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地关上衣柜的门，PIPPO白了BOBO一眼。"要放水你去。"
说完大概自己想想也好玩，鼓起腮帮"扑哧"一声笑出来。
算了算了，反正是和小孩子的比赛，赢得再多也没意思。只是希望能把这场好运气带到联赛赛场上去。
BOBO嘻嘻哈哈地换好衣服，扯过PIPPO勾肩搭背地往外走，一路嚷着"吃饭吃饭，快饿死了"。
做的人不在乎，旁边看的各位国脚也没感觉。那么多年，早就看惯了。倒是青年队的队员，看着两个人一路亲昵，尴尬得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所谓小孩子的偶像，年轻人的榜样啊..................
.......................................... 不知是不是这场给小孩子上课似的比赛打动了老特拉，总之新宣布的对阿塞拜疆的首发名单里赫然并排躺着BOBO和PIPPO的名字。
BOBO也学乖了许多，一直到比赛前一天晚上都安安静静平平安安，害得许多想再挖国家队内部不合消息的记者先生们失望而归。
"咦咦？这次很安静啊？"PIPPO揉了揉卷卷的熊毛，入手的感觉硬硬的，带着夏天般温暖的味道。
"嘿嘿，"BOBO一脸坏笑。"要说什么也等比赛完了再说。"
".................."
PIPPO忽然很佩服自己居然可以和这头狂妄自大的熊和平共处了那么久还没被气死。更可气的是这头熊不管说了什么最后一定还是铁打不动的绝对主力，哪像自己面对记者小心谨慎八面玲珑就差没去做官方发言人。
不管了不管了，反正BOBO的主力位置向来不用自己操心。 散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出来，PIPPO发现BOBO正靠在床头看录像。
瞟了一眼屏幕，飞机坦克爆炸硝烟，肌肉发达得可以去做健美先生的史泰龙正提着火箭炮在沙漠里飞奔。
似乎正打到精彩处，墙上的挂钟却不识趣地开始报时。
......9、10、11。
数到第11下，PIPPO伸过手去抢遥控器。
"睡觉了。明天还要比赛呢。"
BOBO含混不清地嗯唔了两声，却半点没有关电视的意思。
"BOBO？"
PIPPO有些奇怪。
"你先睡吧，等我把剩下的看完。"
PIPPO更加发觉不对。BOBO向来敬业，类似熬夜看电视这种会影响第二天比赛的事情他从来不会做。今天究竟怎么了？ 强行关了电视，也不去管录像带仍然在机器里嘶嘶地转动。
"BOBO，你怎么了？"
BOBO耸了耸肩，身体顺势滑下去躺在床上。
"没事没事，睡觉吧。"
自己却把被子一拉拉到头顶。 PIPPO在床边坐下，拉开被子。
"BOBO。"
逆着光，PIPPO的眼睛晶莹得像琥珀。
叹了口气，BOBO伸出手拉住PIPPO，顺势把他拉到自己身边躺下。
摸着埋在自己肩上的熊头，PIPPO安静地等着BOBO开口。BOBO似乎在犹豫，PIPPO却并不急着催他。 "PIPPO，我最近状态不好。"
BOBO的声音闷闷地。
"嗯，我知道。"
"我知道不是因为罗尼的原因。但是......总提不起劲来。"
"......还有呢？"
"明天的比赛，我找不到进球的感觉。"
"......还有呢？"
BOBO抬了抬头。他看着PIPPO的眼睛，褐色的双眸里有着淡淡的笑容。
像米兰清晨的风，很温柔，很舒服的感觉。
"PIPPO，PIPPO......"BOBO低唤着，然后感觉到温暖的气息在额头拂过。
"没关系。"PIPPO轻喃着，亲吻着BOBO的额头，"没关系......" 没关系，别忘了还有我，BOBO。
别忘了在场上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别忘了我会时刻在你身边。
所以，没关系............
录像机里的磁带缓缓地转动着，到头了，发出"咔嗒"的轻响。显示屏上的红字闪了一下，自动跳出时间表。
11：40
"BOBO......"
"............"
"BOBO，我的手麻了。"
"............"
"BOBO？" 某熊已经睡着了............
.................................... 为他担心的自己像白痴一样。
PIPPO无奈地叹了口气，就着这样的姿势轻轻地动了一下，关上床头晕黄的灯光。被BOBO枕着的手臂却没有移动分毫。
BOBO咕哝了一下，将PIPPO抱得更紧。 BOBO，如果我明天状态不好，一定都是你害的。
（八）
某些话果然是说不得的。
PIPPO极度郁闷地想着。 对斯洛文尼亚时输掉了不该输的球，被媒体批判得体无完肤。
对阿塞拜疆时赢了该赢的球，却依然成为了口诛笔伐的对象。
PIPPO弄不明白从何时起国家队变成了这副模样。 当然还是有些人满意的。比如刚刚保住了主教练宝座的老特拉，比如急需一场胜利来挽回面子的足协官僚们。
但PIPPO两者都不是，所以他非常郁闷，却也只能郁闷。 站在球员通道的入口处，PIPPO看着眼前绿色的场地。
观众大多已经离场，看台上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几个人，收拾着被丢弃的标语。
球场上的灯光，白晃晃的，刺得眼睛生疼。
PIPPO开始觉得疼痛一阵阵从脚踝处升上来。 走出球场，迎面而来的是记者们闪成一片的闪光灯。瞬间的强光晃得PIPPO差点睁不开眼睛。
无数的话筒伸到了面前，以及暴风骤雨般的提问。
很累。但是必须打点起精神应付记者先生们的问题。这是职业球员生涯的一部分，如同在某些必要或不必要的时候坐板凳一样。
冷静，客观，以及理智。
小心翼翼地选择着合适的词汇，并谨慎地避开某些敏感问题。
PIPPO的答案向来八面玲珑滴水不漏，如同一杯温度适中的温开水。
但是总有人想在温水中加进一点刺激性的调味料。 "因扎吉先生，请问您对比赛中您过去的搭档皮耶罗射进的那个任意球如何评价？"
PIPPO微微地僵了一下。
提问的记者有着陌生而略显青涩的面孔。正是想挖内幕消息来提升自己在报社中地位的年纪。
气氛有那么一瞬间的尴尬。但很快PIPPO就在其他记者眼中看到了同样感兴趣的光。
原来很多事情，很多人，不是自己说想忘就可以忘掉的。 "那是个非常出色的进球。它最终为我们赢得了胜利............" 很疼。受伤的脚踝。几乎连站立都是如此的艰难。 "PIPPO，你在干吗？"
熟悉的声音，以及握住臂膀的熟悉触感。
PIPPO忽然有种"得救了"的感觉。
"走了走了，教练叫上车了。"
几乎是连拉带拽的，BOBO用挟持般的气势从记者群中抓走了PIPPO。
只剩下报界精英们眼睁睁地看着一篇出彩的报道越飞越远。
沉闷。房间里的气氛只能用沉闷两个字来形容。
PIPPO坐在沙发上，看着BOBO像困在陷阱里的熊一样来回转着圈。
"BOBO，不要去砸酒店的玻璃。"
PIPPO很好心地提醒着。
BOBO猛地转过身来，瞪着眼睛，似乎是要发怒的样子。
但是BOBO终于没做什么。他重重地坐在沙发里，PIPPO可以感觉到沙发在重压下一颤。BOBO的十指深深地插进头发里，把一头卷卷的头发揉得凌乱。
"BOBO。"
PIPPO忽然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
"我们是赢了的。"
熊大力地摇头。
"和输了有什么区别？"
"BOBO别这样。我们还有机会，还有时间把自己调节到最佳状态。"
但熊只是烦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BOBO！"
PIPPO觉得胸中有什么东西在翻滚一样。他用力地拉过BOBO，让他直直地看着自己的眼睛。
"我要拿冠军的。"
PIPPO从不曾如此坚决地说出这句话。
"就算国家队得不到冠军，我还可以争取联赛冠军，冠军杯冠军。"
"我想要冠军。我已经不记得上次得到它是什么感觉了。所以我一定要再得一次冠军。"
PIPPO觉得自己几乎是用了一辈子的时间去追寻。
"我从不敢轻易奢望，但是现在的米兰或许可以，我第一次觉得，或许这不再仅仅是奢望与梦想。"
"你呢？BOBO。你呢？"
PIPPO定定地看着BOBO的双眼。BOBO从未曾让他失望，所以这次，一定也是一样。 终于BOBO的双眉扬了起来。PIPPO所熟悉的，有些嚣张，却让人信服的笑容。
"米兰要得冠军？还早呢。"
BOBO伸出手，用力地揉乱了PIPPO的发。
"冠军是我的。是属于国际的。谁也别想拿走。" PIPPO笑了起来。拼命地拍掉BOBO的大手。 他们是爱逞强的孩子，远远地望着冠军的宝座，他们，已经饥渴得太久。 （九） 联赛，联赛。
不管什么时候，新赛季总是让人兴奋的。
当然小俱乐部还在和转播费用上和电视台纠缠不清，而大俱乐部已经开始盘算冠军的奖金了。
其实也怨不得谁。所谓现代足球，原本就是有钱人苦心经营的游戏。 "PIPPO，我被开罚单了。"
刚一进门，BOBO就开始嚷起来。
"咦咦？"PIPPO稍稍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你是超了速还是撞了车？"
"哪有！"BOBO熊一脸委屈。"我只是把车停错地方而已。"
"笨！"PIPPO拍了拍熊头。"那你委屈什么？"
"可是......那个警察是米兰的球迷。"BOBO揉揉鼻子。"会不会是？......"
"BOBO。"PIPPO微微眯起了眼睛，一脸的似笑非笑。"你想说什么？"
"......呃......好吧，当我什么也没说。" BOBO今天似乎很高兴。摊开手脚霸住沙发，嘴里说个不停。
"PIPPO，我是不是该进球了？"
"什么？"
正忙着往茶里加砂糖，PIPPO头也不抬地顺口问了一句。
"世界杯上被裁判陷害，回国后又受伤，最近状态糟透了，连停个车都会被开罚单。我的运气已经不能再坏了。总该开始转运了吧。"
"是是，按照这个说法，米兰今年也该得冠军了。"PIPPO又往茶杯里加了一勺糖。
"喂喂......"BOBO脸上开始出现黑线。"冠军是国际的。米兰？再等两年吧。"
继续往杯子里加糖，PIPPO这回干脆懒得理他。
但是熊依然谈兴正浓。
"PIPPO，那个厄瓜多尔的白痴裁判被禁赛了。"
"PIPPO，今天的训练赛我进球了。"
"PIPPO......"
"干吗？"兔子终于对熊的罗嗦忍无可忍。
"你确定你是要喝茶还是喝糖水？"
..............................
糖放多了..................
.............................. 以极度镇定优雅的步履走到厨房把那杯甜茶倒掉。再为自己换上一杯新茶。PIPPO端着茶杯坐在离糖罐最远的沙发边上。
但是很显然这个距离离BOBO还不够远。
"真是的，那么多甜食都不知吃到哪里去了。"BOBO三把两把扯过PIPPO搂在怀里，也不管差点弄翻了茶杯。"这么多年也没见你胖过。"
"你以为谁都像你？"PIPPO挣扎着要从熊掌里逃出来。"我胖不胖你也要管？"
"嘿嘿，当然要管。"熊笑得一脸奸诈一脸心怀不轨。"这可是事关我切身利益的事，胖一点比较舒服。"
"？"
PIPPO呆了一下，但是马上反应过来。
青筋！黑线！怒！！
这头色熊！！！ "啪！"
PIPPO把一个大抱枕扔到BOBO身上。
"抱这个去！保证够胖够舒服！"
忿忿地从沙发上站起来，PIPPO收拾起桌上的茶杯茶壶--顺便连BOBO的杯子一起没收--一股脑丢进厨房的流理台。
"PIPPO~~~"
抱着一人高的兔型大抱枕，BOBO也跟着钻进了厨房，空间立即变得狭窄起来。熊笑得讪讪的。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
"咣当"一声丢下正在洗的茶具，PIPPO猛地转过身来盯着BOBO，然后，缓缓地，展开一个完美的笑容。
"BOBO，有件事要告诉你。"
PIPPO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让BOBO嗅到了某种危险的气息。
"从现在开始，到这个赛季结束，那件事完全禁止。"
"咦？咦咦咦咦？？"熊差点没把下巴落到地上。"为什么？！为什么？！"
"少开玩笑了。联赛，冠军杯，欧洲杯，3、4天就有一场比赛，谁还有那么多体力！"
PIPPO很想狠狠地把这头满脑子不良幻想的熊敲醒。
"可是，可是......"熊垂头丧气地死揪着兔子抱枕的长耳朵，蔫蔫地没了精神。 打定主意不去理这头熊，PIPPO转过身去继续洗茶杯。
"PIPPO。"
两只熊掌死死地逼了上来，牢牢抱住他不肯放开。
"你！"
PIPPO正想发火，熟悉的气息已经吹至耳侧。
"PIPPO，联赛首场，如果我进球了，我们去约会吧。"
"说什么傻话......"
"真正的约会。像情侣一样的。"
BOBO的声音极为认真，认真得让PIPPO几乎真的要答应了。
"去吃饭，看歌剧，看电影也行。PIPPO，我们去约会吧。"
"BOBO......"
PIPPO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只能任由BOBO紧紧地抱住自己。
"好不好，PIPPO？" 咬了咬嘴唇，PIPPO摇摇头。
"不要。"
他转过头，扬起一抹微笑。
"除非你在比赛里进球比我多。否则我才不干。" 刚刚经历过大悲的熊现在又掉进了大喜里。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的？只要进球比你多你就答应？"
PIPPO笑了起来。有些无可奈何的，却又有些欢喜的笑容。
"是是，我答应你。"
说完推着BOBO一直出门去。
"知道了就回去好好训练吧。" BOBO一直到站在PIPPO家门外才明白过来。
熊笑咧了嘴。
他挥挥拳头，兴高采烈地下楼，楼道里回荡了一路快乐的脚步。
"PIPPO，该上场了。"
"知道。对了，国际赢了吗？"
"赢了。1：0。怎么了？"
"不，没什么。"
BOBO，你输定了。 （十） 手机屏幕上的信封标志忽明忽暗地闪烁着。
手指放在确认键上，PIPPO犹豫着要不要按下去。
从来没有那么感谢过手机制造商发明的互送短信功能。某些话，PIPPO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在电话里说出来的。
要发吗？还是不要？
正迟疑着，却没想到加图索从背后大力地拍了他一下。"PIPPO，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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