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成同行之势,自然又卖了马匹,四人四骑,脚程不慢,第七日上午已经进入济南府。远远望见有一大群人堆在城门口,寒暗自戒备。 从洛阳回济南的这一路之上,前两天还会偶尔见到三两只小猫在各个路口盘查,后来的这一、两日,风平浪静、畅通无阻。难道是因为他们料定了寒必定会回来,所以,用的是养精蓄锐、守株待兔之计?! 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认出一路易容改装的寒,也不知道月魏杀了赵史书之后有没有惹下什么新的麻烦,门口这些人会是什么来头? 寒回济南府的目的,并未告知另外三人,月魏偶尔问起,寒一概以沉默做答。 "听说济南山多,风景秀美,也不知是真是假。"赵文放缓马速,左右环顾,打量路旁景致。 "是真的。"罗衍节立刻主动答疑解惑。 "世人总是言过其实,只怕这济南也不见得能美到那里去。"月魏照例来唱反调。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风景是否美丽这一小事喋喋不休起来。 很快行到城门前,守城的众人齐齐打量着这四人四骑,却无人前来盘问。 寒策马在前,入城之时,侧身打量了一下围聚成一团的那群人,一个熟悉的身影闪入眼帘-------雪! 雪个头较矮,被一群壮汉围在中间,若不是寒骑在马上,只怕二人要错身而过了。
雪为什么在这里?旁边这些人又是何人?是上前相认,还是装作陌生路人..................千百条思绪在寒脑中一闪而过,但这突如其来的相逢,实在令寒无所适从,不明了确切情况,无法立时做出决定.................. 马蹄‘踢踏',缓缓已错过城门进入城内,寒一勒马缰,回头再看............目光遥遥与雪对了个正着............ 寒,脸上易着容............ 雪,回头与身边的人窃窃私语............ "你怎么了?"月魏正停在寒身侧。
寒未答话。 雪从人群中跃起,离弦之箭一般飞射而来............及近,一个上转折,拔地而起,扑进寒的怀中............ "哥哥----"声音似悲似喜。 雪飞扑之势冲劲极大,马儿受力不住,前蹄扬起,长嘶出声---- 寒抱着雪,从马上跃起,落在路旁。 雪再抬头,已是泪痕满脸,嘴巴却笑得大裂着............ "你怎么认出我的?"寒用袖子擦雪的眼泪,汹涌的泪水却怎么擦也擦不完。 寒脸上仍然是月魏以高超的技巧易出的女子相貌,并不是寒自己的作品,雪不可能从手法上识破寒的真面目。所以,对于遥遥一望就被雪认出来的情形,寒万分好奇。 "眼睛。"雪嗓音模糊。 寒更加奇怪,"眼睛有什么不同吗?" 雪笑起来,泪痕未干,"只有哥哥会用这种眼神看雪啊!所以雪一下子就认出哥哥来了。" 寒心脏停跳一拍,声音发紧,"什么眼神?" 雪侧头凝想,"呃............雪也说不太清楚啦!反正,不一样就是不一样,雪认识寒的时间最长,所以雪就是能认出来啦~~"雪扯着寒的袖子,表情很兴奋,转移了话题:"哥哥,雪介绍救命恩人给你认识好不好?" 寒以为努力隐秘的某种情绪被雪发现了,正在不安,听了雪的回答,又似乎尚未被识破,心不在焉地道:"救命恩人?" 《人初到 剑未名》第十六章 "救命恩人?" "雪本来一直被性孙的老头关着,他还用雪要挟哥哥去杀人,好可恶!后来,周智打跑了孙老头,雪就被救出来了。哥哥还记不记得周智?" "跟孙亭赞下过棋的人。" "是啊,哥哥帮他赢了棋,他很感激,所以就帮哥哥救了雪啦!呀,他过来了~~~"雪开心地指着已走近前来的周智,大呼小叫,连连挥手。 周智走上前来,却先在罗衍节跟前叩了个头,"弟子周智拜见师傅。" 罗衍节侧身让开,"我已不是武当弟子了,而且你也已经拜在关师兄门下,见到我不必再行礼。" "一朝为师终生为父,弟子不敢忘了师傅的教养之恩。" 罗衍节只是笑笑,神色隐现凄凉,侧脸看看站在身侧的赵文......无言。 "对了,"周智发现气氛不对,立刻转移话题,面露喜色道:"刚刚门下来报,师傅的挚友凉醒梦凉先生来访,现下正在庄中歇息,师傅与徒儿一同回庄可好?" 罗衍节略一沉吟,"也好。"然后看住赵文,声音略低,"你也很久没有见到醒梦了,一起前往好不好?" 赵文挑挑眉,撇撇嘴,"我自然是要去的,哪里用得着你让。"转过脸去,看也懒得看他。 罗衍节笑容微苦。 却不知宝儿背着他也无声叹了口气。恶言恶语并非本意,两人之间的纠葛,早就该断了,迟迟未断定是不是只因为自己心不够狠? 当年,宝儿隐居在玉灵山,情灰心死。 罗衍节当选武林盟主,又是武当山掌门的高足,世人敬仰。 本应毫无瓜葛的两人,却生出牵扯不清的瓜葛。 世事无常造化弄人,真是一句醍醐灌顶的箴言。 寒过来谢过周智救了雪,周智一径客套。 "哥哥去了洛阳之后,孙亭赞就弄醒了我,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药,害我武功全失,没办法逃跑。他还打算那龙致高来交换龙家的一块什么擒龙玉佩,但是龙家却说那个东西被偷走了,没得换,还派人去追哥哥,直到昨天周大哥救了我和龙致高,龙家才收回去追哥哥的人马............" 寒看了月魏一眼,没说话。月魏对寒做了个鬼脸,心照不宣。 月魏偷的玉佩只怕就是那个劳什子擒龙佩了。 "我这两天住在周大哥那里,怕哥哥回来找不到我,所以一直在城门口等着。哥哥,你是不是真的替孙亭赞杀了人?" 寒摇头。 雪放了心,长长出了一口气,"还好还好,雪真怕哥哥会为了雪而杀人,雪会很内疚的!" 月魏却为了寒而杀了人。
寒转身又看了一眼走在身后的月魏,月魏做了个鬼脸,神情透出得意,道:"你如果内疚的话,我不介意你以身相许,作为报答。" 寒狠狠剜他一眼,回过身来,不再理他。 雪却好奇地问月魏:"哥哥为什么要内疚?" 月魏摇头晃脑:"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雪看看月魏看看寒,很不爽几天不见寒就有了自己所不知道的秘密,雪不喜欢再见到寒之后与寒之间隔阂的气氛,叫道:"哥哥----" 寒不答,拍拍雪的头,微笑而已。 雪沉下脸来。 凉醒梦是梦醒楼的老板,见惯了大世面,向来从容镇定,但是今日见到罗衍节等一行人,却是脸色大变。
他冲上前来,一把抓住月魏,"你怎么也在这里?" 月魏嬉笑,"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凉冷笑,"你师傅百般叮咛我,教我看着你,免得你折腾得天下大乱。" "你太高估我了。"月魏谦虚。 "我还怕我是小瞧了你呢!磨剑门下,谁敢看小了你?" 凉醒梦此言一出,除了寒和雪,其余众人一片讶然,看月魏的眼神立刻不同。 十年磨一剑。 江湖有一个最神秘也是最著名的地方,无人知道它的具体方位,却几乎人人都想到那里一探究竟。这个地方就叫做----磨剑山庄。 磨剑门下出了一十五位武林盟主和一十五位天下第一。
山庄的规矩也很奇怪,任何人,只要找到磨剑山庄的所在之地,就可以成为山庄的弟子。 但不要以为成了磨剑门下的人就可以在江湖上呼风唤雨,因为,磨剑山庄的弟子在闯江湖之前先要经过若干道考核,包括才智、品德、教养和武功............等等,不合格者,不得出庄,只能一辈子终老其中。 磨剑山庄成立二百三十三年,仅有十六名弟子获准出庄,十五个武林盟主兼天下第一,和一个不肯当盟主的天下第二。 这位天下第二,生性淡泊,不肯与人争强斗胜,又不能轻易堕了磨剑山庄的威名,退而求其次,以为自己认了天下第二,那些喜欢挑战天下第一的武学后辈就可以绕开他,挑战别人............ 他这样做的后果是----无人敢自认天下第一。 事情就是这么奇怪,你越是躲什么,什么越是躲不开。 磨剑门下都是按照一本剑谱来习武,能练出什么样的武功,全看各人悟性如何。天下第二的剑法,惊才绝艳,见到过的人无一不被折服。已经有二十四位知名剑客,只是因为见到他出剑,就因羞愧而重新闭关练剑,终世未能出关。 这位天下第二在入江湖六年后即退隐无踪。为什么年纪轻轻就弃世而去?具体隐居于何处?众说纷纭,活灵活现,各有胜场,但却没有一个理由可以说服所有人,更没有一个理由是公认的定论。 今年,磨剑山庄又有一名弟子获准闯出庄,尚未露面,已经名满江湖。 没想到这么万众瞩目的大人物,竟是剑法不怎么样,却偏偏很会惹是生非的月魏。 (第一部完) 雪已经救出来了,大人们也没什么好挂念的了,所以,钱串就此完结第一部,先集中连载一下下新文文《心随意动》,等《心》告以段落时,《人初到》的第二部或许就可以出炉了。(或许^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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