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你一不开酒楼二不卖茶水,她找你何事?难不成是想上山习武麽?”云修边说边给二人斟上酒。 “今日初二,待到初九便可知是何故了。” “也是,大师兄你还得等著喝我姐的订亲酒来著。”云修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谢浪闻言,脸色微微有些难看,一时不知如何应答,只是随意点了点头,二人对喝几杯,谢浪憋了许久,开口道:“你姐姐与曲庄主不是指腹为婚麽?为何还要订一次亲?” 即墨老酒酒液清亮透明,深棕红色,酒香浓郁,口味醇厚,微苦而余香不绝。云修免不了多喝几杯,几杯下肚,脸色也是有些泛红,听谢浪问起,也是爽快答道:“我听我爹说,指腹为婚实在有些草率,委屈了我姐,办个订亲酒也是知会亲朋好友一声罢了。” “那。。。。订亲後。。。何时成亲?”谢浪努力扯出一丝笑容。 “大概是年後吧,应该是上元节就把他俩婚事给办了。”云修虽是有些微醉,但见谢浪如此关心曲璇玑与云璎的婚事,又调侃道:“大师兄你那麽在意他们,莫不是。。。。。。” “我没有!”谢浪手中瓷杯往桌上重重一放,怒道。这一下竟是把云修酒意给惊醒了。 “大师兄?” “我没有。。。我随便问问而已。。。”谢浪也自知失态,只得赶忙放软语气。 云修见谢浪脸色不佳,便不敢多嘴,饶是把话题又扯向别处,谢浪见对方给自己个台阶下,也就顺势把话岔过去了。 好在云修是个洒脱的脾性,随便说了几件趣事,把谢浪从尴尬气氛里带了出来,二人一顿饭也算吃得惬意。 待两人出了酒楼,看时辰已是快过丑时,云修本想拉上谢浪去五岭湖钓鱼,谢浪几番推脱,让他不免有些扫兴。 谢浪哪里还有心思钓鱼,心中疲累,只想回去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什麽都别想。云修也是一脸无奈,本想大师兄好不容易来桐城一趟,却是兴致缺缺。见谢浪无心游玩,只好作罢。 云修与谢浪感情甚好,谢浪一直视他为亲弟,如今云修却觉著谢浪自从三年前从云海山庄回来便渐渐让人难以捉摸,心中微微有些担心,他的大师兄似乎离他越来越远了。。。。。。29 夜游宫是司幽教在桐城的据点,这寄母山中,一座行宫又如何不会被人发现?外人却不知此宫实则为一座地下宫殿! 商青君早已在宫中等候,诺大的宫殿只有她一人,地宫中阴风阵阵,让微弱的火光不停摇曳,昏暗的烛光让这座地宫透著诡异的气息。 蓦地,一股熟悉的内息向商青君靠近,她连忙从座椅上站起身。只见一个脸戴面具的男人缓缓走来,商青君立刻上前作揖道:“属下参见主上!” 男人摆摆手,沈声道:“本座时间不多,你听著便可。” “是!”商青君聆声倾听。 “幻仙的血厉鬼皿快要炼成,此时正是关键时期,不可打扰。蜀山内应之事我已交予郎毅去办,你大可不必操心。”男人低沈的声音伴著地宫中呼呼风声犹如鬼魅。 “是。”商青君顺从答道。 “迷仙,我教所需的三件神器你可知晓?”男人锐利的目光从面具的镂空处闪现出来,让人有些寒意。 “主上是指冰魄云缈、红莲劫焰和千珑幻玉麽?” 男人微微额首,又道:“红莲劫焰我会亲自动手,冰魄云缈现在在曲璇玑身上,不好轻举妄动。至於千珑幻玉。。。你可知在何处麽?” “千珑幻玉乃蜀山之物,想必应是清阳掌管。”商青君疑惑为何男人会如此相问。 “清阳能当上蜀山掌门,必定不会蠢到这个地步。”男人讥笑一声。 “主上的意思是。。。。” “在谢浪身上。”男人盯著商青君的美目,分明是想看她的反应。 果不其然,商青君闻言心中一惊,不禁睁大双眼,见男人死盯著她,又连忙低下头,不敢直视男人的双眼。 男人见状轻笑道:“迷仙,本座给你个机会。” “主上,我不。。。。。”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对於眼前的男人,她不敢有任何逾越之举。 “你对谢浪有意,不是麽?” “。。。。。。。。。。。。。。。。。”商青君只有默认,她对谢浪的爱慕之情,在她十五岁入教之前被谢浪所救时,便开始萌芽了。十年光阴,她无法忘记,也不想忘记。 “即使你知道谢浪心中只有曲璇玑,你也仍然不想放手。。。。。。。。。” “主上!”商青君见男人语气虽然平淡,但话中却是咄咄逼人,心中已是按捺不住。一声尖喝,这是她第一次把男人的话打断。 “迷仙,你无需这样。”男人淡淡到,他并不愿意管下属的闲事,怪只怪她恋上的人是谢浪。 商青君一愣,她自己也想不到她会顶撞眼前的男人,赶紧跪下请罪:“属下失态,主上恕罪!” “无妨,蜀山之役本座已决定於上元节前後进行,你必须在战事之前把千珑幻玉拿到手。”话语中透著坚决,不可违抗。 “主上,我。。。”商青君有些悲哀,她不想欺骗谢浪。 “迷仙,你知道,如果没有本座出马,你永远都不可能在谢浪心中占有一席之地。” 商青君哑口无言,她又怎会不明白谢浪心中只有一个曲璇玑。 男人冷冷看了她一眼,道:“想要谢浪的不只你一人。” 商青君知道男人的耐心是有限的,她还没有傻到要挑战男人的耐性。 “我。。。。。。。。属下遵命。。。。”她只有妥协,她心中也知,还有一个曹若冰。 “恩。”男人满意的应了一声,“时候不早了,本座先走,你自便吧。”说罢,男人双脚轻蹬,霎时间便不见了踪影。 商青君有些无力地瘫坐在厅堂中的木椅上,看著快要燃尽的红烛,她很迷茫,呆坐好一会,她像是想到了什麽,猛地站了起来,沿著楼梯,向殿外走去。 30 云承天不愧是武林盟主,人力物力财力应有尽有。接风宴刚过,人潮还未散去,各方人士仍被留在府中作客。 “初八便是吉日,贤侄,就定在这天吧。”云承天和曲璇玑二人坐在大厅内,是在商量订亲日子。 “云盟主做主便可。”曲璇玑轻描淡写说道,他从来没把这婚事放在心上。 “贤侄,现在还叫我盟主麽?”云承天看得出来,这个男人的心思根本不在云璎身上。但仍问道. “曲某与令千金尚未成亲,还是依礼数的好。”曲璇玑冷冷一句,见云承天脸色微微尴尬,也不给面子的站起身来,抱拳道:“云盟主,既然日子已定,那曲某告辞了。”不等云承天答话,曲璇玑扭头便走。 云承天看著曲璇玑离去背影,脸色有些难看,眼神中那一抹精光却透著危险的味道。。。。 “来人!” “奴婢在。”听到云承天传唤,守在门外的侍女赶忙进房应声。 “叫小姐去我书房!” “是,老爷。”见云承天看似心情不爽,侍女也不敢怠慢,赶紧按吩咐办事。 这厢云璎正与几个闺中姐妹谈天,听到下人传话,喜悦之色顿时流於脸表,立马把客人打发走。 “翠琴,我那件月白缎袄放哪了?快些找出来!”云璎凑到铜镜前急急补妆。 “小姐,那件衣服您不是洗了麽?”翠琴是云璎的贴身侍婢。 “那就半柱香的时间给我熨干!爹爹是最喜欢看我穿这件衣服的。”嘴中说个不停,手却是稳稳的执笔描眉。 “小姐。。。。。。”翠琴有些为难,那件缎袄想要熨干也不是这麽容易的。 “真是废物!还愣著做什麽,难道要我亲自熨麽?”娇斥一声,云璎明显的有些不耐烦。 “姐,好好的生什麽气呢?”云修一路行来,刚到门口就听见云璎训人,便赶忙进来打圆场。 “少爷。。。。”翠琴也是很为难,大小姐虽然如去世的夫人一样美丽不可方物,但脾气不好,对他们下人从来都是不客气。而小少爷平易近人,身份显赫却一点架子都没有。 “修儿。”见云修进来,云璎脸色微霁,她在最疼爱的弟弟面前总是气不起来。 “姐姐穿什麽都很好看,又何必跟翠琴他们置气?生气的姐姐便不美了。”云修凑到云璎身边,打开一旁的衣柜,笑道:“姐姐不如穿这件石青银鼠褂,更是配你这条翡翠撒花洋绉裙。” 云璎轻移莲步,拿过云修手中锦衣往身上比了一比,微笑道:“修儿果然是好眼光.。” 看云璎满意,云修暗地向翠琴使了个眼色。翠琴见状赶忙给云璎著装,心中不免感谢云修解围。 “姐姐可是要去见爹?” “恩,你就别过去了,想必爹爹是有要事找我相商。”云璎拿过梳妆台上的乌木梳子,轻梳下颊边碎发。 “我知道了。”云修应著。 “翠琴,你不用跟过来了,忙你自己的事吧。”随意吩咐了下,又跟云修道声别,打扮好了的云大小姐便向书房快步走去。 “翠琴,姐姐每次去见爹总是这样麽?”云修是难得见到云璎如此模样。 “回少爷话,只要老爷传小姐过去,小姐都是这样的。” “。。。。。。。。。。。。。”云修也不知说什麽好,心中总有一丝怪异的感觉,仔细想想又觉得自己好笑,姐姐快要嫁为人妻,可能是舍不得爹爹吧。 见窗外天色尚早,云修便是做好打算,把翠琴遣走,自己兴致勃勃的找谢浪寒暄去了。 31 云璎急急往书房行去,娇豔的俏容上挂著笑意,云承天近日来要事繁忙,鲜少顾及家中,她虽是颇有微词,但仍是对人笑脸相迎,心中苦涩,却是无人倾诉,这让她不免微微有些惆怅。 书房就在几尺之外,云璎放慢脚步,用纤指拨弄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轻声走至门边,软语道:“爹,是我。” “进来便是。”房中传出一磁性男声,正是云承天。 云璎走进书房,又轻轻关上房门,见云承天坐於书桌前捧著一本古书随意翻阅。 “爹。。。。。”区区一字,包含著思念与渴望。 云承天抬起头,岁月的沧桑并没有在他俊逸的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听见云璎唤他,也不答话,只是把手中书往桌上一扔,站起身来走到云璎身前,一双满是厚茧的大掌轻抚上眼前这个美丽少女的粉颊,“璎儿,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温热的手触碰到自己的肌肤,一种莫名的温情油然而生,白皙玉手覆住云承天的手,云璎摇了摇头,“璎儿没有委屈,能帮上爹爹的忙,璎儿心甘情愿。” 看著与亡妻越长越像的女儿,云承天轻笑一下,收回手,道:“你与曲璇玑的事定在初八。” “这麽快?”云璎不是没有心理准备,但没想到会那麽快。 “探子来报,司幽教最近行动频繁,我们也要加快动作。”云承天敛起笑容,正色道。 有些无力的坐在圆凳上,云璎一声叹息:“璎儿明白,爹爹想怎麽做?” “无论你用什麽方法,取得曲璇玑的信任,把冰魄云缈拿到手。” “。。。。。。。。。。。”云璎抬眼望著她看了二十多年的父亲,突然感觉有些陌生。 “我的璎儿,不愿意麽?”少女黑曜石般的深瞳注视著他,云承天心中不快,却不表露,只是上前把云璎拉起来搂进怀中。 依偎在父亲温暖的胸膛上,云璎无奈一笑,闷闷道:“不,爹希望的事,璎儿都会去办。” 云承天满意的抬起云璎的脸,薄唇慢慢靠近,“真乖,那应该给璎儿一点奖励才对。” 云璎直直看著熟悉的俊容离自己越来越近,呼吸更加急促起来,幽幽唤道:“爹。。。” 云承天嘴角上扬,对著云璎的樱唇便亲了上去。少女理所当然的伸出小舌勾引著面前这个她称之为“父亲”的男人,两人如情人般拥在一起,唇舌交缠。 不同於书房中的火热,谢浪呆在冷清的房里,一声不吭。 说永远比做容易。 谢浪以为自己可以很洒脱,现在才发觉,原来放手真的很难。寂静往往比喧闹更可怕,但却能让他头脑清醒。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云修前一刻才来过,任他如何敲门,谢浪都是沈默以对。几番下来,云修以为谢浪不在房内,便是讪讪离去。 谢浪看著云修离去的身影,才舒了口气。回头想想,自己在房里呆了多时,也该出去走走。想罢,便站起身来,打开房门。 谢浪的厢房就在花园一侧,才打开门,虽说快要接近腊冬,百草皆殆,独独几株清傲的梅树屹立在园中,素雅的点点腊梅把园子衬得清雅许多。 谢浪走到园中,看到这娇小的白梅,心里又想到了如傲梅一般的曲璇玑,心中反而升起一丝淡淡的甜蜜。 不想刚抬头,自己朝思暮想的人近在眼前!一袭缀绣白衫的曲璇玑竟就在数尺之外,美豔之余虽然仍是不苟言笑,身处几株梅树中的曲璇玑却隐约透著几丝莫名的温柔。 曲璇玑确实也看到了谢浪,见谢浪一脸欲言又止,欲走还留的模样,不禁轻笑出声。 谢浪见他笑起,脸上红晕泛起,饶是不好意思,转身就要往房里走。 “谢浪。”一声轻唤。 谢浪猛地停住脚步,全身僵直著一动也不敢动,他感觉得到此时曲璇玑慢慢地向他靠近。直到曲璇玑素手拍上他厚实的肩膀,突然一个激灵,谢浪蓦地转过身,一把拍下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曲璇玑脸上不快之色转瞬即逝,“既然如此,那曲某不便打扰。”说著,便想离去。 谢浪急急叫道:“别走!璇。。。曲庄主!”谢浪连忙反应过来,拦住曲璇玑,“方才是谢某失礼,望璇。。。曲庄主海涵!” 曲璇玑瞟了一眼谢浪,见谢浪一脸焦急之色,心中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渐渐消散,“无妨,今日这院子梅花开得甚好,曲某见谢大侠也是赏花之人,不如一同欣赏吧。” 谢浪闻言简直是受宠若惊,他不明白曲璇玑为何对他的态度如冰山渐渐融化一般,但他现在没有功夫想这些,就在此刻,他的眼里再无其他,只有曲璇玑。 32 曲璇玑缓步走到谢浪身侧一株梅树前,念道:“定定住天涯,依依向物华。” 谢浪定定看著曲璇玑,有些痴了,饶是没有反应过来。 “不知谢大侠可否接上下句?”曲璇玑转头看向谢浪,两人视线交汇,谢浪这才回过神来。 “这。。。。”谢浪尴尬,他方才对著曲璇玑发怔,并未注意听,确是有些不好意思,见曲璇玑向他询句,只得硬著头皮问道:“曲庄主见谅,谢某方才。。。尚未听清,望曲庄主再赐句。” 曲璇玑也不恼怒,只是又吟一遍,谢浪细细品味,心中已有了底,道:“寒梅最堪恨,长作去年花。” 见曲璇玑不言语,谢浪抱拳道:“谢某才疏学浅,曲庄主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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