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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夺----二目——

时间:2008-11-13 15:28:04  作者:

就是这般,如此轻易,只要不缓不急的把名儿送上,公子的名位可就定了!和尚只是恁般傻笑,看向那一个迷离局,就是不走进亦早已深陷其中。他把笔一抬,又朝向某君,那模样怪傻的,却又是这般蒙胧。
某君就这般看著他,滴流滴流,不觉也浅露微笑,就如同教儿时的他习字这般,握起手来还是这般清清脆脆的。「来,来教你写个名儿......横、横、直、横......你看像些什麽?」
和尚眯眼望向纸间,一时竟认不得,那字又像月儿又刀,顶著那高高冠帽,生来就是帝皇的命。只是那帽子过高、过宽了,载上头上一下子就把人压得低扁,嘴间从此只留那横横的一道笑,强自横著那一堂眉。和尚看著,又似熟悉却又是全然陌生,一下教某君的话烘过,只觉更为头昏脑涨。
「青。」某君说了,究竟还是温温热热的哄在耳边说了。「你看,你看,那孩子可是长得最像我?」
朱笔一跌,溅起满地血红!和尚仓促而起,一副瞪目结舌神色,慌忙脱开了某君的怀抱,就似是面前有只多狠的毒蛇就要咬他一口,教那冷毒透入身心永志难忘。
某君在左,而和尚在右,僵持不定就棋局终了前夕,输不起那一兵一将。「也难怪你选他......」然後某君笑了,抖动得把满身的骨头都往地上震,指著和尚却又随而看向横躺的朱笔,口中不过是这般呢喃,却又是整个人都投进去似的。
「他这般的人能有什麽出息?不过,孩子中他真个长得最像我......像我好的时候。」
某君狠狠的瞪和尚一眼,目光中揉满了水,却在那红丝网下敛起了感情。每个字就是这麽一板一眼的说著,那连篇的申诉硬咽下去,就这麽滞在心头十馀年,每每为那崚角刺得疼痛。他又开步走了,秃鹰般盘旋在空,找个机会就把人的眼目给剜下,挖出几个空黑的洞把自己装进去。突然,他却又是平和的开口了:「为什麽你就不似以往一般呢?」
「你若是跟以往一样,那我......」他说著突然又泄了死,颓然倚在窗旁又贪婪的往和尚看去。
突然和尚就明白了,虽是这般零零碎碎,可他毕竟最知道某人的心。呵呵,呵呵,原来,原来......从不知某君是如此体贴细心,四面的网一张也不放,待那馋嘴的黄雀一来,就全都被那布置好的草人所诱,从此进退不得。
「......你自已死了,也要把我拉到坟墓里去......」
他含恨的目光一放,然後又嘻嘻的笑起来。傻呀,和尚!原来都不过是猜测自己心意的替身,公子......这人选得可好!概贪著能让他旧欢难忘,亦贪著能令他喜新厌旧,这般一来某君既能安慰自己,又能坐实和尚一条死罪......这人选得挺好的!
和尚跌跌撞撞的往一角扶去,心里越发懊恼。是哦,天底下哪里会有便宜的事?要当上皇帝又岂是一张纸可左右的?名份、权位、人心,缺一不可,他的那位六公子又有何能耐?这回是傻了、痴了,竟是这般痴心妄想,天真得以为凭一个不甘心就能掌控天下?!他彷佛已经可以看到,以後公子会为著一个矫造圣旨的罪名咬一个馒头,就在那刀光之下,和著血呜呜的掉了头......
不,不,心知肚明,这朝野何曾是如此孩童玩意,他怎会又跟著公子的傻念头转......
和尚凄清的把目光移向某君,心里也知道这是进退两难,若是勉强把公子扶上了,等著不过是阴谋颠覆谋朝弑位诸般指责;若是就这样放弃了,他和公子也就这样恩断义绝。
是哦,当初和尚自己也说过,他之於他的价值只不过是......
「你是把我往坟墓里拉......」和著血在白齿上扭曲了本相,和尚暗暗淡淡的身影摇著,却如枯指般抬手向往对方指去。
而某君不过是笑笑而已。
其之九 寄问世上人 (上)

此时,天地间静寂得仿如从未有过风浪。
一切都尚在混沌之中,被压抑著压抑著,缓缓的挤压成某种的布景......或是明天的一朵花,或是那道旁的一根草,未知道还未可以知道,一切都尚未发生......
然後,又都发生过了似的。
「你何必要这般猜度。」未几和尚也笑了,是这般客客气气的,随而又弯身把纸笔拾捡起来。和尚随便的看过某君一眼,手指拿捻著笔尖的朱砂,寻了一方桌面,又用掌心把纸面抚平,随而提手沾起笔来又接续的写。
这下子反是某君失望极了。他就似是一个蒙著皮的骨头灯笼,摇曳摇曳,虽只剩得两个洞眼偶然间晃起的、不失明亮的虚浮火光在动,却一下子被扇灭了似的!怪哉,他正等著和尚的控诉,他把铜锣声都张了,五排椅都布了,怎生就在这里出了差错?没道理,没道理,明明那身姿眼神独白都到位了,为何偏偏就在终局失了分寸?这是不应该的、没道理的,明明这个人......明明他的小麻雀是......
那快意一旦消亡,便促某君悲怆的抬头,两泽黑圈直直要把和尚吸去。可他拉也拉不住,唤也唤不到了,和尚只是平静得有如个初习字的孩童般,正一笔一笔地,刮出所有的欢喜所有的愁。似乎连某君走前了几步也听不见,似乎连某君正在看他也不知,似乎似乎......
「你......你......」他似乎连某君胸口上就要裂出血来也不知。
某君仿如呻吟,又仿似悲呜,那惨淡的声调一直持续,偶然随著乾扁的手按下,一时又被枯朽的乾燥烧起。某君似乎每喊一声都要後悔起来,连生张起爪扑前收起,又疑神疑鬼的扫视向四间,未几某君见和尚仍是不动,又不免失望起来,伤心的低垂著两肩走,就怕别人不知道他的心情。
他怒了、急了、怕了,耐不住性子上前瞧一瞧,匆匆又在看见以前收起目光。某君缓缓的细察著,尖起腮来就像狐类般多疑而且小心,收紧了一点距离,却又随时可以退去。「啊!」突然和尚尖促的唤了一声,某君就急急的准备要笑,可细瞧一下,原来不过是错下了一点笔墨而已。於是和尚又閒閒的捻起袖,换了一张又再下细工的写。
似乎就在这一瞬间,却又觉得是好久以後,和尚才知道某君正在看。这下子他方懂得作态的笑了,微微的像朵雾里花,悄悄的如月方白,万千的形容叠来,就是轮不到用上那只野鸟的名儿。
某君遥遥的指他一指,就似是突见仙山现眼前的方士,也不知先该跪拜还是叫唤,来来去去不过是反覆著思绪:「你......你......」
「皇上,皇上,呀,不多唤就怕没了似的......」和尚满意的一笑,看著那字儿,又看向某君,写了一遍又一遍的,原来都是某君的名儿。
和尚低低的抑叹著,可惜的朝向远方一眼,却又道:「你何必要这般猜我?他确实也像你......」
原来都为痴心妄想,全部皆是痴人。
然後那双眼睛凝定了,似有所思的,似有谴责的往人看过来,待将你都看得通通透透了,却如烦厌般一把掉开过来。然後某君不看了,和尚也不看了,突然一个急急的踏著步,身子一偏拐向外间来,旋而随著那匆匆节奏拂袖而去。
和尚却像死了一般跌坐下来。
他发了好一阵子呆,又呆坐了好一会,突然慌忙的坐起,两手乱拨开地上杂乱,瞬而又忍住了所有声响。和尚白著脸乱扫向四方看,上一刻还想待,半分後又改了主意乱冲著门直跑起来。
和尚走得全没规矩,只管撞著风来碰著墙去,那些边边角角都难不住他了,一下儿被跨著、撞著、擦著来去,碰得上边都沾著腥气也不肯停,後来更是遇上道也不走,勾起那锦锈丝就直往水里跑。
那水倒也是不分好歹,见了人就只管往里面拿,教和尚湿一肩沉一肩的,呜呜的剗著水来挣扎去,没好儿了此一生。还幸因著某君的心意,这里里外外的人都给撤了,不然教和尚这般一弄,不成又是宫中一件大事。可这下子和尚又哪里聪明到这一点上,满心都只怕某君变了主意,开口就拿,情情欲欲爱恨缠绵都敌不过一个「生」字,亦不过一个「生」字。
不甘!不愿!不可!和尚直像遇了鬼般奔著,丧了一幅华锦又或是掉了几根织花,揉著眉间的水直往草上石旁扎去,教陆上的风一凉,却又想起水里头的好了。他回身往湖心看去,正是陶醉,忽地又教亭中晃晃的几片鬼影惊了!张起嘴来就要拚命的跑,扬起手来却又似别人欢腾时的模样,他看来既是满脸惊恐,又是满脸愉悦......他知道了,明白了,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诱他回去送葬!可又怎样?是啊,装作些什麽,他就这麽一个小人,还能让他怎样?
和尚跑过草又踏过花,走上石板道又教赤热的温度灼得浑身冷颤一下,那不安衬著让人难过的蠕动,爬得他满身都是疙瘩。和尚稍一踱步,不过是想抱肩抚慰一下那不中用的肩膀,身後却厉厉的传来一叫--
「啊!--」
那声尖尖的接著些什麽,和尚却是听不出来了,只是当他随著呼声回头,双眼却一时发了瞎,糊里糊涂的辨不清四周,教他终归逃不过,就被身後的东西黏压下来。
石板路还是灼灼的,和尚死命的往前爬著,十块指甲都要扳了出来,就像蝇虫飞舞前都会硬起的板翼般,眼看就要全然扬起翻动而飞,身後却是越发顽固的要把他收下来。紧紧缩著的那分寸柔软正如铁枷般逐渐把他钉死,然後随著时间把他的身体收成指圈儿般狭,在耀阳下晒成枯竭的人乾,再像他的祖先那样被制成一块块板子,从此只能随著他人的际遇升荣衰竭。
他不能这样,怎可以这样呢?「不要......不要......」和尚悲鸣著呼啸著,呜呜的竟是哭了起来。突然有人擦他的眼泪,细细的轻柔的擦拭著,空出一个锁来,柔著五指如莲般细意抚慰。
暖暖的一口气喷来,原来是公子正柔声的在说:「怎麽了?和尚,你这是怎麽了?事情......」
一下和尚眼睛明了,心窍也通了。此行他虽走得匆忙,可还没有忘了带那簇新的纸,没忘了拿那方印信......和尚不自觉的扫弄著腹前,滴著满脸的水,却又正色往公子道:
「你听住,我对得起你,对得起你有馀了......」
其之九 寄问世上人 (中)

将所有乱哄哄的事情收拾一遍,待和尚明白时,他又回到了那破寺之中。
当然这间寺庙己被妥善的修缮过了,新糊的窗纸再也不漏风,屋後的瓦顶再也没少了片,水滴弹的舞曲风光不再,半壁新裂的皮影戏也都完满散场,所有东西都妥妥当当的,自然也缺了蜘蛛丝网閒閒伴人深眠。可和尚却是再难睡得下了。
世上岂有为何,只剩果报。z
和尚翻一翻身,叠了沉厚的空气来又扇过去,才教这死透了的房间缓过一点气来。想也不曾是未有凶险,想也曾是藏这家躲那家的胆颤心惊,先时他也未尝不怕某君心意逆转,又或是洞悉了什麽破绽,回心转意就要把他一刀剜了。可当这事情一缓下来,却像那一杯下口的姜汤,瞬促抚平了心间冷颤,进而越发显得无所事事。
这月来和尚或是坐著,或是站著,或是侧躺在卧椅上,閒閒的梳扫著手下的纹理,或是平硬的,或是松软的,却都是失了温度的抚擦。听说事情经已过去了,听说皇上龙体经已大安了,听说边关战事和了,听说那「破破寺」终归回复昔日风光了,走动的人乏了,也就自然不来。和尚缓缓的支起手臂,挥动起来却唤:「水寂,水寂!」
水寂匆匆自外而来,竟也是一脸茫然,良久才懂说些平常话语:「师父,你找我作甚?」
「不,没。」和尚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答应,拉了拉那鲜嫩的手近来,却被甩出刺肉的痛!只见水寂突然惊了,一扎脱开了和尚的触弄,满眼却都是徨恐的慌。
和尚正想开骂,却又没气力了,怠倦的就此随它而去。他懒懒的碰著嘴唇,正想要唤谁,片刻却又想到前些时候都一并把人散了,单剩下了一个水寂留来陪葬,嘴里又懒得再说什麽。只是他偏偏眼,遥指一下桌上的破壶破杯,就教水寂不期然的撇动过去盛一碗茶。
水声冲冲依旧,茶气上腾的瞬间沸得人眼目迷离,却又教人舒心。水寂笨拙的避过新摔的破口,寻了个油滑的边沿把茶送上来:「师父。」
「嗯。」和尚懒散的哼一声,接在手里只受著那茶热疼。争什麽?还争什麽?尽是如此亦己过去,这般閒閒不就好了,何苦自寻烦恼?啊,原来某君也是个聪明人。
和尚缓而笑了,随著那思绪一偏沉了嘴角一头,他这虽然荒凉难堪,可也非地处偏狭,何而久久不来?呵呵呵,都处身在京师之中,何以多年来相见不相识?淡了,也就化了,就是有人灵顽不灵,才教此事焦烂薰出俗气,从来又有哪事不是这般通透。看不出来?不过是不愿信而已。
怕只怕人虽近,心里已藏天涯。y
接而他终於低头去一品茶香,烫坏了舌头也嚐不出好坏,其实和尚也不是在喝茶,只是教手里有个拿捻,心里也好过些。都这些年了,只怕某君还是等著他不请自来;而他呢?怕也是等著谁人不请而来了。
然後洋洋得意,然後高傲自持,然後随他选著煎烤煮炸,然後随他心意爱要不要。谁又曾在乎过,稀罕过什麽事儿?某君於他,也不过是这麽回事。和尚低下头来越沉越沉,水寂见了正要替他上枕,却又突然教他一声惊了。
他说:「水寂,去给我把前门扫乾净来。」b
然後和尚却先於这声而起,扶了这扶了那的碰出路去,近来他已是改了习惯,再也不探那爱疼的胸腹,却日日留连在木搭的小门前踱步。和尚总是这般缓而不急的看著水寂拿起扫帚,顺著他教的步法舞起地上尘灰几许,扬起过後又整出一里体面。
只是这时水寂也是失魂落魄,扫清了这方又踏乱了这块,左右的扫来竟是打了个和,不比以往差,也见不得比先时好。可和尚这亦不怪责,心思全然落在「阑珊兴」上各门各户,留心著牛马羊驴蹄声,留心著远方可有尘土飞扬,可看著看著也不知是为什麽了,只是单纯的仔细留心著,彷佛这与生死相关的大事。
每当此时,和尚就会搓著手上的一方锦布,花色水寂认得,就是在先时某些日子--许是和尚方被人拥著回来以後不久--用来裹东西的布。这事情说来倒稀奇,和尚这麽一个经久不出门的人,当天竟乘著夜色匆匆而出。许是怕月色反照吧?竟然特意用黑布裹了光顶,神秘的扫视过左右不留一点声音而行。仔细听来,其後竟也有些许尾随的步伐,却是一般的小心谨慎,一般的在意四周,似乎都当是一路的人。
可和尚始终就是和尚,就是经历再离奇神幻一点,似乎也都是当然。况且水寂也有自己的心事,也就没用心留意下去了,只是和著泪偷偷的拭。於是时光远了,日子淡了,那方布始乎亦只是一抺裹东西的器物,不曾有过何种重要意义,慢慢的就失却功臣的名份了。
现在和尚就是这般搓著这方残金的布,叠著手寻一个阶梯蹲坐下来,他把手臂凉在膝盖上,架起的一度穚虽容不了蚁们密密排的兵,却总阁得下一个头颅。他总是这般追思著,嗟叹著,然後缓著那一缕气不动,活过来亦不过是活过的泥像,一被雨淋了也就不见。那般的软弱无力失却支撑,却引不起任何人的奇怪;这般苦愁哀哀掉了性情,却不过是惯常易见的琐事。
哪怕无情,就怕无心。g
和尚偶然也像得胜了般笑,彷佛有什麽开心事儿正逗弄著他,教人不得不会心唤起一丝甜来。只是那笑容却是间隔的、遥遥的,是份属将来某一刻的欢欣,此刻给硬借过来。和尚似乎亦总看著某些未可知的,还未来的事物,就如农人知道暑热冬寒阵雨将至般了然於心,然後又为此缓缓轻笑。
世上何曾有过什麽他不知道的事?不过是心甘情愿,心甘情愿的......认了,尤如一瞎子临崖纵马而奔,尤如一个美人及将凋零,岂不知道穷崖凶险?岂不知道迟暮可惜?只是躲不过了,避不开了,知道了又将如何?
如何?如何?
和尚对天含笑,眼里却始终看向彼方。
其之九 寄问世上人 (下)
来春,此花将亦非彼花。纵是仿效那恒久姿态,终归是增一点减一点添一点磨一点,然後星星不同渐现,斑驳的焦灼了那一瓣瓣娇嫩儿。花残,消逝,来年亦将不见,尽管这片儿沃土新添,待细看碧翠根茎直扶上遥,缓而急遽地爆开一朵朵的......此花,已非昨日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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