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滴在白纸上,仿佛傲雪的红梅。 "你只要写下绝情书,远离京城,哀家赐你千亩良田,豪宅府邸,让你衣食无忧。" "只要寒祈安排,草屋一间也可安身立命!我乐秋棠不会就这样偷偷离开,背弃对寒祈的誓言!" "要怎样你才能够死心?" "我不会死心!乐秋棠连生死都可置之度外,区区刑罚又怎会令我改变心意?我尊重您,服从您 ,任您责罚,不是因为秋棠惧怕天威,只是不想令寒祈为难!太后如何对我都可以,但请尊重寒 祈的帝王之威严,爱惜他是您嫡亲的骨血!" 把手塞进嘴里咬住,不想让自己的哽咽惊醒乐秋棠。 因为爱,你从高高在上沦为任人欺凌。也是因为爱,你做了连强者都做不到的事! 我这一生最幸福的事,就是被你爱着...... 情到深处 日照雕栏朱户,风中残红乱舞。东边艳阳西边雾,行人不识归途。 眉锁千峰愁绪,眼盈百川柔情。半室欢颜半室泪,谁解个中滋味? 精心照料之下,乐秋棠的伤恢复得很快,只是人愈发沉默。 有好多次,王寒祈在书房找到他,他都是手里拿着书,人却在发呆。 额顶留下淡淡的疤痕,给这张完美的脸添了些许瑕疵。 没有眼泪,眸子也黯无神采,与之对望,他的眼神又常常穿越至其他空间。 很少微笑,王寒祈想尽办法,也只能让他敷衍地弯弯嘴角。 鱼水交欢的时候,他仍是尽力迎合,王寒祈却越来越发觉身下的人并不快乐。 他怎么了? 如果不喜欢宫中乐虞我诈,寂寥无趣的生活,为什么宁可被杖笞也不选择离开? 如果惧怕一次又一次的伤害,疲于应付太后与臣子们,为什么就是不肯写那绝情书? 既然留下,既然深爱,为什么郁郁失神? 王寒祈想破了头,仍是不得要领。 "秋棠......"在玉暖池中相拥而坐,终于忍不住问他。"你最近为什么不开心?" "我没有不开心啊!"声音明明怏怏不乐。 "母后以后都不会再找你的麻烦了,你不用怕!"手摩挲他的肩。 "我不怕,从前不怕,以后更不怕!" "那你是觉得我陪你的时间不多吗?我每天早些回来好不好?" 轻轻摇摇头。"不,你够辛苦了,也不要误了军国大事。" 叹息一声。"那......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乐秋棠全身抖了一下,转过脸看着王寒祈。"我让你觉得我不爱你了?" "我是看你不再像从前那样快乐了!"吻吻他的额,"我知道从你我重逢的那天起,你就不断地受 到伤害!我给你的,除了这座未央宫和我的心以外,就只有痛苦,折磨,误解和指责。你恨我, 甚至疏远我,我都能理解,也不会怪你!" "傻瓜!我怎么会不爱你呢?我只是在想......我们的爱到底有没有道理?为什么所有人都在反 对?为什么所有人都不能理解?" "你又在说这个!爱情本来就是没有道理的,也只有相爱的人才明白,为了爱情,人们愿意付出 些什么。对于我来说,我愿意为了爱付出权力地位、时间和金钱......" "你是想说我只需付出恒心和自由,对吧?"垂下眼帘。 "你觉得不值得吗?"反诘道。 不说话,再次陷入冥想。 直至被王寒祈抱出玉暖池,在那张可供十人同眠的大床上翻云覆雨的时候,乐秋棠的脑中还在想 这个问题--甘心付出自由、权力、金钱甚至生命,是因为爱情的伟大与甜蜜。可是当两个人的相 爱要以排除世界为代价,终日因为爱得自私而感到自责,这样的爱还有什么意义? 想听见他婉转的低吟,想看见他因欲望微醺的脸,想感受到他在身下的轻颤。可是,都没有。似 乎他的身体已经适应了他的爱抚与激荡,变得不再那么敏感。 我的爱,真的已经不能带给你任何快乐了吗?还是像人们曾经说过的--激越的爱情最怕贫贱夫妻 般的平淡。 这该死的平淡! 已经是第几次走神了? 王寒祈懊恼地向阶下兀自口沫横飞的大臣挥挥手,打断他的话。 站起身示意退朝,将满朝文武扔在大殿上,自顾自地信步走出。 小怜生刚刚学会走路,跌跌撞撞又走又跑的样子可爱极了。乐秋棠已经不只一次提过想看看这孩 子,今天天气不错,可以让嬷嬷把他抱到未央宫玩上半天。也许,能让久违的笑容回到乐秋棠的 脸上...... 可是小怜生死活不肯离开倪云裳的怀抱,无奈,她也只好跟王寒祈一起来到未央宫。 乐秋棠正在花园里看书,喜欢这里阳光暖暖的感觉。 没由来的一阵风,将几粒灰尘卷入眼中,立刻睁不开眼睛,泪水直流。 送茶的玉屏看到,连忙放下手中东西上前。"主子,怎么了?" "被沙子迷了眼睛。" "不要用手揉啊,眼睛都红了!"玉屏连忙扯下他的手。"奴婢们迷了眼都是找人翻翻眼皮就好啦 !可是您是主子,等玉屏找干净帕子和清水来!" "现在很难受,你帮我翻吧,没事!" "那......奴婢就冒犯了。" 乐秋棠闭上眼睛仰起脸,等待玉屏上前。 从来也没有这样近地看过乐秋棠,甫一接近,有一刻忘记了呼吸。 舒展的眉,微闭的眼,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濡湿,在阳光下晶莹闪烁。淡粉色的唇柔和光润,肌肤 白皙通透。心一阵乱跳,半空中的手微微打战。 "还磨蹭什么啊?"乐秋棠不知她在做什么,又睁不开眼,只能出言催促。 这样的画面,刚巧被走过来的王寒祈和倪云裳看到。 "玉屏,在做什么?"王寒祈觉得二人的姿势有些暧昧,音量不由比平时高了许多。 玉屏吓得全身哆嗦,心脏几乎跃出胸口,连忙回身跪在地上。"回......回皇上......主子迷了 眼......玉屏......玉屏......在帮主子......翻......翻......"后面的话竟然说不上来。 看看欲睁眼又流了满脸泪的乐秋棠。"让朕来吧,你退下!" "是......是......"逃也似地去了。 倪云裳觉得自己在场多少有些尴尬,也主动退到殿中等候。 "天气渐渐凉了,还是到书房去看书舒服些。"上前在他身边坐下。 "今天阳光不错,才来这里的,谁想眼睛迷得厉害。" 捧住他的脸,用嘴唇覆住他一只眼,舌尖灵活地掀起眼睫,轻柔地舔去细小的颗粒,然后再换另 一只。 "好了么?" "嗯!总算能睁眼了。"用衣袖沾沾脸上的泪。 "下次再迷眼的话,用清水洗就可以,不要让那些奴才碰你!" "是我叫玉屏帮忙的,你不要怪她。" "我没怪她,只是不要有下次!" 这种警告的语气让乐秋棠感到很不舒服。"哦!我知道了!" "你不是说想看怜生么?我把他带来了!"话入正题。 "真的?"果然兴奋起来,"快让我看看他!" 宽敞的正殿里,乐秋棠几乎是跪在地上,牵着怜生的小手,逗他走路玩耍。 王寒祈和倪云裳默默站在一旁,注视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影。 除了年纪尚幼的怜生,三个大人各自想着心事。 这是寒祈与云裳的骨肉,果真继承了父母的优点,又英俊又漂亮。要是我和寒祈也能有个孩 子......看来,只能盼着下辈子自己投胎成为女子了...... 怜生很少见到父亲,偶尔的见面又通常以他的嚎啕大哭告终。倒是显得和秋棠不那么生分,甚至 还追着他颠颠儿地跑。比起寒祈,秋棠真的更像个父亲,会心疼关爱孩子的父亲。只是,你我今 生无缘...... 秋棠的笑容真的可以让人看到失神......尤其是这种发自内心的笑......有如大雨初霁,湛蓝如 洗的天空中一弯亮丽的虹!可是这笑容,除了记忆中的珍藏,已经再也见不到了。而这一刻,他 的笑,却是因为一个孩子,不是我...... 不知过了多久,王寒祈回过神,目光不自主移到倪云裳脸上。 她没有什么表情,眼睛却闪着异常明亮的光芒。 突然发现,她的眼神追着的,竟然不是怜生...... 两道浓眉不由锁紧,再也打不开...... 郑英再次负伤回京复命,天朝兵败如山倒,现已退守潼关。 京城人心惶惶,似乎嗅到倾国覆朝的危险气味。 当务之急,王寒祈只能御驾亲征,以鼓舞士气,安定民心。平王是王寒祈的兄长,平时喜欢钻研 行军打仗之法,此番率家将亲兵五千人保驾随行。 又值年关岁尾,阴沉了数日的天空忽然飘起雪花。初始时只是细小的雪粒,渐渐转为鹅毛大雪。 "寒祈......一定要平安归来!"未央宫门口,乐秋棠望了又望,一直站成个雪人。 郑英前脚从送行途中返回,后脚就进了永平宫。 雪越下越大,怜生睡了以后,倪云裳来到院中,望着不见太阳,灰蒙蒙的天空嗟叹。 "小姐!"扣儿始终也没改口称倪云裳为"娘娘"。"您又在叹气了!" "怎么能不叹气?算了,你不会明白的!" "跟了小姐这么多年,您想什么,扣儿怎么会不明白?" "我倒忘了,你是个鬼丫头;嘛!"开着玩笑却笑不出。 "您一是担心皇上此行的安危,因为关系到国家社禝,对不对?" "现在这件事好像是所有人都会挂记的啊!" "可第二件就是小姐您一个人的事了!"审视倪云裳的脸色。 "想说就说吧!"有个知心人,真是莫大的安慰。 "您是在担心秋棠公子,对吗?" 倪云裳没有答话,神色愈发黯然。 "您担心皇上这一走,有些人会对公子下手!" "扣儿!"忽然转身打断她。"我如果帮秋棠,皇上会不会生气?" "这个......扣儿不敢妄言。不过,皇上那么喜欢公子,您出手相助,他就算不感激您,也不会 降罪于您吧!但扣儿不想您出手帮忙!" "为什么?" "因为公子是您的敌人,您的幸福不是都毁在他手上了?" "这不能怪秋棠,造化弄人,我命该如此。" "您也信命吗?" "不用说了,我在必要的时候才出手,好吗?" "您是主子,扣儿听您的!" "那就辛苦你多关注未央宫那边的动静吧!" "给小姐办事,不辛苦!" 扣儿走开了,倪云裳仍站在檐下,久久未动。 欲加之罪 乐秋棠倚在榻上,眼睛盯着书,脑子里却想着过去种种,又不免替王寒祈担忧。 房间里炉火熊熊,他还是觉得冷,心里清楚这种深入骨髓的冷,就算在盛夏时节也无法抵御。 喉中不适,咳嗽了几声,玉屏听见连忙过来。"主子,您生病了吗?" "没有,只是有点儿冷!" 虽然犹豫,还是伸手试试他额头的温度,倒没有发烧,才放下心来。"玉屏给您准备暖身的汤吧 ,就不会冷了!" "好啊!"重又垂下头看书去了。 替他掩上房门之前,玉屏远远地凝视他片刻。 自上次在花园中近观乐秋棠以后,她的心情忽然起了微妙的变化。不止一次地想过,这个男子如 果不是皇上养着的金丝雀,会是怎样的俊逸出尘?想若世上的女子见了,一定会春心大动,倾慕 不已! 已经很小心,又不断警告自己,却无法控制感情。 爱上自己的主子,已经是件可怕的事,爱上皇帝的爱人,还有比这更恐怖的吗? 炉上煲着汤,玉屏想着乐秋棠出神。 一个没见过面的宫女走进来,她也没发觉。 "玉屏姐吧?"宫女上前打招呼,"我是宁妃娘娘宫里的春杏!" "哦!"回过神站起身。 "玉屏姐在做汤吗?真香啊!" "主子的暖身汤。春杏怎么来未央宫了?" "宁妃娘娘听说秋棠公子病了,送来很多补品,聊表慰问。" "主子没有生病啊!宁妃娘娘从哪里听说的啊?" "送都送来了,总不能再拿回去吧?没生病也可以吃的,反正都是对身子有好处的东西。" "那要等玉屏问过主子再定!" 拉住她。"不用麻烦了,你先去接了就好。事情传出去不太好,我家娘娘一再嘱咐我来着。东西 就在宫门口,莫将军只准我一人进来!" "那好吧!"不知是计,"你先在这等我,我去找小艾子帮忙拿东西,回头来谢你!" "玉屏姐客气了!" 厨房内只剩春杏一人,她走到门口看看四下无人,又急步折回。自袖中取出一包粉末状的东西, 悉数倒入汤中搅匀。 听见外面有脚步声,春杏立刻迎出门。"回来了,玉屏姐?" "嗯!"玉屏和小艾子把东西放下。 "这是单子,你再对一遍,没事的话,我先回了!" "那就替公子向娘娘代个好吧!" "春杏一定会的!" 顾不上休息,玉屏将暖身汤端下火,备好碗匙,送去给乐秋棠。 看着他连喝了两碗,心里很是高兴。待她送完餐具,又端了茶折回卧房时,却发现乐秋棠很不对 劲。 一直说冷的他从厚厚的被子下面起身,又甩去棉袍,仍是满头大汗。脸颊是异样的粉红,艳得仿 佛滴血般。深邃的眼眸雾气氤氲,迷离娇媚。 "主子,您怎么了?"第一反应是他会不会受寒发热,摸他的额头,又凉冰冰的一切正常。 "别碰我!"乐秋棠忽然气急败坏地推开玉屏,身体里发生的异样变化让他恐惧不已。 见他差点摔倒,连忙又上前去扶。"玉屏扶您躺会儿。" 她的手堪堪碰到乐秋棠的皮肤,他就触电般全身剧颤,再次用尽全力推开玉屏,自己却不支倒下 。"别碰我,别碰我,你快出去,我好像中了春药!" 脑中轰然炸响,联想到春杏曾独自在灶前停留,悔恨得捶胸顿足。 眼前事物变得模糊,剧烈难耐的麻痒感觉从四肢百骸侵入,汇集至下腹,呼吸失去规律,思想渐 渐混乱,只想一泄为快。 被药物控制前一秒,乐秋棠探手抓住自己已高昂涨痛的分身,狠命一掐。 剧痛令他几乎昏厥,头脑却因此得到片刻的清醒。可是很快,又一波更强的欲望席卷而至,牢牢 缠住他。浑身颤抖如风中枯叶,案几只在咫尺之外,却用上全身的力气才爬了过去,对准那雕龙 刻凤的桌角,用头狠狠地撞上去。 一下,两下,三下......饶是他已虚弱不堪,额头很快鲜血淋漓。 欲望之火只是稍稍止步,之后越来越旺,连头发都快要燃烧起来了。 玉屏站在屋中央,目睹乐秋棠被折磨得痛不欲生,不知所措,泪流满面。上前?结局只有一个。 离开?乐秋棠就算不被自己撞死,也会被"千日醉"摧残得不成样子。 乐秋棠的目光落在床脚悬着龙泉剑上--如果重伤或者死去,春药的作用就可以消退了罢!士可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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