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韶渊心头一窒，托起他细致的下巴，吻上了他的淡唇，舌头撬开他的贝齿，在他的唇齿之间一阵肆虐与进攻，侵占他整个口腔。
“不！”蓝晨浑身一颤，试着想推开他，然而对方却把他的双手箍死在怀中，阻止着他的挣扎。他沉吟：“不要……”话还出口，已变成了低吟，在对方口中吞没。
凌韶渊不断地啃咬舔吻着他柔软的双唇，在他的幽幽檀口中吮吸着香甜的津液，竟想要狠狠地占有他。他伸手搂上对方纤细的腰肢，将他纳入怀中，加深了这个肆意妄为的吻。
“求你……不要……”他的声音含糊不清，只觉自己全身发颤，背后倚着竹子，使他根本没有什么退路可以躲开他。
长风缭绕，林雾弥漫，落叶缤纷，沾地无声。
良久，凌韶渊才从他唇上退开，望着那被自己吻得红肿的嘴唇，这才发觉自己竟失控地吻了他。若不是自己意识到自己快要失去控制，做了这样冲动的事会伤害到他，他或许还想重温那一次的美梦。他伸手摩挲着对方那弹指可破的脸，见他的眼底已若隐若现地有了水光，顿时心头一紧，眸中有一丝失望和落魄：“难道你对我只有拒绝么？”
他咬着下唇，别过脸去。
他心中一窒，随后冷笑：“墨昀将你的身体调教得那样销魂，仅是一次我就不想再把你给别人。”
“为什么？！”他凝视着这个让他有些害怕的人，“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来对付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你一开始就在骗我，设计我？为什么你就是无泪？”
“你觉得我可怕？”他依旧还抱着他。
蓝晨怫然：“我就是不明白，以你的武功，以你的智谋，你为何要为那奸相卖命？你不是有你自己的原则的吗？难道你的原则就是这样低劣，这样势利，这样不择手段么？”
凌韶渊剑眉一压，神色变得冷漠，使得蓝晨微微一滞。只听他道：“如果我说他是我的杀父仇人你信不信？”平淡的音线中没有一丝涟漪。
他愕然，瞪大了晶莹的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凌韶渊继续道：“他让我失去了一切，让我不得不用尽手段来使自己生存，所以我建立了第一杀手团，要的就是他的命。”
“我不明白。”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残忍，声音却静如止水：“我要让他为所欲为，我要让他得到他最想要的东西，然后在他最得意最风光的时候，剥夺他的一切。”
“这就是第一杀手团存在的意义？”他一凛。
“是。”他颔首。
“你杀墨昀其实也是因为怕他破坏了你的计划对吗？”
“不错。”
“你真的好可怕。”他在他怀中一阵瑟缩。
凌韶渊用双眸直锁着他晶莹颤动的黑瞳，肃然道：“但现在这一切我都可以放弃，只要你答应和我在一起。”
蓝晨咬紧下唇，将他推开。思绪暗萦，他的脸上流转着一种若有所思，暗自斟酌着。
他的眼底闪过一阵失落，望向竹林的幽深处。许久，他才又开口问道：“我想再问一遍，如果墨昀死了，你会不会选择我，会不会爱上我？”
“我的答案不会改变。”他低头，思忖了片刻又道，“不过你让我回去考虑一下。如果你能治好他，我会考虑你提出的条件。”
凌韶渊轻叹一声，嘴唇翕动了几下，却是依然无法道出自己内心深处的那份迂回：这一切，到头来只是同样的结果，他爱着墨昀，并且是深爱着。过去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这将是永远无法改变的。那这一刻的自己，又算什么？他沉默半晌，暗忖着，少顷才道：“好，你好好考虑，但是不要拖太久，如果时间一久，毒便会侵入他的五脏六腑。到时我也不能保证我还能救得了他。这是忠告。”
“好。”他轻轻颔首，已然下定了决心。看飞鸟觅路，树影错落，他返身离去，光斑透过枝叶的缝隙，零零碎碎洒在他的身上。
凌韶渊负手而立，幽深的眼眸中有一种捉摸不透的神情。他望着对方那道单薄的，仿佛要融入氤氲之中的白色剪影，轻声道：“对不起，蓝晨。这件事或许会出乎你的意料之外，我又要再一次欺骗你了……但也将是最后一次……”
声音悠长，如黑夜里的洞箫一般。“你去找过他？”屋内，墨昀静静地坐在桌旁，望着正推门进来的蓝晨。
蓝晨见他在自己的房间，微微一怔，随后颔首道：“是。”
“我不是跟你说了不要单独去见他的吗？”他那低沉的声音听来冰冷无比。
蓝晨行入屋内，立在他面前道：“我没办法做到坐视不理。”
墨昀起身与他面对面地站在，眼眸如暴风雨来临前的晴空，浃黑迷蒙又透着蓝色的光晕，给人以一副凌厉的气势。他沉声道：“所以你无视我的话语？”
“昀……”他握住对方的手，长眉轻敛，道，“你知不知道如若凌韶渊不拿出解药来救你的话，你便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
“他的话你也信？”声音依然毫无温度。
蓝晨垂眸，长长的睫毛漆黑柔亮，在阳光下闪烁着宝石般的光芒。他咬着唇道：“我不想再失去你了，我害怕面对那种感觉，真的好害怕。”
墨昀话锋陡转道：“他吻过你？”他望着对方那有些红肿的嘴唇，眼底没有一丝涟漪。
蓝晨一震，心若擂鼓：“你怎么知道的？”
“你的嘴上还留着他的印迹，他的气息。”
他窒了窒，下意识地捂住了嘴，不敢再抬眸，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
他眯起了幽蓝色的眼睛，心中却暗忖：并不是我看到你嘴唇上的印迹而猜到凌韶渊他吻了你，而是我早便知道你会去找他而一直跟在你身后。他抿紧剑唇，又道：“想是他也已经开了条件了吧？”
“我……”他欲言又止，滞了片刻才颔首道，“是。”
“他提了什么条件？”他继续问。虽然自己早已知道答案，但他还是想听他说。
——也许他是想试探他吧？
蓝晨将对方的手紧紧握住，沉吟了半晌才答道：“他……要我跟他走。”
“那你的决定呢？”他托起对方的下巴，迫使他望着自己，“凌韶渊确实是个不错的家伙，论才识，论谋略，论人品与气质，世上能及上他的人只手可数。你要是想跟他在一起，我不会反对的。”
“我……”蓝晨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怎样才能让他知道自己内心的想法，并且同意自己这么做。
墨昀双眉一压，眼底浮起了凛冽的寒意：“原来你真的想和他走。”
“不，不是！”他有些慌乱，拼命地摇着头，灼热的雾气开始氤氲双眸。
“我吃醋了。”
他心中一动，轻唤了一声：“昀……”
墨昀不语。
他伸手抚上对方俊逸的脸颊，修长的手指摩擦着这张熟悉的，让他怦然心动，有百断愁肠的脸，道：“我知道这样做对你不起，但如果要我亲眼看着你死去，我宁愿选择离开。也许这辈子我们注定是有缘无份的，如果这样的结局注定，我希望我们都能活下去，能够坦然，能够放开，因为我们谁也不愿看到对方受伤不是吗？”
“我不许！”他的脸上有着冰与雪的表情，语气丝毫没有回旋的余地。
“如果他能治好你……”
“我说过我不允许！”他将对方的话打断，低首封住了他正欲说话的唇。他将他涌入怀中，伸手按住他的后脑勺，让自己吻得更深。
疯狂的进攻和肆虐，占据口腔内每一处的强势似乎带着一种惩罚性。舌尖每扫过一寸，都带给蓝晨一阵酥麻感。他眯起了双眸，泪盈于睫，却是半醉半沉迷。
他只觉自己浑身失力，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这样熟悉的味道，让他沉沦深陷的气息，这一刻才知道自己有多爱他。这是别人无法取代的！想到他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他的眼角顿时湿润了，眼底浮起了一片迷蒙的雾水，伸手将他拥紧。
“如果你再有这样的想法我便不再原谅你了。”他啃着对方柔软的唇瓣，沉声道。
蓝晨却忽然张口狠狠地咬了他一口：“你这自私的家伙！”对方嘴唇上溢出的血顿时流入自己的口腔中，他立时尝到了血腥甜的味道。
墨昀吃疼，放开了他，但却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
只听，蓝晨冷道：“原来你先前都在试探我。”
他道：“我早就说过我讨厌别人觊觎我的所有物，如果你敢爱上别人我绝对不会原谅你，因为你只属于我。”他一脸肃容，神色孤傲，有着一代枭雄所具有的强傲凌厉，不可一世的气势。
“你……”他刚想开口，却觉一阵眩晕袭来，顿时感到浑身乏力，四肢酸麻。声音也变得无力，“我……我怎么了？！”他双腿一软，眼前变得一片朦胧，对方的身影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随后便倒在了墨昀的怀中。
墨昀心头一凛，剑眉紧紧敛起，似乎感到有什么不对的事就要发生。他唤道：“晨儿……”言未毕，自己也猛地感到眼前开始眩晕起来。意识一下子变得模糊，身体不自觉地瘫软下来，与蓝晨一同倒在了地上。
“我……我们难道、难道中毒了？！” 第二十章
已入夜。
月明星稀，夜寒露重，雾霭苍茫，凄清几许。
蓝晨醒时，顿时怔住当场。周围的事物皆已改变，如今的他正躺在草地上。
寒风吹骨，严霜切肌。草色枯黄，残叶翻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捂住还昏昏沉沉的脑袋：难道我在做梦？他坐起身，借着月光打量了一下周遭的事物，却觉异常熟悉，但又记不起这是在哪里。他努力地想回忆起什么，但却只记得当时自己是在瀚月谷中，好像是中毒了，但他实在想不起来自己为何会在这里。
他猛地一凛，想起了一个人——他和自己一同中的毒，他……
蓝晨心中一震，四下寻找着墨昀的身影：“昀……”心中有些忐忑不安，却是又不敢往其它的地方想，也许是他自己害怕接受吧。
黑暗中，什么都看不太清楚，他起身寻找着，脸上难掩焦灼之色，循着月光，他看到了距他半丈开外有道黑影正倚着一棵槐树。他试探地唤了声：“昀……”
对方没有任何回应。
“昀，是你吗？”他缓缓地向那道黑影行去，在距他三尺远的地方，他忽然顿住。因为他看清了那人的脸，也知道这道熟悉的身影正是墨昀。可为何唤了他这么多声，对方都没有任何回应，刹那间，一股难以抑制的悲伤，如洪流一样冲击入他的肺腑，他有些悚惕起来。
“昀……”他行至他的身旁，蹲下身拂去遮挡在对方脸颊上的碎发。但见他双眸紧闭，脸色惨白，顿时一窒，伸手抚摸着对方的身子，却发觉他的身体如冰雪般毫无温度。他越发恐慌与不安起来，伸出手试着去探他的鼻息，却在一霎那僵硬在原地。
他的心开始下沉，嘴唇不住翕动，浑身颤抖不已。
——墨昀已没了呼吸！
他……死了？！
蓝晨有些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我为何会在这里？我们是去同凌韶渊谈条件的，他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杀了他，这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可是，我们为何会到了这里，这里又是哪里？昀为何会死去，他为何会死？！
心潮剧烈起伏，他面沉如水，实在猜想不透这是怎么回事，也实在不敢相信墨昀就这样死了，而且死在自己的身边。
这是梦吗？
是个梦！
一定是！
月光如水，银芒碎裂在他如流云般的长发上。白衣胜雪，在夜风中轻颤。这样寒冷的冬季，带着阵阵凉意袭上心头，使他浑身颤抖，却不知是因为风冷，还是因为心冷。
他将这具冰冷的身体纳入怀中，竟想试着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对方，可对方已没有了心跳，没有了呼吸，更不会再给他回应，也无法再爱他了。
泪盈于睫，在月光下犹如破碎的琉璃。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心彻底地冷了下来，拥紧他的手不住地发着抖。寒风割脸如刀，残泪落在墨昀毫无血色的脸上。蓝晨让他躺在自己的怀里，抑制不住的泪水不断汹涌而出，染上了月光的晶莹，落地无声。
如果这是梦，就赶紧醒来！
真的，真的好害怕。
月色凄惘，夜色苍茫，翠荫森森，百木簌簌。
蓝晨终于认出来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便是半年前墨昀失踪的地方——落马坡。
难道这是一场梦，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一个冗长的梦？这样流转了半年之久，然后回来了。这仅仅是一场噩梦，在这个梦里，只有无尽的思念、苦痛、期待和毫无目的地找寻。然而，梦便醒了，也因此而回到了现实，所有的幻想也破灭了。在自己身边的只是墨昀的一具冰冷的尸体。
这漫长的半年，如同一个梦境，然后梦醒了……可为何眼前的现实却比梦中的更残酷，可怕。这里，没有要自己跟他走的凌韶渊，也没有一直想要墨昀性命的无泪。然而，这一切有没有都已经不重要了，他已经死了，那么自己也等同于一具行尸走肉。
他抚摸着对方冰凉的脸颊，感受着这份死亡的真实，无论这到底是不是梦境，他都不计较了。万念俱灰间，所有的红尘恩怨在一刹那归于灰飞烟灭，那么他还计较什么？
隐遁山林，了却残生吧！
清煞的声音犹如夜间缥缈的白雾，穿透了冰冷的空气：“昀，你还是食言了……”他浅笑着，笑容如染了冰雪的白梅，“也许我们之间的一切都注定了吧。我们不断地纠缠，却纵使痛多于喜。这一生，长的是悲伤，短的是欢颜，可却是因为人生的那一点点喜，我不会放弃。昀，我会好好活着，但我也想永远陪在你身边，我会带你回望尘崖，回到那个我们曾经结束又再次开始的地方。那里有梨花欺雪傲霜，冰清玉洁，当所有冰雪消融时，依稀有花落似雪……到时我会在你的墓前种下一株梨树。如果我的人无法陪伴你到天荒地老，那么就让我化为那株树，永远陪伴你左右，与你枯荣与共，永不分离。”
寂寥的天穹，有流星陨落，晶莹地，绽放着夺目的异彩，恍若银河天流，划落人间。
泪，静静地流淌着，一切开始归于混沌溟漠。长发如云，苍白的剪影在风中沉默。他只觉天地间只剩下一月、一人，还有一具冰冷的尸体。
再无其它……
皓月无声，冷澈千古。落叶纷飞，随后被风撕裂，化为齑粉，漫天飞扬。
这才明白，原来爱情恍若这流星一般，瞬间的美丽可以迷乱很多人的眼睛，然而只是一瞬间，它便将化为满指的碎片，颓然坠地。此后，纵使做尽的妍态浮光，到头来也只是空无一物。
蓝晨抬起头，极目迥望，数百道流星在他的眼前划过，好似要将天空撕裂一般。灼热的雾气氤氲双眸，视线中的事物变得模糊。
“就让我连着你的那份一同活下去吧。你会食言，但我不会。墨昀，我真不该相信你的话，我又被你骗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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