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头架在仿佛连羽毛都经不住的肩膀上,辉在亨耳边低低而语,像是在自问,又像是在问亨:“你会爱我吗?” “嗯?我吗?” 那一瞬间,亨觉得,辉并不是在问自己,但是,辉却“嗯”了一声。 “我……”似乎是简单很显而易见的答案,亨竟然说不出口。喉咙中像卡了什么一般,半天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没关系。”辉大度地道,“我……不勉强你……” “噢。” ——我不喜欢辉吗?为什么这句话对我来说,就像背负着一座大山一般,那么沉重呢? 有什么东西又开始从亨黑暗的心底浮起,因为这段时间的甜蜜,让亨完全忘却了的东西。 爱啊?我可以得到爱吗? ——我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自□由□自□在□□□ 靠在亨怀中的辉竟然打起了盹儿,随后亨也慢慢闭上了眼睛,等被声音唤醒,天已经黑了,自己躺在床上,身边是辉笑意昂然的脸。 “有件重要的事都忘了……” “什么事?”亨看着晶莹的眸子,现在的辉,又像以前那个笼子里不惊不乱的孩子了,一脸狡黠。 “吃完饭再说。” 他不容分说替亨穿好衣服,抱他下床,放到餐桌旁。 “被你这样抱来抱去饭后都消化不了……”亨抱怨。 “你才用不着消化,你只要把吃下去的东西都存在身体就行了……” “我又不是骆驼。” 难得和辉一起吃饭,接下来的时光两个人都只是沉默地动着餐具,偶尔抬头目光相接,辉有种狡猾的笑容,而亨则是红透了脸。 等人来收拾了餐桌,两个人又坐到沙发上,辉才柔声道:“上回生日时你还没醒,没准备你的礼物……现在补给你……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东西……” “輝觉得好的话,我也会喜欢的。” 生日礼物对亨来说只是一个单词,多少年来,他从没奢望过得到生日礼物。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这个是为你买的,也是为我买的……”辉拿出一个盒子放到亨的手里。 亨看了看,打开取出来,是个小玻璃瓶:“香水吗?” “嗯,其实我也不懂什么牌子好,只是闻到这种味道,觉得喷在亨的身上一定很好闻……亨的身体干净得什么味道都没有,所以……”他取过瓶子打开盖子,往亨的胸口轻轻喷了一些,淡淡的味道立刻弥漫在两人周围。“这样的话,会让我很兴奋……”辉放下瓶子,凑近亨的耳畔轻语,手却开始慢慢拉下睡衣的带子。 亨觉得自己的脸在瞬间滚烫:“すげべい(色鬼)。”他也轻语着。 “唔。”辉在亨的胸前用力吸着,“没办法,谁叫我那么喜欢你,亨……” □□□自□由□自□在□□□ 温馨的夜晚比之前都要狂乱,却还是没有天昏地暗。 亨在辉的肆意爱抚下轻易地呻吟、兴奋,而辉只是把亲吻从上移到下,在挺立的分身处婉转流连,引得不堪挑逗的花茎连连颤抖,开出如泪之花。 空间中,香气混合着浓郁的情欲的味道,别有一番淫靡之感。 从温暖的水中清醒过来,亨被辉的柔情完全笼罩住。 “快点儿好起来。”每次辉这么说时,那句话背后蕴含的深意总是让亨禁不住内心战栗般地期待。 和喜欢自己的人而自己也倾心的人一起,用身体,慢慢蕴育出的,真正的爱,不是因为性,不是因为想占有,不是因为想施虐…… 第一次真心地接受,同时也是真心地渴求。 亨完全想象不出那样的感觉,在天堂里,那样的感觉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不存在的。 ——我到底,还能不能接受或是得到那样的爱? 在深夜茫然醒来,亨的内心又是一片黑暗,黑暗中,看不到辉的身影。第五十三章 到辉的家已经有几个月了,除了这个豪华房间,亨也只在阳台眺望过远方,连房门都没出过,不过因为有辉的陪伴,似乎窝在一个地方也不是那么无趣。 亨觉得辉不喜欢自己随便出去,所以,自己最好就不要随便出去。到这个房间里的除了辉、阿弟和阿虎,好像还有一两个下人模样的女仆,但是她们从来都不敢跟亨说话,甚至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大户人家也许就是这样,更何况辉的爸爸“黎叔”是那么厉害的人物。 亨一直这么觉得。 有时候女仆来打扫房间,亨无意中问起辉的去向,她们都会噤若寒蝉,就连去问阿虎,他也是一脸难色。只有问到阿弟时,她会用一贯的冷若冰霜的脸对着亨,硬硬地说:“辉少爷想告诉你的时候自然会说,如果他不说,你最好什么都不要问。” 给亨的感觉:在这里,辉有绝对的权力;而且,大家都很怕他。 ——因为他是黎氏的二少爷吗? 就像在“天堂”,人人一提起秋哥就会不禁变色。 ——輝比秋哥厉害吧。 亨趴在阳台的栏杆上往下望了望,二楼的确不算高,但要自己眉头都不皱一下地跳下去,还真做不到,可是那天,辉跳下去时,仿佛只像迈一级台阶般轻松。 □□□自□由□自□在□□□ “亨是不是想出去?” 一起吃饭时,辉突然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望着亨。 “嗯,也不是……輝不喜欢的话我就不做。” 一只手伸过来挑起微低的下巴:“干吗不看着我说,亨,你还是想出去?” “就说不是了……” “亨……”辉走过来捧起了亨的脸,让他的眼睛好好地对着自己的眼睛,“别这样,就好像我们离得很远……我不要这样……我希望你能快乐……”他又吻着亨的脸,“想参观这座房子就让阿弟带你去,我会告诉他的……不过,别离开这座宅子……可能会有危险……如果你出事,我会伤心死的。” “知道了。” 虽然辉这么说了,可亨还是觉得,一切都没有改变。 ——自己到底还有什么不满? 奢侈的房间、锦衣玉食、辉的温柔…… ——为什么,心里还是那么空虚。 ——我到底是个知足的人还是个永不满足的人呢? 深夜的床上,亨睁着眼睛望着身边沉睡着的辉,睡脸还是孩童般恬美。 ——輝。 他伸手去轻轻抚弄那张可爱帅气的脸,却被轻启的唇含住了手指…… □□□自□由□自□在□□□ 第二天辉有事离开了宅子,亨望着门口像石像一样的美少女,咬了半天嘴唇都没敢发声。 “辉少爷交待过了,只要不出院子,你可以在房子和花园里走动。” “真的。”亨站了起来,却发觉自己穿了件开身的长睡衣,衣带松垮垮几乎可以看见排骨一样的身材,不由一阵脸红,幸好阿弟对“蟑螂”嗤之以鼻,目光根本没往这边看。 他忙到衣柜里挑了件分身的睡衣,跟着阿弟出了房门。 这还是头次离开房间,激动之余亨完全被门外走廊上那些精美的装潢摆设所吸引:华丽的吊灯、墙上一连挂着的巨画、中式条案上精美的欧式工艺品、还有脚下同样柔软舒适的地毯…… 果然是帝王一族,这座宅子还真不是一般地大,气势不亚于天堂的大楼。 “谁住在这里?” 亨边看边问,穿过走廊到了正门的宽大楼梯前,一直下去便能从正门出去通向花园。 “辉少爷。” 虽然游客很有好奇心,阿弟却并不是个很好的导游。以她这种工作态度,恐怕世界上最有名的风景名胜都会变得像她一样冷清。 “那个……輝的爸爸不住在这儿吗?”突然被阿弟冰冷的眼神瞪了一下,亨的心差点儿提到嗓子眼儿。 “老爷很忙。” “噢——” 亨觉得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于是闭了嘴。 和不说话的导游在一起可以让游客兴趣索然,亨转了几圈终于没有出大门,返回了之前的房间。 就在辉的房间隔壁,还有一道不太起眼的门,灰扑扑的感觉仿佛在告诉他人,这里久已不用。 “这里是用来做什么的?” 不知为什么,亨对这个与“奢侈”有点儿不搭调的房门大感兴趣,不知不觉往前走了几步。 阿弟像风一样挡在了门前,眼神足以杀死一头熊:“这里除了辉少爷,入者死!” “啊?” 亨被凌厉的眼神吓得后退一步,靠进一个宽广结实的胸膛中: “喂,你这儿哪是当向导,简直是蓄意杀人……” 阿虎不知从何而出扶住了差点儿摔倒的亨,笑声朗朗又让阿弟眉头紧皱。 “喂,再这样就会变丑唷。” 在阿虎面前,阿弟的冰山性格完全无用武之地,全被青年散发出的热情所包围,所以她又气冲冲地甩衣离去。 “谢谢。” 亨也觉得挺有意思:每次都被阿虎救。 “要回去了吗?我送你回去吧。”青年松开了亨,跟着他往回走,进了房间返身关上了门。 □□□自□由□自□在□□□ 自己就像一只从小就被饲养在笼中的鸟儿,随着时光的流逝,就算长大了,有了翅膀能振翅高飞了,却早已失去了飞翔的心,只会静静地立于笼中,连叫都不会叫了。 进了房间的亨站在窗户边呆呆出神,双手抱着瘦弱的肩膀,那副样子从后望去,孱弱得令人心碎。 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在亨没有反应过来时,陌生的气息覆盖住了微微颤动着的唇…… 亨在瞬间惊醒,一种难以言喻的厌恶感流遍全身,于是用力推开身前的人。 “对不起,我只想安慰一下你……你总是像有心事的样子……”阿虎和蔼亲切的话语带着真诚,眼神也并不像充满恶意。 “嗯……我、我……没关系……只是别再这样……”明明是自己被偷吻了,但为什么心虚的是自己,慌张的也是自己。 ——这样怯懦胆小的自己与辉相比,实在差得太远、太远。 “因为你只能接受辉少爷吗?”阿虎认真地问着。 “我……”亨低着头沉默了很久,“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还是说,你觉得自己是辉少爷的人,所以,不能再接受别的人?” 亨猛地抬头盯着阿虎:辉的人?对啊,我是辉的……人! ——为什么,感觉那么奇怪呢? 第五十四章 亨的泪水又不知不觉落了下来,这回,阿虎没有伸手来擦,而是递过来几张纸巾。 “说过别哭了,万一眼睛红了肿了,辉少爷一定会迁怒于他人的……” 这话,亨不只一次听阿虎说过。 “輝……嗯,辉,他的脾气很坏吗?”亨的记忆中,辉只是个爱捉弄自己的有着孩子脾气的同龄人,并不是人人眼中惧怕的“辉少爷”。 “你觉得呢?” “和小时候遇到时几乎差不多,模样变了而已,任性的脾气大一些而已……”亨小声说着。 阿虎脸上闪过一丝特别的笑容,只是亨没有看到:“任性?嗯,也许吧……辉少爷小时候的事,只有阿弟清楚……” 亨又望着阿虎:“阿弟和輝,到底是什么关系?” “介意吗?别看阿弟一天到晚冷冰冰的对谁都恶形恶相,不过温柔起来的话绝对是不折不扣的大美女……”阿虎好像在故意逗亨。 亨又垂下了头,有些沮丧却又不得不承认事实:“嗯,看得出来,金丝雀和蟑螂是不能比的……” “啊?你还记得她的话啊!”阿虎忍俊不止,但又怕笑得太厉害让亨更无地自容,只好在片刻后强行忍住了笑声,“她就是嘴巴坏,其实心眼很好的。” “她说的是事实。” “行了,你再这样说我也要生气了。”阿虎叹了一声,回答了亨的问题,“阿弟是辉少爷师父的亲生女儿,我和阿弟一样,都是她父亲教出来的徒弟……” “师父?”亨对这个词比较陌生,“是老师吗?” “嗯,差不多。” “教什么的老师?画画还是语言?” 阿虎又被逗笑了:“别再逗我了,亨少爷,和辉少爷相处了那么久竟然一点儿都没看出来吗?” 亨皱起了眉头,随即又因为惊讶而舒展开:“看出什么?” “辉少爷可不是一般的柔弱的小少爷,因为身份家世特殊,外面的敌人又多,在黎家,最起码的防身术人人都会……辉少爷的功夫可不止防身那么简单……” ——原来如此。 亨想起以前辉曾用藏在头发里的细金属丝开锁,可见他从小就开始学那些异能本事。 “这么说,你们三个人都是同一个老师教出来的,是同学了?” “在这里,我们叫师父,一起学艺的弟子都是同门,但是,与我们不同……辉少爷是师父的继承人,而我和阿弟充其量只是弟子……可是,又因为辉少爷身份特殊,所以,虽然是同门,他还是我们的主人……我入门最晚,听说阿弟一出生就和辉少爷住在这座宅子里了。这原来是老爷的宅子,后来给了辉少爷……” “原来他们是青梅竹马啊。” 亨淡淡地念叨了一声。 后面阿虎又说了什么他都没再仔细听,只是一直在想自己和辉:天差地别,实在是天差地别,为什么命运会让这样的我们相遇,为什么又会让这样的我们分离,既然已经分离,又为什么要让我们再次重逢? ——我是辉的,对啊,我当然是辉的……像我这样的人,什么时候拥有过属于自己的东西呢? 自卑浮现于心中,同时还带着伤感和悲怆。 “阿虎……” 亨打断了阿虎的话,问道:“上次我拜托的事,有消息了吗?” 这回换阿虎沉默了。 亨就那么望着他,抿紧了唇。 “唉——”阿虎轻叹,“查是查到了,是天堂麾下的一个疗养院……那个人叫阿青对不对?” ——阿青。 望着亨眼中闪过的怀念之色,阿虎苦笑:“早就查出来了,可是,查出来了有什么用,亨少爷打算去看他吗?辉少爷恐怕不会让你随便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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