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当然不会了。我呢，跟其它的双重人格不太一样，我可以完全控制另外一个人格的存在。所以，在你眼前，我永远都是你熟悉的那个楚仁哦。"
白立言轻哼了一声。
"那就好。我本来还想说，如果你变成另一个人格，我就把你扔出去呢。"
越楚仁倒也不介意，只是把自己的额头，贴上了白立言的额头。
"我跟你说这件事，只是想告诉你，我们很像。不管从性格上，还是特殊性上。"
"那又怎麽样？"白立言睁著大眼睛，瞪著越楚仁。
"所以说，你的不完整也好，我的双重人格也好，我们，都跟你想的一样，是与众不同的哦！不管你哥哥怎麽看你，你都要确信，你是特别的，我们，都是特别的！"
"立言，你要记著，我们是被神宠爱的孩子。"
"。。。恩。"
许久许久，白立言的唇间才传来了低低的声响。
皎洁的月光下，小小的白立言记住了一句话。
这句话，成了日後他一辈子的信仰。
我们，是被神宠爱的孩子。
越楚仁坐在窗台上，看著眼前众多的实验器材和在实验器材中穿梭的白立言。
其实，越楚仁本身并不是个喜欢看书的人。但现在，越楚仁格外怀念以前那个温暖的书房。
那里，有散乱满地的书籍，有软软的坐垫，有窝在自己怀里看书的立言。
然而，现在目光所及的只有整齐排列的仪器，反射著冰冷的金属光芒。比起以前，现在的自己更多的时候是坐在窗台上看著白立言，而不是将他抱在怀里。
轻轻在窗台上有节奏的敲打著，越楚仁在心里冷哼一声。
虽然他不会阻止白立言做喜欢做的事，但是，他可以很明白的说：他讨厌实验！！
两年前是哥哥，而现在是实验。
立言什麽时候能把这些东西都抛下，安安静静的跟自己说说话？！
哥哥也就罢了，毕竟是血缘关系，但难道那些试剂也跟立言有血缘关系？！而且。。。越楚仁心底隐隐感觉到，白立言之所以如此锺爱化学实验跟他那出色的哥哥恐怕脱不了干系。
唉。。。如果有种东西，可以让白立言忘记所有的一切就好了。。。
八岁的越楚仁并不理解什麽是独占欲，此刻的他只是在烦恼如何能将"哥哥"和"实验"赶出白立言的心。
"完成了！"忽的，白立言喜悦的声音将越楚仁的思绪拉了回来。
"完成了哦，楚仁！"
越楚仁从窗台上跳了下来──唉，书房到实验室，连窗户也不一样了。以前自己可以从落地窗走进来，现在得学盗贼爬窗才行──走到了白立言身前。
白立言兴奋的看著他，手上摇著淡绿色的液体。
越楚仁微微皱了皱眉："完成了？你又不是第一次做出成品，有必要那麽开心麽？"
"呵呵。。。"白立言因为极佳的心情一点也没注意到越楚仁语气中的冷淡，"虽然不是第一次做出成品，但这次的东西是我所有作品里面最好的一次啊！"
"你。。。不会是想找实验品吧？"
"答对了！嘿嘿，楚仁真聪明，不愧是我的同伴~~"
越楚仁轻叹一声，弯下腰，将自己搭在了白立言身上。
"呐。。。立言。。。"
"什麽？"
"。。。用我当你的实验品吧。。。"越楚仁的声音很轻，有种恳求的味道。
"不要！"白立言的拒绝来的很快，很断然。
虽然早就料到的答案，但越楚仁还是忍不住捏了捏白立言的脸颊。
"为什麽？给我个理由。"
"拿你当实验品一点意思都没有，你会有什麽反应我闭著眼睛都能猜出来。"
越楚仁的眸色沈了下来，抱著白立言的手收紧了些。
"你说谎。你根本是想用你的哥哥做你第一个实验品。"
白立言的小脸上掠过一丝尴尬，虽然越楚仁的手抱得他有点疼，但心虚的他并没有反抗。
"嘿嘿。。。那个。。。既然你都知道了，干麽还要问我啊？哥哥平时那麽疼我，现在这麽大的荣誉当然要给哥哥啦！"
"你确定你心里头没有想看你哥哥那漂亮的脸被疼痛扭曲的念头？"
"。。。那个。。。也有一部分啦。。。"白立言的头越来越低，最後小嘴一撇，狠狠的打了越楚仁一拳，"真是的！你既然知道就放在心里头，不要说啦！算了，过会我哥哥该回来了，你先回去吧。"
"。。。好。"
然而，这一天，越楚仁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离开。
他隐藏了自己的气息，躲在了窗户外面。
於是，他从头到尾目睹了白立言给自己的哥哥，白真言注入药物的全过程。
他清楚的看到了那个美丽的哥哥在地上痉挛时，浑身所散发出来的异样魅惑气息。
他看到，白立言的天使般的脸孔愉悦之极的笑容，他明白，立言现在有多麽的开心。
可是啊，立言，你忘了一件事。你那美丽的哥哥跟我们是不同的啊！
他并不是是我，你的想法，你把他作为最重要的人的念头，他无法明白啊！
而且，看著在地上打颤的他，现在的你，真的能做到无动於衷麽？
越楚仁没有想错，等那个哥哥晕过去以後，他的立言静静的坐在了地上。
从背面，越楚仁看不到白立言的表情。
但他知道，他的立言，在哭泣。
叹了口气，熟练的撬开窗户，越楚仁翻身进去，走到白立言身前，俯下身，轻轻抱住了他。
越楚仁的手上，如自己所料的感受到了湿润的水滴。
白立言并没有因为有人突然抱住自己而感到惊讶，反而回过身，紧紧的回抱住了那个人。
"楚仁。。。"白立言的声音带著啜泣。
"恩，我在。"越楚仁低声回应。
"哥哥看起来好难过。。。我。。。是不是惹他不开心了？他是不是会从此不理我了？"
越楚仁在白立言身边坐了下来，轻轻拍抚著他的背脊："你看错了。你的哥哥，他很爱你。他的样子，不是痛苦，是在享受。"
"。。。真的？"
"恩，真的。别忘了，你是被神宠爱的孩子。被这样的你当作第一个实验品，是你哥哥无上的光荣。既然如此，他又怎麽会难过呢？是我的立言太善良，想太多了。"
"你可不要骗我哦。。。否则。。。"
"我为什麽要骗你？我们是同伴啊。"
"恩。。。"
"所以，忘了吧。忘了今天的不开心，忘了今天的难过。立言是天使，天使不应该有悲伤。"
感受著怀中人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越楚仁轻轻闭上了眼睛。
立言，我希望你能一直快乐。
哪怕这个快乐要用谎言作为代价。
也许真的是越楚仁的话起了作用，第二天的白立言真的遗忘了。
他遗忘了有关自己不愉快的一切，只记得那日哥哥带给他的欢愉。
看到这些的越楚仁说不上什麽滋味。
说他高兴吧，的确他是比较高兴。
连他自己也没料到，自己的话对白立言居然有那麽大的影响。自己让他忘记，他还就真的忘得彻底。
说他不高兴，他也的确不太高兴。
那些悲伤的事情里，大多有那个哥哥。
那个透著妖娆气息的哥哥，立言忘得越多越好。但是，那些悲伤的记忆里，也有自己。
越楚仁不希望白立言忘记关於自己的任何一件事。
时光总是如风一般流逝。
白真言活在折磨与疼惜之间，白立言走在遗忘与记忆之廊。
而越楚仁成了引导与见证之人。
在时间的十字路口，他亲眼看著两个兄弟在路口徘徊，却始终走不到一起。
而站在十字中央，阻碍两人相遇的人，正是自己。
白立言十岁的时候，这样的日子，终於到了尽头。
他那越发妖豔的哥哥，失踪了。
带走了他所有存在的痕迹。
他抛下了自己所有的身份，所有的成就，所有的前途，就这样从自己的弟弟眼前消失了。
越楚仁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其实很佩服他。
自己陪在白立言身边也有五年之久了，虽然白真言不认识他，也不知道他的存在，但越楚仁却清楚的知道，这个哥哥有多麽爱自己的弟弟。
尽管他对亲弟弟的了解不及自己的十分之一。
然而，他放弃了。
放弃了对他来说同样最为重要的东西。
但是，在佩服的同时，越楚仁又不由得恨他。
因为越楚仁知道，有的时候，一个人的离去，会带走另一个人的心。
"哥哥。。。不要我了。"
越楚仁进到实验室，看到的就是呆坐在地上的白立言，以及满地实验器材的残骸。
"哥哥。。。不要我了。"
白立言的嘴唇一张一合，但仔细听来，说的却是同一句话。
干净的脸上并没有预想中的泪痕。
但越楚仁却希望他能哭出来。
"立言。。。你听我说。。。"越楚仁将白立言的头按在自己的怀中，"你的哥哥，没有不要你。"
"不对。。。哥哥他。。。走了。。。哥哥真的不要我了。。。"
"不是这样！！"越楚仁猛地大叫出声，"你的哥哥他只是累了！他只是想休息一下！他没有不要你！是你。。。是你自己，放弃了你自己。"
尽管越楚仁知道，到了第二天，白立言就会忘记今日悲伤。
但他就是忍不住去安慰他。
也许只有此刻，白立言才是真正属於他一个人的。
怀中，白立言慢慢的抬起头，眼神似乎恢复了一些神采。
还没等越楚仁高兴，白立言就吐出了令他的心神为之一颤的话。
"哥哥。。。？"白立言朝他露出了精致可爱的笑容，"哥哥，你回来了。"
低下头，越楚仁紧紧的抱住白立言。
"是的，我回来了。"
白立言的脸上立刻露出了幸福的表情。
"呵呵，我就知道，哥哥是跟我开玩笑。哥哥不会不要我的！"
"。。。是的，哥哥不会不要你。哥哥。。。会永远和你在一起。"
白立言带著满足的笑容在越楚仁怀中沈沈睡去。
"忘了吧。。。忘了今天的眼泪。。。明天的你，又是那个快乐的立言。。。忘了吧。。。忘了吧。。。"
无意义的重复著相同的话语，越楚仁的低喃宛若轻柔的摇篮曲。
虽然立言的遗忘是因为自己的语言，但是越楚仁并不希望他遗忘。
毕竟记忆这种东西，不但证明著白立言的存在，也证明著自己的意义。
然而，此时此刻的立言和自己，不得不选择让立言遗忘。
如果。。。立言能够放开哥哥和实验，如果。。。立言能够一直活在喜悦里，那麽，他就不需要遗忘。
听著白立言安静的呼吸，越楚仁在自己的十一岁这年，立下了誓言。
"忘了今天的难过吧，立言。。。但是，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不再忘记！"
五年後，十六岁的越楚仁在十五岁的白立言介绍下，在吴玲恐惧的眼神中，正式走进了白立言的世界。
如果天使的归宿是堕落，那麽我愿意成为天使背上的恶魔羽翼。番外完。 傀儡的沉默森林：http://209.133.27.108/GB/literature/indextext.asp?free=1001700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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