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邪不由冷笑一声:"师兄把头两句口诀念出来做什麽,怕小弟忘了麽?" "忘了?你能忘了最好。"常无!忽然现出一抹无奈的苦笑,"如果我告诉你,此功练到後来会不能人道你信不信?" 影邪象看怪物一样看著常无!,满是嘲笑之色:"所以师兄才阉了自己进宫当太监?" "谁说我阉了自己?在进宫前我还是好的!"苦笑著,"而我现在的样子,你也看见了,我不需要净身,就已经是太监了。" 影邪只觉得脑中瞬时空白了一下,马上又恢复常态。 自己事自己知,这两年随著功力日深,自己的欲望越来越少,在窥看祝晴风时看到过那麽多的情色场面却丝毫没有起过欲念,难道这是真的? 震惊归震惊,却不能失了方寸,不屑的一笑:"那又如何,谁知是不是你自己有问题?" 常无!牵强的微笑了一下:"师弟不信愚兄也没有办法,只是见师弟如今对人动了心,愚兄劝你,千万不要误了自己。" 常无!是什麽时候走的,影邪都不知道,只是呆呆的怔在了当场。 动了心,我怎麽会对人动了心?我是影邪,杀人不眨眼的暗夜修罗影邪!我怎麽会,动了心? 欲练寂灭魔功,须断七情六欲! 近日功力进展缓慢,难道,我真的,动了心? 梁祝(76)不悔 -------------------------------------------------------------------------------- 那一夜的狂烈後,赵政再没有出现,连著乾元宫都好象让给了祝晴风似的。每天都会有人定时的来收拾和送来食物,但最後都是走得不剩一人的。 空寂的宫殿中只有一人的感觉并不太好,虽然影邪不时出现,但大部分时间都不见踪影。他本就是个来自黑暗中的人,回到黑暗中去也没什麽好奇怪的,只是不知他是否并没有离去,而是象以前般存身於暗中看著他。 以为日子就是这样过了。一日一日,在寂寞和无聊中,在对梁霆夜蚀骨焚心般的想念中,慢慢消磨。有一种会就此终老的感觉。但世事,并不是依人的感觉而行的。 三个月後。 给自己泡了一杯茶,一点一点品味著。茶具还是影邪帮他准备的,还说会回来喝他泡的茶,却一去半天都不见踪影。
宫门轰然打开,嘈杂的传入耳际,进得内殿,却只剩下一个人的脚步声。 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来了。他终究还是来了。 赵政向著那毫无反应的身影走去,每近一分,渴望就更深一分,走到近前时,心中已是被那份如饥似渴般的感情涨满。连自己都无法想象,竟然可以忍耐三个月之久,不,应该还可以忍耐下去的,如果不是已没有了时间,应该还可以忍耐下去的。可是待一见到他,所有的决心和毅力,便都消失不见了。 他看来生活的很好,比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气色好很多。原来自己,对於他竟然是如毒药般的存在吗。 "风......" "你来拉?"抬起头,发现自己竟然能非常平静的面对他,无爱,无恨,只象,相识多年的老友,"坐,喝茶。" 面对著他坐下,望著他恬静安详的容颜,拿起他倒的茶杯,只是拿著:"你,还好吗?" "不错,你呢?看来气色不是很好的样子。累吗?" 只是一声无关情爱的问候,却让他枯涩的心再次鲜活,那多日的身体的劳累与精神的疲惫都不翼而飞。 "梁霆夜归顺了西辽,献出虎踞关,借西辽兵马,已经杀至京都城外。南朝,算是完了吧。"仿佛是在说著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 南朝,算是完了吧。却不知为何,没有太大的感触,仿佛这灭亡的结局,已经在很久以前就知道了。若非自己这一生最大的执念,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样的下场。只是时至今日,仍是不悔。 晴风,纵使因你而亡国,我亦不悔。 握著茶杯的手一颤,随即恢复了平静。 霆夜,你为我,竟不惜被世人唾骂,成千古罪人麽?我知你定痛苦万分。这样的抉择,於我,是幸,还是不幸? 都说红颜祸水,倾城倾国。可我并非女子,却为何要背负这样的宿命?难道这就是命运对我最终的嘲笑麽? "你可知,当初虎踞关中,我曾求梁霆夜反你,却被他一口拒绝。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中原的百姓。时至今日,并非他所愿,全都是你逼的!"霆夜会有多痛苦,连他都无法想象。他为守卫中原甚至不惜与自己天各一方,而今要亲手毁灭这一切,会是多大的伤痛?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赵政! "我明白,但我不悔。" 祝晴风深吸了一口气:"你为何偏要执迷至此?为何你全然不为百姓,不为国家著想呢?" 赵政凄然一笑:"执迷的,又何止我一人。你,我,梁霆夜,谁不执迷,谁又後悔过?朕是错,错不该爱上你。如果爱一个人是错,那我是错了。难道梁霆夜没错,你没错?" "错了吗?" 错了吗?不错,最错的,还是自己。若不是当初一念之差,化身倾城,如今这一切一切,都不会发生。 或许会再与他们相遇,却永远也不会有今天这纠葛。如果不是当初"灵隐寺"的一走,"风雅楼"的一错,今天或许已是萧萧的夫婿,安安稳稳的当个文官,承袭著家业。或许萧萧能与霆夜结为夫妻,一偿宿愿,也不至於,落得惨然横死。赵政也会是个很好的君王,南朝也会天下太平,百姓安康。 太多的也许,太多的可能,只是那一错,一切可能都以化为乌有,剩下的,只有眼前这难了的恩怨纠缠,情爱纠葛。 错了! 可是扪心自问,可曾後悔过。答案却仍然只有一个,不悔! 因为爱过,恨过,纵使满身罪业,死後下阿鼻地狱,我仍不悔。 "是我错,赵政,我只能说声,抱歉。" "不!不要抱歉!我不需要!风,我只要你!南朝没了,我无所谓,我只要你,只要有你就够了!" 紧紧的将他抱入怀中,仿似稍一松手他就会消失般:"我爱你。" "抱歉。"我已心有所属。 "我爱你。"吻上他,堵住他的回答。 "......抱歉。"喘息著,在一吻过後,还是抱歉。 "我爱你!"不要再说抱歉! 狠狠的堵上了他的唇,将他重重的压倒在地上,渴切的撕扯著他的衣衫。 "咳......抱歉......咳咳......抱歉......" 就象是个问答游戏,两人一遍遍的重复著,直到其中一个累了为止。 "风,只要一次都好,说你爱我吧,只要一次,一次就好,为什麽你连骗我一下都不肯?" 赤裸的交缠著,欲望勃发著,赵政却全然没有了渴切的心情,只觉得满心都是,碎裂的痛楚。 望著他,静静的,终於开口:"赵政,你,还是给我用媚药吧。" 赵政怔在了当场,然後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当真如此决绝?"为什麽,只是安慰都不给我?在你清醒的时候的一句安慰,都不给我? 合欢,简单明了的一个名字,却是宫廷密制的极品媚药,在药力的作用下,连神志都会疯狂。 媚眼如丝,情动如灼。此时的祝晴风已身处滔天欲海,忘形忘情。 纵情肆意的交合,疯狂得仿若一对情深似海的爱人,时而在对方身下呻吟放纵,时而压制著对方一逞欲望,彼此都彻底拥抱彼此。 "风......说你爱我......" "恩......啊......我,啊!......我爱你......啊......" ...... "风......风啊......啊!......你爱我吗......风......啊......" "我爱你......我,要你......" ...... "说你爱我......" "我爱你......霆夜......" ...... 被情欲烧至沸腾的空气中,回荡起疯狂而凄厉的笑,惨烈得比此时皇城外的激战更悲凉。 梁祝(77) -------------------------------------------------------------------------------- 京都城破,梁霆夜率著亲卫直奔皇城。 心急如焚!三个月的时间,只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就一路攻至京都,晴风,我马上就救你出来。 知道自己会遭受怎样的唾骂,但他不在乎。三个月并不长,西辽人根本站不稳脚跟,只要救出晴风,他可以再把西辽逐出关外,然後,和晴风两个人,浪迹天涯。 虽然知道不容易,但他相信自己能够做到,正是这份自信让他抛却了痛苦烦恼的心情,把所有的精力集中到眼前的事上来。 而今,就快要达成了!
远远望见混战不休的皇城门口的梁霆夜时,影邪薄薄的优美唇瓣勾勒出一个冷酷的笑意。 梁霆夜,你终究还是要死在我手中。 拉起弓,架上箭,箭尖闪著诡异的暗绿光芒。 夺命强弓,断肠毒药。梁霆夜,能得我这样招呼你,也不枉你英雄一世了!这次,谁都救不了你! 弦响...... 猛然从混乱的梦中惊醒!浑身吓出了一身冷汗。 霆夜!不,不会有事的,不会。 隐约已能听到宫城外的杀伐之声,霆夜,你已经来了吗? "你醒了?" "影邪,你回来拉。" "是啊,回来喝茶,答应过你的。"影邪唇角挂这一丝愉悦的笑容,只是在那邪气四溢的眼瞳映衬下,变得诡异非常。 "茶?都凉了吧。" 倒一杯茶,一饮而尽:"还好。" 突然眉头微皱,吸了吸鼻子,狐疑的四处环顾:"这个味道......是媚药?" "刚刚,赵政来过。"对於影邪灵敏的嗅觉也并不差异,因为影邪本就是个你看不透他深浅的狠角色。 "他还不死心?"对於赵政,他是有些不屑的,"连国家都败亡了,还想最後得到点什麽做纪念吗?" 无语。混乱的记忆中,只记得赵政最後疯狂的笑声,悲凉透骨。发生了什麽?只记得无数次的说爱他,在用了媚药模糊了神志之後,竟然可以把假话说得如此痛快,人的意志,看来也不过如此。 "影邪,帮我去查一下好吗?我想知道战况。" 你想知道的,是梁霆夜吧。 影邪的笑意更浓了,爽快的应了声是,查看战况去也。 "皇上,事已至此,你还是随我们走吧。"常无!望著一脸茫然的赵政,轻轻叹了口气。 宫里,已是大乱,到处都是逃命的宫人,连後宫的後妃们都早早的溜走了。只是赵政却全不在意,在回了一趟乾元宫後,就直接来到勤政殿,说什麽都不离开,仿佛是在等待著死亡的来临。 十常侍百劝无用,终於连常无!都出来劝解了。只是,如今的赵政死志已坚,任谁劝,都是无用了。 晴风,从来不曾爱我。即如此,一切都已没有意义了。国破,家亡,失爱!人生还有比这更悲惨的吗?死有何可怕,死是解脱。 "皇上!皇上!皇上你不能死,快走吧,倾城不要你死!"哭喊著,秦方平撞开了阻拦他的十常侍,扑倒在赵政怀中。 "倾......城?"抬起胸前这张带泪的脸,那样的形似啊,只是看清了,终究也不是他,"不,你不是倾城。"倾城,早就死了,死於六年前京郊驿馆,那一个清秋的夜里。那一夜的意乱情迷啊。 "皇上,我是秦方平,记住我的名字,我叫秦方平。皇上,快走吧,方平会陪著皇上,永远都陪著皇上。快走吧,方平不要皇上死啊。" 泣不成声。他的君王啊,为何憔悴如斯,一心求死?是因为那个人吗?自知永远无法代替他,却甘愿成为代替品。只要他的君王能振作起来,好好的活下去,就算永远都是个代替品,他都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人生自古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轻吟著这动人的诗句,常无!终於下定了决心,"皇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我答应过先皇保护你,就绝不能让你死,所以,请恕臣得罪了!" 一记手刀,尺寸拿捏得极准的一记手刀。赵政应声倒下。 "快,带上皇上,我们马上走!"向十常侍一声令下,众人以是迅速非常的准备好一切。 "公公,公公,求你带上我,我要陪著皇上,求你,带上我,求你。"秦方平哭著跪倒在常无!脚边用力的扯著他的衣袖。 "好孩子,你起来,自然,是要带上你的,哭什麽?" "大师兄,什麽时候也变得这麽心软了?" 看见蓦然自暗影中出现的浑身散发著邪异的危险气息的影邪,十常侍急忙警戒起来,将带著赵政的人护在身後。 阴柔的一笑,震破了影邪逼压过来的气劲:"小师弟此时怎麽有空来看愚兄,莫不是,想来坏了愚兄的差事吧。"细长的双目蓦的精光暴闪,漫天的杀气,激得连影邪都颤了一下,十常侍以是抵受不住连连後退。 干笑一声,影邪把自身气劲消弭於无形:"大师兄在此,小弟怎麽敢做那些让师兄为难的事呢。我来,只是送送师兄而已。" "那就不必了,我们此去山遥水远,你又能跟到哪儿?"还想向你主子汇报我们的行踪不成?言下之意,已是很清楚了。 "既如此,请恕小弟不送了。"影邪幽深的眼瞳中眸光一闪,"不过师兄就这麽走吗?" "你还待怎样?" "师兄是聪明人,也该知道亡国之君都该有怎样的下场,我既放过了他,说不得也要劳动师兄一下,让小弟好有个交代。" "怎麽说?" "寂灭魔功,夺魄消魂!" "这......也好。让他忘了自己是谁也好,总比今後一直生活在痛苦之中要强多了。倒亏你,想得出这一招夺魄消魂。" "那就请师兄动手吧,小弟总得亲眼看见才好交代啊。" 运起寂灭魔功,双手十指绽放如花,不断的向赵政头上点下。 皇上,从此以後,你就不再是皇上了。我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好。忘了过去种种,和秦方平,好好的生活下去吧。 南朝天立六年冬,十二月初九,京都城破,南熙宗下落不明。南朝叛将梁霆夜於皇城玉带桥上中流矢而亡,跌落金水河中,尸骨无存。 "当啷!"一声。茶具自失神的手中滑落,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 "不......这不是真的......我不相信!我绝不相信!你在骗我对不对?你在骗我!"几近疯狂的揪住影邪的衣襟用力的摇晃著,祝晴风双目如赤,"我不信!我不信!影邪!你敢骗我!" "此事已经查实,当时有至少上百人看见了。"望著他疯狂的样子,刚刚得手的愉悦一扫而空,但是却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麽。"你不信也好,痛苦也罢,事实就是事实,试著忘了他吧。" "不会的,他一定还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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