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天，你的身体会变得无法离开我，就像我现在无法离开你一样，也许，也许直到那个时候你才会发现，自己是爱我的。”
『爱你，我爱你初阳。』对方把这句仿佛咒语般的话反复念叨，韩初阳觉得一股燥热从下腹部油然升起，渐渐席卷了全身，仿佛不能控制一般，自己也抬起胳膊环住对方的脖子。
“你是属于我的。”郑直仁跨坐在韩初阳身上，说出仿佛宣誓一般的话，他说完便腾出一只手去解裤带的扣子，另一只手则抚摸着韩初阳的头发，他低头去吻韩初阳睁得大大的眼皮。
“把眼睛闭上，初阳，我要——”
郑直仁的声音哑然而止。有好一会儿他好象睡熟一般伏在韩初阳身上一动不动。突然，他睁开眼睛，猛地将韩初阳一把推开。
郑直仁的左手捂在脖子上，渐渐地，暗红的血流渗透出来，顺着指缝蜿蜒而下。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韩初阳呆呆地望着对方，他的右手还保持着举美工刀的姿势，刀刃上深色的血渍有一些染到了手掌上。
“呃……”
努力要发出声音的郑直仁，喉咙里却只传出沙哑不成音调的呼隆声，他手指向韩初阳的方向，脸上却浮现怪异的苦笑。
“……我恨你！”
韩初阳终于能够自由支配语言了，他低声陈述着心中的愿望。
“非常恨，我希望你去死。”
郑直仁对咬牙切齿的韩初阳只是笑，只是伴随着失血的增多，那笑容有点惨白僵硬。这维持不变的笑脸让韩初阳毛骨悚然，仿佛对方对自己的袭击早就有心理准备，早就知道了一样。
自己就像被引诱着持起凶器的替死鬼，猛然间发现被害者却是真凶的感觉，韩初阳心里的鼓点剧烈地敲动，他被摇晃着靠近的郑直仁逼得快走投无路了。
突然，自己对着那个人狠命地踹出一脚，伴随着重重的撞击，郑直仁的面孔在自己身体上方晃动了一下，紧接着就消失掉了。从堤坝下方传来物体滚动的声响，接着好象什么东西跌进了河底的淤泥里，溅得泥浆发出扑哧的声音。然后一切重新又变得寂静。
夏夜吹来的凉风使韩初阳哆嗦个不停，他这才发觉自己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湿透了。他探头向下望，被黑暗笼罩住的河道上什么也看不清，到处都是一团团昏黑的影子。
直到此时自己才意识到做了什么，韩初阳看向自己的手掌，握着美工刀的右手被血污染得一塌糊涂，他想把美工刀甩开，可手指却怎么也无法松弛下来，刀刃上的血迹仿佛从此沾染上自己的身体，再也无法摆脱。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哭了，只看见衣角被眼泪一点点打湿，这不是自己的本意，他从来没想过会变成这样。自己需要一个放松的地方，郑直仁为什么不能理解？对方只知道拼命追逐，却从不知道要给自己一个喘息的空间。现在他终于被彻底地摆脱了，可是心底上的巨石越来越沉重，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郑直仁的脖子被美工刀割开，他连声音也发不出来，可还是固执地向自己靠拢，这个至死也不知道回头的傻瓜！
在一刹那，韩初阳突然能够感觉到对方那股铺天盖地的深切爱意，那是无法用理智理解的，直到迎头撞上死神也不曾停止的爱。
为什么对方会那么傻，那么固执，为什么？他明知道自己无法承受也不能回应，不是吗？
至死不瑜的感情是什么，韩初阳直到现在也不能理解，唯一感受到的，却是那力量的可怕。
韩初阳迅速地从地上站起来，他只知道自己不能一直停留在这里，他顺从理智的要求没命地沿着河岸向前方奔逃，风在自己耳边呜咽着掠过，眼泪却背叛自己意志般地纷纷向身后洒落。
积压了许久的哭声终于能够从胸腔中发出，韩初阳边跑边大声号哭，在自己身后，脚印被丛生的杂草所掩盖，而在前方，被灰色的雾萦绕的道路蜿蜒曲折，望不到尽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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