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高羽把空碗撂在了床头柜上。 "我说......" "嗯?" "你挺奇怪的。"易繁拿着碗进了厨房,放到了水池里,转身出来,坐到了床边。 "哪儿怪了?" "你就从来没想过我会逃跑?" "逃跑?" "是啊,我为什么不跑?你看,你有给我车,那我就有了工具,对吧?" "嗯。" "你也有给我钱,那我就暂时可以有吃的东西,对吧?" "嗯。" "我有手有脚,也会弹琴唱歌,可以到小城市找个小酒吧养活自己,对吧?" "嗯。" "其实,小城市没人会问你的过往,没人会要你的身份证明,对吧?" "嗯。" "那也就是说,我并不需要你手里的所有证件,对吧?" "嗯。" "你怎么就会嗯啊,你真是奇怪。我其实可以摆脱你的,我没把柄在你手里,你的计划我完全可以不参与。你总不能四处找我,把我杀了吧?" "嗯。" "你真烦人,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那你为什么不逃?"高羽淡淡的笑着,看着易繁。 "......" "你跟我都清楚,是仇恨把你绑在了我身边。" 易繁不语,只是看着高羽。 "我说,"高羽拉住了易繁,"你怕被传染感冒吗?" "怕就不伺候你了。" "那你陪我躺会儿吧。" "......你这是什么要求。" "反正不是性要求。" "烂嘴。" "来吧。"高羽把易繁拽到了床上。 易繁侧身躺在床上,背对着高羽,均匀的呼吸。上午柔和的阳光并不炽热,可,夏天的潮湿却很闷热。他还不能开空调,高羽更好不了了。 "这几天不好意思了,占了你的床。"高羽的手搭在了易繁的腰上。 "睡沙发也不难受。" "废话,难受我能天天睡沙发?" 易繁轻声笑了。 "易繁......" "嗯?" "计划我放弃了。对不起。" "......" "我这几天想了很多,我一开始把你当成一颗棋子,但现在,我当你是朋友。我绝对不会让你脏了手。" "没你我照样会杀他,我跟他说过,他留我一口气我就会杀了他。" "易繁,"高羽贴近了易繁,"你偏执了,其实,怎么说呢,我这两天脑子乱的厉害。好多发生过的事情都像过眼云烟一样在我眼前飘荡。" "嗯。" "我这人以前特不认真,后来认识了一个男孩,他让我想固定下来了。" "折佩?" "不是。是你前几天买了唱片,说很喜欢的那个歌手。" "程奕?"易繁吃惊的转过了头。 "是。"高羽点了点头,"我们好了三年。后来,散了。那时候他总弹琴,所以我总让你给我弹琴。" "为什么?"易繁看着高羽的眼睛,那双眼睛现在是如此的沉静。 "其实,我以前总是想不明白,但,可能是开窍了吧,我发现,不是他们要主动离开我,是我逼他们的,无论是程奕还是折佩......我一直没告诉你,我心理有问题,偏执、暴力。我会动手打人。" "怎么可能?" "对朋友什么的不会,可,对情人,我的占有欲就会趋使我这么做。" "......" "小奕说过,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完蛋了两个人都有错。但我想,他们都没错,错的是我,或者说,他们有错,可跟我比起来,都不是错了。程奕的那句话我也想送给你,易繁,放下你的仇恨吧,我想,他曾经给过你完完整整的爱情,只是,那时候的你不能接受。他偏激了,你也偏激了,所以才成了闹剧,荒谬的闹剧。惨剧,活生生的惨剧。" 易繁不说话,只是看着高羽。 他说的对啊。是,如果那时候的自己不是那么别扭,也不会让凛那么疯狂的折磨他...... "信箱里有钥匙,那是桌子抽屉的钥匙,抽屉里有那些证件,你带上它们肯定有用处。你可以留在这个城市过你安静的生活,找个女人或者找个男人来爱,然后安定下来。也可以去个别的城市,或者去很多的城市,怎么高兴怎么来,都随你。" 易繁淡淡的笑了,"高羽,你人很好,真的很好。"他说着,抱住了他,伏在宽阔的胸口上,易繁还在笑着,"今后要怎么样我也不知道,但我现在会陪在你身边,直到你找到折佩......" "你头发又长长了。"高羽没有答他,只是用手玩儿着易繁的头发。 "嗯。"易繁安心的闭上了眼睛,他该睡了。 高羽看易繁闭上了眼睛,听到他均匀的呼吸,笑了。他的手抚上了他的脸颊。 其实,易繁没睡,他的脑袋一直在思考着。 高羽,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什么朋友。你说我是你的朋友,我很高兴。所以,在你最难受的这段时间,我会好好的陪你,陪你度过去,陪你找到你的爱人。其实,勉强来说,我还有过一个朋友,那就是凛,你说对了,如果那时候我没有对他的依赖、对他的好,凛不会爱我,是我让他疯的,是我引诱了他。我想原谅他,你给了我这么多开导以后,我应该原谅他的。可我不能,因为我发现,我原来爱他,所以那些伤害那些痛苦我根本就不可能一笔代过,根本不可能。那些也许是我逼他干的,可他要偿还给我。等你找到折佩,我会杀了他,我也不会独活,这样,两不相欠,一笔勾销。我给他他一直想要的我的心,他给我他欠我的那条命。不过,高羽,假如你永远也找不到折佩,假如,他不愿意回到你身边,我愿意陪你一辈子......不过,那是不可能的,对吧? 高羽看着易繁,看他的睫毛一眨一眨的,他觉得他睡熟了。遂,他轻轻的从床上下来,打开了笔记本电脑,连载的进度又要落下了...... "你不休息病是不想好了吧?"易繁的声音猛然响起,吓了高羽一跳。 "我......赶稿子,不能落下进度......"高羽像一个做错事儿的孩子,有点儿慌张,"你丫没睡啊?快睡吧,晚上不是还要去唱歌吗?" 易繁不语,下了床,把高羽拽到了床上,"躺着!" 随后,他搬了一把椅子过来,把本子放上去,坐在床边,"你说,我写。" "呃......" "我打字很快的,以前经常帮他整理东西。" "......" "说啊。" "这,不习惯。" "你就别当我是人,当我是台自动打字机就好了。" "得累,那您打的快点儿,错别字少点儿,省得校对费劲。" "说。" "他不说话,磅礴的大雨中,手里的凶器格外醒目。可,这场雨来的正好,一切的罪恶勾当......"高羽靠着床头,极其不习惯的叙述着他的故事。目光落在了易繁修长的手指上。 ...... "啊,等等,凶手是不是就是这个人?"易繁突然停下了打字,看着高羽。 "打字机怎么说话了?"高羽看着易繁,笑了。 "你快告诉我啊,是不是就是他?" "你看了前面的?" "是啊,我买了杂志,你快告诉我,别吊着人啊!" "无可奉告,推理小说就是结尾精彩。" "你这不是短篇吗?故事进行到这里应该到了高潮了,我猜就是他,绝对就是他!"易繁完全沉浸到了故事里,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下文。 "他走到了血色的夕阳里......我说,打字机,工作!动作快点儿,你就能早点儿知道下文儿。" "哦。好,你继续。" "那光泽吸引了他,他做梦也想不到,人潮汹涌的大街上,居然,是他生命的终结点。" "啊?他也死了?不可能啊。都死了,谁是凶手?"易繁急了,死死的盯着高羽。 "你滚蛋,我自己写,你这打字机我用不了。" "我闭嘴,你继续......" "死亡来的这么突然,甚至一点儿痛苦他都感觉不到......"高羽继续叙述着,直到故事到了尾声,终结。 "......太神了,高羽,你绝对是天才,我一直在想,真的就没有别人了吗?这故事太精彩了!"易繁存盘,并对高羽赞不绝口。 "行了,关机,我该睡了,你也得睡一会儿了。"高羽躺下来,他确实累了。 "嗯。"易繁点点头,把机器关上,把椅子搬回去,躺到了沙发上。 "你丫床上来,你还真觉得沙发舒服啊。"高羽瞪着易繁。 "......" "这床躺三人都没问题。赶紧的。" 易繁爬上了床,把枕头拖得离高羽远远的,自己靠边儿的几乎能掉下去。 "你过来。"高羽从背后揽过了易繁的身体。"睡觉。" 易繁贴着高羽的身体,心跳的很快,没过多久,他就听到了高羽沉重的呼吸,他睡着了...... 睡吧睡吧...... 易繁也困了。在高羽怀里,入睡很容易。 晚上要做什么吃的呢?喝粥喝了N天,他一定烦了吧......窗口的风透了进来,风的味道,包裹着熟睡的两个男人,很沉静,很和谐。 (五十二)百密一疏 折佩正跟一个糟糕歌手的糟糕音色较劲,本来就够烦的了,电话内线偏偏还在这个时候响起...... "喂?"折佩的声音明显的透着不耐烦。 "林先生,你在啊,那就行,阿哲带了乐手来录音。" "哦,我在。让他们上来吧。"折佩伸手撂下了电话,继续头疼中。 修和凛已经开始了持久战,双方各有强项,凛大面积的融资,在流行音乐和纯音乐两个领域不断扩张,修仗着A&W良好的欧洲背景,人脉宽广,另类先锋音乐和流行音乐齐头并进。他俩这么一闹腾,好么,闹腾谁呢?N家业界公司陷入荒谷之地......艺人跳槽跳的乱七八糟,制作人、录音师流动频繁。最近,凛还开始和郝欣合作,在电影原声的制作以及发行发面开始了更广泛的扩张。 折佩每天都很忙,前两个月着手制作的驰放音乐系列一经面世就广受好评,销量节节攀升,四张一套的唱片几乎摆上了所有唱片店,而作为这个系列的制作人,折佩的另一个名字林凡已经尽人皆知,那些扭捏造作的采访让他真恶心,几次之后,折佩就给全推了,凛为此很不满意,折佩倒是给了他一个满意的答复:神秘感...... 采访恶心也恶心不过那些只有脸蛋没有音乐常识的流行歌手,他们恶心折佩已经恶心到了想掐死自己的地步...... 制作人比录音师辛苦太多了。工作性质的不同也决定了受刺激的程度不同,作为录音师你只要听着,加点儿混响,修修音准音高就好了,可作为制作人,你就忍着吧,一遍一遍的听,小样儿、母带、后期缩混,一个也跑不了。 凛,我恨死你了!你怎么总把最恶心的活儿扔给我? 老天爷啊,我现在真想当个聋子,一了百了! "林。"阿哲推门儿进来了。 "嗯。"折佩头也不回,摆了摆手,意思他现在正忙。 这个歌手是从离咲所在的K唱片挖过来的,流行摇滚的路线,很受欢迎。本人也有实力,要不折佩也不会答应给他录音,这是凛今天下午愣扔给他的活儿。没办法,就他一个活雷锋,基本上除了睡觉就在干活儿。 其实,欧阳凛是故意让折佩这么累的,累成这样,躺床上就着,他哪儿还顾得上喝酒? 魔高一尺,道高一仗。歪招儿治歪招儿...... 程奕坐在沙发上,看着折佩的背影,这个金发小子窝在椅子里,灵巧的手指在软件控制台上游走,相当疲倦的样子。奇怪的想法冒了出来,听阿哲说,这个叫做林凡的小子每天基本上都跟一大堆设备泡在一起,从来不笑,总是冷冰冰的,都快成机器人了。那他跟那个欧阳凛做爱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呢?冷美人儿?等等,他哪儿有时间在床上滚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程奕点上了烟,我怎么想到这么色情的地方去了?脑子抽了...... 这大半夜的,他其实很想窝在离咲怀里好好睡上一觉,可,他答应了阿哲的录音。首先,他们曾在一个公司,那时候相处的很不错,其次,这是接近这个金发小子套话的一个好机会。当然,他得背着修,要是让他知道自己跑来给欧阳凛旗下的艺人录吉他,那就大条了。所以他跟阿哲特别说过,乐手的名字不要写他,更不能在感谢词里感谢他...... 得,侦探游戏开始了,他还是个特务。NND...... "阿哲,我脑子木了,你听这点儿是不是特别扭?"折佩猛然回头,却因为看到程奕愣住了。 "没别扭,就是你听多了。"程奕叼着烟,笑了。 "林凡,这是程奕,我老朋友了,帮我录吉他的部分,这是秘密,别说去啊。"阿哲做双手抱拳状。 "哦。"折佩回过了神,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阿哲的手机响了,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挂了电话,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小奕,你录吧,我得出去见个朋友......林凡,多照顾。" "行。"折佩和程奕几乎是异口同声。 折佩满口答应是因为他受不了每次阿哲都要跟他犯贫,程奕满口答应是因为这样更好跟林凡套话...... "二位,谢谢了~~"阿哲笑着,转身出去要带上门。 "阿哲。"折佩在他要关上门的瞬间,叫住了他。 "嗯?" "见女朋友小心狗仔队,要不小心凛敲死你。" "得累,小的紧尊教诲。"阿哲挤了挤眼睛,"就请您口下留情,别吹枕边风儿~~" "滚你的!"折佩瞪了他一眼。 他们的关系,公司内长眼睛的都明白,但是敢这么直接调侃折佩的也就阿哲这八婆一个...... 折佩已经不去排斥他和凛虚假的情人关系了。 正好凛当了他的挡箭牌,让那些趋之若骛的女歌手们望而却步...... "你带了吉他是吧?效果器这里都有,会需要哪些?"待阿哲离开,折佩用公事化的态度开了口,其实他有点儿紧张。 "咱们见过。"程奕碾灭了烟,看着折佩。 折佩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该不会识破了吧? "想不起来吗?有一次你坐在欧阳凛的车里。" 程奕的提醒让折佩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原来他指的是那次...... "哦,记不清了。"折佩倒了两杯冰水,递给程奕一杯,自己也喝了一些,"效果器要用什么音色的?" 他轻咬嘴唇的动作猛然间让程奕想起了折佩。 "都有哪些?"程奕拿着吉他站了起来。 "录音间的地上扔着一些,其他的这里还有。"折佩站起来拉开了角落里的柜子。 程奕望过去,随口说了一句,"够全的。" "哪儿有你的全。"折佩也顺口回答,后半夜了,他已经很累了,说话基本不过脑子。 "你怎么知道我的效果器齐全?"程奕有点儿吃惊。 "呃......"折佩被噎住了,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那个......猜得,您这么一位天才吉他手,效果器当然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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