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糟糕的人PART1 白真言叼著烟,用力的吸了一口。 "为什麽把这小鬼托给我?" 极其不耐烦的语气。 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满脸病容的男人。虽然因为疾病,脸色黯淡而苍白,但从他的五官中,依稀可以分辨出他曾经也是个俊美的男人。 男人的身後,站著一个少年。 "。。。我只能拜托你了。你也知道我这身体根本撑不了几天,等我一死,我家那只母老虎铁定容不下这孩子。我的要求不高,只要照顾他到成年就可以了,养育费我已经打在这张卡里。" 皱了皱眉,白真言换了个姿势,继续靠在门边上。 他觉得这男人大概在国外呆久了,中文都忘光了,连自己的话都听不懂。 唉,亏他还做过几天自己的情人。 真是丢脸。 "所以我说,为什麽把他交给我?你照顾不了是你的事,跟我有什麽关系?" 那男人眼中露出了恳求的神色。 "。。。我知道这样是有点突兀。但是。。。就算看在我们的关系的份上。。。他,毕竟是我儿子。。。求你了。" 男人说完这句话,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以男人的身份地位,开口求人实在是件不可思议的事。 白真言猛的吸了口烟,走到那少年身前,低下头,然後将呛人的雾气全部喷在了少年脸上。 "小鬼,你几岁?" 少年一个躲闪不及,被烟雾呛得咳了几声。 他抬头,瞟了瞟白真言,眼中是显而易见的厌恶。 他哼了一声,偏过头,仿佛白真言不存在。 还是少年的父亲开了口。 "他今年十五。"似乎知道白真言接下来要问什麽,男人咳了声,又补充说:"名字是萧维杨。" 白真言微微挑了挑眉。 十五麽?比我小了九岁。 他伸手,趁少年不注意拍了拍他光滑的脸颊:"萧。。。维杨麽?" 少年的眉毛猛的纠结在一起。 他一巴掌拍掉了贴在自己脸上的手。 回头,睁大眼,少年怒视著白真言。 "呸!就凭你也能叫我的名字?!不过是爸爸众多床伴当中的一个罢了!用过就丢的东西!" "维杨!"男人提高了声音。 他的声音中,除了责备,还带著惶恐。 眼前拿著烟、染著暗红发色的男人是现在唯一的希望。 可以让儿子活下去的希望。 白真言并没有生气。 如果为一个十五岁孩子的几句稚嫩的责难就生气的话,那他现在早就被气死了,哪能活到现在。 所以他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你错了。你的父亲才是我众多床伴当中的一个。" 趁著少年发愣的时候,他一只手按住少年的头顶。 不知为什麽,这个少年的眼神,让他起了戏谑的冲动。 "你喜欢我吗?"他轻轻的问。 少年恶狠狠的看著他。 "我看不起你。" 白真言今天头一次笑了。 "凭你这句话,我养你。" 他侧头看向病中的男人:"你往卡里打了多少?" "一千万。你放心,是我自己的积蓄,我家里的人不会找到你头上。" 白真言将烟按到了烟灰缸里,然後竖起了三根纤长的手指。 "三千万。否则想都别想。" 那男人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好,只要你同意照顾他,三千万就三千万。" "成交。" 六年後。 正宁私立医科大学。 走廊上,两个高大的男人并肩走过。 左边一个长了张如刀刻出来的脸,鼻梁高挺,嘴唇紧闭,给人一种禁欲感。 右边那个个头稍矮,气质却跟左边的男人完全相反。俊逸的脸配上略微上挑的单凤眼,怎麽看怎麽一风流。 虽然周围飘荡的感觉不一样,但无论谁都会承认,这是两个出色而耀眼的男人。 这一点从走廊上频频回头的女性的眼中便可知晓。 "哎,维杨,你又换手表了?"右边的男人盯著同伴的手腕,颇为羡慕的说。 萧维杨只是"恩"了一声。 "又是你那个哥哥给的?" 这次萧维杨并没有马上回答。 隔了好一会,他才点了点头。 右边的男人一只手搭上了萧维杨的肩。 "真好。。。是最新款的劳力士啊。。。没个几百万下不来的。唉,有个大方的哥哥就是划算。" 萧维杨斜了眼一脸垂涎的同伴。 "越楚仁,如果你想要就直说。" 越楚仁立刻摆了摆手:"算了,我这个小资阶级可戴不起这麽大富大贵的东西。" "小资阶级?你就这麽评价你的家庭?伯父伯母听到了恐怕会哭吧。" 越楚仁嘿嘿笑了两声。 "好说好说,不过是两个教授而已,没什麽可骄傲的。" 萧维杨刚想反驳,一抬头,却看见走廊前方站著一个大概十八九岁的男孩。 男孩有著一张精致漂亮的脸。 越楚仁立刻贼笑著戳了戳萧维杨。 "这不是昨天我们在夜之都;搭上的那个吗?怎麽,一夜过後,彻底爱上你啦?还找到学校里来了!" 萧维杨一掌拍掉搭在自己肩上的爪子,走到男孩面前,低头俯视著他。 "找我?" 越楚仁在後面做了晕的姿势:这家夥,废话嘛! 男孩抬起头,看得出来,他有些紧张。 "恩。。。那个,今天晚上有空吗?" 男孩声音低低的,说完这话,白玉般的脸颊上浮起了淡淡的红晕。 "。。。。。。" 男孩见萧维杨没答话,有些慌张的抓了抓头发。 "不会占用你很多时间的!只要两个小时就好。。。真的。。。" 越楚仁盯著那个男孩。 呵呵,这小子,陷进去了吗?哎,这块木头有什麽好?为啥这麽难得的美人都会倒贴上来?不过,喜欢上萧维杨。。。 "唉,真是大灾难呢。"越楚仁感叹一声。 男孩缓缓从凌乱的床上坐起身,脸上带著不正常的潮红。 身体虽然疲累,但嘴角却含著微笑。 侧过头,占据了一面墙的落地窗前,是男人高挑而宽阔的背影。 他就知道,眼前的男人虽然看起来冷漠,但只要软下语气来求他,便不会被拒绝。 自己以前见过许多这样的男人,但这个,似乎与别人有那麽一点点不同。。。 到底不同在哪呢? 萧维杨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已经七点半了。 一块劳力士的手表,恐怕是很多男人成功的象征。 简洁的设计,又不失高雅。 他不是不喜欢。 但一想到送表的那个人,他就忍不住皱眉。 回头,男孩立刻对著他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男孩白净的身体上虽然散发著浓郁的情事过後的气息,可他的皮肤却是干干净净,一个红印都没有。 "今天是你的生日吧?" 男孩明显的一愣。 他不明白,自己还没开口,为什麽这个男人会知道。 虽然,他今天的目的就是告诉男人这件事。 萧维杨从手腕上将劳力士拿了下来。 "这个,送你。" 男孩睁大眼睛看著那块表。 经常去夜之都的他当然知道这块表的价值。 不会吧?今天才是他们的第二次见面。 第二次就送这麽贵重的东西给他? 如果不是这个男人家里有钱的过分,那麽就是。。。 会是自己心里隐隐期盼的那个答案吗? "那个。。。这麽贵重的东西,给我真的好吗?" 男人无所谓的笑笑:"只是一块表而已。" 男孩仍是有些犹豫。 "如果你不要,那我就扔了它。反正这本来就不是我的东西。" 男孩听他这麽说,终是接过了表。 他抬起头,略带鼓励的看著萧维杨。 一般来说,上床之後会给这麽贵重的东西,而且还是那人之前佩带的,那麽给过後一定有话要说吧。 萧维杨拍了拍男孩的头,直起了身。 伸手抄过衣架上的黑色外套,他打开了房门。 七点半,回到家里差不多八点,应该还来得及。 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衣角。 萧维杨有些疑惑的回过头。 "你、你就这麽走了?!"男孩只来得及用床单裹住自己,脸上全是不可置信。 。。。又是这种情况吗?萧维杨心中感叹。 现在的人不都喜欢一夜情的麽?他每次还会特地找那种看起来很会玩的对象,结果为什麽到最後都抓著自己不放呢? 他到底有哪点好? "时间不早了,我还要回去准备晚饭。"萧维杨不想骗这个男孩,考虑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 男孩低下了头,但手上却抓的更紧了。 "。。。我知道的,你现在在跟人同居吧?那个人。。。有我好吗?!" 好? 萧维杨心里苦笑了一下。 "不,对我来说,他。。。是这个世界上最糟糕的人。" "。。。最糟糕的人?!那你还跟他在一起?" 男孩在惊奇的同时也有些不甘心。 咬了咬嘴唇,他低声问道:"我能问吗?那个他,叫什麽名字?" 就算失败,也要知道败在哪个人手上。 "。。。他姓白,叫白真言。" 男孩在一瞬间瞪大了眼睛。 萧维杨走出了酒店。 他知道那个男孩不会再追上来。 只要是常去"夜之都"的人,没有一个不知道白真言。 一个谁也拒绝不了的男人。 一个,恶名昭著的男人。 开著黑色宾士一路飙回了家。 下次,把这辆车也找个人送了吧。 萧维杨盘算著,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门内,弥漫著一股熟悉的气息。 浓烈而呛人。 是他喜欢的香烟。 叹了口气,萧维杨将包放在了沙发上,从一个塑料袋里拿出了一个小型仪器。 回来的路上,他经过了常去的那家店。 老板一见他进来,就笑嘻嘻的跟他说,最新的空气清洁器到货了哦。 按动开关,萧维杨皱著眉开始"清理"这些缭绕的烟雾。 凭心而论,他真的很讨厌香烟。 一个是因为自己本身是医生的关系,还有一个。。。 六年前,那个人对著十五岁的自己喷出一口烟雾。 萧维杨咳了几声,又弯下腰顺手熄灭了丢在桌上的烟头。 而旁边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香烟的残骸。 真是的,又抽那麽多。。。哪天就算把他打昏了也得拖他去做次检查,就怕拍出来的片子整个肺都是黑的。 "这次的清洁器效果真的不错啊。" 自言自语著,萧维杨脱下外套放在一旁,朝厨房走去。 突然,他定住了脚步。 从卧室的方向,传来了断断续续的破碎声音。 "。。。啊。。。恩。。。快点。。。啊。。。" 声音的主人,很明显是个男人。 但那呻吟中却充满了妖异的色彩。 萧维杨静静的站在原地,缓缓闭上了眼睛。 卧室里男人的呻吟越来越响,也越来越。。。诱人犯罪。 因为这个呻吟,整个房间里充满了色情的气息。 双手,在不自觉的情况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突然,萧维杨深吸了一口气,猛的睁开了眼睛。 "好了,去做饭。" 他低声说著,快步进了厨房。 今天,对他和那个人来说,都是个特别是日子。 而今天晚上的菜谱都是他精心准备的,全是那个人最爱吃的菜。 昨天早上,他对那个人说,希望他今天能给自己空出一个晚上的时候,那个男人微笑著答应了。 这让萧维杨有点不知所措。 他开口要求的时候,根本没想过那个男人会答应。 那个人的兴趣,不就是做自己讨厌的事麽? 现在看来,的确是空欢喜一场。 手上熟练的翻转著厨具,萧维杨笑了笑。 "真是傻瓜!" 等萧维杨将最後一盘菜端上桌的时候,卧室的门正好打开。 两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前面的一个随便披了一件白色的衬衫,暗红的头发凌乱的垂在肩上。 从敞开的衣服里,可以看见他胸口上清晰的吻痕。 後面的却好好穿上了西装,戴了副眼镜,看上去挺斯文。 西装的男人显然想不到屋里还有别人,一时愣在了那里。 "真言,他是。。。?"他疑惑的转头,看向身边暗红发色的男人。 白真言瞟了瞟西装男人,往後退了一步,站在椅子边上。 他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燃了它。 还要抽? 萧维杨紧锁了眉。 "你今天别再抽了。"他出声阻止。 白真言就像根本没听到萧维杨的话,反而狠狠的吸了一口,他一仰头,露出纤细而白皙的颈项,吐出了烟雾。 下一刻,他用力一脚,踢倒了身边的椅子。 椅子倒在地上,发出沈闷的声响。 "你刚才。。。叫我什麽?"白真言盯著西装男人。 跟刚才的呻吟是同一个人。 只是这次的声音里不再是沈浸在情欲里的迷蒙,变成了咄咄逼人。 西装男人一时没反应过来。 一分锺前还在他身下妖媚而热情的男人怎麽突然摇身一变,成了尖锐的冰。 "我。。。我叫你真言啊。。。" "碰!"一声巨响,这次遭殃的放装饰物的支架。 "你,叫我什麽?" 西装男人总算不是笨蛋,终於反应过来。 "叫、叫你白先生。。。" 白真言往後一倒,靠在了墙上。 "哼,真老土。" 叫名字不行,叫白先生又嫌老土,那到底应该叫什麽啊?! 西装男人叫苦不迭。 本来以为难得碰上个开放的美人,谁想到这麽难搞! 白真言又吸了口烟,冷冷的瞟了西装男人一眼。 "。。。你怎麽还不滚?" "你叫我滚?!"再怎麽说,这个语气也有点过分了吧! 西装男人不由得有些生气。他好歹是堂堂一个大公司的老板,几时被人骂过"滚"字?! 白真言皱了皱细细的眉。 萧维杨知道,他这样皱眉,就表示他已经不耐烦了。 果然,白真言再度开口,声音中已含著明显的讽刺:"怎麽,该做的都做完了,你不滚还指望我留你下来吃晚饭?" "你。。。算了!我走就是了!"男人一时气结,但对著那张脸,又骂不出口,只好一甩手朝大门走去。 白真言像是突然想起什麽般直起了身子:"等等!" 男人顿了顿,还是转过了身,脸上有著淡淡的喜色。 怎麽?想跟我道歉了吗? 白真言伸出了手。 "明天给我一百颗上好的黑珍珠,别忘了。" "。。。。。。" 见男人不回答,白真言黑的深不见底的双瞳中流露出危险的色彩。 "不知道我的规矩,就来找我了麽?" 西装男人瞪著白真言许久,就像在看一个怪物。 终於,他僵硬的点了点头,随即粗鲁的摔门而出。 "真是的。。。这麽粗鲁,别摔坏我家的门。。。"白真言嘀咕著,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用这麽恶劣的态度对待别人,那人还会不会照他说的做。 他不给也没关系,反正多的是人争先恐後的想爬上他的床。 突然,一只大手从旁伸了出来,夺走了他手中的香烟。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萧维杨低头,默默的看著白真言。 "。。。就跟你说别抽了,过来吃饭。" 白真言抬头望著萧维杨棱角分明的脸。 六年,不短也不长,只是足以让自己由俯视变为仰视。 鼻间,是饭菜传来的阵阵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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