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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有高楼——穆卿衣

时间:2008-10-20 12:42:42  作者:穆卿衣

看着容嫣的伤处,听到他这番说话,沈汉臣只觉痛心不已,却又不知如何是好.只陪在他床边悉心照料,慢慢地问清了事情的来由经过,对青帮的横行霸道也是切齿之恨.

第二天沈汉臣还要上班,顾清影见沈汉臣面色憔悴,忧心形于脸色,便问他缘因.沈汉臣深感顾清影对自己的知遇之恩,把他引为平生第一知已,便将此事一五一十的说给顾清影听了.只是没说容嫣与自己的关系,只说是自己的表弟.
顾清影听了,也怒道:“光天白日行凶,青帮那伙人也太横行无忌了!”
沈汉臣苦笑道:“他们有日本人撑腰,连天津卫的警察队长都不放在眼里.”
顾清影哼了一声:“那些日本的小兵小将有何可惧?你不是还认识石原参谋吗?他的地位官阶可比什么小队长之类的高得多了.不如你去找找石原参谋,他这个人一向很热心帮助朋友,一定还你一个公道.”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沈汉臣又迟疑道:“为了这种私事去麻烦他,会不会不太好.”
“当然不会.石原参谋对你赏识得很呢.”顾清影笑了笑,引了一句西洋老话:“What’s friends for?”
石原康夫果然是一个热心之人,在电话里听了沈汉臣的述说,也是义愤填膺,直向沈汉臣道歉,为了他们日本军队那些与当地黑社会勾结的败类,为了沈汉臣的表弟身上发生的这起“不幸的事件”,更让沈汉臣放心,说这件事交给他去处理.
放了电话,沈汉臣发了一阵呆.即是放了一半的心,也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仅仅是一个电话,就可以解决那些足以逼得普通百姓走投无路的麻烦纠纷.通往上层的天地线,人际关系网络的力量,多么奇妙的滋味,第一次尝到.更让他觉得自己现在似乎也是个有点办事能力的人物了.难怪特权阶级的人比起小老百姓来,他们少了多少锁碎的烦恼!难怪人们一个个都拼命争权夺利,死也不肯放松.

沈汉臣打了电话之后大约两三天的时间,早已不露面的林堂主竟然亲自拎着创伤药膏,大盒小盒的礼物上门看望容嫣来了.
他的大驾光临,劳动了秦家班的秦班主和秦殿主陪同相迎.林堂主看了容嫣的伤势,心疼得好象打了自己儿子,一边痛骂金老大无理取闹,粗鄙无义,一边取了创伤药,说这是祖传的方子,治跌打损伤有神效,说着就要亲手帮容嫣敷上.容嫣几乎是变了脸色的坚辞不受他才罢手.
又过了两天,奇迹发生了.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金老大竟然下帖设宴,请秦家班的戏员们前往天香阁,大家江湖儿女,相逢一笑泯恩仇.容嫣因为身体伤患未愈为理由推辞,秦殿玉也不敢勉强他,和父亲秦鹏带队去了,据说那天也是喝得醉醺醺的才回到大院.
第二天上午,金老大又亲自上门来探望容嫣,对过去的过节绝口不提.口口声声只骂他手底下的混帐王八蛋不懂事,竟然背着他对容老板做出“这等混帐之事”,还好容老板吉人天相,伤得虽重,还没动到筋骨,也算不幸中的大幸.又把当日带头打人的那个青帮弟子交给容嫣,让他跪在容嫣的门前,任凭容老板处置.

沈汉臣打电话给日本高官的事,略略告诉过容嫣些许.所以为什么林堂主金老大态度突然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容嫣心里有数.对于林堂主,金老大之流,他的痛恨厌恶更甚于日本人.至于那个跪在他门前,现在蔫头耷脑的光头汉子,容嫣何尝不清楚他只是个不足挂齿的小角色,是被他效忠的老大踢出来的一只替罪羊.当日打自己,也不过狗仗人势,现在却是一只灰溜溜的丧家之犬,打他只会污了自己的手,骂他只是失了自己的身份.何必与小人一般计较.
容嫣只是厌倦不堪的摆了摆手,让他走了.闭上眼睛假装要睡觉.果然满室的人立即噤声,一个接一个,无声无息的退了出去.金老大最后一个退出去,轻手轻脚的为他带上了门.

沈汉臣为容嫣办成了这件事,满心欢喜.与容嫣商量,打算找个机会请帮了他们大忙的石原康夫吃个饭,表达一下谢意. 虽然容嫣向来对日本人存有戒心,但他已经是落到谷底,深在绝望之中的人,突然横里伸出一只有力的大手帮了他一把,他不能不对那个素未谋面的日本人心存感激.于是便同意了.
但饭局还没订下,横地里又生出一件事端.

沈汉臣自从一炮而红,成为名记,在新闻界和政治界的应酬也多起来.其中不乏国民党里的达官贵人,那些从前沈汉臣只能从报纸上仰望的名字,现在也有机会和他们同场吃饭,见面采访.这天他又去出席一个国民党宣传部开的酒会,在那里他遇到了生平最最不想见到的人,从前在上海晚报的老同事徐若虚.
徐若虚自从被踢出上海晚报后,通过从前的旧同学关系,在南京一份小报找了份工作.沈汉臣在业内名声鹊起,徐若虚得知后,又是惊讶又有些说不清的滋味在心头.谁也想不到当初在办公室里大家取笑的对象,灰头土脸的乡下秀才竟然摇身变成了国民党宣传部眼下的红人.其实在南京的时候,徐若虚也曾在酒会上见过沈汉臣几次.只是那时沈汉臣忙着跟着顾清影结交应酬中日方面的大人物们,象他这种小角色,沈汉臣眼尾也不曾扫到过.徐若虚一来是有自知之明,二来是抹不下脸去向当初他根本没看在眼里的土秀才陪笑脸打招呼.
徐若虚一直对上海晚报把自己踢出门而留下沈汉臣之事心存荠蒂,再加上听到陈主编亲自推荐沈汉臣到天津新闻报的事,更是好奇.为什么一向与沈汉臣并无多少交情的陈主编对他的态度会来了个大转弯?记者的职业病让他打听来打听去,还真让他打听到一些江湖传言,不可靠消息.
说当初让沈汉臣留在上海晚报,是因为红极一时的名伶容二爷亲自出面拜托的.至于容二爷为什么要替沈汉臣出头,那就不得而知了.谣言是这样传的,大家都不怎么信,只是一笑罢了.但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徐若虚一直记得在那个酒会上,华连成的第一琴师容大曾经向沈汉臣打了个无声的招呼,这是他亲眼看到的,当时就有些疑窦;更后来,华连成力捧的新人许稚柳亲自上门来找沈汉臣,更说明沈汉臣与华连成的关系非比寻常.徐若虚又留意到一件事,就是前段时间报纸刊登华连成的容二爷加盟秦家班已经来到天津,没多久,沈汉臣也调来了天津新闻报,这莫非又是巧合?
徐若虚对沈汉臣起了莫大的兴趣,开始觉得这个乡下秀才并非看上去那样简单.
记者到底还是有些关系网的.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沈汉臣和容嫣的事,多多少少还是在梨园里透了些出去.虽然具体情况不太清楚,但容二爷有断袖之癖,却是铁定的事实.所以徐若虚听得一半,猜了一半,心里大概有了个底.

这一次看到沈汉臣,徐若虚大大方方的迎上前去,和沈汉臣打了个招呼.然后笑眯眯的看着沈汉臣脸色变得尴尬,又不得不对自己露出假笑.
徐若虚偏不知趣,站在那里和沈汉臣东拉西扯的聊了一阵.沈汉臣正想借故抽身,徐若虚突然问道:“二爷近来可好?”
“啊?”沈汉臣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徐若虚不紧不慢的说:“最近怎么好一阵子没听他出来唱戏?二爷不是出了什么事吧?”
“什……什么二爷……”
“当然是容嫣容二爷了.沈兄该不会说不认识吧?哈哈哈.”
沈汉臣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沈兄有美人在侧,事业又一帆风顺,真是让人羡慕啊.”徐若虚冲他挤了挤眼睛.
沈汉臣看着徐若虚的胖脸,说不出来话.
“沈兄怎么好象不太高兴的?才子佳人,正是千古佳话啊.”徐若虚说到这里,想到这佳人是个男的,忍不住哈哈的笑了两声:“你说,要是这报纸注销来,名伶与名记的风流佳话,那可比什么小交际花和军阀的二流故事好听多了.沈兄您说是不是?没准还有剧作家写个本子流传后世呢.哈哈哈.”
“……”
徐若虚取笑了沈汉臣一番,看到沈汉臣的脸色由猪肝色慢慢转为铁青,只觉得十分愉快.
“好了,我知道沈兄您现在是贵人事多,就不耽误您时间了.”徐若虚装模作样的看了一下手表:“我也还有点事,也要告辞了.咱们下次聚聚,单独找个时间好好聊聊,老同事嘛.”
沈汉臣机械的点头.
徐若虚走了两步,又回头笑道:“代问二爷好啊.”
沈汉臣看着那肥胖的身影摇摇摆摆的走远,握着果汁杯的手微微颤抖,几乎要把那玻璃杯子捏碎了.


第 65 章
徐若虚对沈汉臣说要把他和容嫣的事登在报纸上的话,本是一时心血来潮胡说八道.他当时只是想取笑羞辱沈汉臣一番,反正从前做这样的事也做得多了,所以丝毫也没觉得不妥.而且潜意识更深处,也是向沈汉臣暗示,我可知道你的底细,我手里有你的秘密.你别太得意,你在我面前可抬不起头来.借此找回一些心里平衡感.
不过,说过之后,细细一想,突然发现自己的确手握了一个非常轰动的桃色新闻.毕竟在现在的梨园界,容嫣的名气仍然举足轻重,而沈汉臣又是新闻界的后起之秀,正是前途无量之际,如果突然爆出这么一出宝玉爱秦钟,一定在梨园和新闻界都引起话题.
不过徐若虚到底是搞新闻的,知道这种新闻一定要真实,靠自己推测还不足够,非要有真凭实据不可,要不然当事人可以反告你诬蔑.
于是兴致勃勃的调查证据去了.

几家欢乐几家愁.
徐若虚那边是兴致高昂,沈汉臣却只觉如临深渊,大祸临头.
同样是搞新闻的人,沈汉臣已经比徐若虚更早一步意识到,这件事绝非只是说说而已.而自己一生人,寒窗二十余年,吃苦二十余年,眼看着此时才时来运到,人生出现转机,却又跑出个徐若虚,轻轻易易要把这一切打成粉碎,他如何肯甘心!
思来想去,他还是只有求助于他的日本高官朋友,石原康夫.毕竟上一次对青帮的事让沈汉臣初尝甜头,也见识了石原康夫的力量与办事效率.

此事在电话中说不清楚.沈汉臣约了石原康夫出来见面.虽然已经是横下一条心,尽量克制住自己羞赧的心情,但仍不禁面露羞惭,支支吾吾,吞吞吐吐的把此事告诉了石原康夫.他没想到石原康夫听完,表情由错愕转为微笑,最后竟然仰天大笑.
“汉臣兄!原来是这么一回事.”石原康夫笑道:“这在我们日本,并非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汉臣兄何必心存荠蒂!男色之风古来已经久,不仅在亚洲,就是在欧洲也是一样.这与女色一样,是属于人天生而来的正常的欲望,不必为此感到不安或羞耻!”
沈汉臣想不到石原康夫竟然如此开明,羞怯之心渐去,感激之心遂生.
石原康夫拍拍沈汉臣的肩头:“汉臣兄大可放心,此时交给小弟去办.保证让那个小记者,永远闭嘴,绝对不敢再对汉臣兄的私生活说三道四.”
沈汉臣感激不尽:“石原先生,我真是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石原转念一想,又笑道:“若真想感谢我,就请我吃餐饭好了!”
“自然,自然!一定,一定!”
※※※z※※y※※z※※z※※※
日本在上海的侵华战争,已经持续了将近两个月.
其中虽然日本军部屡次更换指挥官,但日本仍然没有占到什么大的便宜.而这时候,瓜分上海的国际强权国家开始担心战事扩大会妨碍到他们在上海的商业利益,因此纷纷介入调停.日本眼见满洲国已经炮制成功,也不想与国际社会完全决裂,同时在上海的作战极不顺利,因此也愿意接受调停.一则有个台阶下,二则也可以从调停中捞到自己的一份利益.
“条件是,中国的部队不得直接进入上海近市郊?”柳川正男看着手中的报告道:“那么,抗日情绪高涨的中国方面,愿意接受这份停战协议吗?”
“他们不得不接受.白川大将的部队已经在浏河侧翼成功登陆,已经威胁到上海守军的补给线安全,中国的第五军就算想要紧急调动八十七师的预备队袭击我们的陆军,也太迟了.所以他们不得不进行全线撤退.”山本知久回答:“而中国政府的力量既不足以对抗我们日本的军队,也同样需要国际社会的援助.所以他们不得不接受.”
“我倒是听说,重掌兵权的蒋先生,打算与我们日本放手一战呢.”柳川正男靠在他的高背椅中,玩着手中的笔道:“他们已经开会商定,将中国划分为五个防区,分别要求割剧各路的将帅,团结抗日.”
“是的.”山本知久回答:“中国政府是有这么一个打算,但是各方的反应相当复杂.那些割剧一方的军阀将帅,此时最关心的仍然只是自己的利益是否会因为参加这场战争而受到损失,更不愿自己的军队离开自己的地盘,也担心其它部队乘机偷袭自己,所以根本没有实际出兵响应的打算.有一些军阀还在暗中对我国示好结交.乌合之众不过如同散沙,所以柳川大人不必为此担心.”
柳川正男沉吟了一会儿,淡淡一笑,说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现实与理想的距离.”
山本不敢搭嘴.

一阵拍门声传来.
柳川正男的脸色沉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在他听取秘密报告的时候,就算是天塌下来也绝不可以打扰他.这是他的规定.
山本知久看了一眼柳川大人的脸色,道:“柳川大人,还是让我去看一看.一定是发生了什么特别紧急的事情……”
柳川正男没说话,但也没有表示反对.
山本知久离开座位,打开门.
门口站着另一位身穿黑衣的男子,脸色惨白,手里拿着一份密报.
“池田君,你这是……”山本知久皱起眉头.
“柳川大人呢?我一定要马上见柳川大人!”池田焦急道:“快!这是刚刚从日本发回的密报!十万火急!我一定要把它亲自交到柳川大人手上!”
“可是,柳川大人他……”
“山本,你让他进来.”柳川正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哈依.”
从池田手中接过这份密报,他掌心的冷汗都快把这纸张润湿了.
柳川正男把它慢慢的展开.

容雅象往日一般走进柳川正男的小会客厅.
但这一次,他感觉有些奇怪.
他想这大概是因为没有打开灯的关系.虽然外面春天的阳光满地,但小会客厅里却显得有些阴暗.柳川正男静静地坐在窗边的一只小沙发上,在沉思着什么,看到他,也没有象往日一样微笑着迎上前来.
容雅远远的向他打了个招呼:“柳川先生.”
柳川正男好象才意识到他进来一般,缓缓地抬起眼来看他.
容雅觉得今天的柳川正男果然有些不对劲,怎么回事呢?容雅想道.
突然有个念头来到他脑子里,莫非他已经知道了?!
这样一想,容雅不禁悚然一惊.
“对不起,容先生.”柳川开口了,声音沙哑:“我今天,有些不舒服……所以,不能陪您练琴了……”
“没关系.”容雅镇定答道:“柳川先生身体不适,可以派人告诉容某一声,不必……”
“可是我……却很想见到你……”柳川正男闭上眼睛,停了一会儿,又道:“比任何时候……更……”
容雅一怔.
这的确不象平时的柳川正男.平常的柳川,绝不会和他说这样的话.
他知道他心底的感情,可是他总能控制.他总是那样的亲切平和,充满自信.而此时的他,看上去是那么憔悴,无力,甚至……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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