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见到大家的感觉真好～这十七年我没有一天没有梦到死去的妻子，我当然也没有忘记她是怎样被我姊姊残忍杀害…要说报仇我也不是完全没想过，但只要想到姊姊她对我也是呵护备至…我就很难当著她的面指责她…每天每天反覆想著，每天每天看著镜子里的自己後悔…甚至拒绝触碰钢琴。可是，当我知道姊姊她并没有杀掉诗琦肚子里的孩子时，我喜出望外。除了仇恨，我想应该也要有别的东西留下…所以我和我的儿子一起举办这场演奏会。今天感谢大家前来捧场，那麽，接下来我就把时间交给负责今天压轴的制雁。」
『喂──！？我们不是说好由你帮我说吗？？你怎麽───』
看著雪递来的麦克风，我楞楞地盯著它，直到雪敲了下我的头。
『我是要说什麽啊啊啊───？』
「呃…今天晚上最後一首曲是要献给一个非常重要的人。今天是他的生日，感谢他一路陪伴著我，谢谢。」我匆匆地说了句，便走向白色钢琴。
我坐定时，瞥见雪对著我苦笑了下，然後往後台移动。我深吸口气，现在这个时间，是我的，我要弹我的琴───章四十九 『灯』这首曲，有著我和飞的回忆…从相遇开始，熟识彼此，进而相知，甚至相爱。
飞一直都陪伴著我…如果人偶主人消失的那星期，没有飞的话我很可能早就死了…被人偶主人丢弃的那几天，若不是想见飞的动力支持著我，在我被林智祺侵犯时，也许玲连提出计画的时间都没，他很可能早就面目全非，假如在医院里的那段时间飞不在我的身边，我想在人偶主人刺我一刀那时，我很可能会替自己补上一刀…
飞，若不是你，我一辈子也找不到我的光。
【我爱你。】
【非常。】
【生日快乐。】
结束时，雪从後台出来，与我并肩一起向观众敬礼，感谢他们今晚的聆听。
安可曲我们弹奏了改编过後的月光。纯粹赞颂明月的琴声，感谢她在这段日子陪著我和雪，尽管每个人看月的心境不同，但是夜晚有她的陪伴，让我不觉孤独。
演奏会完美的落幕了。可是我们并没有按照计画到雪的家，外面媒体将所有通道封住，连乔装也躲不过他们的眼睛，所以雪牺牲他自己将我推到车内，吩咐医生载我到飞家。
蹲坐在飞的家门前，等待飞的时候，我非常不安…我好怕飞的答案是再见。
瞄了下手表，已经10点多了啊…我在这里等了多久？雪和医生顺利脱逃了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悬挂在半空中的心晃盪的幅度越来越大……每过一秒，就好像过了一年那麽长…我体会到飞等待我的心情，他一定也像曾我现在这样，明明只是再往前跨一步，只要使劲拉长手臂就可以搆到对方的距离，我们却总是一再地错过彼此…明明随时能见面，却避而不见……
街上闪烁的霓虹灯愈来愈少，到最後只剩下飞家门口的那盏街灯…路边的野狗朝我的方向吠了几声，我知道它也许是肚子饿，但我就是不肯将手边的蛋糕分给它…
再过10分钟，飞的生日就要过了…我却只能在他家门前枯等，仰头一看，只有皎洁的月还在值班，星星早就消失无踪…也对，城市里原本就看不到什麽星星。蛋糕的温度慢慢升高，也许它早就馊掉了…但我还是将它紧紧握在手里，好像我失去它就会失去飞一样。
等飞一点都不苦，因为飞也一直在等我…一直以来，都是他在等我……接受著我的任性，接受著我的怯懦…剩下不到五分钟，难道今晚十二点前我见不著他了吗？没办法了…
就算对空气讲话也无所谓，唱生日快乐歌祝福飞吧…
也许，我们的缘分就到此为止了吧？
「飞，因为你生日快过了啊…所以我只好在你家门前唱给你听，你就当有收到我的礼物吧～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You～～」唱完时，离十二点还有一分钟，我站起身，抓了抓头发苦笑著。
「唉…蛋糕应该不能吃了…至少把CD留下吧…」拎起礼物袋，里头装的是我为飞作的曲『灯』，将它轻挂在门把上，从口袋里掏出笔…
「该写什麽呢？…还是写生日快乐好了……」其实，一开始出现在我脑海里的不是生日快乐而是我爱你…可是，要是飞对我已经没感觉，我的爱只会是负担。
【爱一个人，很痛苦但也很快乐。】
最後，送给飞一个笑容吧。
【再见，卫止飞。】 终章 就在我要转身的那刹那，有双手搭上我的眼睛，我轻颤了下…从身後传来的味道是那麽熟悉，我想，我又要哭了……
身後的他，哑著声在我耳边说著：「你在等谁呢？」
从他的嗓音，我判断他此刻的心情起伏一定很大…因为他连说简单的五个字都有些颤抖……而我，眼泪早就背叛了自己…
乾涩的唇吐出：「等你…我在等你……」
【如果对象是你，不管多久，我都愿意等。】
原本遮掩我双眼的手移到我的腰间，紧拥著我，他把脸埋在我的脊背，哭了…感受到身後那人的温暖，我终究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一转身，伸手勾住他的颈，将他的脸往我的脸凑，吻上他的唇。
【我不要放开你…我不想你爱上别人……】
首次，我对人的占有欲如此强烈，我就是不希望他走，我要他看著我，无论如何，不管何时，绝对，就算是死缠烂打我也要把他拽到我的身旁，让他只属於我。这次，我发誓绝不再放开你──滚烫的唇舌，好像要燃烧了似的，我一遍又一遍将舌头往飞的口腔送去──交缠的舌、火热的心，脑子在这种时候根本派不上用场，只需要本能，生存的本能，爱人的本能───跟那时接吻的感觉大相迳庭，这个吻，充满著原始欲望…『抓住眼前这个人，别让他有机会逃走───』我没有多馀的力气去想我们吻了多久，吻了几次…只晓得要让对方没有任何喘息的机会，这样他的唇才不会吐出我不想听的话语。
最後，我还是吻到身体开始发软…飞的舌头比他的双眸更可怕，他将鼻息吹吐在我耳背，我瑟缩了下，而他浅笑出声。不知道是哪时候，他已经开了门，而我们已经站在床边…
【爱情，真的会让人失去理智。】
重新回到彼此的身边，再次感受到对方的体温…我是真的沦陷了，在听见那句话时…
不，也许就在那天…在厕所当你给我第一个疑问句时，我就已经掉入这个陷阱也说不准…
【不管飞多远，我只选你这枝头停伫。】
「雁，你穿西装真的很帅呐…」
不要用这麽魅惑人心的嗓音说话，我已经没办法思考了…眼前迷迷蒙蒙分不清究竟是眼泪还是淫糜的欲望……
「怎麽不说话…嗯？」
「唔嗯…」还用得著问吗？我现在只想要你…其他什麽都不重要…不重要……
我轻吻著飞的脸颊，他直勾勾地盯著我，我喜欢他瞳孔的颜色…所有所有都喜欢…
只是被看久了，还是觉得有些别扭…我扭过头去，避开他那赤裸裸的眼神，可他只是恶意地笑笑，解开衬衫的钮扣，用舌尖一遍又一遍挑战著我的极限……
可惜他不知道，我的理智早就被丢了…从刚刚你抱住我的那刻起───我怯声地说：「你还愿意收留我这只鸟吗？」
飞的瞳孔闪过一丝惊讶，原以为他要拒绝我，缓缓地垂下双睫…打算起身离开时，他却牢牢地抓住我的右手，低沈的声音传到我的耳里…
「那你愿意让我拆掉你的翅膀吗？」
「…为你，有何不可？」如果单单是爱你这麽简单的话语不能让你安心，就算你想要打断我的双脚，即使你希望我永远待在这间屋子…我想，我全都会答应，光是能陪在你身边，对我来说就已经很足够了……
因为我的回答而笑的飞，那抹美丽如幻影的笑容，我想我永远也忘不了……
「呵…我才不会这麽残忍，我会带著你遨游天际…」
【自由，】
已经在我手中；
而且，我也不再是个
【人偶。】
屋子里盈满著喘息声、床发出的嘎吱声、浅笑声和不小心从嘴里流泄地溢语声…
当我们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些理智，我吃痛地站起往浴室走去…一旁阖著双眼的飞，好美…美到令人窒息……没人规定不能偷袭睡著的人吧～我窃笑了下，低头轻点了飞的红润的唇…而本该是睡美人的飞，却睁开眼，对著我说：
「不邀请我一起洗？」
「…跟你洗？这样我一辈子也洗不乾净吧～」
「有什麽关系，那你就脏一辈子吧。」
「是『我们』好吗？」我不满地抱怨著。
「哈哈哈哈───那还不拉我起来？」
「…辛苦的是我吧？」那个地方到现在还是很痛耶…稍微体谅一下好吗！
「是吗？我看你挺舒服的阿～」
「懒得理你，不洗拉倒。」再继续争辩下去，澡永远都别想洗了。兀自往浴缸走，不管身後的人说的话有多欠扁。
转开水龙头，跨入浴缸，却在要坐躺的那瞬间，有个欠揍的家伙闯了进来…大喇喇地占据半个领地…嘁───拜托你考虑一下浴缸尺寸好吗？就这麽点位置，你还想挤两个人！？
翻了翻白眼，叹了口气，不爽地抬起我的腿跨出浴缸，但我前脚才出去，後脚就被铐住…
「喂──！？你哪来的手铐啊───而且你干嘛把我铐在浴缸里！！！」飞那令人傻眼的举动，让我大声抗议著。
「强迫你跟我一起洗阿～这不是显而易见吗？」飞耸耸肩，笑著说。
「……」脑袋里传来断裂的声音。
「来吧～小雁～～」张开双臂，满脸笑容地敞开胸膛迎接我。
「…」
「别楞在那里～快坐进来阿～」
我说，上帝创造所有东西都有法则吧？难道飞就是跟我相克的那个？无力地扯动嘴角笑笑，认命地踏进浴缸里。
【反正我就是逃不了，也不想逃。】
我们对望著，其实是我用力地瞪著飞───
「好可怕的眼神～你是想要吃掉我吗？」
「啧，我怎麽会爱上这种自大狂…」
「你刚刚说了什麽呢，小雁？我听不清楚，再说一遍～」
「…没……」
「真是不诚实呐～亏我还想说说那首曲子的感想呢～～」
「咦！？那、那你喜欢吗？」
「某人在台上随随便便撇了几句就想敷衍我…害我兴致都没了～」
「你给我说──」可恶！居然挖苦我！？
「那就要看某人能不能拿出诚意来阿～啊啊──如果能像刚刚在外头那样，来个热情如火的舌吻的话……」
「…」你这家伙到底要我怎样阿──！？
「唉呀～我怎麽突然怀念起前几分钟的缠绵了？…真是…」
不要再故意演给我看了啊！！！去你的！！！！
粗鲁地抓住飞沾湿的发，喜欢接吻是吧？那就别抱怨我不让你呼吸！！！
结果，我还是自食其果了…整个人虚软无力……可是眼前这家伙却还是处之泰然，还满足地舔舔嘴唇…
「我说小雁，别让其他人听你的琴…你知道站在舞台上的你多诱人吗？我很嫉妒呐……」
「…」
「既然要送我曲子，就不要让其他人看见那麽漂亮的表情…你的琴，只能是我的。」
「…呵呵……」飞的这番话，让我不自觉地轻笑出声，也不知道飞是哪根筋不对，居然连笑一下都能挑起他的性欲───狭窄的浴缸，做起来碍手碍脚…我跨坐在飞身上，底下的抽动、水的刺激…加上飞刚刚的话，让我整个人往他心里陷…连控制说话的想法都没了…
「唔…啊……既然你不喜欢让别人听…嗯……，那我就只为你一个人弹…
啊啊……只弹给你听…唔嗯……」
【只为你。】
一个月後，我接到雪的电话，他用著低落的嗓音，告知我人偶主人割腕自杀了…而她手里还握著演奏会的票……
【连看一眼你也不愿意吗？】
这次，我没有掉泪，只是拥著飞一整晚…取代悲伤的是惆怅，那种无法挽回地沈重感…
我不想一个人承受。
而那阵子每天夜里，我总会醒来，然後看著窗外的月…不知在人偶主人眼中，月是扮演著什麽样的角色…
「希望你在另一边能遇到爱你的人。」
一旁熟睡的飞，安稳的睡脸在月光的映照下更加动人…我趴坐在床沿盯著飞的脸孔一整晚夜，直到睡意侵袭……
每天醒来时，看自己所爱的人安稳睡在身旁…
每天早晨时，与自己所爱的人共享早餐时光…
每天傍晚时，伴自己所爱的人一起牵手散步…
每天深夜时，为自己所爱的人弹奏优美乐曲…
幸福，原来随处可见。 後记 这个故事已经陪伴我将近半年的时间，虽然贴在专栏只有一个多月…。
其实，一开始我很犹豫要不要贴这篇文，毕竟以第一人称写作需要很大的功力，对写文新手的我是很大的考验。但是言制雁小朋友每天在我脑子里徘徊流连，害我手痒到爆，不得已只好硬著头皮写，而当有人踏进来专栏瞧瞧时，更是让我乐不可支…
甚至高兴一整天～不过，也因为是以第一人称写的关系，让我入戏太深…
阴暗到让别人都觉得可怕…同时，也伴随著极大的漏洞。
只能用主角的眼光看周遭事物很容易漏掉文章里应该清楚交代的梗，这点我想了很多，虽然可以另外再写文章描述，但总觉得有些惆怅…自由人偶的主角言制雁是个太过於执著人偶主人（言晓晞）眼光的小孩，他只会选择对自己在乎的部分…对於其他不感兴趣的事物总是不屑一顾，我想，这也是造成这篇文章更多缺失的原因之一。
在人物塑造方面，除了主角以外的人都会很模糊，就连卫止飞也是如此，即使制雁喜欢他，在言制雁眼里的飞是自由的，无论何时都像阳光一般的人，对於飞的过去，制雁并不是这麽在意，因为只感受到现在的飞，就算想问，也会因为不想让飞触景伤情而闭口不提…而这些，也没有在文章里清楚交代…唉～有时，我写著写著就忽然抱著头狂叫～连我都很错愕…哈哈……制雁只能揣测著别人的想法，而这就会引来诸多问题，毕竟有时我们如此想，别人却不认为。以『我』来写作，其他人容易过於表面──内心深沈的意想不会直直表现出来……
这样说著，越来越觉得我很自不量力啊啊啊啊啊─────（抱头哀嚎），所以我决定，除了检讨自由人偶里无比大的缺漏之外，也来谈谈其他愉快地事～在这部里，我最喜欢的桥段是最後当制雁准备要离开时，飞在背後遮住他双眼的感觉～我本来是打算让飞说：「猜猜我是谁？」这种幼稚鬼的话…但後来还是打消这念头了，要是不小心破坏美感的话，我会哭的──再来呢，就是每个有钢琴的画面（真笼统），不论是飞跟小雁在深夜里弹月光那边，还是之後遇见雪弹的Let It Be、萧邦的即兴幻想曲、踩到猫儿等等，甚至是最後演奏会的整个安排，我都非常喜欢～尤其是假斗曲与斗曲的部分…还有送给飞的『灯』……其他还有多到不得了喜欢的部分，全写出来的话总觉得很自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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