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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游——过滤性病毒

时间:2008-11-14 02:34:53  作者:过滤性病毒

银白色的剑光水一般漾开,数个番兵一时竟无法靠近他身边。如果说龙逸飞的剑快如闪电,那么赵扬的剑就如同流水,看似柔弱无力,实则滴水不漏。没有破绽,没有弱点。不消一时半刻,数十个番兵的血将河岸染得鲜红。
赵扬的脸色微白,看着龙逸飞将最后一个番兵刺死,抛入河水中:“有必要把他们全部杀了吗?”
龙逸飞从怀中摸出一块白绢细细地擦拭着长剑,并不说话。
赵扬自觉问了不该问的,甩干剑尖上的血迹就要还剑入鞘。不想龙逸飞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并且一直送到眼前。
“龙渊?”他读着剑柄上的文字,双眼中绽放出异样的神采,“这就是传说中的龙渊剑?”
赵扬不动声色收回手,淡淡地回答:“不,这只是一把普通的剑。龙渊是我的表字。”
“难怪性情高洁。但是请你明白,我们身处的是战场,如果对敌人慈悲,就要做好自己去死的准备。”细长的眼直视着赵扬,使得他的心又是一阵莫名的痛,“你想死吗?”
仿佛条件反射一般,赵扬摇了摇头。
“很好。回营吧!”回身的那一瞬间,赵扬好像看见有一种复杂的情绪从龙逸飞的眼中一闪而过。

人生的际遇往往令人哭笑不得。就拿赵扬来说,这一个月,他的人生经历了戏剧般的转变。从黄河边回来的第二天,就被龙逸飞以“私出军营”的罪名关了十天的禁闭。在空无一物的营帐里听着外面月白的吵闹并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但是赵扬忍了下来,只因为龙逸飞说:禁闭解除后到他的军帐报道。如果在那期间有什么闪失,赵扬实在不知道到时该怎么面对他。
总算捱过十天重见天日,甫一出军帐就被月白的泪水淹没。在适当并且有些无奈的安抚之后,赵扬依言走进了龙逸飞的军帐。埋头书案的将军只说了一句话: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副将。”赵扬被这个天大的意外震得完全说不出话来,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帐外。再进去拒绝是不可能了,耳听着哨兵一口一个“赵副将”,赵扬除了无语问苍天,也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
月白仍然和士兵们格格不入,火爆的性子几乎每天都会惹上麻烦,私斗是家常便饭。虽然她习武多年,打架不会吃大亏,但是那挂彩的小脸总是让赵扬担忧不已。“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就不该带她来。”现实如赵扬也会忍不住这么想。不过这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以买,所以赵扬也只好利用职务之便替她遮掩。从这个意义上说,当上副将也不是什么坏事。尤其是当龙逸飞对于赵扬的谋略露出赞许的神情时,他更加这么认为。
作为一个镇守边关的将军,龙逸飞的武功高得有点不可思议。赵扬看见过他在校场练剑,那锐不可当的锋芒大概只有“鬼神”可以形容。士兵们对他的敬畏大概也由此而来。他会经常要求赵扬和他比剑,那认真的程度绝对不是普通的“点到即止”。赵扬心里明白,有很多次如果不是自己仗着兵器之利,早就重伤了。而每次险险逃过他的致命杀招之后龙逸飞就会罢手,然后一言不发地离开校场。丢下满腹疑团的赵扬和胆战心惊的士兵们。
再这样下去,自己迟早有一天要死在他手上。赵扬这么想,他本来就不是以打战为目的来参军的,他只想平平安安地找到自己要找的人然后回江南去,至于其他的一切跟他完全没有关系。
再次从龙逸飞手下死里逃生,赵扬多少有点气急败坏。一面包扎着自己手臂上留下的皮外伤,一面急匆匆地走着。谁知一不小心,就撞到了一个人。而且还好死不死地正撞到伤口上,痛得赵扬倒抽一口冷气。
“哎呀,赵副将,对不住啊。没伤着您吧?”身材高大的士兵低着头,眼尖地看见了他手臂上的伤。
“没事,以后走路小心点。”
“您这伤……是和将军比剑时候弄的吧?”
“……”
“唉。我们将军什么都好,就是喜欢找人比剑。六年前他刚来的时候,好几个喜欢使剑的弟兄差点死在他手上。赵副将您算是个高手了。”士兵伸出大拇指,一脸敬佩的神色。
赵扬一愣:六年前?果真如此的话,那么龙逸飞绝对不是他要找的人。赵扬只觉得背后一阵发凉。那个传说中的剑客,他竟然……
将军帐里有两个人,但是空气的温度却好像比外面还低了几度。赵扬不自然地看着龙逸飞,言谈中早已没有了原先的慧黠和果断。龙逸飞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出其不意地伸手握住赵扬的左臂,眼看着他皱起了眉头,脸色微变。
“你受伤了?”依旧是不急不徐的声音,眸子里却多了一丝不悦。
赵扬不置可否,只是小心地抽回了手臂。
“今天早上校场上受的伤吗?”
还是没有回答,但是他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龙逸飞看出了赵扬的不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有些事情,还是让你知道的好。不错,我就是十年前灵武门的龙逸飞。”
“我知道。”赵扬说,声音也是轻轻浅浅的。
“那时候我心高气傲,一心想当天下第一的剑客,所以发狠地找人比剑,重伤了许多人。但是六年前,我遇到了一个人。”说到此,龙逸飞顿了顿。
“是凉州城原来的将军吗?”
“是的。我遇见他的时候,他已经身患不治之症,命不久矣。那几年,边疆就已经不稳。番兵几次三番渡过黄河进行挑衅,他不顾带病之躯,出城迎敌。原来我以为出兵要经过朝廷下旨,可是那些蛮子百侮辱叫骂,当着守军的面杀害凉州城的百姓。这样的屈辱,有几个血性男儿能够忍受?在出城之前,他对凉州城所有的驻军说:这次出城迎战,不为朝廷,也不是江山社稷,是为了私怨,是他自己看不顺眼那些外族的作为……”
赵扬了然得点点头:“然后,他死在战场上了?”
“阵前吐血,回营后就去世了。”
“他临终托孤,让你镇守凉州吗?”
“不,是我自愿留下来的。只为好勇斗狠或一时之气而练剑太过于无聊,我心甘情愿把余生留在凉州,再也不回江湖。”

垆头酒熟葡萄香,
马足春深苜蓿长。
醉听古来横吹曲,
雄心一片在西凉。
那一刻,赵扬脑海里浮现的,竟然是这首陆游的《凉州词》。那位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将军,将他的雄心永远留在了凉州。这里没有江南的歌舞升平、桃红柳绿,没有京城的富丽堂皇、繁花似锦,在这里,你只能“醉听古来横吹曲”。你永远也不可能快意恩仇、仗剑而行,三军将士就是你永远的牵绊,国仇家恨就是你永远的责任。这样的人生纵然会让后人景仰,但是在经历时的辛酸和苍凉又岂是纸上谈兵的史学家所能体会的?
那些矢志报效军队的江湖客之所以会半途而废,并不是因为他们贪生怕死或者不守军纪,而是他们无法忍受这种寂寞。他们的心里眼里有着太多的功利、太多的梦,他们无法忍受自己的理想被黄河淘尽,被黄沙掩没。
“……将军……”赵扬心悦诚服地低下头,“您是个了不起的人。”
一道浑厚高亢并且带着些许苍凉的声音穿透了厚厚的牛皮帐篷,直闯入赵扬的耳中。开始时只是一个人的声音,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附和,音调越来越高,直冲入云宵。
“听过吗?这是秦腔,黄土高原的地方戏。”龙逸飞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解释得有些心不在焉,“刚从江南来,你一定还听不惯吧。”
说完,他掀开帐幕,走了出去。
帐外,月白像一只小鹿跑到龙逸飞身边,不住地抱怨:“将军,他们在干什么阿?吵死人了。”
龙逸飞任凭她挽上他的手臂,和他一起向着士兵们高唱秦腔的方向走去。
赵扬呆立在将军帐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月白在对着龙逸飞笑,原本就秀丽的脸庞衬着灿烂的笑容显得更加动人,小女儿的娇态毕露。不用怎么揣测赵扬就知道,月白是对龙逸飞动了心了。那样冷静成熟的男人,的确有吸引女子的特质,尤其月白情窦初开,迷恋上龙逸飞无可厚非,但这真的是好事吗?赵扬不知道。他更加不明白的是,自己看着龙逸飞时那莫名的心痛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双细长的黑眸凝视着他时总是若有所思,即便他对赵扬坦言自己的身份,他身上的谜依然没有减少半分。
自从赵扬变成了“赵副将”,龙逸飞对他的管制就少了很多。他能够经常去黄河边静坐、冥想。黄河水一如千百万年前那样奔涌着,涛声震耳欲聋,没有丝毫改变。
赵扬默默地坐着,反复回忆着母亲生前的点点滴滴。他没有关于父亲的任何记忆,母亲甚至没有在他面前提起过这个人。小时候被邻居的小孩子嘲笑,哭着跑回家的时候,母亲也是笑着安慰她的。母亲说:“龙渊,你有世界上最好的娘,所以没有爹也没关系。”母亲的话有着奇异的力量,无论他哭得多么凶,听到这句话以后,都会止住哭声。可是每当这个时候,母亲就会提起她的那个愿望:“如果有一天,能去看看黄河就好了。”
年幼时的赵扬并没有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在母亲去世以后的很多年里,他都没有动过要看一看黄河的念头,直到半年前某个旧识勾起了他的回忆。那是一个很爱说人闲话的老妇人,以前是他们的邻居,对未婚先孕的母亲照顾有加。她是和子女一起搬家前来找赵扬的,她说她知道一些关于赵扬父亲的事。在老妇人的叙述中父亲是一个高大威武的西北人,他让母亲帮他打造一匹奇怪的铜马,那马状似飞奔,右后足却是踏在一只鸟身上。他在母亲的铸剑馆住了半个月,没有人知道这半个月以来发生了什么,只是在他走后不久,母亲就怀孕了。
赵扬立刻明白那是凉州的城标汉代时制造的铜奔马。为了显示马的飞驰,作者大胆想象,别具匠心地使支撑马身全部重量的右后足,放在一只飞鸟(龙雀)上,其他三足腾空,既表现了奔马“风驰电掣”的速度超过飞鸟,又巧妙的利用飞鸟的躯体,扩大了着地的面积,保证了奔马的稳定。
凉州、黄河、父亲。这三者自此在赵扬的脑海中有了联系。那时恰逢战争,赵扬几乎肯定如果父亲尚在人间就一定会参军,所以他才不远千里从江南到凉州,只是为了寻找他的父亲。赵扬清楚这样做的风险有多大,万一他的父亲已经不在人间,或者万一他的父亲没有参军,那么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费。可是母亲的微笑经常出现在他的梦里,最后的温暖的微笑,那是他在人世间最后的亲切回忆。所以,哪怕是代替母亲来看一看黄河也好。赵扬是这样想的。

自从上次有人带头唱过秦腔之后,这简直成了军营每天必上演的戏码。总会有士兵围成一个圈听着中间的人“吼”着古老的桥段。龙逸飞经常会在这样的人群中驻足,仔细地听上一段,然后不动声色地离去。赵扬跟在他身后看得明白,这个时候他的背影,会显得分外萧条。
校场上的比剑还在继续,但是不知道是否龙逸飞手下留情的缘故,赵扬没有再受伤,经常与他缠斗在一起,打得难解难分。
武功高强,性格敦厚,待人和善。赵扬在士兵中的威信渐渐树立起来。和沉默寡言的龙逸飞相比,士兵们更喜欢接近温和的赵扬。登记时和梁鸿结的怨也相逢一笑抿恩仇了。也正因了赵扬的左右逢源,月白的麻烦也少了很多。而且她越来越喜欢接近着龙逸飞,已经没有余裕再打架了。
“赵副将,路月白是您的徒弟啊?”
“算是吧。”赵扬笑笑。
“他跟您可不像哪。我们将军也是黄将军的弟子,他们就比较像。不过将军太冷峻了,大伙都不敢接近他。”
赵扬微微一震:“你们以前的将军……他姓什么?”
“姓黄啊!”
“叫什么名字?”
“哟,我们黄将军的名字那叫一个特别。和城前的那条河同名:黄河。哎,说起来赵副将您和黄将军还有几分神似哪!”
赵扬如遭雷击,顿时说不出话来。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他那天人般的母亲到底也还是个普通的女人,她始终念念不忘的并不是那条中华民族的母亲之河,而是一个男人。即使他只在她的生命里停留了半个月;即使在她十月怀胎的时候他也不在身边,但是母亲依然到死都还惦记着他。春蚕到死思方尽,母亲是如此深切地爱着父亲啊!赵扬忽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他忽然觉得,母亲的这一生,其实是相当悲惨的。
将军帐里,龙逸飞正在看着一副地形图。粗粗的毛笔在粗糙泛黄的纸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几”字,他就捧着那张图,看得出神。
“你早就知道了,是吗?”赵扬看着他,心中的痛在那一瞬间达到了顶点,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将他的心一点一点揉碎了。
龙逸飞抬起头,表情有一丝错愕,更多的却是狼狈。
“你早就知道我是黄河的儿子,还有我母亲的事情也知道了,是吗?”所以,才会用若有所思的目光看着自己,所以才会把那些事情说给他听。在龙逸飞的心里,黄河到底占着什么样的位置,赵扬不敢想,生怕某种未知的苦难会不可避免地降临在自己身上。
龙逸飞看着赵扬泫然欲泣的表情,慢慢地走近他,伸手捧住了他的脸。赵扬一愣,却没有拒绝。将军的手粗糙而且温暖,本该修长的手指因为习武的关系,骨节变得异常粗大。这样的手指轻抚着赵扬的脸颊,细长的近乎妩媚的眼睛也紧紧锁住他的。两人的距离靠得那么近,赵扬能够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两人的嘴唇相距不到一寸,将军那端丽的嘴角竟然让赵扬觉得胸口一窒。曾几何时,这一脸沧桑的美貌已经刻入了他的心版,轻易地搅动他的心湖。
“将军……”赵扬开口,忽然发现自己的声音竟已经变得沙哑了。
“龙渊……”龙逸飞终于说话了,叫得却是他的字,“若你是名女子,那该有多好!”
赵扬倚着帐篷慢慢地滑坐在地上,双脚仿佛已经没有办法支撑身体的重量。眼看着龙逸飞转身离去,他把脸埋在膝头,让久违的泪水肆意流淌。为母亲哀怨的一生,也为自己不知所谓的懵懂。
高亢的秦腔再次在掌声中响起,此时再听,已经没有了初听时的烦躁和刺耳。关中人特有的男性嗓音宽广而且坚韧,吼得豪壮而且苍凉。似乎只有“吼”才能表达出关中住民的胸襟和悲而不怆、哀而不伤的精神气质。他们信奉天命,面对苦难平静、淡然,追求内心的豁达与自由。赵扬就在这样的声音里,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隐隐地,帐外传来了月白娇俏的声音:“将军,他们又在唱难听的小调了……”
若你是名女子,那该有多好……
若是名女子……
赵扬用力地捂住耳朵,不想去听,不想去思考:他竟然,竟然开始嫉妒自己的弟子了……
“铸剑?”龙逸飞看着月白的目光由漫不经心转为专注,“你说铸剑?”
“是啊,”月白点头,“我师父是江南最好的铸剑师呢,而且他答应要把他的技艺全部传授给我。”
“那么,他的佩剑也是他自己打造的吗?”
“不是,那是师父的娘亲打造的。师父的娘亲也是铸剑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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