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渚儿惊声急叫,飞奔了过来。小飞怔住了,完全无法接受似的看着我已然揣紧的手。是不是一切都来得太快了?快到即使早就知道有这一天,真的来了却还是无法泰然接受。 "师父,你怎样了?"渚儿惶急地哭了,转向大哥求救"师伯,师伯,你快救救师父呀!" "渚儿。。。"我叫过渚儿,不想看到大哥面对她充满渴望眼神时的无地自容,只是对着她天真的大眼睛,我也说不出什么让她希冀的话。 "师父。"她是明白的,只是不想放弃罢了。大颗大颗地泪顺着她的腮滑落下来,我的心纠结了起来。未离轻轻拉起渚儿离开,留给我和小飞独处的时间。渚儿不放弃地抓着我的手,叫着‘师父'不愿离开。宫人们在一旁看着我们,黯然泪下。我看着我们的手在那一瞬间滑开,我的手无力地垂下,她手极力张开。。。。。。对不起,渚儿,师父要食言了。 轻轻关上的门,一下带走了所有的喧嚣和不安,整个屋只剩下我和小飞两个人,静默在空气里流动。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小飞有些破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 睁开眼,我看见他的心痛,他的恨在眼底涌动。 "所以你不肯走,对不对?"他的眼渐渐被雾气遮掩,我看不太真切。 "小飞。"我唤他。 "什么?"可能的我的说得不够响,他凑到我的耳边。 "你还没叫过我师父呢。"无力地笑了下,我看着他的眼。 "不要!你不好起来,我不要做你的徒弟!"泪终于滚出他的眼眶,落了下来,烫伤了我的脸。"唔!"烦燥如期而至。我感觉到小飞唤着,惶急地拍打着我的脸,声音却好像越来越远,听不真切。好累,我费力地抬眼看着那扇门,希望它在我还看得见时打开。为什么你还不来,裕弘?你还欠我一个答案。门,在眼前越来越不清楚,知觉渐渐开始飘离,迷蒙间我仿佛看到它开了。裕弘?是你么?我极力想睁眼,只是再也敌不过黑暗的侵蚀。 对-不-起。。。。。。看不见了,黑暗里,我向着门的方向,期忘着他的到来。 9 我以为我已经死了,可我却还能睁开眼,还能看到一张张模糊的喜极而泣的脸。难道,我还活着?朦胧中,我费力转动着眼晴想再次确认。 "太好了。。。。。""他。。。。。。了" "华。。。。。。" "师叔。。。。。。"熟悉的声音,好像是尘心。来不及辨认,耳边嗡嗡的噪杂响成一片,一下子挤进我的脑海。什么?你们在说什么?我被突然涌进的声响冲得晕头转向。无力的合上眼,喧嚣渐渐远去,黑暗再次袭卷着我而去。 "快放下他!"再次醒来时,一声厉喝炸进我的耳内。谁?小飞?我想睁开眼,挣了下却睁不开。 "三弟!你惹还当我是大哥,就快把流辰放下,他禁不起那样折腾了。"是大哥?怎么我不是躺着么?脸上磨擦的衣料有些细滑,鼻间充斥着他特有的气息,是裕弘?我感觉脸旁的身形闻言一震,只一下,复又开始行了开去。 "你!""吭呛!"一声是兵刃出壳的声音,接着便是忽拉一片兵刃的声响。小飞,不要!我好想睁开眼。 寂静,是死一般的寂静,绣衣之针也可落地而闻。 "君前示刃,是死罪。"裕弘肃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不要!我使出浑身的力气想要攥紧他胸前的衣襟,结果只是我的手指艰难地动了一下。他感觉到了我的动作,身形一震。我感觉到他低头看了我一眼,拥着我的手紧了下,道:"念你是宇华的弟子,死罪可免。来人,封锁镜雨院,任何人没有联的允许不得擅自进出。违者,杀无赦!" "你!"小飞像是被大哥按住了,挣脱不开,我感觉到裕弘抱了我缓缓转过身。 "阿-弥-陀-佛!"这时一声庄严的佛号在身后响起,是尘心。 "大师,你还有何指教?"裕弘停住了脚步,却不曾回过身。 "皇上恕罪,小僧不敢。只是来之前,师祖有一句话让小僧转告皇上。"尘心不卑不亢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说。" "欲归家无人,欲渡河无船。人生自有命,但恨生日希。"那一瞬,我清楚地感觉到脸旁的胸口缓缓地起浮着,拌着那颗心强而有力地振动着。 "我命由我,不由天。"过了许久,我听到到平稳而绝决的声音从脸旁的胸口传出。不要,裕弘。 "皇上!" "十年前,我已经错过一次。十年后,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这一次,我绝不放手。起-架!"他抱紧了我跨入龙辇,那一刻再没有半分犹疑。 "阿-弥-陀-佛!"我被裕弘拥着,坐在车内,远远地听到尘心的佛号传来,不知不觉间手指已经紧紧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 "为-为什么?"我费尽所有的力气睁开沉重的眼问。 "。。。。"我看到他眼里见到我睁眼的狂喜,复又变成波澜不惊的深潭,"没什么,我只是把原本属于你的都还给你。"他深深看进我的眼里。 "可是,我,不需要。没有。。。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做王。"我不放弃。 "可是我需要,我需要你。你是那么善良,你绝对不会丢下天下的百姓不管,不是吗?"他笑了,是一种胜利者的笑容。 "你不应该拿百姓做赌注。"他准确无误地抓住了我的死穴,我无言以对。疲备地闭上眼,无以言语的挫败感从四面八方向我袭来。 "那我和天下苍生,你又会怎么选?"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我却怔在他的怀里,不知如何回答。 "回答不了吗?哥哥。"他自顾自地笑了下,笑容有些苦涩,"我只知道,如果换了我,我一定只选你。" "可那是不对的,那样只会让你,让我,让天下的百姓更痛苦。"半晌,我闷闷地说。不敢看着他凝视我的眼睛,越过他,我望向着车帘起浮着地窗外。 "世间没有绝对的对与不对。只要联愿意,联,就是对的。"他不依不侥,眼里一瞬间盈满了不为我知的霸气。 我无言以对。于是,在无力抗拒,无路可逃的情况下,我,成了中土的王,成了中土唯一一个被抱拥着接受登基大典的王。可笑吗?我万般可笑地看着太庙下黑压压地跪满一地的文武百官。难道他们真的这般放心将若大的一个国家、云云百姓,如此轻易地托负给了一个现在可以说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荒唐,我在裕弘地怀里静静地看着这出恰似无声的闹剧,有些哭笑不得。 "专心点。"裕弘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要加冕了。"我回过神,看着他从大祭司手上接过皇冠缓缓来到我的面前,轻轻带在我的头上。随后去了几步回过身,静静跪在龙座前方的不远处。那一刻我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记忆里我不曾记得他向谁曲过膝,除了父王和他的母后。可现在他跪在那里,前额矜持地抵在手背上,而我看不清他现在的神情。大祭司在一旁念着我听不懂的祈福辞,头上的皇冠好似千斤巨石般越来越沉。手,竭尽全力抓着龙座的扶手,我勉强地坐在那里,看着虔诚地跪在前方的他。过了不知多久,加冕仪式总算完毕了,而也我已经累得快倒下了。我看向他,正碰到侧殿匆匆赶上来的一个军士,看行装应该衔位不低。此时那军士正附在他的耳边说着什么,只看见他听完后眼中一闪而过的精芒和唇边莫测高深的笑容。好像什么地方弄错了,我有些心神不宁。看着他不着痕迹地敛去那股胜券在握的神情,走到我的身边;看着他轻轻将我抱起,转身面对座下俯跪的文武百官;和着他们虔诚而又无比激昂的呐喊,我在声声"万岁,万岁,万万岁!"中听到他在耳边对我说:"从今日起,你是光,我是影,再也不会分开。"哐当一声,我仿佛听到心底有锁链下锁的声音。‘再也不会分开'?这不是我期忘已久的希望吗?得到了,为何又觉得这般沉重。。。。。。。 登基后,我陷入了绵长的昏睡中,是逃避还是拒绝现在的自己,不得而知。我静静地躺在乾清宫里,偶尔醒来,能看到大哥焦急的脸庞,只是一眼后便又睡了过去。我知道,我的毒已经解了,因为我听得到大哥坐在床边对着我的睡颜说话。其实我一直都是有知觉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睁不开眼。大哥说,那一日幸亏尘心带着师父找到的漾漓赶上,但因为已经然毒发,我的武功全都散了,一点也没能留下。来不及行功替我疏导体内郁结,便被裕弘强行举行登基大典,这具身体已经伤上加伤,不只比常人脆弱,想要恢复功力更是成了天方夜谭。听到这个消息,我不知道是喜是悲。没有了天空,肢膀似乎已变得有些多余,折了它,便彻底绝了我想飞的念头,是这样吗?裕弘。 这一天的黄昏,我终于醒了过来。只是大殿里静悄悄的,好像没有人在。我呼一口气,想要坐起身来,却混身绵软无力。试着提气,果然丹田里一片空荡荡的。 "你醒了?"这时,书桌旁传来了一个声音,一个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声音,苍王。我看向他,他的左手边是呆立着惊恐万分的小幽,似是被点了穴道。昏睡时曾听大哥说过,那日登基大典时,苍王与六王爷裕德勾结企图谋反。最后却落进了裕弘早就设好的圈套,六王爷被当场斩杀,苍王逸。 "你想问我怎么会在这里吗?"裕珏笑得怡然自得,一点也不像个正山被举国通辑的朝廷钦犯"山人自有妙计,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我静静地看着他,努力运动着所有的精力,思索着脱身之计。 "啧啧啧。。。。没想到裕弘这个家伙,竟有如些神绝的丹青功力,尽将你画得如此惟妙惟肖。"他闲若无事般,竟还能如此这般自若地品着书案前的一幅画卷,"没想到,你着女装的模样,竟是这般的风华绝代,举世无双。若不是不对时,本王真有些迫不及侍地想看看呢!"他举着画像走了过来,轻轻递到我的眼前,嘻笑着看看我又看看画。 "那不是我。"我看到已有些泛黄的画像上那个身着白衣素服的绝色女子。我知道,那是我的母亲。 "哦?不是吗?"他对着画像,又看了看,突然俯下身在我耳边轻轻道"不管是不是,从现在开始,你都是我的了。"他轻声声笑了起来,笑声在大殿里一层层荡了开去,不禁意间他的手轻轻拂过了我的鼻尖。 "你。。。。。"我闻到一股幽幽的不知名的甜香,意识突然开始变得模糊起来。你想如何?这句话终是没来得说出口,我已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醒了过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仿佛随着身下的床榻在上下起浮摇摆。努力地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好像是在一艘船上。 "你醒了?"随着话声,我看到坐在一边微笑着看着自己的裕珏。 我在哪儿?看到我的疑惑,裕珏不无得意地笑着说:"我们现在正在去往乌汗国的船上,此时已出了京城的运河口,快到泗河了吧。" "乌汗国?"我的脑海有些乱,那不是东边与达坦和中土接壤的小国么?乌汗国域不大,仅中土四分之大,但因为是沿海,民风开化,商贸更是异常繁盛发达。 思索之际,正望见小幽抬手推门进来。看见裕珏也不行礼,只是晗了下首。脸上更没有那日的惊恐,替而换之的是一副我不懂的似笑非笑的神情。心,一瞬间沉了下去。 "放心,你没有连累小幽。"裕珏看向我看着的‘小幽',恍然道,"她不是小幽。" "你们将她怎样了?"我看向‘小幽',平静地问"你是谁?" "没怎样,只是让她多睡一会儿。"‘小幽'开口了,熟悉地声音,竟然是蔻丹。想着那些卧病在床的日子,想着她巧笑倩兮地陪伴,我有些不能接受她背叛的事实。 "哈哈。。。。不敢相信么?"裕珏笑看着我瞬间凝在眼底的难以置信,"她不只是蔻丹噢!她的真实身份是西朝乌汗国的三公主,乌珠儿。" "乌珠儿?"我看前眼娇小的身形,实在很难和萼丹高挑丰盈的体态重合起来。更何况,那日登基大典之时曾接见过乌拉前来贺喜的使节,也知道此时的乌拉正适老王先逝,新王即位。自己的国内正是青黄交替的多事之秋,怎会有闲暇来中土惹事。难道是。。。。我心底一惊。 乌珠儿好似看到了我眼中的疑惑,深深运了一口气,只听见一阵轻轻的卟卟声。不一会儿,眼前小幽突长高了大半个头左右,一张小小的人皮面具从她脸上轻轻脱落了下来。身上的衣衫已经不太合适地紧紧裹在她玲珑有致的身上,配上她仪态万千的举止,竟是显得有些滑稽。 "混无归一功!"我有失声地看着萼丹,不,是乌珠儿。这是苍海一派的震派之宝,她是怎么学来的。 "燕公子,不,应该是陛下,果然识货,不亏是一代武林传奇。"乌珠儿的眼中满是赞赏,"只是乌珠儿现在衣衫不整,难免君前失仪。妾身先去换过身上衣物,陛下容后再秉,失赔。"说完掩唇一笑后便退了出去。 10END "王爷与乌珠儿公主殿下关系甚密。只不知在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王爷为何一定要挟我同行啊?"按下初识萼丹真实身份的失望和淡淡的苦涩,我故作泰然地问。 "你不难受么?"裕珏却不肯这般轻易地放过我,一针见血直指我心头的破败,"被背叛的滋味你又不是第一次尝,十年的痛楚怎还尝不够?你便真是这般淡薄寡情?" "恕在下愚钝,请王爷明示。"我闻言心底痛得一颤,面上还是那般波澜不惊。只是隐约间总不愿仔细地去回忆当时的林林总总。裕珏却不愿这么轻易放过我,一层层细细地替我剥开伤口,临了还不忘在上面轻轻婆娑。 "爱上你这般的人,真不知是幸亦或是不幸。"裕弘抬手念婪地抚上我的脸庞,我侧首避过,那一瞬,他的手尴尬地滞在空中。 "十年前他利用你对他的爱,亲手喂你喝下 情殇。你明知道有毒,为什么还要喝?"裕珏的眼闪着盅惑的不甘,更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咬牙切齿。 "。。。。。。"我无言,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觉心里的那个小小的瓶子翻倒了下去,瓶里的水慢慢地溢了开来,有着淡淡的苦涩滋味。 "为什么?难道那一箭刺得还不够深?你喜欢胸口被穿透的感觉?"裕珏的手婆娑着抚上我胸口已然结痂的伤口,不甚用力,却像火热的烙铁重重地印在上面,我疼得混身一颤。 "你以为他将王位让给你,是曾经那样对你的忏悔么?呵呵。。。。哈哈。。。。。"裕珏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笑到最后却变成似笑非哭的痛恨,"他不过是在利用你!利用引我上钩,让达靼轻敌,让群臣知道失去他这个衣靠的后果!他利用你张开大的口子,让我们往里面钻。你以为他做的这一切是因为他爱着你么?呵呵。。。。。。" "。。。。。。。"裕珏继续笑着,声音在空气听起好似越来越遥远。我僵坐在那里,身体里空洞洞的,什么东西破了,所有的生气一瞬间流逝干净,什么也没剩下。难过么?我不禁问自己。这些你不早就看到了么?为何现下有人印证了,却不免还是有痛彻心菲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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