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暗暗地痛了一下。皱眉仰首吞下杯中的果汁，我就像在品尝一杯烈酒般感受着那强烈的味道冲击着喉咙。
一口下肚，舌头已经麻痹得不像是自己的。果汁的甜腻让我不自觉地抗拒起来。难以相信，过去的自己竟是那样地迷恋它的味道？
究竟，改变的是它，还是我？
都宇生啜了一口面前的红酒，指尖寂寞地敲击着杯口。在只有我和他的房间里，那声音有一丝令人窒息的气味在里面。
然后他忽然就笑了，那笑里有太多的无奈、心酸。
"昨天我见到了那个孩子。我跟他说，你退学吧，我已经为你在美国找好了学校。秋季的时候，你跟那里的孩子一起报考大学。美国的条件很好，升学率也比国内的高。你在那里会比在国内有更好的发展......他听了，想也没有想就拒绝了。我问他为什么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他说......"都宇生顿了一下，抬起头盯住我的眼睛，"他说：‘因为我爱的人还在这里。'......"
我听见我紧咬着的牙关发出轻轻的破碎声，凉凉的液体涌进心底最深最脆弱的部分。
"我问他那个人是谁。他说了你的名字。我说我想找你谈谈，他听了突然就跳了起来，冷冷地指着我的鼻子说：‘如果你敢碰他一下，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你。'"
他黯然地放下酒杯，向后靠进沙发，手指轻而一弹，点燃了打火机。一缕青烟飘了出来，升上天空，在天花板下面散开，消失......
我的呼吸变得艰难起来。对烟，我有着与生俱来的抗拒。
都宇生见我如此，愣了一下。那一刹那，从他眼底飘过一种我看不懂的情愫。
他掐熄了只吸了一口的烟，眼神迷离且涣散。
许久，他叹了口气。悠长的叹息里，仿若塞进了一世的苦闷。
他说："我也许真的不了解小桐。这些年，为了生意，为了能给他更好的生活，我总是在外奔波，以致忽略了他身为一个孩子的感受。在我的印象里，小桐还是当年那个哭着鼻子说要‘有希哥哥'保护的孩子。不要怀疑，在昨天见到他之前，我还是那么认为的。可是小桐已不再是那时的小桐，他长大了，会毫不迟疑地站出来告诉我他要保护你......保护他所爱的人......"
双手交缠在一起。我始终无语。
都宇生突然站了起来："有希，我想我该谢谢你。如果没有你，小桐他不会变得这么坚强。可是......你该知道，你们的感情是多么的荒唐。同性间的爱情有太多的猜忌和不确定，你们不可能得到世人的认可，到头来连你们自己都会怀疑起这份爱的真实性......"
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他俯身一指压住我的唇，摇了摇头。
"不要对我说你们的‘爱情'。你们都还太年轻，才会掂量不清感情的轻重。真正的爱情是需要经历时间的考验的。十年、几十年之后，当你们都白发苍苍时，你们是否还能坚定不移地握住对方的手说那一句‘爱'？你不知道答案，小桐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没有人知道！为这样一份未知的感情放弃自己的前途，值得吗？"
他松开我的唇，幽深的眼睛飘向床头柜上的相架。小巧的架子里镶嵌的是桐的妈妈的照片。那时他们都还很年轻，充满期待的眼睛清澈地让人不敢去亵渎。
我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照片。雪花的飘落荡起涟漪投影于心的狭缝。
都宇生走到床边，从底下抽出一个公事包。调节密码，打开......
接着，几沓厚厚的RMB被摆放到我跟前的茶几上。
"听说你家里的情况不太好，这些钱你拿去。不要误会，我不是施舍，也不是想向你‘买'回小桐。我只是希望你能想清楚，为你的家人，为小桐的未来......"
我没有动，在属于我的空间里默默地注视着那花花绿绿的钞票。
爸妈的声音远远的传来，他们说：有希，以后你就不要回来了吧......
桐在篮球场上奔跑，每一次回头都在期待中寻找我的身影......在没有月亮的夜里，他紧紧地搂着我，把被子裹在我的身上，却不顾及自己的冰冷......他说：有希，我爱你......永远......
......
......
鱼说："你看不见我的眼泪，因为我在水中。"
水说："我能感觉到你的眼泪，因为你在我的心中。"
......
......
太阳说："我爱众生，我要把阳光奉贤给每一个我爱的人。"
白雪说："我只爱你，为了爱你，我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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