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当胸一刀……我甚至都怀疑周文杰已经被我立毙当场了。唉，皇上您不会怪我的吧，是您要我狠狠捅他一刀的。”
“哪会这么容易死，明天我们是该去探望探望不幸被刺的周公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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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无忧睁开眼，旁边是哭的泪人般的黄秋英。咳了两声，震的胸口一阵疼痛。
“公子，您可算醒了，伤口还疼么？”虽然看到无忧醒来，秋英还是直抹眼泪。
“嗯，没事……”凌无忧又闭上眼，似是累的不想说话。秋英不敢打扰，静静守在一旁。
是醒了，不过自己从来没晕过。那一刀看似吓人，自己却巧妙的避开了要害，刀锋击中时已被卸掉了大部分的劲力，让那刀力道正好的在胸口划了一道，没伤筋、没动骨，典型的皮肉伤而已，只是流了不少血，掩人耳目罢了。昨夜张才看自己没死，不愿花钱找什么大的医馆，只是找个了小医馆草草包扎了一下，倒是方便了自己做假。至于想到刺客是谁，凌无忧有些头疼。自己在京城无仇无怨，明显是那一杯酒惹的祸，害的夏王对自己起疑，派了刺客试探自己。不过经过这一试，周文杰不过是一无用书生罢了，想必夏王不会再生疑心。
他却不知道，齐啸宇并非对他起疑，而是早已确定他有问题。
“秋英啊，你累了一整晚，早点休息去吧。”虽然只是皮肉伤，但咳着讲话还是会震痛伤口。现在只有两人，倒不必再装出奄奄一息的样子。自己昨夜装着昏迷，害的秋英在自己身边守了整晚，心中颇为过意不去。
“不。”黄秋英很是坚决。“我就在这守着，公子如果有想到什么我就可以随时做。”
凌无忧无奈，只得由她，想不到这软弱的女子却比一般男人都要忠义。于是和黄秋英说起闲话，秋英本觉他受了重伤应该多多休息，可凌无忧示意自己无碍，而且说说话还能忘了疼痛，就慢慢攀谈起来。原来黄家本是腐书网，只是母亲早亡，家道中落，只靠老父给人教书谋生。谁知秋英被当地一恶霸看上，要强娶为妾，父女二人只得逃到定州投奔一远房亲戚。谁知那亲戚常年没有来往，早不知搬到何处去了。盘缠渐渐用尽，老父焦急之下又生了重病，不久便一命呜呼，这才有了黄秋英当街卖身葬父一事。
凌无忧心中感叹，以前常觉得自己不幸，生下来就没见过父亲是谁，母亲又早早亡故，可比起秋英来自己又幸福百倍。有着疼爱自己的师傅，还有那个总觉得心中有愧，一心想补偿自己的父亲。于是更觉得秋英可怜，暗暗决定要好好照顾于她，再帮她找个好人家，让这孤女可以终身有依。
二人正聊着，张才急匆匆跑了进来。看到凌无忧醒着，精神还似不错，松了一口气。“你，你快起来！皇上来了！”说完束手跪在一旁，神情紧张。
果然听到外面太监一声唱诺，还真是夏国皇帝齐啸宇到了。凌无忧心一沉，怎么都这样了这夏王还是不依不饶？
一队卫兵鱼惯而进，把不大的小屋挤的水泄不通。秋英没见过这种阵势，吓的跪在一旁不敢说话。凌无忧挣了几挣，做势要起来给皇帝行礼，却被来到床前之人笑呵呵的按住了。“周爱卿重伤在身，不必多礼。”
说罢又握住凌无忧的左手，一脸的哀伤。“看到周爱卿昨日还神采奕奕，今日却卧床不起，朕真是痛心啊！”暗地里却把这只手捏了个遍，手指修长，肌肉均衡，掌心指端有着一层薄茧，看来他拿手的是一套掌法……嗯，还有，皮肤也不错，细致紧凑……
无忧本是气得发晕，他竟这样若无其事的拿着自己手掌把玩，可突然心中一寒，立时明白了皇帝的用意。只是不知自己明明戏做的足够，他为何还对自己如此怀疑，以至于亲自登门查探？
心念一转，就算被发现练过武又能如何？虽然都知道周文杰是不会武的，可传闻未免有误，自己只要说曾学过一招半式用来强身健体，想来夏王也不能发现自己是个冒牌货。“咳咳……多谢皇上抬爱……周文杰感激涕零，咳咳咳……”
好嘛，还在装……齐啸宇松开手，将凌无忧按在床上。“不知周爱卿伤势如何，朕还是要看过才能放心。”
齐啸宇的沉痛之色颇为感人，张才和秋英都被感动的在一旁用敬仰的目光看着这位爱民如子的好皇帝。只有凌无忧恨的牙根痒痒，却又无法反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皇帝为自己宽衣解带，露出胸口绑缚的厚厚纱布，纱布上还透出一点的血色，看上去着实伤的不轻。
果然是受伤了，只是不知伤情如何。以他的身手，恐怕只是表皮之痛罢了。齐啸宇暗哼，我倒要看你能撑到几时。“这里太过简陋实在不益养伤，来人呐，把周爱卿抬到养心殿中好好休养。”
张才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本就觉得皇帝亲来探望已经很匪夷所思了，现在竟要把他弄到皇宫中去养伤，难道皇帝真看上这痨病鬼了不成？想到自己从前对他总是言行不善，他可千万别得了势回来报复自己才好。
凌无忧更是无奈，看皇帝这意思自己根本没有回绝的余地，这下自己的满盘如意算盘可全乱了。眼下只有见机行事，如果真的扮不下去了大不了抽身而退，想来皇宫中还没有人能拦得住自己。看到一边不知所措的秋英，本打算好好照顾她的，可自己这一进宫不知是否还有和她相见的机会。“秋英，咳咳……我这一走不知几时回来，这里还有些银子，咳咳咳……你拿去讨个生活去吧。”
“公子……”秋英跪倒在床前，“秋英哪也不去，就在这等着公子回来。”
“是啊是啊，你就留在这等你家公子，等他伤愈之后朕自然会送他回来。”齐啸宇笑的一脸无害，挥手命人卸掉床板就这样抬走了凌无忧。
皇帝金口御言，既然命秋英可以留在这里等，张才自然是不敢赶人。何况那周质子如果真得了皇宠，这两人恐怕还是自己日后需要巴结的对象。还有周文杰明明有银子，却从不打赏自己，现在却全给了那黄秋英。越想越觉得憋气，可又不敢发火，只能闷闷的坐在门口。
黄秋英怔怔的看着一行人远去，直到人影消失不见，心中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似乎就这样再也见不到周公子了……摇摇头，把这不祥之感甩掉。周公子是好人，皇上是明君，所以周公子该不会有事才对，也许过个三五天就会回来。想到这里，回屋收拾起床单被褥，该拆洗的拆洗，该晾晒的晾晒，整理干净盼着周公子早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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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离御书房不远，正是皇帝用来小憩之所。凌无忧躺在明黄色的龙床上，事已至此心头倒没了什么不安，如果夏国伐蜀，自己那父亲大概会再把真正的周文杰送来，只是回到原点而已。至于大哥到时会被夏王怎样对待，就用不着自己操心，反正自己对他本来就没安好心。
刚才御医来看过伤，却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上了药重新包扎就匆匆离去。自己本就伤的不重，这会觉得疼痛感都消失似是已好了七八，这皇宫的伤药果然疗效非常，和师傅的那些伤药有得一比。嗯……都是什么成分来着？似乎有茜草、蒲黄之类的寻常药材，还添加了什么不知名的凝血生肌奇药，有机会倒要好好研究研究……
这会已到了掌灯时分，凌无忧舒服的翻个了身，既来之则安之，虽然不知夏王有何用意，但就凭这张脸，相信他对自己不会有那种心思，所以陪着他玩玩倒未尝不可。朦朦胧胧间凌无忧有了一丝睡意，昨夜折腾了一晚也实在没有睡好。
齐啸宇看着在龙床上那个睡的安稳的还呼呼出声的人，枕边似乎还被一团口水濡湿，气得直想把他掂起来扔在地上。心怀鬼胎而快被识破的人应该是吓的反转难眠才对吧，没想到他还一副心安理得没做过亏心事的模样，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第五章
“嗯……哼哼！”齐啸宇立在床前冷哼几声，意思我这主人回来了，你好歹睁开眼看看吧。谁知凌无忧只是翻了个身，又拢了拢枕头，连眼皮都没抬。
“周！爱！卿！你！休！息！的！可！好！”这几个字说的咬牙切齿。
凌无忧似是被突然惊醒般，睁开迷茫的眼睛四处张望，好像已经忘了自己身处何处。终于眼神聚焦到床前那一大块明黄色的物体，吓的‘啊’了一声，翻身就想跪倒，但又牵动了伤口，疼的呲牙咧嘴之下，趴跪在床上不住叩头：“周文杰给皇上请安，咳咳……万岁万岁，咳咳咳……”
“不必多礼，周爱卿感觉如何？”刚才那一团怒火已被隐藏的无影无踪，这场戏既然要演，就陪他演到底，反正稳操胜券的是自己。齐啸宇笑眯眯的伸手扶他躺好，双手很自然的撑在他的两侧，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臣，咳咳咳……很好……咳咳……有劳皇上……咳咳咳……”凌无忧一脸的惶恐不安，话说的更不利索，咳起来没完没了，喷出来的唾沫星子几乎沾到上方皇帝大人的脸上。
齐啸宇毫不在意，反而伸手在凌无忧嘴边擦了擦。
凌无忧似是受宠若惊，又像被吓到了般挡开皇帝的那只手。“不敢有劳……咳咳咳……皇上……咳咳……”心中却在暗骂皇帝欺人太甚，要知道这脸皮可是假的，万一劲力大了把脸皮擦掉，那可就不好玩了。如果皇帝再有下一步的动作，恐怕自己就要先出手。当下暗中戒备，悄悄凝起了内力。
齐啸宇看到他捂着嘴一脸无措的望着自己，也是一声苦笑。“想来是朕的名声不太好，把周爱卿吓到了。不过朕真是一片好意，周爱卿孤身一人来到我夏国，朕没有尽好地主之谊，害爱卿重病在身又被人行刺，朕真是万分懊恼，有愧于蜀王所托。”齐啸宇说的诚恳，说罢还伸手擦擦眼眶，一副懊悔伤心的模样。
凌无忧暗自撇嘴，这皇帝演戏的水平一点不比自己差。要不是曾经见识过他耍阴谋诡计的手段，还真保不准被他骗了。
“唉，不打扰爱卿休息了，明天朕再来看你。”齐啸宇做势要走，安抚的拍了拍凌无忧的肩头。
凌无忧暗自松了口气，可这口气还没松完，身体一僵，竟是被点了肩头的中府穴。心中发寒，还是低估了他。没想到齐啸宇除了带兵打仗，武功竟是不在自己之下的高手，虽然全身戒备，但一则距离太近，二则他出手如电，等发现劲气透体时已经无法闪避。看来今天这事没那么容易收场了。
看到凌无忧神色微变，齐啸宇终于有了扳回一城的感觉，毕竟那杯酒浇的他是窝囊透顶。
“周爱卿怎么脸色不好？是不是伤口有恙？朕来帮你看看吧？”虽然是询问的语气，可并不等对方回答就三两下解开凌无忧衣物，露出胸口绷带。
“哈哈哈哈哈……”齐啸宇突然笑了，还笑的很开心。
凌无忧也是一脸苦笑的望着齐啸宇，皱紧着眉头未有答话。
“都这个时候了朕以为你会坦白。”齐啸宇伸手笑着延绷带向下，抚摸着结实紧滑的肌肤。“不知道周爱卿是如何保养的，这一身皮肉怎么看都和你那张脸不符。”虽然白天也扒开过他的衣服查验伤口，但并没有完全解开只是露出了胸口纱布。现在解开衣裳才发现，周文杰皮肤细腻紧致，一点也不像三十多岁的中年人。
齐啸宇笑的得意，别人也许细分不出这其中差别，但自己阅人无数，却是一眼就能辩明的。本以为周文杰是在韬光养晦暗中有不轨的勾当，却原来这周文杰根本是个假的。
“你是谁？现在能说真话了吗？还是说……”齐啸宇伸手抚上那张病容，“要我把你这张脸皮揭下来，你才肯完全认输？”
“皇上圣明……”凌无忧长叹一声。“只是不知皇上是因何起疑，小的自认为并未露出破绽。”
“这个嘛……”齐啸宇说话手不闲着，在凌无忧脸上摸来搓去，终于在下巴抠起一边，慢慢拉起。这假脸做的巧妙，接缝处不知涂了什么完全与皮肤溶为一体。如果不是这样细心搓找，还真的发现不了。
想到可以看到他真正挫败的表情时齐啸宇就心中兴奋。“朕只是觉得懦弱无能的周文杰不会那么英勇的以一敌四，义救落难孤女罢了……”
假脸揭落，除了看到那意料之中的，恍然大悟却又无可奈何的懊恼表情外，齐啸宇还看到了一张意料之外的俊美容颜。想过假周文杰大概会长的什么样，却没想到是这样一个入画的美人。如星的美目，英挺的鼻梁，小巧樱红色的薄唇，还有那道斜飞入鬓的剑眉，让整张脸不带一丝女气。看着英气十足的青年脸上还带有几分少年的稚嫩，比自己大概要小上四五岁，正是自己最喜欢的类型。心中一荡，低下头就想轻薄一番。
这边凌无忧还在为刚才齐啸宇所说的话而懊恼。本以为是这精明的皇帝看出了自己的破绽，没想到早在救下黄秋英时就被他看到。明明早就看破自己的身手武功，却一再设局对自己一试再试，看着自己辛辛苦苦的演戏，这混蛋皇帝估计心里早就笑开了花。
凌无忧心中暗怄，齐啸宇早已知道结果胜劵在握，而自己却傻傻的被当成猴子在耍，这种失败感是十八年来从未有过的。正自气恼，却看到一张俊脸压下吻上自己脸颊，胸口的绷带也在被一层层拆开，心中暗惊。现在不是气恼的时候，还是早些脱身为好。
“啊……皇，皇上……别……”
看着凌无忧吓的结结巴巴，齐啸宇笑得狡黠。“怎么周爱卿不咳嗽了却结巴起来？啊……对了，不是周爱卿……”说话间绷带已经全部拆掉，胸口有一道从左向右下的伤口，不过此时已经凝结不再出血，只有一道红线映在洁白的皮肤之上。伸舌舔舔那道带着清凉药香的血痕，满意的感觉到身下人不住的倒抽凉气。“现在你该告诉朕，你到底是谁吧，为何胆敢犯下欺君之罪假扮蜀国质子，还有半夜不睡，跑到朕的天牢去做什么。”
“皇上恕罪啊，不是小人想犯这欺君大罪的，实在是小人被逼无奈。”
齐啸宇抬头看向凌无忧，他毫不回避，只是一脸酸楚的表情。
“小人姓吴，双字缜烟，也算是西蜀望族的子弟。幼时曾偶遇明师，授了小人一套掌法，从小勤学苦练，倒还算颇有能为。小人学武是想能为国效力，于是投效了朝庭。蜀国主见到我很是喜爱，被收入了亲卫队下……”说到这，凌无忧突然扭捏了起来，脸上还浮现出一片可疑红云。
齐啸宇心一沉，这美貌青年难道是周老头的男宠不成？想到这心中突起一股无名之火，脸色也更加难看。
凌无忧皱着一张小脸继续道：“因为我太受宠爱，难免遭人嫉恨。特别是皇子周文杰，他……后来皇上您要蜀国送来质子，皇子恨我……就起了鬼主意，不知从哪弄来那么一张巧夺天工的假脸来，设计要我冒名顶替。国主本是不愿的，可是蜀国中对我不满的大臣很多……后来……国主怕再生事端，又看我武功好来夏国应该能够自保，才狠心把我送来……我在夏国呆久了，知道皇上您是个英明君主，生怕哪天露了馅，便想了个法子想去天牢里捉个死囚换了这假脸替死，我也好脱身回蜀。谁知天牢守备森严，最后我也没能得手……”说到伤心处眼圈一红，眼泪如珍珠般滚滚滴落，楚楚可怜的模样好不惹人疼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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