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秋棠正自目不暇接,已经置身后殿中厅。 王寒祈俯在他耳边问道:"这后殿有四间房,我们先去哪一间?" "我哪里知道?这里这么大,很容易迷路啊!"开着他的玩笑。 "那就先去看看卧房?"眼睛里闪着暧昧的光芒。也不等他回答,就径直转入左首第一间。 房内绣毯铺地,案几齐全,最惹眼的就是那张龙凤榻。上好的紫檀沉香木,雕刻着精美的龙凤呈祥图案。踏脚长六尺三寸,宽一尺八寸,床的大小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这个......是床吗?"乐秋棠想笑,又觉得有些过分,毕竟是王寒祈精心准备的。 "不是床是什么?"瞪大两眼。 "十个人都睡得下啊!" "这样才方便我吃掉你啊!"神态又轻松起来。 乐秋棠的脸红了红,复叹了口气。 "为什么叹气?"不解其意。 "你不在的时候,这么大一张床我一个人睡,不是很冷?" "那我争取每天都和你一起睡!"抱了抱他。 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身向外走。"现在先不要想那件事,还有三间房呢!" 与卧房同侧的自然是沐浴的地方,层层纱幔垂落地面。汉白玉水池同样异常宽阔,已经蓄了半池 清水。 "我给它起好名字了,就叫玉暖池!这玉嘛,既是指汉白玉,也是指你的......"瞥一眼乐秋棠。 知道他所指何事,瞪了他一眼。 暗自好笑。"好了,你我快去看下一个房间吧!" 对侧是书房与餐厅,奢华程度也在意料之中。 从后门出去,就是一个小花园,首先跃入眼帘的竟是几株海棠! 正值花季,满树蓓蕾含苞待放,分外妖娆。 王寒祈牵着乐秋棠的手,拾阶上了假山,将园中的景致指点于他。 小桥流水,繁花似锦,竹亭石几,曲径通幽。 "我命人将宫内的海棠树全部移到这里了,可惜数量不多,不然一定十分壮观!" "已经够多了......"喃喃着,明眸缓缓逡巡。 "怎么啦?不高兴吗?"拉着他的手轻轻转了一下,变为十指相扣,指端用力。 "我没有不高兴啊!"细微的鼻音表明他在压抑泪水。"只是有时会觉得背负太多感动,还 有......指责!" "没有人指责你!"忽然明白他的心情,"那是他们不懂我们之间的感情!" "我知道你很爱我,我也一样。可是......"侧脸看他,"相爱就可以不顾一切,甚至成为国家的 罪人吗?"泪水夺眶而出。"我现在不但在和云裳争丈夫,还在和天下争皇帝啊!" 用另一只手轻轻拭去他的泪:"皇帝也是人!如果做了皇帝就要清心寡欲,我宁可不要......" 及时捂住他的嘴,把后面半句话堵了回去。"寒祈......不然......你放我出宫罢!" 浓眉锁紧,眼光如水,牢牢盯住乐秋棠忧伤的黑眸深处,将他捂在自己嘴上的手拿开。"秋 棠......爱我爱得很辛苦,你想放弃了吗?"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也永远不会放弃!只是,我除了带给你痛苦,还在不断伤害其 他人!爱,如果是这样的基础,又怎能幸福?" "你说的爱是大爱--爱自己的同时还要顾念他人!而我们不要想那么多,我们只要坚守自己的爱 就够了!" "可是......" "不要再可是了!如果你离开这里,我就抛下一切,天下江山,谁喜欢谁拿去!" 王寒祈字字句句掷地有声,乐秋棠只好缄口不语。垂下眼帘,地面是二人的影子,重叠纠缠。 阳光明媚,也驱不散心底的暗影。重重地嗟叹,却悄无声息...... 西关告急,守将兵退五百里,失城十余座! 王寒祈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依然苦无良策。几乎咬碎口中牙,才按太后的意思下旨迎娶郑彩儿, 同时任命国丈郑飞虎挂帅西征,三位国舅为三部先锋,挥师临江关。 又是洞房花烛夜,同为孤灯独守人。 第一次,王寒祈是因为醉酒。这一次,是因为过于疲倦。 一觉醒来,已是辰时过半。 睡意尚浓,以为身在未央宫,更已忘记昨夜是纳妃的良辰。手臂环住身畔的人,温柔地抚摸起来 。"秋棠......你醒了么?" "皇上!臣妾不是秋棠!"冰冷的女子声音,带着几分不满。 惊得睁开眼,怀中的郑彩儿一脸怒容。 "你......你怎么在这里?"用力推开她,坐起身来。疲倦仍然未退,浑身无力。 慢慢撑起身体,竟是一丝未着!"皇上!您就是这样对待新婚妻子的么?" 记忆已经恢复,自知她在气什么,又不想去看她的胴体,拧身将双腿垂至床下,留给她一个背影 。 轻蔑地笑笑。"皇上!进宫以前,您的事,臣妾已略有耳闻。曾经认为是些个无聊之人编造出来 的后宫轶事,今日一见,真是应了那句话--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啊!" "你都听说什么了?" "臣妾听说,太子妃的洞房之夜,是坐守至天明。还有,宫中有位容貌出众的男宠,姿色更胜女 子!皇上......" "住口!"怒喝一声,不但因为反感那两个字,还因为她骄横的态度。 "怎么?臣妾说错了吗?"心中忐忑,嘴上却不饶人。"臣妾可不像云裳姐姐,什么都逆来顺受! 洞房花烛,本是人生得意尽欢之时,臣妾绝不会顾影自怜地坐上一夜!纵然没有夫妻之实,皇上 的眼睛里也要看得到臣妾才行!" "朕的眼睛里看得到你!你的眼睛里可有朕?"站起身取过一边的外衣穿好。"郑将军乃一代名将 ,就调教出这样一个不懂礼数的女儿吗?朕是天子,还轮不到你来教育!"突然转身,一只大手 掐住她的脖颈。"朕封你做宁妃,就是希望你可以带来安宁--国安家宁!如果不识时务,这洞房 花烛夜,就是你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与朕同床共枕!漫长的青春岁月,不知宁妃你,可耐得住寂 寞?" 咽喉被扼,呼吸受阻,被死亡的恐惧牢牢罩住。 又是突然放手,看她急剧呼吸,瘫软在床。"朕只提醒你一次!秋棠不是男宠;,这两个字如果再 从你的口中说出,休怪朕割掉你多事的舌头!"行至门口,再次提醒道。"不要自恃郑将军为朝廷 重用就可以乱发小姐脾气,只会给你带来更大的麻烦!" 狠狠咬住嘴唇。我郑彩儿可不是个认命的蠢才! 想着已经数日未见乐秋棠,又是担心又是期待,脚下飞快。 莫千秋尽职尽责地守在未央宫门口,远远见到王寒祈的身影,正准备施礼,人已跃入宫门。 "秋棠!"一路喊着他的名字,衣裾带起的气流惹得帐幔飞舞。 "皇上!"玉屏跪拜。"主子一夜没合眼,刚刚去花园闲逛了!" "又是一夜没睡么?"边往花园寻去,边自言自语道。"总是这样不爱护自己!"嘴上在嗔怪他,心 里却是满满的自责。 花园不是很大,两步跳过小小的石桥,已经看见海棠树下的长石凳上卧着的紫色衣影。 大概是实在难抵困倦,就睡在这里了。 应该是感到有些冷,手臂环抱住自己的身体。眉宇是放松的,睫毛却不安地轻颤。偶尔有花瓣飘 落,缀在他曳地的长发之上,周身释放着一种美。无以言表,只是在看着他的时候,会被莫名的 忧伤笼罩,驱之不散...... 真想这样看着他好好地睡,又担心他会着凉生病,还是上前轻轻托抱起他。 乐秋棠原本就只是浅眠,被王寒祈这一抱之下,立刻睁开眼。"寒祈?" "是啊!你怎么睡在这里?"没有要放他下来的意思。 "走累了想歇一下,结果睡着了。" "如果没睡够,我来陪你睡好吗?" "现在好像不是睡觉的时间啊!"枝叶间的阳光晃得乐秋棠不得不向王寒祈的怀里侧脸。 "不睡觉还可以做些别的事嘛!比如说......洗个澡如何?"笑中别有深意。 "刚刚洞房过,你还有力气吗?"调侃的语气。 也不答话,将他抱得更紧些,直奔玉暖池。 这是只有两个人的世界。 重重帷幔中,一池清水因为激情而沸腾。 王寒祈靠在池边的玉枕上,乐秋棠则靠在他胸前。 发,泼墨般的黑,肌肤,凝脂样的白,嘴唇,池中浮动着的玫瑰花瓣似的艳红。 侧首轻吻,起初只是蝴蝶振翅样的轻盈。柔软的触感,渗透着渐渐浓烈的香甜。滑腻的舌主动邀 约,带领王寒祈深入火热的口腔,呼吸越来越急促。 两手自他腋下向前,一寸寸享受着温玉样的身体,挑逗他胸前盛开的茱萸。 只是深吻与抚摸,敏感的身子便有了回应,轻颤伸展,喉中轻吟。 秋棠......有了你,我已经无法再爱别人。纵然我的人不在你身边,我的心也只属于你......你 要相信,终有一天,他们会明白我们之间的爱! 寒祈......你是我世界里的全部!可是你的世界里不应只有我一人!你有太后,有妃嫔,有子女 ,有天下!能加入你的生命,我已经再无他求!不要让我背负太多的罪!我宁愿与其他人共同拥 有你! 各自怀着信念,因为彼此是最爱。 每一次亲吻,每一次抚摸,每一次奋力地付出与接受,享受欢爱的同时,也都是为了给对方更多 ...... 秋棠,我爱你,因为只想给你更加美好的明天...... 寒祈,我爱你,因为只怕我们没有太多的明天...... 善恶有因? 无心竹本韧,有节意自坚。苍松知风劲,豪雨识傲莲。 琵琶歌未尽,鸳鸯情难绝。醉卧烟波里,笑谈生死间。 七月流火,溽暑时节。 怀胎十月,一朝分娩。经过近十个时辰的阵痛与折磨,倪云裳终于产下一个男婴。 毕竟体力胜过普通女子。稍事休息后,便从嬷嬷手中要过孩子。 婴儿睡在襁褓中,粉嫩的小脸,红润的嘴唇,眉宇间隐约可见王寒祈的英气,模样更是像他。 "云裳,你辛苦了!"王寒祈赶来探视,言语谦礼恭敬,却少了夫妻间的恩爱宠溺。 "多谢皇上关心,臣妾荣幸之至。"躺在床上不便施礼,只是略略欠身。"还请皇上为皇儿赐个名 字!" "朕在赶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就叫怜生吧!天怜苍生,希望这孩子能为天朝带来安泰祥和!" "还不抱抱你的皇儿?"太后在一旁插言。 笑着小心接过孩子,柔弱的小小肉团让他动作僵硬。 也许是饿了,也许是王寒祈的姿势让小怜生觉得不舒服,一直安静睡着的小家伙忽然张大嘴巴哭 起来。 哪里应付过这样的局面?小怜生的嗓门又亮得很,哭得王寒祈手足无措。 "好了!还是让嬷嬷抱去喂奶吧!"太后从王寒祈怀里接过婴儿交到嬷嬷手上,挥退闲杂人等。" 咱们来说点儿正事!" "母后,儿子已经选定良辰吉日,待云裳满月之后,就下诏册立燕妃为燕后!"算准她要说什么, 早想好对策。 "如此甚好,云裳头一胎就为天朝诞下龙子,功劳不小。希望宁妃也能尽快开枝散叶,天朝生生 不息,国脉昌隆!" 笑意未改,却已不再自然。 堂堂天朝皇帝,形同生儿育女的机器!想与心爱的乐秋棠朝共舞,夜同眠,只羡鸳鸯不羡仙! 安宁的日子总是太短。 倪云裳被封后不久,八月丹桂飘香的时候,西关再次传来战事失利的坏消息。 郑彩儿的三哥郑英负伤回京,在朝堂之上大诉苦水--西关战事如何之激烈,军士伤亡如何之惨重 。连续几日,早朝都笼罩在极度压抑和焦灼的气氛之中。 每天,大臣们都要出谋划策,各抒己见,王寒祈的脸色却越来越阴郁。 朝中武将本就不多,可担帅位的更是凤毛麟角。主力军队节节败退,京城不日则危如累卵。 郑英讲过前方战事,话锋忽然转向军饷不足的状况。继而影射未央宫耗资甚巨,王寒祈为博佳人 一笑,弃天下安危于不顾。 群臣立刻趋炎附势,纷纷指责乐秋棠。 "皇上!战争旷日持久,如果军饷不足,将士们怎么能奋勇杀敌?再次征兵的话,更需劳民伤财 ,百姓已经怨声载道。" "皇上!阵前将士浴血奋战,紫禁城中歌舞升平。如果圣上您不能御驾亲征,也要让士兵们能够 安心打仗啊!" "皇上!素闻神冰教狼子野心,您下旨不与之兵戎相见,他们却暗中襄助外寇,置我天朝于危机 之中。乐秋棠曾任魔教少主,也许是他们派来魅惑皇上的,目的在于毁我天朝啊!" "皇上!切不可因小失大,也不能玷污了您一代明君的英名啊!" "皇上!不如将乐秋棠押上金殿,审他一审,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也好给天下人一个交待!" "放肆!"王寒祈一掌击在龙椅扶手之上,霍然站起。"乐秋棠是先与朕相识,才去神冰教,更有 救驾之功,谁言他是魔教奸细?修建未央宫乃朕的主意,秋棠何罪之有?你们要审,不如来审寡 人!" 群臣语塞,各自面面相觑。 "你们都是朝中重臣,不去为国分忧,为民解难,倒来管起朕的家务事,是何居心?"走至阶前, 忽然关切地问:"郑英!你的伤恢复得怎样了?" "回圣上!臣已无碍!" 笑容立刻消失。"既已无碍,朕命你明日启程重返军前,为国效力!如果得胜,官拜大将军!" "臣得令!"心不甘情不愿也得跪倒谢恩。 "退朝!"也不用值事总管,自拂袖而去。 出得金殿,李公公追上狂走疾行的王寒祈。"圣上,您这是回未央宫吗?" 脚步不停。"不!朕去永平宫!你先去传话,要宁妃沐浴梳妆,今日陪王伴驾!" 郑彩儿得到消息,喜不自胜。不过略施小计,皇上就驾临永平宫了!料你也不能把我郑彩儿冷落 在一边,没有父亲与兄长在阵前卖命,你能安安稳稳地做皇帝吗? "臣妾叩见皇上!"迎出宫门,跪拜接驾。 上前抓住她手腕,扯起就走。"燕后给朕生了怜生皇儿,你一定等急了吧!今日朕就让你欲仙欲 死!" "皇上......"乍听王寒祈是为临幸而来,直觉却令她脊背发冷。 宫女太监只能跟到房门外,无人敢入内。 将郑彩儿狠狠甩至床上。"自己脱!" 之前的得意早已不见踪影,王寒祈眼神凌厉,如同刀剑,连忙从命宽衣。 待她已经精赤条条,重重往床上一坐。 胆怯地看一眼王寒祈,"要......臣妾......为皇上......" "是!"声音冰冷。 手抖索着抚上王寒祈的胸膛,一个个解开衣绊。上衣脱完,手掌触到王寒祈火热的皮肤,受惊般 地缩回。 用一只手攥住她双腕。"怎么了?新婚之夜的宁妃可不是这个样子的!你也会害怕吗?" "臣妾不是怕......"嘴还是照硬。 "那再好不过,现在就怕了的话,朕就没办法让你尽兴了!"伸手拿过自己的腰带,在她腕上紧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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