。 PIPPO有些想笑,可刚一勾起嘴角就被搂得死紧。 "PIPPO,你不专心。"瞪着眼睛,BOBO一脸不满地盯着怀里的兔子。却不知那付模样配上宽宽的熊脸,落在PIPPO眼里,直叫他笑得天翻地覆。 "PIPPO......"在确定了一时半刻他不会停止这种有损美男子形象的大笑后,BOBO熊决定采取更直接更有效的方法。 比头一次更温柔,却更激烈的吻。 BOBO嘴唇的温度比刚才高了许多,几乎让PIPPO怀疑他把自己当成了冰激凌--足以被这温度融化的那种。 略有些毛糙的舌头毫不犹豫地伸进PIPPO嘴里,虽然曾经数次郑重声明他不喜欢熊的这种吻法,却每次都在BOBO的长驱直入下丢盔弃甲。 紧紧的拥抱,细细的咬啮,以及温柔的碰触。 PIPPO的双腿开始发软,莫名其妙地就是撑不起身体的重量。他觉得自己在往下滑,却被BOBO用力的抱住。PIPPO的手不由自主地抓紧他,然而手指也和双腿一样在微微发抖。 很......温暖............ 当被BOBO抱到床上时,PIPPO这样想着。 透过窗帘,午后的阳光轻巧地洒落进来。室内的家具随着光线的变幻透出柔和的琥珀色。阳光滚落在床上,映着PIPPO的侧脸,宛若透明一般,很轻柔,很纯净,仿佛睡在满溢的光芒中,几乎让BOBO看呆了。 "BOBO......" PIPPO睁开眼睛看着他,褐色的眼珠微微地笑着,似乎藏着所有他现在最想听的话。 "......你该回去了。" 熊在吐血之余拼命地克制住自己不要做出掐死兔子这种一失足成千古恨的事。 而一切事端的罪魁祸首正半靠在床头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看着那种表情,BOBO再次体会到被某只兔子吃得死死的感受。绝对不好玩。 似笑非笑地目送着熊气呼呼地走出门去,顺便一路上踢翻了邻居家的花盆两只垃圾桶一个。 PIPPO软软地躺在床上,眼睛正对着窗户的方向。 窗外是一大片淡蓝色的天空,缀着薄薄的絮状云朵。 很好的天气,好到适合做任何开心的事情。 但是PIPPO的眼里没了笑容。 (二) BOBO最近很郁闷。 大概是世界杯上的郁闷都跟着他一路飞到米兰了。或许该找个时间上教堂向神父要点圣水,只是不知道西方的圣水对付东方的厄运是否同样有效。 难得的假期,PIPPO却坚持要和自己分开过,说什么"偶尔也要有点私人空间"。 打了一场比赛就又受伤了,下一场比赛大概只有缺席。 誓在必得的进球,却自己被一脚踹飞,和那个世界杯上最后的遗憾相似得让人想哭。 挂着世界冠军奖牌的罗纳尔多开始闹着要转会,曾梦想过的维-罗锋线摇摇欲坠。 和老特拉的关系日渐恶化,媒体兴奋得围着两人大做文章大打口水仗。 ........................ 真真郁闷到死。 "PIPPO。" 在沙发上窝成冬眠的熊,终于闷闷地开口。 "这次国家队的比赛,我大概不上了。" 正在倒咖啡的手不易察觉地抖了一下,随后黑褐色的液面稳稳当当地继续上升。 "哦。" 简单明快得好像空气中破裂了一个肥皂泡。 "喂喂,什么意思?" BOBO的嘴角垮得像刚刚被裁判吹出了一个进球。"好歹也要表示一下惊讶遗憾同情愤怒什么的,才符合身为好友的立场吧。" "没空。" 石头一样硬梆梆的话砸得BOBO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你、你故意气死我啊?" 放下手中的咖啡壶,PIPPO没给他好脸色。"我才不会像某人一样笨得在报纸上公开攻击主教练。" 于是熊被打击得没了气焰,委委屈屈地捧了咖啡坐到一边大口大口咽下肚子。 往杯子里放了不知第几块方糖,PIPPO端着咖啡坐在沙发另一边拿着电视遥控器选台。 美女--广告--秃头政治家--美女............ 老套的戏码周而复始,PIPPO兴趣索然地丢了遥控器。 屏幕上的美人搔首弄姿百媚千娇,身后的BOBO熊垂头丧气没了气息。 咖啡杯里堆得冰山一样的方糖悄悄坍塌了一角,糖晶渐渐融化成纯白的细砂,随着深褐色的小小漩涡无声地旋转,像飞扬的白色长裙,最后溶入逐渐变冷的褐色。 "PIPPO......" 在PIPPO的耐心快要用完的最后时刻,终于又听到了某熊的声音。小小的,带着一点不确定。 "你在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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