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想干什么?”凌无忧一脸惊疑。 苏逸飞扶着他的肩头,暗下决心,咬牙道:“我们苏家绝不会坐以待毙,他既然不仁,也休怪我们不义!我们今天就反出邓阳!” “不可!苏家世代忠良,你怎能因我而意图造反!你若真这样做,我该有何面目再立足于世间。”凌无忧闻言大惊,连声制止。 “无忧!这已经不是你一人之事,你来邓阳的时间短不知其中缘由。我们早应了功高震主这句话,皇上对苏家早就心存歹意。只是他拿不到我们的错处,又忌惮我父亲的威望,所以才一直无法下手。如今若我们逃了,他定会诬我们个通敌叛国的罪名,到时怕苏家会被判个抄家灭族的死罪!”苏逸飞还以为凌无忧没有想通这一关节,连忙为他仔细的解释。 “定国公赤胆忠心,如今竟受我连累……”凌无忧满脸凄苦,黯然低下头。心中却道你个呆小子总算想到了,也不枉我做了这样一场戏给你看。 只是到了苏府中,事情却并不顺利。 苏继忠黑着脸听苏逸飞说完始末,看着凌无忧冷笑了几声。“凌将军好细密的心思,只是皇上并不是无能的魏国太子,老夫更不是那逆贼卢佑!” 凌无忧本坐在椅中,闻声站了起来,皱眉道:“无忧在梁最敬重的就是定国公,怎敢把定国公与那卢佑相比!只是事不由我,我也没想到皇上又要杀我而且还连累到苏大哥,万般无奈下才到了定国公府上……”说到这里他现出倨傲之色,声音凛然。“既然定国公认为皇上不会滥害忠良,无忧这就告辞。邓阳城墙虽高,但还放不到我的眼里。” 他转身欲走,苏逸飞急忙上前拦住。“你伤的这样重!怎么能逃得出去!”说罢转头恼怒地看向父亲,“若不是无忧,我早已横尸当场!皇上残暴不仁,父亲这些年难道还没看清楚吗!怎么还能心存幻想!” “放肆!逸飞!你给为父过来!”苏继忠拍案而起,他乃梁的三朝元老,对梁国的感情比祝应龙都要深,哪曾想过背叛。而且只看凌无忧在魏国的作为,就知他绝非善类,他这天生忠厚的儿子哪能看得透他的心思,怕是凌无忧把他卖了他还会呆呆的帮着数钱。 苏逸飞一向听从父亲的,今日却出奇的坚定。“苏家满门忠烈,我的三个哥哥全都战死沙场,可皇上这些年又是怎么对付我们的!他收了您的兵权,打压您曾提拔过的将领,再也不肯派我出征,把四哥调到遥远的南方,一边要对付夏国,一边还要压制南部的蛮族,他还常常克扣四哥的军饷!还有姐夫,姐夫他娶了姐姐之后,皇上就渐渐疏离他,甚至把姐夫原来的副将全都换了!而且先皇本来赐我们苏家有自己的封地,可他却硬要我们迁回邓阳,他还不是想杀我们时方便下手!父亲您难道都不明白吗!” 他这几年受祝应龙的气受得多了,此时一口气把话说完,身体颤抖着喘着粗气。 凌无忧叹息着摇头,沉声道:“虽然功高震主,但苏家的忠心世人皆知,皇上这些做法未免让人心寒。”心说也就是苏继忠,若换成自己遇到这样的皇帝,早就领兵造反了。 “闭嘴!皇上这些年纵然削了苏家不少权力,但先皇对我们不薄!而且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如果皇上要杀老夫,老夫为了梁国的安稳,就算死也绝无怨言!” “哼!愚忠!国并非君王之国,而是天下百姓之国。定国公要保的梁国,难道只是祝氏一人而不是梁的千万百姓?以皇上阴险残暴的为人,怕是将来梁国的百姓也会群起而反!到那时不知定国公是要为百姓而死还是要为君王而死!”凌无忧冷然应道,话露锋芒。看来这苏继忠还不是一般的顽固,真不愧他苏家世代忠良的美名,只是他这份顽固对自己可不是好事,若说不动他造反,自己的计划将会大打折扣。 苏逸飞却觉得凌无忧说的大有理在,不由佩服的看他,又转向苏继忠。“父亲!皇上残暴,就该另选明君!我们不是造反,而是为梁国的百姓造福!” “荒谬!你这个逆子!这家里有我一天,就绝不会发生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苏继忠暴跳如雷,挥掌便欲打向苏逸飞。 凌无忧起手拦住,又抱拳道:“无忧无意让定国公父子不睦,就此告辞!”说罢转身就走。 “我也走!”苏逸飞快步跟上。 “谁也不许走!把凌无忧与逆子绑上!明日我要亲自进宫请罪!”苏继忠扬手命人把二人拦在厅中。他虽然愚忠,但并不愚昧,当然也知道若真让他们跑了,皇上绝对会以此大做文章,苏家恐怕真有灭门之灾。现在只有希望亲自捉住凌无忧交与皇上,再靠自己的威望保住苏逸飞的命,这样才是苏家唯一的生机。 凌无忧一声轻啸,也不拨剑,挥掌向围上来的苏家家将击去。他左肩有伤,虽然一臂独战,但对付这些普通家将却并不吃力。只见一条白色身影上下翻飞,转眼间就撂倒了四五个,只是他手下留情,被击倒之人并未受伤,翻身站起后立刻又投入再战。苏逸飞却看的心恼,父亲顽固不化也就罢了,怎么你们这些人也如此冥顽不灵。无忧好意不伤你们,你们怎么不知道暗中把我们放了。 苏继忠已命人拿来青龙宝刀,怒声大喝:“逆子还不束手受绑!还要为父亲来拿你不成!” 说话间他已跃入战团,大刀劈向当中两人。 凌无忧扭身闪避,暗道真不愧是曾经横扫千军的大将,这一刀之力和啸宇有的比。但这里可不是马背上,凭你的能力想伤到我却是难如登天。 不过他像是没料到苏继忠会突然袭击,躲避之时慢了半步,刀锋从他右臂擦过,鲜血立刻渗透了衣袖。不过这回倒是真正的皮肉伤而已。苏逸飞却大惊失色,扑上来护在他身前,一掌向苏继忠击了过去。 其实苏继忠哪舍得真伤他的儿子。他早年连丧三子,四子又常年不在身边,对这个年过四十才得的小儿子,从小都是放在手心里捧着长大的。所以他只恨凌无忧拐带了苏逸飞,刚才那一刀也全是攻向凌无忧的。这时与儿子真正面对面的交锋,不由心中一乱,撤刀退了几步。 第十一章 凌无忧却把戏做足,不顾臂上刀伤,奋力向前拉住了苏逸飞。“住手!苏大哥!万不可与定国公动手,无忧不能让你为我背负不孝的罪名!” 苏逸飞当然也不愿真与父亲动手,刚才他看凌无忧受伤,才心急的攻了过去,现在既被凌无忧拉住,自是也停了手,但眼中却透着不忿。“虽然父亲的话逸飞不敢不听,但我更不能做不顾朋友死活的无耻小人!请恕儿不孝,今日我定要与无忧离开,就算是死,我也会与他死在一起!” 说罢转身拉住凌无忧又向外闯。苏府的家将们其实早就心有犹豫,他们看凌无忧说的合情合理,做事又有情有义,只是迫于苏继忠的命令才不得不动手相拦。这会看苏继忠被逼退了几步,他们也跟着停手不打,苏逸飞与凌无忧几步冲出了大厅,飞身跃过院墙逃出了苏府。 “你们都傻了!看着他们逃也不拦!给我抓他们回来!”苏继忠气得瞪眼,掂着大刀先冲了出去。众人急忙跟随,可院外冷清,哪里还有人影。 苏继忠暗骂苏逸飞好不懂事,若凌无忧真的逃了,让为父怎么保你! 从苏府逃出时已近四更,虽是一天中最黑的时辰,但今夜月明,照的大地一片惨白。 凌无忧心知虽然劝苏继忠造反失败,但只要自己逃了,要苏家在不得已下造反并非没有希望。他知道齐啸宇一直在暗中跟着,这会看他们两人翻墙逃出,他定已回去安排下一步的行动。所以他虽然看似一脸沉重,但心中有底分毫不慌。 苏逸飞却早已心乱如麻,这一走可是等于同父亲决裂。但现在他无空伤神,带着凌无忧飞奔向邓阳东门,那里今夜正是他姐夫江怀执守,现在虽然城门未开,但盼着江怀念着姐姐的情面能开城放了他们。 但他们未跑出多远,已有几名黑衣人跟上。凌无忧心知必是薛显的人,防着他们会回苏府,所以也到苏府周围搜找。凌无忧对这些人出手无情,几乎招招致命,但二人边战边行,速度终是慢了下来,苏继忠领着家将寻到了他们,喧闹着追了上来。 好在解决了最后一个黑衣人后,苏逸飞又穿宅跃院地绕起了圈子,很快把苏继忠甩没了身影。 看着苏逸飞领自己一意逃向东门,凌无忧心中却知东门绝无法突破。因为他们之前从薛显手中逃走后只有两个选择,一是直接出城,二是回苏府求援。既然薛显只是派手下到苏府,那么他本人定已守在了东门等着截杀。不过凌无忧虽知如此却并未说破,而是仍跟着苏逸飞向东门而去。 薛显藏身于暗处看着城门,暗道不妙。因为猜他们会由江怀这里出城,所以他们逃后自己就到了东门守候。但这会时间已经不短,难道自己错算一步,他们竟先回苏府去了?虽然苏府那边也派了人过去,但如果定国公真保了他们,那几个人过去了也没什么作用。而且这样的话,定国公肯定已经知道了皇上暗杀凌无忧之事,那么这个口可该怎么灭?难道还能杀入苏府灭了苏家满门不成? 他正犹豫是不是到苏府那边看看,就看到两个人由一条小巷蹿出,向城门方向奔来。他刚松了口气,却又看到正对城门的大路上呼喊着追来了一群人,为首的正是苏继忠。他大叹倒霉,果然定国公已经知道这件事,但好在目前来看,定国公没有帮助凌无忧的意思。 薛显猜到他们要逃往东门,苏继忠又哪能想不到。所以他追丢了二人后,干脆领着人手直接向东门而来,果然看到了那两人的身影。他在后面边追边高声大骂:“逆子!哪里逃!还不速速受绑!” 凌无忧听了好笑,这定国公虽然对梁国忠心,但疼爱儿子却也是真的,直到了这个时候,喊的不是‘受死’而仍是‘受绑’。若他儿子真死了,不知他还会不会忠于害死他儿子的梁王。不过他也只是想想,并未真想让苏逸飞死,毕竟他对正直忠厚的苏逸飞还是很有好感的。所以到城门的这一段路,他提高了警惕,凝神留心四周防备着薛显的袭击。 苏逸飞顾不上后面越追越近的众人,未近城下已高声大喊:“姐夫!快快开城让我们出去。” 守城士兵早发现下面的喧闹,已经通报了江怀。江怀来到城头,看到小舅子高声叫门,后面老岳父手持大刀气势汹汹地逼近,不由惊奇。家中一向父慈子孝,如今这是唱的哪一出? 江怀还没摸清头脑,薛显已经由暗处跃出袭向了两人。他仍是意图力毙这二人,毕竟只有苏逸飞出现在他暗杀凌无忧的现场,只要他们死了,也算是勉强完成了杀人灭口的命令。而且也不知苏继忠对这件事到底了解多少,也许皇上那倒霉的圣旨苏逸飞还没说出去,所以能越早杀死他们越好。不过他到底顾忌着苏继忠不敢明着杀人,跃出时已拿黑布蒙面,盼着一击得手后再逃了,只要没拿到他现行的证据,以后他来个死不认账,皇上和苏家还能有回转的余地。 薛显还没靠近,凌无忧已经起剑相拦。只是薛显的剑法对他实在是克星,他又肩头有伤,所以勉强招架了两剑,已经现出败势。苏逸飞自然也上前帮手,可他功夫相差太远,若不是薛显一意先杀凌无忧,恐怕他出不了两招就会死在薛显剑下。但即使这样,薛显对付凌无忧时向他这边不经意的撩带,他已经躲的狼狈万分。 “你是何人!竟敢伤我儿子!”苏继忠已经赶到,看到苏逸飞形势危险不由大怒,挥刀向薛显扫来。 薛显后退一步,他敢杀苏逸飞,但苏继忠他是万不敢杀的。 凌无忧却在此时冷笑,“薛显!你以为蒙了面就没人认识你吗!” 苏逸飞也跟着大喝:“皇上命你杀人灭口,如今这里许多人,你还要全都杀了不成!” 薛显面罩下的脸一阵黑一阵红,无奈拉下面罩,向苏继忠施礼。“定国公安好,薛显有礼。” 苏继忠也冷静了下来,心中暗想要怎么不得罪皇上,又要保了儿子。想来想去,还是只有亲手抓了凌无忧向皇上表明心迹,再让逸飞与凌无忧撇清关系。要让皇上明白逸飞只是被凌无忧骗了,苏家还是同从前一样忠心于大梁。 所以他也客气下来,缓和了语气。“原来是薛统领,你若有公务在身,老夫本不该打扰。但这凌无忧意欲背叛大梁,老夫定要亲手拿下他!” “父亲!你怎能如此颠倒黑白!明明是皇上为了女人争风吃醋,竟然暗害朝中大将,你怎能说是无忧叛国!”听苏继忠这样说,苏逸飞只觉一盆冷水浇下,对父亲已经失望至极。以前只觉父亲愚忠,如今却发现他不但不辨事非,竟然还不仁不义。他现在就给凌无忧安上这叛国的罪名,分明是要不顾道义害了凌无忧来保苏家的平安!他却不知苏继忠这样说也是心中有愧,但为了爱子却只能昧了良心。 “住口!”苏继忠气的发抖,这呆儿子怎么就不懂自己的一番苦心,竟又把实情在这么多人面前说了一遍。 薛显也知绝无可能再杀死苏逸飞,只得退而求其次,忙赞同道:“多谢定国公,皇上也发现凌无忧暗中图谋不轨,下官正是奉了皇命要拿下他。苏将军之前帮着他逃脱,看来是有些误会,下官定会向皇上解释。只是凌无忧武功不弱,还是由我来动手捉他才好。” “遇上这样阴险的皇帝与愚昧的臣子,我已无话可说!”凌无忧一阵冷笑,语带悲凉。“哼!你们这样互相谦让,难道以为我凌无忧已是你们的囊中之物!我看你们最好一起上!免得杀不了我无法向皇上交差!” 江怀也早由城上下来,带了一些兵将在旁边看,可是听了一会,仍是有些糊涂,到底是凌无忧叛国,还是皇上为了私欲害人?不过看这架式,恐怕苏逸飞说的是真的。唉,自己这小舅子哪里都好,就是太过耿直,难道不知道这种皇家的事非绝不能招惹吗?这时只听苏逸飞又道:“好!既然这样,那这国我和无忧一起叛了!你们要杀,也连我一起杀了!” 江怀只觉头疼,他竟说出这种话,这里这么多人,只怕岳父想保他也保不了。 苏继忠气得胡须乱颤,挥刀砍了过来。“我砍死你这个不孝的逆子!” 凌无忧护着苏逸飞后退几步,江怀忙上前架住,“岳父大人,有话慢慢说!” 他身后的兵将与苏府的家将见此也围了上来,纷纷劝说,一时场面乱做一团。 凌无忧正是要人多引发混乱,他见时机已到,悄悄拉了把苏逸飞,低声道:“走!” 说罢向后飞掠,踩着人头跃出众人的包围。只是苏逸飞的轻功远逊于他,一个闪身苏逸飞已落在了后面。薛显见状忙跃起去追,苏继忠与江怀众人也追了上去,他们却是怕薛显会伤害落在后面的苏逸飞。 凌无忧见苏逸飞落后,停身等他。苏逸飞见此心中一酸,他早已下了决心要保护凌无忧安全出城,可如今知道两人定无法一起逃脱。因为自己的功夫不如他,不但帮不了他还会变成他的负担。所以他向凌无忧大吼一声:“快走!别管我!” 接着已回身扑向薛显。 “苏大哥!”凌无忧心中感动,知道若薛显真要杀他,他这举动无疑于以卵击石。好在苏继忠在此,薛显绝不敢对他下杀手。所以他虽然向后看了一眼,但仍是脚下不停向前冲去。 苏继忠却心中大骇,高声大叫:“莫伤我儿!” 薛显苦笑,心说有你在我怎么敢伤他。于是手中收剑,避开了苏逸飞的攻击。可苏逸飞不依不饶,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薛显缠手缠脚一时倒甩不开他。好在苏继忠等人赶到,他才摆脱了苏逸飞向前去追,只是这时凌无忧已经跑的远了。眼见他拐过一个街角,薛显提气急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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