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信?” “……你没看到?”汪律惊愕地反问,一脸不相信的表情。 秦时光摇头:“毕业的时候我没有接到什麽信。” “哈哈……哈……” 汪律突然笑了起来,越笑越止不住的样子。举起酒杯一口喝光了红酒。 “我他妈地白担了五年的心!原来你跟本没有看到信!” “你写信给我?什麽事不当面说还要用写信这种法子?” 秦时光一说完,心中突然浮起了模糊的预感。 “没什麽!都是过去了,反正你也有女友了!” 汪律越是这样的闪烁其词,秦时光心中的疑惑就越来越大。 “你该不会是说……” “别追问我!” 男人烦躁地倒了一杯,又一口干了。他之前就已经喝地不少,现在几杯酒下肚,更是醉醺醺的。 秦时光觉得背脊也颤抖了。他像是害怕著什麽,又像是期待著什麽。 很久前偷偷种在心底土壤里的小小希望似乎窥探到了一点阳光。而这点阳光,他只有在大学时代的幻想中才品味过。 “我没有女朋友。” 也许是太过珍贵的阳光本能地让人想牢牢抓住,嘴在脑子的思考之前就干脆地供出了事实。他习惯性地抚著额头,在对面男人惊讶的注视下,又轻轻说了一遍。 “周末只是假装出去约会,再买点看来是女友送的小礼物,因为家里逼得紧了,又觉得相亲很麻烦,所以就装作在拍拖的样子。其实,我并没有女朋友。” 他快速地说完这些话,然後微微喘了口气,欲盖弥彰地拿起红酒喝了一小口。 一直以为同性恋是可耻的,即使自己本来就是。 发现对男人的感情,大概是大四的时候,同是哥们的他们一起在公共浴室里洗澡,面对脱得光光,露出精壮肌肉线条还在和队友开玩笑的汪律,秦时光惊恐地发现自己有反应了。 他几乎是用逃的速度洗完澡奔了出去。从此,就找出这个那个的借口不和网球队一起洗澡。 因为从小接受的是传统教育,再加上个性一贯的严谨,让他对这个悲惨的事实抵触了很久,但即使是一边被罪恶感狠狠鞭笞,他还是控制不住地去汪律寝室,趁他午睡的时候偷偷触摸他的脸。 光是指尖的触感,就够他幸福一下午的。但这种羞耻的体验,秦时光是做好了带进棺材的准备的。 本以为毕业了不再看到他,自己的病会渐渐变好,谁知道偏向性冷淡的自己,像是只认一种食物的大熊猫般,在毕业了五年後,还是只有想到汪律才会bo起。 自己在浴室DIY的时候,脑海里就忍不住浮出男人锻炼地很好的身体,以及满脸汗水笑著的样子。於是恍惚间弄湿了双手。 想到远在大洋彼岸的男人可能根本就忘了自己的存在,但自己还是要靠他的性幻想来获得快感,秦时光就觉得自己是条可怜虫。 偏偏这条可怜虫在人前还要戴上清高的面具,小心翼翼地唯恐别人发现这个羞耻到死的事实。每周出去假装约会一次,按虚拟女友的口味挑选礼物的时候自己都觉得空虚透顶。 有什麽办法呢?比起坦白秘密,他宁肯一辈子憋著,也比被人嘲笑再狠狠踩上一脚来得好。 就是这样无望的爱情。17. 有什麽办法呢?比起坦白秘密,他宁肯一辈子憋著,也比被人嘲笑再狠狠踩上一脚来得好。 就是这样无望的爱情。 不知道秦时光心里纷纷杂杂,汪律觉得很希奇地问道:“你为什麽要这样?” “我……”秦时光咬著下唇,沈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我有喜欢的人了,可是看起来没有希望的样子。” “谁?是大学里认识的吗?” “嗯……”声音低低的。 “哦?外语学院的校花?还是那时候和你很要好的图书馆学妹?还是……” 汪律一口气报出了十几个名字,都是那时候和他们网球队关系比较近的女生。 秦时光像是接受拷问似的,呆呆地一个一个摇著头。 末了,汪律打趣地问了一句:“该不会是我吧?” 秦时光霎时像是被雷劈中了,微张著嘴,人也变得灰白了。 “不会吧???!” 男人夸张地站起来,弄出很大的声响,引得周围人都纷纷看了过来。 秦时光缩著肩膀低著头,好像初次告白的小女生一样,脸红地和番茄一样。 汪律捂著眼睛,深深地呼吸了几下,复又坐下,喃喃道:“命运真是弄人。” 对面的男人已经什麽都说不出了,如果地上有条缝他一定会扒拉下去。 “你知道吗?”汪律一边说一边勾起那个羞得无地自容的人的下巴,轻轻一笑:“毕业时我那封没有送到你手上的信,是一封情书。” 原本心中模模糊糊的希翼一下子清晰起来,巨大的幸福来得如此突然,秦时光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被亲吻了脸颊。 男人温热嘴唇的触感让他全身都触了电般的颤抖。这是他大学时代想象不了的温暖而幸福的东西。 “时光……我们都耽误了对方五年了呢……” 秦时光闭起了眼睛,耳边听著呢喃,感受著喷在脸上的气息,脑子里一片空白,连周围会有人看都顾虑不到了。任由男人轻啄著自己的脸颊,然後落在嘴角上。 正陶醉著,突然嘴唇的触感不见了。然後就听见一声怒气冲冲地责骂:“你们在干什麽?!他妈的!” 秦时光睁开眼。愕然看见绝对没有想到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金发的高大青年揪著汪律的领子,拎著拳头就要打过去。 “戴法尔斯!”秦时光连忙站起来想拉住他。“你为什麽会在这里?” 其实也不奇怪,能被戴法尔斯和汪律选择的酒吧,也就那麽几处。 金发的男人扭过头来,两眼通红的受伤表情让秦时光心颤了一下: “老师,你跟我说过你不是同性恋。” “我……”秦时光语塞。 气昏头的男人不甘心地放开了汪律,又狠狠瞪了他几眼,吸吸鼻子,眼睫垂下可以看到淡色的睫毛: “我以为老师是真的不喜欢男人,那就算了吧。离老师远点,就可以收拾起喜欢老师的心情。”他抓住秦时光的双肩,手指掐紧:“老师却在这里,和别的男人约会?!为什麽要欺骗我?” 秦时光嘴唇嗫嚅著,怎麽像一个看起来单纯的大家夥解释欺骗?怎麽说爱情这种东西是勉强不来的?对著那双碧洗的蓝眼,他居然浮上了一种奇怪的心虚。 其实根本没必要,自己行得正坐得直,何况打心眼里清楚这家夥无耻又下流。 可有些话要挑明了说出口就是有点艰难。 秦时光张了张嘴,说道: “戴,我不爱你。所以不接受。” 似乎直截了当的拒绝是最适合美国人的。秦时光知道说那些“你很好只是你不是我的茶”之类的狗屁话根本没有用。 戴法尔斯放下了手,头垂地更低了,金发的刘海乖乖顺顺地垂下,竟这麽让人心疼。 两个人就这麽相对站著,一边的汪律插嘴道:“你够了啊,白人小子。” 他用的是地道的纽约皇後区口音,戴法尔斯听到,不禁抬头看了他一眼。刚才猝不及防没有看清,这下子两个人打了照面,汪律微微愣了几秒,继而嘴角勾起了笑: “山度士家的小鬼。” 18. “山度士家的小鬼。” 听到自己的家族名被报出,戴法尔斯挑起了眉毛。 “你是谁?” “这重要麽?不过能看到山度士家的小鬼在中国的狼狈样,真的爽极。”汪律幸灾乐祸地拍拍手,搂过一边傻站著的秦时光: “这是我的大学同学。没想到,你们会有这麽一段缘。我是不是该感谢你们家族的人修养变好,刚才没有一拳打上来?” 戴法尔斯怒火中烧,无言地看著他们,蓝眼睛里是满满的不甘。 “时光,我们走吧。” 秦时光也觉得留著没什麽话可以说,跟著汪律走了。等电梯的时候他回过头,正看见戴法尔斯“刷拉”拂掉了桌面酒杯泄愤的身影。 想到这个人的所作所为,就觉得他没什麽可同情的。可是又想到那双委屈的蓝眼睛,就忍不住会想他有多伤心。 秦时光被这种矛盾的心情弄地出了很久的神。都没有注意到汪律的手掌悄悄摩挲著自己的肩膀。 他和汪律正式开始了恋爱,这是秦时光以前都不敢想象的事。现在这个男人每天下班的时候来接他,像个尽责的司机一样载他一起去吃晚饭,虽然同是男人这样麻烦对方有点不好意思,可是秦时光是真的觉得很幸福。汪律去了美国一趟脱胎换骨,摇身一变成了足够体贴的情人,那种连吃饭时也率先为他拉开座椅的温柔,让人心情舒畅。和他出去时,似乎从不用担心任何事,从红酒的点酒单到电影院的中间座位,他都会事先早就打点,秦时光只要舒舒服服享受就好。 在学校操心学生,在家里操心妹妹,本以为注定了一辈子劳碌命的秦老师,终於在和那个男人的独处中,可以略微放松一点。甚至是两人有什麽亲密动作时,汪律也会顾忌秦时光莫名的尴尬,而守之以礼。这麽看来,就觉得汪律实在是个完美情人。 呃,只是有一点。 “那个,下次不要再把车开进校园了。这麽显眼的车,招人注意了怎麽办?” 秦时光每天钻进汪律的红保时捷时,都像做贼似的偷偷摸摸。 “嗯?有什麽关系?”汪律开著车,一边心不在焉地扫视著路边的指路标志:“3……2号,啧,去那家餐馆的路可真的难找。” “我好歹也是个老师,要是总有个男人开著招摇的保时捷来接的话,一定有人在背後议论是非吧?” “……” “喂,走神了?” “噢!”男人乖乖应了声:“你觉得太引人注目吗?那下次我开公司那台黑色奔驰好了。” 男人看起来没什麽实效的提议,让秦时光扶著额头叹气,实在说不出请不要再来接了这种话。其实,他内心也是很开心的,交通方便倒是其次,能被汪律这样子挂在心上,想想都觉得十足幸福。 说真的,从大学开始到现在,他实在是……渴望了太久那样的幸福了。 19. 秦时光和汪律在海鲜餐馆吃完饭,之後就一起开车了江边吹风。 即使是夏天,夜里江风也吹地很冷。两人一人捧一瓶罐装啤酒,对著天空和江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著琐事。 话题不知不觉转到了那个金发小鬼的身上。说是小鬼有点委屈他,可是对於年长的秦时光和汪律来说,戴法尔斯根本就是个和他们差了一大段人生经历的人。 “你认识他?”秦时光问道。 “嗯。在美国的时候见过。他的家族在纽约名气很大。” “难怪那家夥看起来很有钱的样子呢。” “时光,就算觉得他人很nice,也别和他走得太近。” “我……我哪有!”秦时光被啤酒呛了了一下:“那根本就是个烂到家的人!” “呵呵……”独特震动的笑声响起,让秦时光忍不住去看了一眼笑著的男人,他的气息含著微微的酒气,但是不难闻:“山度士家在纽约市是出了名的狠呢!我以前在美国见过戴法尔斯一次,也许没有他的哥哥们那麽明显贴著黑道的标签,不过到底是那家出的小鬼,狼崽子都会咬人。” “那到底是一个什麽样的家族?” “和一般混黑的没什麽不同呗。啊,有一点,他们家比较著名的是家族遗传鼻子,特别地厉害。据说爷爷就是靠著那媲美猎犬的鼻子,闻出了另外一个黑帮藏在码头的军火,才发家的。” 秦时光心想,难怪和戴法尔斯一见面,那家夥就嗅来嗅去说自己身上气味什麽的。 想到那句莫名其妙的话,秦时光突然觉得局促。也许,那家夥当时是真的很认真地说什麽气味很配之类的话的,自己却当他是只会胡说的混蛋而已…… 正认真思考的时候,突然被吻了,汪律疑惑的脸在眼前放大:“时光,你为什麽老提他?” “啊?我没有啊……”语气微微地慌乱。 汪律一边品尝著他的嘴角,一边模糊不清地喃喃:“别对那小子有妄想比较好,山度士家的人,什麽事都干得出来。” “我都已经和你在一起了,还会想别的人吗?……不,不对,就是没有和你在一起,我都不会考虑他的。” “那其他人呢?” “什麽其他人?”秦时光脸色微红,月光下锁骨已经被舔地湿漉漉地。 “就是……唔……”汪律的手探进了衬衫,“不行,我们去车里。” 秦时光在慌乱中被他拖著进了车子,两人在黑暗的车後厢里动手动脚,气喘吁吁地几乎要把座椅给弄翻。当他喘息著在汪律的掌中释放的时候,分明看到了黑暗中男人闪烁著欲望的眼睛。 “如果我没有从美国回来,你会考虑别的男人吗?” 把手掌抵在覆了一层薄汗的白皙胸膛上,男人继续刚才的问题。 “不会。” 他手指纠缠著他的上衣领口,眼神坚定地回答:“我会一个人独自老死的。” 黑暗中男人低低地笑了,说不清意味的笑声回荡在车厢内。 “时光,你真可爱。” 说完,男人吮吸著他的脖颈,感受到身下阵阵随之而起地颤栗。 “这麽可爱你要我怎麽办?……” 20. 秦兰兰发现自己老哥在恋爱了。虽然以前也有号称的恋爱,可是真的和恋爱中的老哥呆在一起,秦兰兰才惊觉以前那些日子根本就是骗人的嘛! 恋爱中的老哥春风洋溢,言笑晏晏,更不要说从前就白皙的肌肤,现在更是吹弹可破得让使用昂贵化妆品的女人都嫉妒。他经常望著莫名其妙的东西,比如汤勺,垃圾桶之类的发呆,眼神恍惚,嘴角噙著一抹微笑,额头上就写著金光闪闪的大字:“我在恋爱。” 秦兰兰叹气,自己身为大学讲师的老哥,为什麽恋爱起来会像个初中小女生一样地纯爱呢?简直让人抖落一地鸡皮疙瘩。 当然,有人幸福必然有人忧愁。 名气响当当的X数亲卫团的集体失恋了。於是数只本地失恋女夹杂著一只异国失恋男,宣告结束似的集体去了酒吧黑皮。在大家喝地又哭又笑的时候,身为团长的黑直发女生林黛,大力拍著戴法尔斯的肩膀,她的黑色大眼里有著少少的醉意: “你太不争气了!为什麽你没有俘获他的芳心?!” 金发男人醉地开始舔面前的空酒杯,听到这话愤愤地把玻璃杯子咬地咯吱响: “我……我也很想知道啊!为什麽我在老师心中的印象会跌到谷底啊?!” 林黛用“朽木不可雕也”的目光看著男人,哼了一声:“想挽回老师对你的看法吗?” “嘎?” “我也很不爽老师被爱开保时捷的家夥抢走,如果你还贼心不死的话,我可以教你个法子让你和老师多多相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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