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觉得他好像一下子老了许多。 "别说话,免得伤口又裂开。朕来问,你只需点头摇头就好。" 闭了下眼睛表示同意。 "睡了这么久,想吃东西吗?朕叫御厨随时准备着,马上就能送到。" 轻轻摇首。 "对了,想喝水吗?流了那么多血,这几天只喝了些药汤,嘴里一定很苦吧!" 点点头。 一边宫女看见,忙倒水送上。 言中带着几分迟疑,仍问道:"朕来喂你好吗?"尴尬地笑笑,"如果你不愿意,可以告诉朕。" 审视着他从眼睛到面部每一个角落,并无恶意,更多的是父亲般的关怀与慈爱,于是又点了点头。 皇帝立刻如获大赦般欣喜,高兴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竟对着一边的宫女激动地说:"他答应了!他不怪朕了!" 看着他快活得像个孩子,虽然不太明白,却也被他感染,嘴角弯了弯。 "主子笑了!"看着唐凌初露出笑容,宫女睁大眼睛道。 皇帝连忙看他--只是浅浅的笑意挂在唇边,美眸中就泛起星光点点,虽然不若日前那般娇艳可人,却是另一种让人怦然心动的姿容。"你肯笑了么?"喃喃着。入主这可比皇宫的未央宫他不曾笑,面对珠宝美食他也不曾笑,有人为了得到皇帝的喜欢争风吃醋,而第一日进宫便受到百般"宠爱"的他就算搏命也不从。也许让一个人开心并不难,只是要先问一下他究竟想要什么,而不是一味盲目地给予。爱太多,如果对方并不喜欢,反而会成为负担。为什么自己以前从未曾想到过? 见皇帝端着水发愣,唐凌初又好笑又着急。还是宫女出言提醒:"陛下,主子要喝水啊!" "哦......"稳稳心神,慢慢扶起他,小心地将他揽在怀里,将水送至唇边。 这个胸膛虽然不如王怜生的结实,却是另一种温暖。多少年不曾享受父亲的关爱了?也许独立会把脆弱的人变坚强,但是再强的人也会有疲倦的时候,也会渴望父母的呵护。边喝水边用眼角的余光注视皇帝宠爱的表情:可不可以就做我的父亲?让我与怜生一起做您的儿子?心里想着,却没有问出口。颊上蜿蜒而下的两行泪流进嘴里,咸咸的...... 整天躺在床上,别说是年轻人,就是上了年纪的也受不了。体力恢复得差不多了,唐凌初就再也躺不住,不是到花园里散散步就是去书房读那些书。 秋天很快过去,树叶纷纷飘落,初冬时节的天空因为没有雪而显得灰蒙蒙的。 皇帝还是会把每天大部分时间用来陪唐凌初,却再没有耽误过一次早朝,也没有漏批过一份奏折。 伤口一天天愈合,只是留一条疤痕,在他雪白的颈子上显得有些刺眼。好在天气越来越冷,皇帝赐给他一条银狐围脖,不但可以御寒,还可以遮挡伤疤,一举两得。 皇帝履行诺言,没有再提出过非分要求,唐凌初洗澡的时候他也只是在书房等他,并不靠前。 正因如此,唐凌初慢慢放下了心理负担,享受着这不一样的爱。无事的时候,二人坐在书房里烤着火,谈古论今,或者在偏殿里摆上一盘棋对弈。有时皇帝在桌案前批阅奏章,唐凌初拥着棉被在床上看书。批累了伸个懒腰回头看唐凌初,他已经不知在什么时候睡着了。于是笑着摇摇头,上前轻轻把书从他手中抽出,再用棉被把他盖盖好,就像一个父亲疼爱自己还未长大的孩子。两个人都被浓浓的亲情包围着,真的好幸福。 这天下了好大的雪,气温也突然下降,宫里的人纷纷换上厚厚的冬装。 唐凌初每天早上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前院面对南方祈祷上一阵,盼望王怜生能早日返京,这天也不例外。踩着院中积雪,静谧的未央宫回荡着"咯吱咯吱"的声音,听起来很有趣。默祷之后,从怀里摸出竹箫,因为制作的比较粗糙,失去水分的竹干已经有些发黄开裂。你去了这么久,如果每天练习的话,现在应该可以吹得差不多了。心里思念着王怜生,举起竹箫,闭目吹起相思曲。 一曲终了,身后响起脚步声,回头看去,原来是身边的小贵子。 "主子,您吹的真好听!" "这箫已经裂了,有些走音!"心情不是很舒畅。 "没有啊!奴才真的从来没听过这么好听的曲子呢!" "现在什么时候了?"看看天,找不到太阳的位置。 "辰时刚过三刻。主子您还是回屋吧,站久了容易着凉。御膳房送来驱寒的姜茶,还热着呢!" "好!"将竹箫插回腰间,踩着来时的脚印,返回书房。 在桌上摊开一本书,边喝茶边读,小贵子在一边不停地续杯。 "凌初!怜生皇儿阵前传来捷报!"皇上爽朗的笑声传进书房,人随后也大步走进来。 "真的?"突然听到王怜生的消息,令唐凌初大大地惊喜。 "是真的!怜生在扬州城外打了个大胜仗,将魔教大军逼退三百里,元气大伤!他在战报中还说最迟明年春天就能彻底瓦解魔教的力量,得胜回朝!" "太好了!"看着皇帝兴高采烈的样子,"皇上,凌初第一次见到您的时候,和现在大不相同。" "哦?有何不同?你且说说。" "那时候的皇上有些冷酷无情。怜生是皇子,派他领军出征,竟然不会担心么?而且......" "而且还要你来宫中做人质,明显是信不过怜生,对吧?"皇上完全没有生气。 点点头。"可是现在,凌初觉得皇上已经越来越像个好父亲了!更是勤政爱民的好皇上!" "呵呵......"这话听起来很受用,手拈胡须笑着,"凌初也比从前会说话了。" 有个心结藏在胸中很久,现在应该是个好时机,于是用手势示意小贵子下去。"凌初有一事想问皇上,不知当讲否?" "无妨!你说。"皇帝正在兴头上。 "凌初乃一草民,不该过问国事,但与东王谈天的时候,凌初一直不明白为何皇上没有立怜生为太子,反而是那二皇子......" 皇上的脸色变了变:"怜生他是怎么说的?" "皇上您不要生气,凌初并无恶意,只是觉得奇怪。" 叹了口气,看着他:"其实有时连朕也搞不清楚自己是怎样想的。这些日子,有你在身边,朕好像明白了很多事,可是又不完全明白。不要急,朕会慢慢说给你听的。二十年了,恩恩怨怨又怎能是一时半刻就说得清的?" "好吧!您什么时候愿意讲,凌初就什么时候听!"起身去拿温在火上的姜茶。"这是早上送来的姜茶,皇上喝些驱驱寒吧!" 笑吟吟接过碗来,突然发现他的脸很红。"凌初,你病了?" "没有啊!"很奇怪皇上会这样问。 "可是你好像在发烧!"伸手去摸他的额,温度正常。再摸摸他的脸,竟然热得烫手。 "我只是觉得有些热。大概是姜茶喝多了,这炉火又太旺。待凌初去换件薄点的衣服再来陪皇上说话。" "好!" 唐凌初出去了,却很久没有回来。 等得有些心焦,看着手中茶碗,深褐色的茶汤还袅袅地飘着热气。想想唐凌初适才的样子,又喝了一口茶细品,突然想起什么,连忙放下碗直奔卧房。匆忙中将茶碗碰到地上,半盏茶晕开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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