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鸠重新看向凌珑,然没有视线的重合,后者正一动不动地望着某个地方,浑然不觉。顺着他的目光而后投射在祁胤身上,于是脸上露出了然而莫测的神情。抬脚与祁胤擦肩而过,却见碧尘一大步跨到,坚毅的眼神不屈不挠。 她突然玩心大起,鬼鸠对着祁胤的耳朵轻声道,「各退一步。我答应你不杀他。不过......小玹。」她目不斜视,坦然接受碧尘的警告, 「帮我把凌珑关到断魂崖去。」 「什......」张玹颤了颤身子。 「人是你带来的。」鬼鸠耸耸肩,「而且,我想你已经知道『南洋七星』的召集令,你明白这代表什么。你的不听话,可是会给井玑带来很大的责难呢......所以,你应该清楚该怎么做吧?」 「为什么......宫主,我......」 「是因为这个男人......么?」鬼鸠隐了笑脸。 张玹惊恐地猛然抬眼--碧尘挡在身前。 「是因为他,所以才让你如此不听话了么?」鬼鸠眼中闪过一丝阴霾,「看来,他必须消失了......」 「不要!」张玹猛得拉住碧尘。他不知道该怎样做了。他从未料到事情会这样发展。他忽然心惊肉跳起来。因为碧尘默默地拉开了他的手,退了一步,挡在他和凌珑之间。 他知道碧尘一直不开口的原因。因为怕他会因自己而遭到惩罚,怕自己会影响他呵......终究是这样么?只因为身份不同就被迫做这样的事么? 「不用了。」先前沉默的凌珑清晰开口,他将手放在碧尘肩头,平稳而有力,「辛苦了,碧尘。让开吧。我不会有事的。」 而后他向前走了几步,「我自己会到那里去。」此话一出,到是不让人料到的。祁胤蓦得回过身来。 凌珑看着祁胤,沉静地不可思议。随后没有预料地一展笑靥--祁胤那时想,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笑容,如此绝伦得让人忘却呼吸,印在心中,挥之不去。 「我想,南洋宫主不过童心未泯,想关着我过过瘾罢了。没多久,我便会回去找你们。所以,」凌珑拍了拍碧尘的肩膀,「相信我......不用担心。好好照顾小玹。」 「我选择留在这里。而同样的,你必须选择让张玹和碧尘安全无恙地离开。这个交易,我认为很平等。」 「你似乎不明白状况呢。」鬼鸠重新走回塌塌米,「究竟是谁掌握着主动权呢?」 凌珑像是早料到般得哈哈大笑,笑得眼角湿润而后低下头去。他看到地面光洁,「你想要,麒麟印吧?你也知道,只有我清楚它在哪里,吧?」 果然,鬼鸠闭了口,安静得诡异。 良久,她声音愉悦,像是一层一层的水晕缓缓荡了开来,「很公平的交易。」 「凌珑!」碧尘挡在凌珑身前不挪动半分。 不动声色地将手握进碧尘的手心里,一如从前的平静,凌珑认真地看着透着焦切的目光的眸子一字一句道,「去找陌儿和落落,在那儿等我。」在接触到木质硬物的触感时眉梢一动,碧尘下意识地用力握住,而后手腕翻转,衣袖自然垂下。 「可是......」还是放心不下--「不用担心。」还未开口却被凌珑打断了下来,「霜儿姐姐也在这里。」见碧尘还想反驳什么,凌珑蹙眉捏在胳膊上,而后眨了眨眼,「『逍遥四使』......」 蓦然明白过来,碧尘笑得宽慰,「......一心不二。」以玲珑之意,便是相信紫霜定会来救他。 出了堂口,便又是石廊,碧尘侧头看了看张玹有些僵硬的脸,眼下心疼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伸手将他紧紧拉住。张玹倒也不挣扎,就着他的性子将自己依在他身边。 石门应声而开,白炽炽的光照得人一阵目眩,还未适应过来,碧尘发现张玹的手抽了回去,心下奇怪,然听得张玹尖利地大叫,「不要转过身来!」 隐隐觉得不妙,但还是保持向前的姿势。感到张玹的头靠了过来,便稍稍安了心,柔声问道,「怎么了?」 「碧尘,刚才......若是我真向凌珑出手了。你会杀了我么?」 「......会。」发觉身后的人不自觉地颤抖,缓了缓气,「而后我会杀了自己,再也不与你分离。」 细长的胳膊突然搂住面前的身躯,用力地让碧尘略微疼痛--未等他转身,却闻背后石门再次隆隆作响,不好的预感油然升起,碧尘终于明白张玹要做什么--「小玹!」 出掌想要拍开石门,然就如同有强力的防护罩将他硬生生地挡开了。张玹站在石门的另一边,默然不语。只那一瞬。碧尘看到张玹嘴角边笑得满足。 门关得迅速,一时间又回到了初时悄无声息的寂静,面对漆黑一片,张玹依然转身向里走去, 「人间俯仰千古。 海枯石烂情缘在,幽恨不埋黄土......」 沿着石壁,从这边走到那边,一共是五十二步。凌珑牵动嘴角无声地笑了笑,淡淡的带着一丝讽刺。 较前几天刚来这里时已经熟悉了不少。 记得自己醒来时便到了这个地方。抬头向上望去,无尽的崎岖的石崖,举手看了看手腕上的天石铁索,看来要想上石崖顶查看是不太可能了。不知鬼鸠在自己身上下了什么药,浑身松散使不出内力。 倚着石壁坐下来,摸索着地上的小石子,轻轻掂了掂,而后向前扔去。出乎意料的传来石子落水的声音。凌珑起身朝里走了几步,一汪黑黝黝的池水纹丝不动地沉默着。扬了扬眉,凌珑放声大笑,难不成这南洋宫是打算让他在这过隐居生活了? 掐手算算,斗转星移不过过了两天。百无聊赖地重新坐回原本的位置,仰头向天望,黝黑看不清天空,可想而知这地方有多深。既然是有名曰为断魂崖,那便是处在宫外的某一个地方。凌珑心下新奇,「南洋宫」怎会有如此辽阔的控制范围。 过了许久,待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凌珑站起来开始端量,壁间偶尔有东西隐隐发亮,走近一瞧,竟是玲珑小果透着碧色的光泽。想来前几日是身体无力,无心寻找。摘下来放在鼻间嗅了下,并没有特殊气味,反而有种疏逸的清香。 两天下来「南洋宫」并没有派人来探视过,看来是对这天然的牢笼很是放心。然让凌珑恼火的是,这样一来,自己惟有饿着肚子过日子,当然也不免开始咒骂某个人的小人之心。不过现在看来,他们应该是认为自己可以靠这些野果充饥了罢。 小心翼翼地咬下去,不见什么不妥之处出现,于是凌珑大着胆子吃了下去--然蓦的有奇异的感觉漫了上来,心中奇痒无比,浑身上下开始灼热。更让凌珑心悸的是敏感的神经感触到了原本清冷的环境中多出了一个特殊的气味--「谁在那儿!」 走到稍稍被月光照着的地方,铭刻在脑中挥之不去的容貌。 祁胤挑眉看着眼前依旧白衣如雪的人,暗暗奇怪气氛比他想象中的和平。正想走近却被大喝制止,「不要过来!」 凌珑按着胸口大口喘气,语不成调。该死的这个人偏偏在这个时候冒出来。 察觉到了怪异,祁胤不听阻止大步上前,不由得倒吸一口气。只见凌珑步履不稳地半倚在石壁上,泪光点点,娇喘微微。轻蹙的眉向上隆起,祁胤不顾凌珑几乎喷火的眼神,一把拉过他,手掌附上脸颊,感到手下皮肤出奇的滚烫,细看之下面色绯红,鼻尖处冒出一层汗珠。 环顾四周,祁胤开始有种不可置信的想法逐渐形成。尽心平和了口气,深邃地看着凌珑,「你......吃了情果?」 这次换凌珑震惊了,「情、情果?!」差点咬了舌头。果然是这样......祁胤不由得苦笑。 凌珑竭力抗拒祁胤的怀抱,身体却因为越来越高的温度在祁胤怀里不安分地扭动。猛然回忆起先前曹府的那晚,凌珑大力地推开祁胤,警告地瞪着他,却不知这一瞪警告浑上了娇媚就成了引诱,让祁胤开始把持不住。 用尽了力气走到池水边,凌珑回头艰难地开口,「不许,靠近我。」随后纵身跳进水里。 冰冷刺骨的水滑过,让燥热的身体略微好受了一些。由于先前药物的影响,还不能运用内气御寒,咬了咬牙,不理牙齿的发颤,凌珑闭上眼睛,比起让祁胤来帮助他,他宁愿受点寒动。 然而好景不长,凌珑咬牙切齿--好一个断魂崖,竟连这些东西都如此夺人心魂!身体内再次开始蠢蠢欲动,连周身的水都似乎滚烫了起来。凌珑懊丧地抬手重重敲在水面上,「混蛋!--」 忽然自己被猛得一带,后背贴上了温热的物体。「滚开!」凌珑知道是谁过来了。感觉到身后的人的双手滑过胸口,引来一阵痉挛。凌珑开始挣扎,「不要碰我!」 祁胤尽量按奈腾起的欲火,看到自己手掌拂过之处水滴滚动,益增其莹白,有如玉质雕成。俯下头在他耳垂畔低语,「凌珑,你喜欢我吧?」 「少、少臭美了!我叫你滚开--」 「那么,恨我吧。既然不能喜欢......便恨吧。」语毕,轻轻咬了口耳垂,细细舔弄,而后重重地咬着。凌珑脸色一变,呻吟出口。恨吧。祁胤的话不断缭绕在凌珑耳边,让他莫名的揪心的疼痛。 手指在胸口打圈,看着敏感的肌肤在拨弄下绷得紧紧的,舌间沿着脖侧的线条舐弄吮吸,蜿蜒一条魁丽的痕迹。细长的手指轻抚著不断发抖的身体,手慢慢往下滑,滑到他的下身缓缓抚弄,慢理斯调的动作将之逗弄得欲望高涨,随後动作轻轻加快。「这次,不会再被打扰了......凌珑。」低哑的嗓音撩人心弦。 察觉到后庭处的硬物相抵,凌珑开始全身僵硬起来,真的是要做到底了么。 「放松,不然会弄疼你的。」祁胤在耳侧轻声细语,然凌珑倔强地咬住下唇,想要逃离自己体内这股萌发的奇怪的躁动。 脸被迫转了过来,长发被拨开,祁胤的眼睛就在眼前。深邃到几乎吞下他去,凛冽,还有一丝隐忍的痛楚,「不要抵抗!凌珑,让我们两任性一次,从此之后......两不相见。」两不相见......凌珑知道祁胤并不是在说谎。迟疑着抬起手搂住祁胤的脖子--两不相见......既然如此,让自己任性一回,又何妨? 祁胤像是有些舒怀地笑了起来,低头强硬地吻住没有血色的唇。挑逗着敏感的神经,引出诱人的呻吟。密不透风的吻让人呼吸困难,凌珑想要吸一口气舌尖却被卷住动弹不得,喉间发出咕哝的声音时终于感到祁胤渡来一口空气,又重新唇畔结合起来。 檀砂炉烧尽最后一点星火不厌烦地吞吐缕缕青烟带上清雅的香。鬼鸠侧卧在锦棉床褥上。低眉顺眼,伸手撩起一丝枕在自己胸前的秀发放在唇间轻吻。低垂的眼睫投射在下眼睑盖上了一层阴影,「怎么做呢。我该怎么办呢霜儿......为什么还是会患得患失呢。」 银发长及脚裸,洋洋洒洒地铺满了蜷曲的身体铺上了床铺,稍稍动了头,发梢金铃吟吟作响,额间朱砂星显示着所有者至高无上的地位。紫霜将手指覆上鬼鸠的眉眼,一点一点地向下移动,弥留在唇边,而后轻轻一笑,「骧儿总是这样喜欢扮着黑脸疼在心间。什么是对,什么又是错......」伸长了颈项在冰冷的唇上烙下一吻,「其实早已没了界限。贯彻自己的宗旨,便不会彷徨不前了。」 伸出手臂将紫霜揽到怀里,鬼鸠眨了眨眼,「胤儿终究还是遇到了凌珑。注定交错一生的线,我们无法逃离......霜儿不要再担心了,他会把凌珑带出南洋宫的。所以......」 「不会逃了。」紫霜闭了眼,「不会活在没有你的地方了,这也是我的『注定』。」 碧尘站在船沿边上望着淡淡波纹的水忽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恍惚间便是又一次大起大落。没有预兆地出现,没有预兆地消失,张玹......他在心里默默念着这个名字,等到这个名字再一次的出现的时候,我和你,又将是立在什么立场之上面对面呢? 不觉摸到袖间物体,想起方才凌珑最后塞给自己的东西以及带着种种深意的话,拿起在眼前,晶莹剔透的柳叶形瓷琰,泛着碧绿的光。拂到一块凹凸不平的地方,眯起眼凑进了察看--「名剑山庄」。碧尘明白了凌珑所说的话--英雄帖么?既然残照门被邀请了......这么说来,这刀剑大会还真有什么名堂。 「呜......」弓着身子,凌珑猛然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瞪着祁胤。方才一番鱼水之欢过后,祁胤并没有停止的意图。抱着湿润而潮热的身体上了岸,动作之间凌珑感到依旧留在身体里的欲望立刻蓬勃了起来。可恶,怎么会变成这样?感到祁胤稍稍退出了一些,不由得缓了口气。 「唔......」闷哼出声,祁胤已再度占据了他的身体。似乎完全被自己包拢住,听到祁胤满足的喘息声凌珑不觉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汗涔涔的眼睫微微睁开,咬牙切齿--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粗重的喘息中,喉咙间发出野兽般的咕哝声,祁胤身下一挺,再度深入。 「啊。」十指蓦的收紧,在光滑的背脊上划下十道红印,绞着发白的手指凌珑的脸都扭曲起来。薄唇不断轻颤,娇喘不断。 高傲的自尊心与屈辱相较不下,在是否要挣开中游移不定。疼痛与快感的刺激让凌珑按奈不住连连呻吟。 --自己种的因,便只有自己接受。 似乎是觉察到凌珑注意力的分散,祁胤加快了抽动的速度,浅出深进,极致的冲击轻易点燃之前堆积的敏感。凌珑惊叫一声,弓了身子绷得像快断的弦,内壁抽搐痉挛--祁胤一声低吼,释放了出来。 凌珑闷声呜咽,蜷起脚趾,高亢地仰起脖子,在身体抖动如同落叶时瘫倒在祁胤身下。 轻捏下颚,摸索到干涩的唇上,轻启直入。几乎没了知觉的凌珑在朦胧中口舌交缠,直到祁胤舌间递来一颗硬物才勉强睁开眼。 「百灵散。可以去你的情毒。」祁胤低哑着声音,语言间却是带着笑意。 「!--」凌珑忽的瞪大了眼睛,「你明明有......唔、唔......」后半句话很快消散在相合的唇齿间。 意识开始涣散,看到凌珑逐渐没了焦距的眼,祁胤终于放开吻到滚烫的双唇,「南洋的百灵散有安眠作用。等你醒来......」后面的话凌珑听不清楚,阖上眼的最后一瞬间他看到祁胤眼中强烈的痛楚。 「等你醒来,便不再是你所知道的祁胤了......」 燕帘莺户,云窗雾阁。醒来时天色还是阴晦晦的。黯淡的光照下来,衣服是整齐地穿在身上。不同的只是四肢百骸难以言喻的酸痛难当,一夜的荒唐。 凌珑嘲讽地扬起唇角,血气上涌,一掌拍在身侧床栏上--何时来的床?于是四下打量周围事物。方方正正的一间房,看陈设似乎不过是普通客栈。掀开被子,看清身上穿的是祁胤昨夜的那件靛蓝色衫子,愠怒地哼了一声,即使心有不甘,也不得不相信是祁胤带他离开了崖底。 梳洗后天气逐渐明朗,楼下掌柜见凌珑从楼上下来,忙堆上了笑脸,「凌少爷这么早便起了?」 脚下走得缓慢,由于方才下床太过用力导致身后私密处一阵疼痛而不得已耐着性子行走。凌珑皱眉道,「这是哪儿?」 「回少爷话,不过云南镇上渡口边的小客栈。再过不久船就会上锚了。」 心下纳闷,「你怎会知道我的事?」 掌柜的又笑道,「昨儿个祁少爷带您上这的时候便告诉过小的凌少爷是他的客人。 又是祁胤!客人?凌珑冷笑,莫不是你对每一个「客人」都做那样的事么? 忽得想起了什么,掌柜的叫住欲走的凌珑,「对了,祁少爷吩咐了,让小的在您起来后拿这个给您。」说着递上一只浅葱色瓶儿,「玉凝霜是上好的伤药,不仅有止血生肌的功效,听说还能消除疼痛......」 「我知道了。」不等掌柜的说完,一把拿过握得指节发紧。凌珑一语不发地走到门外,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红。说什么两不相见......这笔帐,你迟早都要还! 「如你所见,司马啸南已经有所行动,比预料的还快。说是棋子,他的野心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大。唔......」紫衣小丫头不满地抬头看着明显心不在焉的祁胤鼓起了腮帮子,「我说胤儿!」 「我在听......」叹了口气,支着下巴的手重新挪了挪位置,「所以怕事情的发展会不在控制当中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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