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真言扭过头,喷笑出声:"你干嘛那麽惊讶?真以为考上这所大学又多了不起?哼,我还不稀罕呢!"顿了顿,他又轻声道:"。。。算了,反正今天我就是心血来潮,你陪我走走吧。" "。。。好。"萧维杨点了点头。 他的惊讶,仅限於最初的一刻。 他早就知道白真言不是那种不学无术的人。若没有点聪明才智,光凭相貌,是绝对无法周旋於那麽多有钱有势的男人之间,且让他们心悦臣服的。 只是没想到,他算起来还是自己的学长。 教室外的走廊上,一个年老的男人走了过来。 因为白真言的出现而聚在一起围观的学生们见到这位长者後都纷纷给他让出了道,脸上露出了尊敬的神情。 这位老人就是这所私立学校的校长,也是国内首屈一指的正宁财团的董事,徐正宁。 徐正宁本来只是找陈教授商量点明日讲座的事,却意外看到一群学生围在一起,不知在看什麽。 待学生们分开,他才看到了学生们聚集的原因。 教室门口,站著两个人。 个字高的那个徐正宁也认识,是萧维杨。这个学生天分极高,学习态度也诚恳,将来一定能成大气。 至於另外一个。。。 徐正宁看到了一头暗红的长发。 那暗红太熟悉了,熟悉到他心脏重重的跳了一下。 怎麽可能?! 那个人,怎麽会再次回到这里?! 以与自己的年龄不相符的速度,徐正宁冲了过去,一把将那个穿著紫色皮衣的男子搬了过来。 苍白的皮肤,精致如画的眉目,一切与当年分毫不差。 徐正宁满是皱纹的手用力的抓住男人的手臂,青色的经脉都突了出来。 "是。。。真言吗?"几乎是哽咽著,老校长说了那个许久不提的名字。 白真言看著眼前的老人,淡淡的笑了。 那个笑容,居然是真诚的。 萧维杨在一旁看著,薄唇抿成了一条线。 真言,从来没有对自己这样笑过。 "徐教授,好久不见了。"白真言微笑道,本来无时无刻不围绕在他身边的妖娆气息在此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如果排除他的装束和那红色的头发,现在的白真言看起来就跟个好好学生无异。 "好、好。。。你还肯喊我一声徐教授,我就心满意足了。。。"若不是顾虑到还有那麽多学生在场,徐正宁恐怕真要老泪纵横了。 白真言却收起了笑容,肃颜道:"在我心里,您永远是当年的徐教授,是我的恩师。" 此话一出,顿时引得周围人一片讶异之声,就连萧维杨也忍不住轻轻"咦"了一声。 要知道,这位徐校长可是在中科院里都有头有脸的人物,在这大学里有多少人用了多少办法想做他的关门弟子,可这教授就是从不松口。现在突然冒出个自称徐正宁弟子的人物,也难怪周围人如此惊讶。许多见识颇广的学生已经开始暗自讨论白真言的身份,可一轮问下来居然谁也不知道在当今医学界有个叫"真言"的人物。 "真言,你这次回来,可是要。。。"徐正宁拉著白真言的手,言语中居然透著恳求。 下一刻,白真言抽回了自己的手。他的四周,又漂浮起萧维杨熟悉的魅惑气息。 "我现在,只是白真言。"他轻声的说。 徐正宁似乎早料到白真言会这麽说,眼神只是略暗淡了一下,便恢复了正常。 "我也是,年龄一大把了还老是想那些不可能的事。。。算了,你能回来看看就好。你跟萧维杨是朋友麽?那就让他带你去看看,这些年,学校里变化也不小。" "我正准备让他带我去走走呢。"白真言看了眼徐正宁几乎干枯的手,又迅速收回了视线。 然後他拉了拉萧维杨的衣角:"维杨,我们走吧。" 几乎是不容拒绝的,白真言拖著萧维杨离开。 留下徐正宁一个人呆呆的望著他们离去的背影。 虽然说是说要让萧维杨陪他逛逛,但白真言却自己走在前头,穿过广场,很坚决的向东北角的那栋老教学楼走去。 老教学楼因为年代的关系,早就摆脱了它原有的使命。现在被用作学校的成就展览馆。 以白真言这种耀眼的容颜和气质,再加上本就很出名的萧维杨,自是吸引了一大票人顿足。 萧维杨并没有追问白真言和徐校长的关系。 虽然白真言只要自己高兴,会时不时跟比他大上很多的男人上床,但徐正宁绝对不是其中之一。 白真言从来不会对自己的床伴如此和颜悦色。 虽然萧维杨很在乎白真言的过去,但他绝不会开口问他,除非白真言自愿说出来。 两人就这麽一前一後,穿过广场,进入老教学楼,一直爬上楼的顶层。 老教学楼的顶层是一个宽大的平台,私立学校自是不缺钱,把这个平台装饰成了一个花园。再加上从这里可以俯瞰到整个校园的风景的地理条件,这里理所当然成了校园中情人或是朋友小聚的最佳场所。 白真言和萧维杨一出现,立刻引来了众多视线。 无论是萧维杨和是白真言都是被注视惯了的人,两人自顾自的走到护栏的旁边。 白真言轻轻靠在了护栏上,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 萧维杨也不说话,就靠在他边上,静静的看著他。 算算看,时候也该到了。 以他对白真言的了解,白真言今天忍著身体的疼痛到学校来找他绝对不是回个母校那麽简单,碰见徐校长的事只是一个插曲,不会影响到白真言本来的目的。 许久,白真言突然睁开了眼睛。 萧维杨站直了身子。 应该要开始了。 "。。。这里,我以前经常来。"白真言开口,说出的话却跟萧维杨想象的完全不同。 萧维杨也不急,等著他继续说下去。 这些年他忍了那麽多,早就练出耐性了。 白真言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在唇边点燃:"当初还只有我才知道的地方,短短几年,就变得如此热闹了。" 萧维杨在一旁笑了:"只要六年,我都可以长大了。" "说的也是。"白真言呼出口气,那微眯著眼的慵懒姿态惹来一片惊豔的目光。 他无视那些目光,侧过头看著萧维杨:"的确。。。你都长大了。。。大到可以不用再依赖我了。" 终於说到正题上了。 萧维杨心里想著,脸上却仍挂著淡淡的笑容。 不是只有白真言才会假装。 "谁说的?你知道,自从三年前,我第一次吻了你以後,我就再也离不开你。" 白真言动了动嘴角:"还不承认你没长大?这麽肉麻的甜言蜜语,只有老头子才说的出口。" "我人不老,"萧维杨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这里却给你折腾的老了。" 白真言狠狠的吸了口烟,微微抬眼:"哦?我对你真的有这麽大的影响力?" 萧维杨低下了头,轻声道:"这个问题,昨天晚上你应该了解的很彻底了吧。"在无人看见的地方,萧维杨的手抚上了白真言纤细的腰,那里,留下了一个属於他的痕迹。 白真言似乎也想起了昨晚的纠缠,苍白的脸上浮上一丝薄得几乎看不出的晕红。 就不知是气的还是害羞。 萧维杨估计是被自己气的。阅历百人的白真言为做爱的事害羞,那才真是见鬼了。 毕竟昨天自己的行为,对白真言来说,跟强暴没什麽两样。 白真言向旁边走了几步,他的声音不高却很清晰:"。。。是,我了解的很清楚,再清楚不过了。。。"突然,他毫无征兆的向後一翻,整个人顿时到了护栏之外! 护栏外,只有细细的一条房檐,窄到只要白真言松开抓住护栏的手,就可能掉下去的地步。 萧维杨第一次知道,原来看起来这麽瘦弱的他,居然有这麽敏捷的身手。 "站在原地不要动,你动一下,我就松开手。"白真言微笑著,豔如蛇蝎。 本来待在天台上的人现在全站了起来,惊呼著看著这一幕。 他们谁也弄不清楚,这大白天的,刚刚还有说有笑的两个人,怎麽突然变成了这幅模样。 萧维杨果然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似乎根本没动的打算,只是苦笑了一下:"看来,我对你,知道的远远不像我想象的那麽多啊。。。仅仅今天,就知道了两个我所不知道的东西。" 白真言的红发被天台的风扬起,在瑰丽的红中,他笑得张扬而得意:"那是当然了,我没你想象的那麽傻,你也没你想象的那麽聪明。" 萧维杨并没反驳,却伸出了手。 "过来吧,真言。" 白真言没有动。 "你身体不舒服,那里很危险的,过来吧。" 萧维杨脸上虽然仍挂著笑,但语声中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可以过来,但是,有条件。" "什麽条件?"看著白真言那不在乎的模样,萧维杨脸上终於出现了一丝焦急。 "很简单,只要你在这里大声说你爱我,我就过去。"白真言眨了眨眼,似乎自己说的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这里,已然不是当年只有白真言一个人会来的平台。 现在,这里有这麽多双眼睛看著萧维杨和白真言。 这些白真言都知道。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他才会提出这个要求。 虽然现在很多人对同性恋已经不再如以前那麽排斥,但终归这是见不得人的东西。更何况前途一片光明的萧维杨。而且现在名义上,自己还是萧维杨的监护人,也跟他住在一起。如果萧维杨现在说了,外面的人才不管萧维杨和白真言到底是什麽关系,光是无聊的流言就能让萧维杨在医学界再也无法立足。 白真言很多事情萧维杨是不知道,但并不表示萧维杨的事他白真言也猜不准。 他清清楚楚的知道,在萧维杨心里,自己胜过一切。 为了自己能回来,他一定会说。哪怕这短短三个字会牺牲掉他的未来。 萧维杨就是这种人。 果然,那双熟悉的眼中,是满满的坚定。 "要说大声点哦,让这里所有的人都能听得到。"白真言再度眯起了眼睛。 他眯起眼睛,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生气,另一种就是极度的愉悦。 萧维杨闭了闭眼睛,然後清晰的道:"白真言,我爱你。" 天台突然一片寂静。 从这片寂静和众人呆愣的表情中,白真言知道,在场所有的人都听见了萧维杨的话。 "好了,话我也说了,你过来吧。"萧维杨向前走了一步,想去拉他。 白真言的眼睛眯得更细了。 然後,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松开了手。 暗红的发在萧维杨眼前一阵飘荡便消失了。 他就这麽坠了下去。 天台上的人没有一个出手去拉他,也没有一个尖叫。 所有人都彻底呆住了。 呼啸的风中,白真言闭上了眼睛。 他明白,名声之类的东西,萧维杨并不在乎。在医学界混不下去,他有这个本领另起门户。 他也明白,现在,自己才是萧维杨生存的意义。 萧维杨昨晚的侵略,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麽感觉。 说讨厌,是肯定的。说恨,可又及不上。甚至到最後。。。他竟然有那麽一点点享受。 真的只有一点点。 但是,萧维杨毕竟是惹到他了。 谁惹到他,他就一定要报复。 就算是萧维杨也不例外。 既然是报复,就要做得够彻底。 他要毁了萧维杨存在的价值,再毁了他生存的意义。 种种念头在白真言脑中飞速的闪过,他突然有点气愤。 自己在跳楼的时候,脑中居然是那个跟自己相处了六年、倔强的小孩。 隐约的,他似乎听到了头顶传来尖叫声。 一群傻瓜後辈,从来没见过人跳楼是不是?现在才反应过来,有够迟钝! 紧接著,他感觉一个温暖的怀抱圈住了自己。 那怀抱中的味道,是如此熟悉。 白真言心中猛然一惊。 当然熟悉了!因为昨晚抱著自己的人就是这样的味道!! 在风中睁大眼睛,白真言看到的是一张硬朗而英俊的脸。 而脸的主人,居然正微笑著看著他。 。。。这个疯子!! 此时此刻,白真言脑中就只有这一个念头。 "萧维。。。" 白真言一句话还没说完,两人就已齐齐落在一块软绵绵的东西上。 那软绵绵的东西一抽,两人就被带了过去,一起滑坐在房间的地面上。 而两人的面前,正站著个颇为帅气、还带了点邪气的男人。 那男人一看见白真言,便露出了笑容,迎了上来。 "真言。。。你没事吧?我都按著你说的做了。。。" 原来刚才那个软东西是个巨大而结实的床垫,两个壮硕的男子拿著它。显然,是这两个人早早的把垫子伸出窗外,接住了从天台落下的白真言和萧维杨。 而看起来头领似的男人的话,明白的点出了这件事的幕後主使,就是自导自演了跳楼好戏的白真言。 也顾不得那邪气男人称呼上的错误和身上的伤痛,白真言霍得跳了起来,指著萧维杨,全身不住的颤抖。 萧维杨倒像个没事人一样,站起来後还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看著颤抖的白真言,萧维杨勾起了嘴角,走过去拥住他。 "你想听我说我爱你;还不容易?需要搞得这麽兴师动众麽?你想听的话,我每天晚上都可以说给你听,直到你听厌为止。不过。。。"萧维杨突然将头靠在了白真言肩上,放低了声音,"比起在大庭广众下说,我更想在我们独处的时候说。。。" 白真言的身体仍然不停的抖著。 萧维杨解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他身上:"冷的话就该多穿点衣服出来啊,真是的。。。明明这麽大了,还不会照顾自己。。。" 白真言一把将萧维杨的外套打在了地上。 他抬起头,死瞪著萧维杨:"。。。你疯了是不是?!还是脑袋被手术刀戳穿了?!哪有人连具体的情况都不清楚,就这麽跟著我跳下来的?!还好刘鄂准备的垫子够大够结实,从第八层的天台摔下去可不是你动个手术接个骨头就能解决的!!" 萧维杨斜了完全被冷落在一旁的刘鄂一眼。 原来他叫刘鄂啊!恩,果然,跟名字一样,一看就知道是个恶人。 然後他又回过头盯著发怒的白真言。 以前,他生怕惹他不高兴。但现在,不知为何,看他在生气,自己却开心的很。 "你该不会是在担心我吧?我很高兴呢。"故意磨蹭著白真言的颈项,萧维杨呢喃道。 白真言脸又红了。 这次又是为什麽而红的呢? 他用力想推开萧维杨,却不料没有推动。 "说你疯了还真疯了是不是?!大白天的说什麽胡话!" 狠狠的咬了下自己的唇,白真言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说!你什麽时候知道我的计划了?" 萧维杨学著他,也眨了眨眼睛:"从你进这栋楼开始。" 他嘴边荡开一个温柔却含著狡诈的笑容:"瞧你轻车熟路的,一定是以前经常来这里,所以在这里设下陷阱;的可能性很高。昨天我那麽对你,你一定咽不下这口气,必然会想法子整我。虽然你这点子是够绝,可惜你用错了对象。我跟你相处了那麽久,怎会不知道你这人什麽都不爱,最爱惜自己的命。你敢跳楼,说明你肯定有万无一失的准备。既然你有准备了,我跟著跳下来又有什麽关系?" "。。。。。。你!"白真言只能瞪著他,什麽话都说不出。 这该死的小子,什麽时候脑袋转得这麽快了! 萧维杨像是看透了他的想法,笑著接道:"别忘了,我是被你养大的。良师岂能无高徒!而且。。。你真是低估了我在这所学校里的重要程度和现在医学界的开放风气啊。。。不好意思,我这舍命一跳;,不仅不会影响我的前途,说不定还能给我迎来个专情;的美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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