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如果不能爱你 我宁愿不爱 如果不能爱 我宁愿死去 千年洪荒 万载柔情 只见你出尘绝世的容颜 第一章 树林幽暗,骏马疾驰。狂风穿林而过,吹在脸上如刀割一般,生疼。 林木茂密,枝干虬结,无法纵马狂奔,白练般的月光也被阻隔得如星星点点的萤火。外衣早被挂烂,脸上也添了无数血口,王怜生却依然不敢稍有一丝松懈,因为他知道身后那个人轻功超绝,形如鬼魅,万难甩掉。 跨下坐骑虽然神骏异常,但周遭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一时成了无头苍蝇,只能发足乱蹿。王怜生俯身马背,心想一切就听天由命罢。 骏马前蹄堪堪踏上一处土丘,背后锐器破风而至。王怜生听声辨位,将马首向右猛拨,三支雕翎几乎同时"夺"地钉在泥土中。 来不及挥去额头冷汗,王怜生双腿一夹马腹,打算继续逃命。耳畔寒风又至,这次没那么好运,偏头的角度差了半分,只觉左颊一阵凉意扫过,温热的液体披流下来。与此同时,他感到身下马躯微震,随后骏马吃痛,一阵长嘶人立起来,前蹄乱蹬,把猝不及防的王怜生重重甩落后,自顾跑开了。 如果不是重伤在身,王怜生本不必依赖那四蹄畜牲,当下被摔得气血上涌,喉头一阵腥热。强自忍住跃起身形,借林中密树的掩护往东南奔去。 一个黑衣人从树顶飘落,看面容竟是一位清秀少年。弯起好看的嘴角,笑得十分轻蔑。抬右手,二指轻拈,自背后箭壶中抽出五支箭,搭弓舒臂,对准不远处那个已有几分踉跄的背影。 阵风拂面,捎入耳中一阵空灵的箫音,拉弦的手突地一滞,唇边的笑意也瞬间隐去。他必然已知有人闯入禁地,此箭发还是不发? 犹豫间,王怜生已跃出十几丈,再往前一箭之地就是本教禁区。那个人不但讨厌受到打扰,更讨厌血污,这箫声应该是给自己的警告。可是身为护法,又怎能容得敌人在自己眼皮底下溜走? 只是稍作迟疑,五支箭还是全力扑出,自上而下各取王怜生身上要穴。 王怜生本已是勉力提住一口气,哪里躲得过五支如同长了眼睛的箭矢?动作稍慢了一点,就被其中一支穿透右胸,身子晃了几晃,仆倒在地。 黑衣人轻舒胸臆,嘴角又得意地勾起,正待上前将王怜生擒下。 比适才高过几倍的箫声再度传来,原本空灵的乐音平添了几分尖利,透出吹箫人的不满。 黑衣人心意已决,此次几乎没有再犹豫,只几个起纵便来到王怜生身边,探手去抓他的腰带。 只一单音,黑衣人感到一股气浪不偏不倚击中自己麻穴,全身上下立刻动弹不得。眼前一花,视野里出现白衣一角。 "风护法难道未曾听见本座警告?"头上响起冰冷而略带磁性的轻叱。 "听到。"被称为风护法的黑衣人额头渗出冷汗。 "却又为何?"白色衣裾慢慢移近,一缕轻浅幽香飘至。 "此人是来行刺主母的,属下才追踪至此。本以为这里距云雨峰还有一段距离,不致惹少主恼怒,所以......" "所以就忘记本座的禁令!" 风护法刚要否认,白衣轻拂,受制的穴道已解。他慢慢站直身体,却不敢抬眼去看对面人那张脸。 "本座知道你不是故意为之,不为难你,去吧!" "可是,他如果死在这里,岂非脏了本教圣地?属下回去也不好交待!"他斗胆迅速一瞥,对上一双幽深黑眸,连忙又低下头,心一阵乱跳。 微凉的青碧玉箫托住他下颌,强迫他仰起脸。"为什么不敢看本座?我长得很难看吗?" 如果他也算难看的话,世间就真的再也没有绝世容颜。风护法这样想着,眼波却着魔般投向对面-- 细黑如画的眉轻扬,墨一样的眸子顾盼生辉,似笑似嗔,秀气的鼻梁,微翘的红唇,几缕青丝垂落面颊。一袭白衣随风轻摆,宛如出尘的仙子。虽是男子,却美得不可方物。见风护法看过来,两道眉又挑了一下,让人心旌乱摇。 "你知道本座的脾气!越是和教中作对的人我越是喜欢!回去就说本座的云雨峰上少个端茶送水的仆役,特向主母要了这个人!" "被属下的箭射中,他......似乎活不成了。"风护法好不容易把视线从对面人的脸上移向王怜生。"他又一身血污,会脏了少主的手!" "我要的人怎么会死呢?"玉箫撤回,斜插腰间,伸出白玉般的手指疾封王怜生几处穴道,止住泉涌般的血。捉住他背心的衣服,掌力微吐,便挟着他轻捷飘远。 人早已不见,风护法却还呆立在原地,如痴如傻。直至朝露沾湿衣衫,才悻悻地转身离去。 将王怜生置于榻上,唐凌初有几分懊恼地看着染血的手掌和衣襟。"真是的,弄脏本座的衣服。"目光落到王怜生身上时,忽又莞尔。"就罚你康复后给我洗干净罢。"言毕便开始动手除去王怜生外衣。他的一双手看似十指尖尖,无缚鸡之力,可那三层衣物无论厚薄尽皆应声剥落。 "这厮倒有几分本事!"唐凌初心里暗赞风护法箭法精妙,却也不由得蹙起眉头。特别打造的精铁箭尖锐利无比,比普通的雕翎长出一倍有余,后半部更有三排正反交错的倒刺,进出血肉之躯的同时可以轻松断掉经脉血管。这样的箭分量很重,如果不是身怀绝技则无法运用自如。王怜生右胸被箭穿透,伤势已经很重,更麻烦的是流出的血已经变黑,想必是中了右护法的毒掌在先。这样的伤势,如果是武功泛泛之辈,早就命丧当场。又或者没有及时护住心脉,毒素侵入五脏,也必然回天乏术。能活到现在,这个家伙必然有过人之处。想到这里,唐凌初不敢怠慢,用短剑挥断箭杆,启出箭尾,再在伤口洒满止血药粉并包扎紧实。之后,他在王怜生身后坐下,一手撑住他的身子,一手抚住他后背,将真气缓缓送入他体内,逼出毒素。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王怜生头顶黑雾渐渐凝聚,又慢慢散去,嘴角滴落的鲜血也恢复了正常的殷红。唐凌初将他放平,一跃下地,抬袖拭干自己鬓角的汗珠,宽慰地笑笑。"要是救不活他,今日可真是失了面子。"看看沾满汗血的白衣,孩子般地嘟起嘴。"这么脏,怕是洗不回本来面目了。这味道也叫人作呕。罢罢,还是先把自己弄弄干净。" 出得门来,绕过回廊,淙淙水声不绝于耳。前方一扇石屏半掩,被茂盛的藤萝爬满,开着不知名的小花。石屏后依凭山势,有一方巨石凿成面积约丈许的水池。上方一人多高处嵌有石雕龙首,自山中引来的泉水自龙口涌出,落入下方水池。唐凌初缓缓款去身上衣衫,解开束发的丝带,轻盈地迈入水池。 清凉的泉水倾泻而下,温柔地抚摸水中人齐腰的黑发。水珠儿滑过清秀的额,微闭的眼,润湿蝶翼般的长睫。惬意地轻仰下颌,展现出优美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线条。唐凌初对自己的身体颇为满意--修长而丰润,皮肤白皙,多年习武也未显得粗糙,更不曾有任何硬茧。他细致地洗净身体每一寸肌肤,直至确认不再有任何污迹或异味。抹净水渍,擦干头发,又换上干净的新衣,才觉得整个人舒爽起来。想到满脸血迹和泥土的王怜生,他厌恶地皱皱眉。可是既然要收留他,就不能任他一直脏下去。于是用木盆盛了清水,返回前面屋子。 "真是讽刺,我竟然会替一个半死不活的刺客擦脸!也不知自己哪根筋搭错了,接下这个烫手的山芋!"唐凌初一边想着,手下不停,总算帮王怜生擦净手脸。 虽然昏迷不醒,王怜生沉静的面容依然俊逸不凡。天庭饱满,浓眉挺鼻,薄薄的嘴唇,还有可爱的尖下颌。唐凌初盯着他的脸,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出了神。"好吧,总算不枉我救你一命!" 第二章 好像在沼泽中挣扎了许久,目不能视,耳不能闻,四肢麻痹。终于,王怜生开始感觉全身的剧痛,脑中迅速闪现自己只身潜入神冰教总坛行刺,却被高手击伤的过程。胸口的箭伤配合地掀起一波让人痉挛的痛苦,仿佛有人用利器在胸膛中乱搅。 蓦然睁开双眼,他像溺水的人获救一般拼命地喘着气。视线渐渐清晰,陌生的环境又让他陷入迷惑。 怔忡间,窗外响起悠扬的箫声,时而高亢,时而宛转。乐音似有疗伤的功效,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疼痛也随之减轻了许多。发现自己可以撑起身躯后,王怜生慢慢移下床,循着箫声踏出房门。 眼前所见让王怜生一时间有恍如仙境之感。应是清晨,浓雾缭绕中可见绿树红花。木门柴扉,简朴中透着温馨雅致。不远处的石几边坐着一个人,白衣胜雪,青丝飞扬。王怜生本欲出言相询,声音却卡在喉咙中,只能张大着嘴巴,半晌无语。 "醒了?能自己走出门来,阁下恢复得还不错!"唐凌初转身站起,向呆立的王怜生浅浅一笑,不出意料地看见对方瞪大双眼。"山顶早晨的寒气重,如果不想再受风寒加重伤情,还是回屋去吧!" "是兄台救了在下吗?这里又是什么地方?"王怜生的嘴巴总算按大脑的指令行事了。 "等你的伤全好了,自会告之。"唐凌初纤手指向旁边小屋。"我住那边,有事可以叫我。另外,为了你的安全着想,请不要踏出前门。后院不大,散散心倒也不错,只是不要乱动我的东西。肚子饿了的话,桌上有吃的,请自便。粗茶淡饭,不要嫌弃才好。" 王怜生还欲追问几句,胸口窒住,只得撑住门框,看唐凌初的背影消失在浓雾之中。 湿漉漉的风打在裸露的肌肤上,激起阵阵寒意,连忙返回屋内。桌上果然有一砂锅,令王怜生食指大动。掀开锅盖,香甜的米粥泛着诱人的光泽。起初还顾及礼仪地用勺舀了慢慢吃,后来耐不住性子,捧起锅来一阵唏哩呼噜喝了个点滴不剩。 填饱肚子,精神大好,当下在床边盘膝坐定,试试运功调息。真气运行一个周天,竟然无比顺畅,浑不似中过毒之人。看来只待外伤痊愈,便可康健如初。回忆自己苦战不下,那左护法的毒掌端地厉害,不但无法施展拳脚,险些丢了性命。刚才那位白衣少年不但相貌出众,直若纤尘不染,还能解毒疗伤,得他出手相救,真乃造化也! 此后每天清晨,王怜生都被悠扬的箫声唤醒。静静披衣下床,倚在门框上欣赏那如诗如画的风景--一位出尘的仙子吹奏天上的神曲,直入忘我之境。 早饭后,打坐半个时辰,睁开眼便看见唐凌初手端托盘笑吟吟地站在面前。不无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喜欢上了换药,因为那张美得令人窒息的脸就近在眼前。喜欢看他星眸低垂,长长的睫毛在眼前投下两小片阴影。喜欢看他含笑的红唇,温润得如同熟透的樱桃。喜欢鼻端萦绕着他发丝的淡雅香气。喜欢他的手若重若轻地触碰自己的身体。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生怕稍不留意,面前的人儿就会碎掉消失。独处的时候,他甚至怀疑过这一切的真实性。可是那袅袅的箫声,那温热的粥饭,那弥散着的他特有的味道的的确确并非虚幻。自己也去过不少酒肆青楼,见过无数胭脂红粉,男妓女娼,可是这一位,绝世出尘的美,岂是人间那些俗物可以相提并论?如果不是身负重任,真希望这梦可以永远不要醒。 唐凌初时不时会在出神的时候笑出声来,幽居山中多年,只有每年十月初一教中大祭的时候,自己才会离开这几间小屋,到教中盘桓三日。其余的三百六十余日都是练功和吹箫。除了送饭的僮儿,最常来看他的就是那个似乎不会笑的左护法风未已,每次来了又不敢近前。少年心事,最难遣的是寂寞。如果可以选择,鬼才愿意做什么神冰教的少主!没有父母的呵护,朋友的陪伴,绝世武功又有何用?这些天院子里多了一个人,空荡荡的心突然充实起来。吹箫的时候,闭着眼睛也可以听见他细碎的脚步声,想象他一脸如醉如痴的表情。换药的时候,小心地不去迎视头顶那过分炽热的目光,还得用好大的力气忍住不去笑他"砰砰"乱跳的心。他有着小麦般健康的肤色,全身肌肉紧实,没有一分赘肉。如果有个这样的仆从,真是再好不过。不,那样未免还是有些怪怪的,做朋友吧,分享这青山绿水,朝夕晨昏也好有个说话的伴儿。 不知不觉间,王怜生上山已有月余,伤也好了大半。 这一日,听罢晨箫,王怜生觉得全身的筋骨久未舒展,难过得很,便向唐凌初借剑。 青锋在手,先练了一趟剑法,共二九一十八式,意犹未尽。看一边的唐凌初怀抱玉箫,笑而不言,就邀他比试。 "剑非我所长,还是这个趁手。"唐凌初将玉箫在掌中转上数圈。"愚弟一个人住久了,少与人交手,怜生兄手下留情啊!" 王怜生微微一笑,合掌便刺,唐凌初用箫轻轻一拨,二人缠战在一处。用剑的招式狠辣,变幻无穷,拿箫的避重就轻,以守为攻,直斗至百余合未分胜负。唐凌初本念及王怜生大伤初愈,只用了四五成功力。但斗得久了,少年人难免争强好胜,忽然转守为攻,玉箫直取王怜生几处要穴。王怜生心下一沉,连忙收剑去格,却不想是虚招,剑落了空,双腿足三里穴立刻吃痛,大叫一声,往后便倒。 唐凌初的得意一闪即逝,心思单纯的他不知是计,连忙探手去扶:"你没事吧?我并未用力啊!" 眼前白光突现,王怜生上身弹起,手中剑如白蛇吐信直奔唐凌初面门。 去势已尽,力亦竭,眼看就要血溅当场。唐凌初急中生智,侧头拧腰,顺劲扑倒,避开剑锋,又报复地一兜王怜生两腿,双双跌落尘埃。 倒地那一瞬,王怜生下意识地双手合抱,揽住怀中人,二人的鼻尖相距不足一寸。唐凌初半披的长发瀑布般垂落脸庞,点漆般的眸子深不见底,双颊艳如桃花,因为适才惊险的一幕还在微微喘息。王怜生突然有想吻他的冲动,但立刻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尴尬地咳嗽两声。 唐凌初的脸更红了,连忙翻身站起。"没碰到你伤口吧?" "呵!没事!"王怜生坐起来。"贤弟武功当真了得,我甘拜下风!" "哪里?承让承让。" "贤弟功夫这么好,不知师承何人?"二人在石几旁落座。 "其实没有师傅,算是不传之秘。"唐凌初神秘地笑。 "愚兄心下一直有个疑问,贤弟可是神冰教的人?" "怎知?" "右护法掌中之毒当非常人能解。"王怜生观察唐凌初的表情,却未见异样。 "如果我说是,怜生兄会否杀我?" 王怜生心念一动,看来唐凌初早就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却为何还将自己救下?莫非这里有诈? 唐凌初手指绕弄玉箫的穗子,目光渐变深远。"看怜生兄的身手,应是武林中的成名人物吧!小弟不才,敢问怜生兄如何看神冰教?" "这个......"王怜生一时语塞,猜不透唐凌初为何有此一问。 "小弟虽然极少下山,倒也知道江湖中人多视神冰教为魔教,多行不义之事,凡正义之辈皆可得而诛之。" "难道不是吗?"王怜生反诘。 唐凌初弱弱地笑,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可是怜生兄为何只身犯险?神冰教高手如云,左右护法更是天下无双,十万大军也未必灭得,一个人何异于飞蛾扑火?" "我只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个时候还不能说出来。 见他不想说,唐凌初也不追问。"不知怜生兄觉得这里风景如何?" 王怜生猜不出他心中所想,随口答道:"很美啊!" "小弟待你可好?"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王怜生一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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