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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日留伤——月亮森林

时间:2008-11-13 16:10:14  作者:月亮森林

可我失去什么,又得到什么?至于未来么,我什么都看不见啊......
第十章
尼普兰533年6月,奈格梅尔对我说:"萨瑟因大区发生地震,明天你参与王家特派医疗队,前往灾区救治伤病人。"
我心里一惊--萨瑟因大区虽然不小,但人口都集中在最适宜居住的丹吉昂城及周边地区......
"切安诺尔说,该教的都已经教给你了,现在你该出去实践了。"
我垂下头。我还是不想出去--我羞于见生人,怕被人耻笑、遭人鄙视......
奈格梅尔一眼看穿我的心思,严厉地斥责:"你想一辈子藏在凡森利尔吗?别作梦!我只承诺教养你到成年!我请尼普兰最好的老师教你,可不是让你终日医治猫狗、野兔、羚羊和牡鹿!"
我惭愧得抬不起头来。同时,离别的钟声在心里敲响了!一直不敢多想的忧虑变得清晰--不可避免的分离,已经隐约可见......
我加入吉诺萨召集的王家特派医疗队,奔赴萨瑟因大区。据说,帕利亚王后卖掉许多价值连城的珠宝饰物,才筹到赈灾资金。我们赶到萨瑟因时,发现居民死伤惨重,疫病也开始流行。
我们在丹吉昂驻扎下来,投入紧张的工作。西部驻军不停地送来受伤或生病的居民,我们不得不搭起更多帐篷。
对着大批痛苦呻吟的伤员病号,我内心异常震动,很快将心思集中在工作上。吉诺萨应该得到某种指示,对我没有特别的优待,只在不经意中透露出审慎的关注。开始,我只是给医生们做助手;没过几天,吉诺萨就称赞我处理外伤的技艺,并让我独立工作。能得到同行和病人的认可,我很兴奋。
所有人都忙个不停,夜以继日地治疗和救护伤病人。我也一样,累得要死,吃得很差,分量还不足,可内心却感到无比幸福--那种投入工作、看见成就、融入人群的感觉,竟是如此美妙......
在连续工作了两天一夜后,我终于支持不住,晕倒了。后来吉诺萨说,我睡了一天一夜。好象就在那次,我梦见了法尔松。仿佛在伊提卡的山岭上,他对我笑着,暖如煦阳,然后转身,大步离去,消逝在天际。我激动地追上去,却哭醒了--
法尔松,我终于触到他的灵魂!相处五年,又离别四年,终于精神上接近他了......原来他始终在我心中!
三个星期之后,我们终于能喘口气......
一旦有了闲暇,我心里开始发慌--原来最盼望的休息时间变得难以忍受--我不停地找事做,藉繁重的工作也驱赶内心的寂寞和思念。每个难眠之夜,我都暗暗祈求--我的爱,请到我梦里来!或者让我进入你的梦!
越来越多当地少女以各种理由接近我。我理解她们对我的感觉,却无法动心,因而更加手足无措。同伴们饶有兴味地观察我的反应,拿我的羞涩和困窘开善意的玩笑。
"不要怕羞啊!伊泽兰!你都十六岁了吧?我在你这个年纪,对漂亮的女孩子可是见一个喜欢一个的......她们对你抛媚眼,你就大胆地......"一个来自坎蒂诺的中年医生,一有空就在我耳边唠叨个不停。
我很烦!我跟别人不一样!他们看见略有几分姿色的女子就两眼放光,轻佻调笑;他们凑在一起聊天,说来说去总离不开色情的话题。而我却日夜思念着奈格梅尔......他在我心中的地位绝对不如法尔松!然而他很像一剂迷药,令我痴狂,令我沉沦,长久地毒害着我的生命。
我苦恼了很久,最后决定跟自己和解--只要奈格梅尔爱我,我就尽量不想过去的种种事情。
灾后的萨瑟因满目沧夷,幸存的人们陷于困境,很多人背井离乡。我曾经见惯死亡,但一件件悲剧仍令我深受打击。
两个月下来,在极度的疲劳中,在难言的感情煎熬下,我病倒了。吉纳诺怕担不起责任,稍待我好转便派人送我回尼普利亚。
我半倚在马车中,不时望向窗外,归心似箭。我想象着和奈格梅尔重逢的情景,想着他温存和亲近,心里充满隐秘的欢乐。三个月的分离之痛,相思之苦,让我明白这个事实----我真的离不开他......
马车终于抵达凡森利尔别墅。守门的侍卫急忙开门,放我进来,随即关好大门。
熟悉的花园和庭院显得荒凉......我竟然有些失落。"我走后,大人回来过么?"
"没有。奈格梅尔公爵大人一直住在尼普利亚。您是提前回来了?"老管家的神情有些不安。
我舒舒服服地浸在温泉浴池中,不多时便洗去了几个月的疲劳。吃过不算丰盛却格外可口的晚后,我躺在那张大床上,陷入难得的酣眠。
我睡到次日傍晚醒来。熟悉的房间,空荡的大床,一时间寂寞和思念逼得我发狂。我一跃而起,穿好衣服,跑进马棚,牵上骏马。
管家追上来,"伊泽兰公子,尼普利亚有些变故,您不要轻易出门!"
我心里一惊,翻身上马,向尼普利亚疾驰。
第十一章
仲夏之夜,月淡云厚,风渐渐凉下来了。我第一次进入尼普利亚,觉得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不是世上最繁华的城市么?怎么如此沉寂?王家广场在哪里呢?怎么连个路人都没有?到处黑灯瞎火?
不对,我听见整齐的士兵步伐,刀剑撞击的声响。怎么了?莫非发生什么变故?我顾不上一切,催马踏上最大的道路。
前方出现一队士兵,挡住去路。"站住!不许动!"
我勒马停下,"我有急事,要找奈格梅尔公爵大人!"话音刚落,不禁后悔--这些人,会是他的敌人么?
"你是谁?"带头的那人厉声喝问。
"我......"我哑口无言。我算他的什么人?我鼓起勇气,大声说:"我是他监护的孤儿,我叫伊泽兰。你们如果听从他的命令,请带我去见他......"
这时,不远处的一个军官转马头,朝我奔过来。"伊泽兰!你到这里来做什么?尼普利亚城正戒严呢!赶快回凡森利尔!"原来是奇维塔。
"大人在哪里?平安无事么?我要见他!"我已经来到尼普利亚,怎肯走回头路。
奇维塔想了想,派人送我到尼普亚宫。
那是我第一次进入王宫。可我急切地想见到奈格梅尔,无心张望,什么也没有看到,只记得空荡的大理石宫殿,处处阴风阵阵。
宫廷侍卫让我在一个小会客厅等着,我突然觉得冷。不多时,那人领我进入一个很大的宫室。
奈格梅尔背对着我站在那里,他的前方是一幅作了许多标记的大地图。第一次见他披坚执锐,身形更显高大伟岸,英气逼人。我的心怦然乱跳!
奈格梅尔猛地回过头来,我的头脑空然一片空白!--这是他么?是他么?
那么憔悴,苍老,绝望!他那绚丽华美、盛开到极致的青春陡然间衰败了!我心头一阵剧痛,热泪盈眶--但我从未如此深深地爱着他!
"我的公主走了......追随她的王子......"奈格梅尔的声音颤抖,咽不成声,"撇下一个孤儿,和我......"
我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帕利亚王后死了?我有些意外,但并不吃惊--众所周知,自维利安国王逝世,帕利亚王后的健康每况愈下,死亡只是迟早的事情。
可是奈格梅尔很伤心!伤心落泪!我第一次看见他哭泣!他深藏不露的心事,一览无余地展示在我眼前......
我的心剧烈地痛起来,惶恐而慌乱--我要失去他了!
我冲上去,扑进奈格梅尔怀中,宛如抓住最后一根救命草:"我爱您!让我长留在您身旁!"
奈格梅尔陡然推开我,眼神变得冰冷。"不可能!我只承诺抚养你到成年!你满十八岁就得离开!"
我都快要窒息了,挣扎着出声,语不成句:"我......真的......爱您......您也说过......喜欢我......"
"不是吧?床第间的轻狂言语,你也当真了?孩子气!" 他冷冷地说。无情的话语,宛如尖刀扎进我心里。"我这一生,只爱过一个人!也只爱她一个人!"
原来如此!
他看着我,带着说不出的怨恨,仿佛她的死要归咎于我!
白天的炎热尚未退去,我却浑身发冷,不由自主地跌坐在地上,绝望地抱头痛哭。
他有所动容,语气也变得温和。"伊泽兰,你已经长大了,该有正常的生活。我喜欢你,如果你愿意做我的养子,和我一起抚养伽蒂纳王子,你可以长期留在我身边。否则,我们从此分开。"
我气得发疯,"养子?亏您说得出口!你对我做过什么?都是肮脏见不得光的丑事!您还敢称我儿子么?我还能叫您父亲么?想要我照顾灭族仇人的儿子!做梦!!!你这下流无耻的坏蛋!杀尽我的亲人,玷污我的贞洁,毁掉我的名誉......你,将我变成和你一样的禽兽!!!我--恨--你!!!"
话一出口,我自己都惊呆了。这么粗野的话?污辱他也污辱我自己。
奈格梅尔看着我,瞠目结舌。我万分羞愧,万分难过,转身冲出大厅,发疯地狂奔。
第十二章
原来当初的创伤并未痊愈,掩饰的很好的伤处仍在恶化,轻轻一碰便不停地流血;原来我心怀怨结,竟然下意识地期待他尊重我、爱我,补偿我受的伤害......只是奈格梅尔从未爱过我!他甚至厌倦我了......
我站在镜子前,长久地打量着自己--不知从何时起,清晰的轮廓取代了孩子的圆柔,雄雌莫辨的秀美不复存在,细腻如锦的肌肤经不起岁月摧折......我冷笑着,泄愤地将剑刃抵在腕上,狠狠地割下去,顿时血流如注。
不,我根本无意自杀,只想用伤痛转移心痛。
我捂着鲜血淋漓的手,跌跌撞撞跑出浴室。管家大吃一惊,"伊泽兰公子!您--"
我蹲下来,对他惨然一笑,"请将我的药箱拿过来......"
我躺在床上,凝望着天花上的壁画,居然在太阳神的眼睛里看到他的眼神。我和他的情缘,不可挽回地结束了。
我一跃而起,跑进寒凉的花园,在幽暗的星光下彻夜游荡,宛如孤魂野鬼。我再也不能睡在那个密室了。
次日,我动手设计只属于我自己的小房子。
在花园的远角,我铲平蔷薇花丛。然后,我砍树、锯木、打桩,钉木板......我的手磨出血泡。我不停地做事,直到累得动弹不得。
就这样,我不停地做事,什么也不想。慢慢地,一间小小的木屋从我手中成型了。在一个美丽的夕阳西下的傍晚,我几乎是兴高采烈地搬进我自己的小屋。
奈格梅尔再也没有回来过。
次年春天,当环绕小屋的蔷薇篱笆繁花如锦,我迎来第十八个生日--也是我离开凡森利尔的日子。这个生日苦涩而凄凉,没有人陪伴,没有人记得。我独自收拾好简单的行囊。
在春日微寒的阳光中,我逐一走过凡森利尔别墅的每一个角落,一幕幕或伤痛或甜蜜或温馨或凄凉的往事涌上心头。回想起来,那是连阳光也透着阴郁的日子......
老管家送我到大门口,有些伤感,有些不舍。我主动地拥抱了他,"再见,谢谢你。"
我骑上马,走到大道上,却赫然看见奈格梅尔的马车。我心头一颤,不由自主地翻身下马,快步跑过去。
侍从打开车门,奈格梅尔走下马车。他的眼神,有些萧索,有些落寞,但却清冷而坚定。我向他深深行礼。
"伊泽兰,生日快乐!"奈格梅尔将一把剑放在我手中。
顿时,手中沉甸甸地,心里也沉甸甸,一股酸楚的暖流漫过心头,涌上双眼。
透过模糊的泪眼,我认出伊格纳堡的徽记,我在伊格纳剑谱中见过它--那是庆祝维利安王子诞生而打造的绝世宝剑,竟然回到我的手中......
"伊泽兰,你已经长大了,能独立生活、能保护自己--我完成了对法尔松的承诺。现在,你必须寻求新生--在前方的世界,广阔而冰冷,却有希望和前景;我给你的避难所,眼下还算安逸温暖,却会埋没你的才华、窒息你的生命。所以,我的大门不再对你开放。
"从此你会见识无数恶意的、冷漠的、鄙视的目光。如果还有人真心待你,关心你和爱惜你,那个人就是你真正的朋友或爱人。"
奈格梅尔就是这样的人,既温柔怜悯,又冷酷无情,惟有理性和睿智,照亮我的心灵。无论如何,我永远感谢他。
我再次向奈格梅尔深深行礼致意,然后骑上骏马,走上北向大道。
大道通向远方,仿佛没有尽头。天空飘着些许浮云,阳光和微拂过我的脸,迅速冷却刚刚落下的眼泪。我克制泪水,也没有回头。
我不能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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