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对方没办法采纳。 「我的零用钱连买菸都快不够了,买衣架要得先去问问国库。」 「党库通国库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吗......」 「对啊,因为有孩子了嘛。」提起小孩,田检察官便露出慈父的面容,我忆起他刚刚还抓著凶手叫骂的脸......小孩果然是可以净化人心的天使。 「对了,听说倪法医你最近还蛮常往外跑,是不是有对象了?」 是谁──!是谁在偷偷观察我!这可是我的专利耶! 「喔......也没有啦,想说我成天窝在解剖室,再这样也不是办法,如果哪天真的躺到冰柜里去睡搞不好就这麽被送去火化场,署里少个人没有人知道咧,所以还是要奔向阳光奔向蓝天罗。」 「对象是谁啊?」 检察官果然是检察官,面对我的诡辩依旧直捣黄龙,唔!报告,我机受到重击了。 「就......就......」 我抓著自己的乱发,不知该据实以告时,话题中人便从我眼前闪过。 还以为是思念过度而产生的幻影,我连忙转头再确认。 ──还真的是幻影。 不是小郁,是那个家伙。 「看到熟人了?」 「不、不是熟人。」我真的没说谎,我才看过他一次面。 「哦,是熟人就有问题罗,听说这附近有很多同性恋酒吧,上个月陈检察官去搜证的时候还被摸了一把,想到就觉得可怕!」 「呃、田检察官,可以在这边停车吗?我要下车!」 □□□¤□自¤由¤自¤在□¤□□□ 在我的生命中,从没有过像现在心跳犹如小鹿乱撞墙般可怕的时刻。 ──这也是我生命中最接近法律边缘的时刻。 纵使如此,我也要紧守住我纯白的好市民、好公仆记录!喂,旁边的庞克风小哥,我真的只是站在电线後面乘凉吟诗啊,不要用看到跟踪狂的眼神看我啊──还来不及跟庞克风小哥解释的时候,目标物又移动了,我的体力值早被累积一个礼拜的工作耗光,只能用精神力苦撑到下一根电线杆。 我猛然地觉得这种行为以前也曾做过,只是当时是定点观测,现在的动态观测应该可以算是α版。 但是在我还没熟悉上手α版时,有人按下了停止键,程式中止。 他倏地转头,气冲冲地朝我走过来。 「没想到你这个人不但有病,而且还是个跟踪狂啊!」 他这句话太过分了,到底是跟踪狂都有病,还是有病的都是跟踪狂,前因後果要说清楚啊──「我的确有病,可是我不是跟踪狂。」我认真地道。 他微微挑高眉,挑衅地道,「喔──那你倒说说你跟在我後面是想干嘛?顺路吗?」 「其实跟踪狂这个字眼是有定义上的问题的,如果只跟踪个二根电线杆距离的我是跟踪狂的话,那露胸前两颗钮扣的你也是个曝露狂罗!」快把你的钮扣扣好──! 「你、你......」他十分生气地双拳握紧,但是尔後又消气似地抱胸道,「好,看你要跟到何时!」 「欸──打个商量可以吗?」 「干嘛?」 「我真的不想当跟踪狂,相信你也不想当曝露狂吧?」 「谁理你啊!」 「和平主义者的我不是来树敌的!我想我们之间存在著必需沟通才有办法填补的海沟。」 「罗罗嗦嗦的,你到底想干嘛?」 「呃......我请你吃消夜?」 总之,先把肉体带离这个是非之地再说! 二心三意 9 - B side ──廉价的味道充斥在四周。 廉价的咖啡、廉价的潜艇堡、廉价的女服务生微笑,就连坐在我对面的今晚男伴也很廉价。 我一定是著了魔才会答应他的邀请。 十一点五分,这个时候的我应该会在高级酒吧,跟哪个优雅俊帅的男士品尝著美味调酒聊些高尚的话题才对,怎麽会沦落到犹如相亲一样坐在连锁餐厅里对看,白白浪费掉夜晚的时间呢? 见我不耐烦地敲著桌面,对方轻咳了两声後开口,方才他像是十几天没吃到东西的流浪汉般狼吞虎咽的进食痕迹还留在嘴边,由於还挺适合他的造型的,所以我也没开口提醒他擦嘴。 「听小郁都叫你......Friday?」 「大家都这麽叫,你要叫我Friday我也不反对。」 「那......你也可以叫我友并喔。」 ......这男人装什麽可爱啊,跟他不修边幅的模样一点也不搭。 「哦......这个名字有什麽来由吗?」 一对正常有常识的夫妇应该不会没注意到这三个字念起来的谐音双关语吧?就像我的名字一样,特别的名字应该有特别的来由,对他的诡异名字的好奇心说不定正是我答应邀约的主因。 「很多人问过我这个问题耶,会取这个名字当然是有原因的罗──」 「原因是什麽?」 厚玻璃眼镜後的眼睛眯著半月状,微提起的嘴角灿烂地笑开露出白齿,还蛮想对他说其实你笑起来还不难看的时候,下一秒我就後悔了。 「因为我有病啊。」 「......」 我二话不说地站起身想离开,这家伙真的有病──! 「哎,你冷静点,等一下啊!你点的松饼还没上菜呢。」他仍是那副好整以暇的模样,一般有风度的男士不是应该起身挽留一下? 被他气得我肚子也饿了,转身重重地又坐在那不怎麽舒适的沙发上等待松饼。 「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认真一点好不好?」 他耸耸肩,「我从开始到现在都很认真的啊──」 他分明是有意挑起我们之间的战火吧?还自诩是和平主义者?要不是揍人会伤害到自己,我早就朝他挥拳了。 「我很认真的回答你的话啊,我是真的有病。」 「哦──什麽病?」 「心脏病。」 「......真的假的?」我半信半疑地看著像谐星打扮的他,总觉得他不管说什麽都会被大家以为是在开玩笑吧。 「是真的,」他双手交织在下巴底下道,「刚出生的时候就有天生的心脏疾病,不过太激动也不能跟一般小朋友一样到处乱跑乱跳,我的老爸老妈为了提醒自己、也算是为了提醒我,刚好我们家又姓『倪』,就取了这名字罗。其实,後来想想这名字取得真好,每次同学说『倪友并,要不要来出来玩?』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有病,不能出去玩,所以这个名字救了我不少次呢......哎,你干嘛一副看到鬼的样子看著我啊?心脏病早就好了,就只是破个小洞,长大就愈合啦──!」 就像在说别人的事一样轻松自在的神态,反而让人更能感受这件事的真实感。 他说完後,我第一个念头是问一个问题。 「小郁......知道这件事吗?」 他摇摇头,「他从没问过我名字的由来。」 「别让他知道,他会担心的。」 有很多事我都不会让他知道,他已经承受太多东西了,再过量的话他会垮的。 他闻言後又笑开了,眼神转换到跟小郁相处的模式,柔柔地看著我。 「没想到你还蛮体贴的嘛。」 「谢谢你的夸奖喔。」我不太情愿地收下。 「那何不再体贴一点,晚上别去那些地方如何?」 他真的──很懂得怎麽激怒我。 「属於我的时间,晚上我要去哪里是我的自由吧?」 就像白天小郁在没有防晒的情况下待在大太阳底下多久也是他的自由,我就算不情愿,也不会去干涉,这是我们的默契。 即使他现在的身分是小郁的男朋友也无权过问。 他推了推眼镜道,严肃认真地道,「那里,很危险。」 「如果你是担心这个身体的话大可放心,我自有分寸。」说穿了他就是怕这身体在他之前被谁玷污了吧,占有主义真是可笑。 「呃......那也是原因之一没错,但我是担心你啊。」 「担心......我?」我笑道,「先生,我们才见过二次面耶。」 「小郁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说得真冠冕堂皇......不过,我不讨厌这种说法。 二心三意 10 - C side 动物们有各自的栖息地,而栖息地通常与他们的习性会有极大的关连。 如同草食性的长颈鹿经常栖息在草原间,肉食性的狮子老虎则栖息在有长颈鹿等美味佳肴的地方一样,杂食、适应力快比蟑螂还强的灵长人类,其实也是有各自的栖息地的。 我站灯红酒绿的夜店街上,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就像是一只南极国王企鹅误闯入非洲大草原。 它既不是猎食者,也不是被猎食者。 ──这里不是我的栖息地啊。 会突然提起动物的事情全是因为最近常与他相处的缘故。 虽然我本身对动物没有多大的兴趣,但只要听他神采飞扬地诉说犹如他亲自体验过的动物生态,全身的疲惫彷佛都会瞬间不见似的,轻飘飘地、心暖暖地、舒舒服服地...... ──啊,这就是所谓的治愈系吗? 我骤然抬头望向前方,出声唤道,「Friday......?」 「什麽?早跟你说想跟来就不要问太多蠢问题嘛。」 ──唔,我受伤了,这是受创系吧! 「你干嘛抓胸口啊?看起来很猥亵耶!啊,到了,前面那个招牌下面地下一楼就是了。」Friday指著前方招牌道。 由於旁边各式酒店、PUB招牌都太花俏了,使得这个简单朴素的招牌特别显眼,黑底衬映上方由紫色霓虹灯构成的英文草写字──WANT。 「就是这间吗?我还以为你常去的是旁边的『花丛游戏』或是『炫烂金色舞台』的那种店咧──」隔壁的店家明明是九零年代的亮丽装璜,却还取著六零年代的酒家名字,喂──进去的客人们都没有投诉过吗!酒店名片从西装口袋掉出来会很丢脸的耶! 「拜托,那麽没品味的店名谁要进去啊,快进去啦。」 难得地英雄所见略同,所以我便乖乖地跟著他走进「WANT」这间酒吧。 □□□¤□自¤由¤自¤在□¤□□□ 店家为了统一风格,顺著楼梯整面墙漆成黑色,楼梯间则有微弱的灯光,灯罩也是简单的北欧设计风。 踏入店内後,灯光变得比较明亮,虽然我不常到这种场所,但常听检察官同事们说夜店都是黑不拉几的,害他们常常被桌底下没躲好而露出的马腿绊倒。 整个空间不大,右边是黑紫色的吧台,下方用彩色玻璃拼贴一些几何图案,地板灯光打上来还蛮漂亮的。 左边开放空间则摆放几张桌子与椅子,虽然已经接近凌晨二点,但还有三分之二的位子是满的,左後方是小舞台,很适合坐在正中央的高脚椅上唱披头四的歌曲。 「Hi──Filo」站在我身旁的Friday像回到自己家般热络地向站在吧台老板打招呼。 名叫Filo的老板五官深邃,头发黝黑,方才听Friday稍微提过他是外国人,但他忘了是哪一国。 「Friday!今天怎麽特别晚?」Filo老板也用对待老友般的态度开心迎接Friday,此时我才想起,他应该回来没几个礼拜才对啊,竟然还跟酒吧老板交上朋友,对这附近的地形也很熟悉似的,一个人可以做二种事真好。 「刚刚有事啊,还有,我带......新朋友过来喔。」 那个迟疑是怎麽回事啊,我的玻璃心可是很敏感的! 不知为何,Filo的笑容也僵了一秒後,才对我微笑道,「欢迎──Friday的朋友的话......我请你一杯。」 「啊,怎麽好意思呢──那我就来杯......耶?」怎麽回事?我还没点酒老板竟迳行转身准备。 「忘了跟你说,Want的特色就是没有酒单,全看老板要给你什麽饮料,以『这里就有你的Want』而得其名,」Friday呵呵地笑道,「而且,Filo他很厉害喔,总是会调出与人相配的调酒。」 「喔?真的啊?」 当我兴奋地等著看他会调出什麽惊世之作时,不消几秒,一杯纯白无暇的的饮料端至我面前,果然饮料跟人相配啊,因为我是法医身穿白袍的关系吗! 我迫不及待地喝上一大口...... 「这、这......这不是牛奶吗!」 Filo双手环胸自信满满地道,「对啊,是牛奶。」 「哈哈──牛奶!跟你很搭啊!」 看一旁Friday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当然很不服气地问,「为什麽是牛奶?」 「你最近生活不正常,还常乱吃东西,」医病对换,Filo医生认真地评论我的病情,并下了结论,「现在这样的身体不适合喝酒。」 唉,他说的没错,最近是有点不太正常,虽然心灵上受到满足,但生理上是一团乱啊。 我默默地收下这个处方,再喝了一口牛奶,温温甜甜的,也不难喝。 「Filo,我的还是老样子吗?」Friday一脚跨上吧台边的高脚椅,诱惑似地道。 Filo眨了眨眼,没答话便转身调酒,动作也很快,我牛奶还没喝完,另一杯饮料已端上桌。 那是一杯极其怪异的饮料,由下到上从豔红到淡粉红色,液体的内部还漂著片片如金色亮片的食用金箔,杯缘是用红辣椒雕花装饰。 很难想像会是什麽味道的我突然有点庆幸眼前这杯饮料是牛奶了。 可是Friday不像是第一次喝。他没有丝毫迟疑地举杯一饮,还舔一舔嘴边直说好喝,但Filo却不怎麽满意,他摇摇头道,「Friday,这杯是我想给你的饮料,但不是最适合你的饮料......」 「你还是调不出来吗?『符合』我的调酒。」Friday把杯子放回吧台边,食指轻轻地划过方喝过的杯沿,挑衅的态度像是他的天性,老张牙舞爪地想捉弄人。 「调不出来,『你』,太难了解了。」Filo双手一摊,而後又满足地笑道,「不过我就喜欢你这点。」 猎食者与被猎食者的争斗中,身为国王企鹅的我好像变得有些碍眼,但我仍强迫自己得待在这边当裁判,因为有些事是必须亲眼证实的。 ──证实他不会伤害自己的身体或让自己的身体被伤害。 「Filo,我早说过罗,我们不太适合。」Friday扬起右嘴角笑道。 「我知道。」 Filo做成人恋爱的最好示范,求爱被拒仍用温和如朋友的态度对待他,但我觉得搞不好是他仍有期待。 「那他呢?」Filo突然把矛头指向我,「你今天带他来该不会是要跟我说......」 「别傻了,我跟他?」Friday把剩下的粉红色饮料倒入我的牛奶杯中,「──更不适合。」 瞬间,那杯饮料变成了紫色。 □□□¤□自¤由¤自¤在□¤□□□ 事实证明,Friday不但受老板欢迎,还更客人欢迎,我们才待一个小时,就有超过五个以上的陌生男子来向他搭讪,但星期五少爷都看不上眼,一个个回绝,也曾有人想用更侵略性的手段,不过Friday巧舌如簧,能言善道,让追求者都碰一鼻子灰,铩羽而归。 「怎麽都没有好男人呢──」续了第二杯粉红怪物(我取的)的Friday,趴在吧台上的Friday像个小孩子般任性抱怨。 「是你眼光太高了......」Filo边擦酒杯边道。 「我也有同感。」我点点头,虽然心情复杂,但今晚的家伙其实都还算得上中上之姿,我当然是不会拿来跟自己比的啦......我都已经有...... 「是这边的男人太不争气了,不是太矮、就是太瘦、讲话没气质,刚刚那个牙齿上还有菜渣......啊──想回家了!」Friday倏地站起,随便拿了张钞票放在桌上,还没来得及跟老板说声再见就拉著我走出店门,有时候真不知道他想做什麽。 「我家跟你家顺路,坐同台车吧?」 站在路边的Friday不一会儿就招到一台计程车,我跟他坐在车後,也许是有点累了,我们两个都没开口说话。 突然一个转弯,他的头顺势倒在我肩上,距离因亲近传进耳中平顺的呼吸声让我知道他已经熟睡。 哎......早跟他说这样会有问题的嘛,如果坐在旁边的不是我该怎麽办? 我歪头斜看他,不像醒著的他同时张牙舞爪与花枝招展,睡著的Friday其实与小郁无异,毫无防备的可爱脸庞让人...... 「唔啊──!」 □□□¤□自¤由¤自¤在□¤□□□ 「早啊,倪法......你、你的脸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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