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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有高楼——穆卿衣

时间:2008-10-20 12:42:42  作者:穆卿衣

容嫣握住沈汉臣的手:“汉臣,你,你让我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第 8 章
关于小儿子的闲言闲语在行内越传越广,容修初时还摆出一副谣言止于智者的高姿态,但发觉势态不对,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他本想从柳儿那里打听出消息,但柳儿吓得脸色发白,跪在地上直摇头,无论容修怎么大发脾气,就是不开口.容修没办法,只好找来了孙三.孙三是容家的家生奴才,虽然也怕二爷生气,但比起二爷的怒火,老爷的雷霆之怒更让他恐惧.
容修吓了一吓他,他就什么都说了.几时用马车送二爷去见沉汉臣,几时又接二爷回来,在哪里,交待得清清楚楚.
容修越听脸色越白,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过了好半天,才吩咐下去,小少爷一回家就叫他来书房.

容嫣一进老爷子的书房,就觉得气氛古怪.柳儿站在一边,要哭不哭的看着他,老爷子坐在太师椅上,脸色也不太好,一双眼睛直瞪着他.
容嫣笑:“爸,今天怎么了?气色不好?谁惹您生气了?”
容修看他还嘻皮笑脸,气不打一处来:“你好歹也是练过功夫的人,怎么连站也站不直?没长腰么?练的功夫都给狗吃了?”
容嫣忍不住笑:“爸,有什么话您就快说吧,我唱完戏,累得慌.您说完了话,让我好好歇一歇,我明儿上了台就站直了给您看.”
容老板脸色更沉:“你唱完戏,戏班子的人早回来了.哼,你跑到哪里去了?”
“散了戏,去見了個朋友.”
“是哪个朋友?”
“说了您也不认识.”
“可是那个教书先生?!”
容嫣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不是.”
沈汉臣已经没教书多时了.
“撒谎!”容老爷子手掌重重一拍桌子,桌子上的笔墨纸砚和地上的柳儿一齐震了一下.
柳儿双膝一软,跪了下来.
“爸,你這是在干什麼嘛?”
容嫣的话还没有说完,一只茶杯迎面飞来,他本能的一躲,茶杯擦着他的脸飞过去,啪啦一声在屋角摔得粉碎.容嫣转过神来,一脸都是吃惊.
他没想到这回不是他嬉皮笑脸可以混过关的.
柳儿自从认识容老爷来,从来没见过这慈眉善目不怒自威的老太爷气成这个样子.他霍地一声从太师椅中站了起来,在屋里腾腾转的走了几个圈子.
一眼扫到柳儿:“柳儿,这儿没你的事了,你出去!”
柳儿磕了个头,弯着身子退了出门口,刚一带上门,听见老爷子在门里咆哮:“还想抵赖?是什么朋友让你每天唱完戏巴巴的赶过去鬼混到半夜?孙三都已经什么都说了!你说,你在他家里都做了些什么?我看你有没有脸说?!”
容嫣明显有些底气不足:“吟诗作对,一时忘了时间……”
柳儿本已转过身要走了,这时只听见屋里晌亮的啪的一声,然后是容嫣低哼一声,似乎撞上了什么东西,然后是什么东西落下摔了一地的声音.
“混帐!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混帐儿子!”容老板是唱戏的底子,嗓门清亮,一字一句透过门传出来,听得清清楚楚:“你别以为你大了,成了角儿,翅膀硬了,我就没法管治你了!”
容嫣被一个大耳光掌得眼前金星乱冒,头昏眼花的撞到书桌边上,抬手欲扶的时候又扫落了桌上的毛笔砚台.
从小到大,就算打骂,父亲从来也是象征性的打打手心,容嫣还从来没有被这样大力气的掌过嘴.他们唱花旦的,一张脸岂不是最最重要?容嫣心知这次父亲是真的气狠了,因此只是捂着脸,再不敢乱说话.
容老板见这小儿子一下子闷不出声了,捂着脸眼珠乱转,不知在打什么主意,火气更炽,厉声道:“还不给我跪下!”
容嫣撇撇嘴,腿一弯,跪了下去.
“你这个混帐东西.你怎么可以如此自甘下贱?”容修围着这小儿子连转了两个圈子:“亏得你还是我华连成容某人的儿子,若不是我和你黄世伯,若不是我和你黄世伯……”
老头子的声音都抖了两抖:“你走出去看看外面是个什么世界!满道子的豺狼野狗!若不是我和你黄世伯护着你,就凭你一个花旦戏子走到这外面,只怕连骨头都不会剩下!从小到大,你娘当你心肝宝贝,我们全家都当你掌上明珠似的!你怎么就天生了这么一副贱骨头?你要自己这么作贱你自己?”
柳儿大概也猜到容老板说的是哪一出.一颗心只听得砰砰乱跳.
容嫣听得父亲话越来越难听,忍不住倔着脖子回了一句:“我怎么就自己作贱自己啦?”
只听得屋里又传来“啪”的一声,吓得柳儿脚一软,几乎摔倒.
听他还有脸顶嘴,容老板气得几乎痰厥,回手又是一个大耳光,把容嫣直扇到地上.
“你还有脸说?!你这不要脸的混帐东西!你唱戏唱疯了?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巴巴的主动送上门做小相公,你有脸做得出,我都没脸提!”停了停,喘了口气,容老板放沉了声音:“十年前,你程芳华程师兄被广西军阀余海看上了,生生的抓了去,关在房里三日三夜才放出来,好好的大男人被那禽兽蹂躏,这是怎样的奇耻大辱?你程师兄羞愤无极,没多久就自缢而死,死的时候才二十三岁!你说你,你说你……你怎么就……”
容嫣被打得昏了头,只觉嘴里一缕腥甜,两边脸颊一片火热.
容二少爷打出生以来没有受过这种气,把心一横,咬咬嘴唇,发狠道:“什么耻?什么辱?!我就是喜欢男人,谁叫你把我生成这样!”
容修呕心滴血,却听到这等无耻回答,一时间气得大脑一片空白.等他反应过来,第一件事是环视四周,看看有什么趁手的东西,他要打死这个不要脸不要命的逆子.
柳儿在门外替二爷捏了一手的冷汗,急得团团转,正不知如何是好,忽然见到大爷匆匆地穿过花园,往这边来了.

容老爷在书房打骂二少爷,张妈已经哭着喊着跑去告诉大少爷了.
容雅就算再淡泊宁静,此时也不禁着了慌,忙不迭地扑到书房,推门一看,只见容嫣正抱着头在地上缩成一团,怒发冲冠的老父正手里挥动着一卷画轴劈头盖脑向着弟弟一阵乱打.容雅吓得扑上前去,死死的将父亲拉开.
“放开我!南琴!我今天就要打死这个大逆不孝的孽子!放开我!”
容雅腿一弯,跪在他父亲面前,双手却死死的抱着他的腿:“爸,爸,不能再打了,您真的要打死青函了!”
容嫣在这边喘了口气,突然一字一句的说:“爸,就是因为外面全是满道子的豺狼野狗,所以我才要和汉臣在一起.因为唯独他不是.汉臣是真心对我的.我和汉臣真心相爱,你要我们分开,除非把我打死.”
容修容雅听了这话全愣了.
柳儿在门外也愣了.
容老爷子瞪了儿子半响,怒极反笑:“你看,你看……好好好,好一个真心相对.倒是我这不识相的老头儿棒打鸳鸯了.我今天就打死你这腌脏贱作的臭小子,拆散你们这对不男不女不人不鬼的下贱东西!”
老头子一脚踢开容雅,把手中的画轴向容嫣掷去,又随手操起一块墨玉方砚.容雅大惊失色,一边骂容嫣道:“青函!你疯了吗?满嘴胡说什么?!”一边死命的去夺父亲手中的砚石.
容嫣见到平日温和的父亲双目发红,一张白脸紫涨如猪肝,也吓坏了,深悔自己不该逞一时口舌之快.
容修怒吼:“南琴,你也要帮这不肖子来气死老父吗?!”
容雅转头向容嫣急道:“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点向爸磕头认错?”
容嫣唬得急急忙忙地端正跪了,向着容修拜了三拜:“爸,爸,你别生气了.”
抬起头来,一张煞白俏脸上,绯红的指印鲜明,一双秀目含泪.

狂怒中的容修看到儿子讨饶的眼神,心陡地一痛.

这孩子,长得那么象他过世的娘亲.
那一天,他上台扮白素贞,一抬头,忽见一个香培玉琢般的少女坐在大新舞台的包厢里,远远的望去,只觉得平生不曾见过的秀丽.唱完了戏,满堂喝彩,前排的一位贵妇人,用手帕包了一只金刚钻戒子扔上台来,他差人当场还了回去.这时,一朵浅红的玫瑰落到他的脚边.他拾了起来,循迹望去,只见方才见到的美丽少女,从包厢里探出半个身子.四目相对,她嫣然一笑.
这一笑,就订了一生.

一想到妻子,再看容嫣,容修竟然打不下手.

容雅见势拼命向容嫣使眼色:“好了,爸不和你计较了,还不快出去?快走啊!”
容嫣如何不是个伶俐的,也急忙磕了个头:“爸您别气了,我,我这就走,不在这里惹您生气了.”
说着话就爬起来逃出书房.
容老爷又气又恨的望着他逃之夭夭的背影,骂了一句畜生,想叫住他,张张嘴,又吞了回去.把他喊回来又如何,他真能打死他不成?

四周一下子归于平静.
容雅扶父亲坐下,又重新拿了杯子砌了茶奉到老头子手边.
坐了良久,老头子的气慢慢的消了,臉無血色,捧着头,颓然坐在太师椅中.一颗心里都是亡妻的音容笑颜.
青函正式学戏那一日,他笑着对妻子说,这孩子象你,天真妩媚,巧笑嫣然,不如就叫容嫣吧.
──仿佛就是昨天的事.
为什么一转眼,已是十年生死两相茫茫.
妻子过世的时候,容嫣还是弱质少年,他知道她最是放心不下.因为怕容嫣容雅这两兄弟受半点委屈,他宁可委屈自己,至今也没有再娶.他对这两个儿子,不可谓不尽心竭力,自酌将来到了地下有面目与亡妻相聚.谁知这青函,从小看起来机灵可人的孩子,怎么就这么偏执糊涂,淫荡乱性呢?

容雅知道父亲一向最疼爱弟弟,从来不舍得动他一根小指头儿,才把青函娇纵成这样.今天居然要拿石头砸他,实在是气昏头了.
又见父亲发呆,只道他还在呕气,只怕他气伤了身子,又不知道如何拿话开解.
想了一会儿,才道:“爸,您也别太逼弟弟了.其实说到底,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龙阳之兴,自古有之.既然青函与那人两情相悦,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去吧.咱们平常人家,都是自己的骨肉,宁为瓦全,不能玉碎啊.”
老头子端着茶杯,怔怔的也不知有没有在听.
过了许久,容修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南琴,你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容雅离开了老头子,想了想,不放心弟弟,又转到容嫣的住处来看他.
只见容嫣坐在床上,背对着门,不知望着什么地方,也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容雅一直走到他面前也没抬一下眼.
容雅伸手抬起他雪白的脸,看了看.父亲扇得太狠,指印全肿了,嘴角也破了.
因见柳儿在一旁伺候着,便叫柳儿去打一盆冷水,给二爷冰敷.
容嫣扭着脸,低着眼,只是不出声.
容雅叹了口气,放开手:“你这又是何苦.”
容嫣低着头,看着别处:“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容雅一怔.
容嫣也不看他,只见那柔顺的黑发自前额滑落:“哥,你知道我.从小到大,我喜欢的东西,就一定要到底,死也不放手.若别人越是逼我不许喜欢,我反倒更喜欢.我自己也知道自己是倔脾气,但没法儿改.”
他抬起头,苦涩一笑:“就象我喜欢男人,也没法儿改.我自己心里清楚,今天就算没有汉臣,也会有别人.我知道这不对,可是我没办法.哥,我不是故意要惹爸生气的.哥,爸最听你的,你帮我劝劝爸.”
容嫣一双秋水般的眸子,还像小时候闯了祸那样无助无辜的望着大哥.
容雅无言地望着他.
万般道理,他不知从何说起.
容嫣侧过脸,闭了闭眼睛:“哥,你们不知道,汉臣他真的对我很好.我不能负他.他是个老实人,我……”
容雅伸出手轻轻抚摸容嫣的头发.
他那属于音乐家的,修长稳定的手指.
他既无法赞同弟弟,也无法象父亲那样苛责弟弟.
停了一会儿,容雅柔声道:“别想那么多了,青函.爸一向最疼你,怎么会舍得真的气你.若是气你,也是心疼你.你这段时间乖乖的,好好唱戏,别惹爸生气,过一阵子,爸心一软,不接受也得接受这个事实.若你真的喜欢那汉臣……”
弟弟和那人到底是两个男子,容雅心里难过,说到此处竟然说不下去.
容嫣如何不明白哥哥父亲的心情,只捧了容雅那只手,轻轻贴在自己面颊上.

默默相对的两兄弟,一个是万般无奈,一个是心痛惋惜.
他们都想试着安慰对方,然而又互相都无法安慰.
容雅再无话说,停了一会儿,默默地抽回手,走出去,只见柳儿捧着一大盆清水立在房门口,不知已在那里站了多久.


第 9 章
容嫣乖了一段时间,眼看容老爷子好象已经气消了,想到大概快一个月没见那沉汉臣了,心里象小猫抓似的.这天他唱完了戏,落了妆换了衣服,上了马车就吩咐孙三:“孙三,今晚我不回去吃饭了,你跟张妈说一声.还有柳兒,今天不用他跟包了,我一个人出去.”
柳儿心里格登一声.
车夫孙三在车底下站着没动.
容嫣诧异:“孙三?”
孙三十分为难,搔着头皮说:“二爷,老爷吩咐过,二爷唱完了戏就得直接回去.其余的应酬,一概不用二爷……”
容嫣一愣,突然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不禁勃然:“胡说!”
他腾地跳下车:“我偏不回去!有银子还怕叫不到车?你……”
孙三健壮的身子挡在他面前.容嫣愣了.
孙三低着头道:“二爷,您当可怜可怜我们底下的人,你们爷俩之间的事怎么都好说,我们底下人是夹在中间,两头难做人啊.”
容嫣看孙三这样子,只怕自己硬走,他也会扑在地上死抱着自己的脚不放手.
容嫣又气又恨,跺跺脚:“好了好了,我不出去了,回去,回去就行了吧!”

容修一方面严密控制小儿子的行动,戏院回家两点一线,另一方面安排他相亲的事也紧锣密鼓的进行着.
老头子寻思着,青函从小被惯坏了,没吃过苦,还是小孩子心性.其实早该给他找个媳妇儿.有了屋里人,管管他,他那些不清不楚的毛病,也就慢慢的好了.

这天容嫣唱完戏没精打采的回到家,就听见张妈说老爷叫他过去.平地里又是一个闷雷.一颗心七上八下,在路上小声问张妈:“张妈,你知道是什么事吗?老头子心情可好?”
张妈笑着逡了他一眼:“小少爷,不是我说你,你别老头子老头子的叫你爸,小心哪一天被他听到!”
“刘墉还叫乾隆爷老头子呢.张妈,到底是什么事嘛?”
“那乾隆爷可不是刘墉的老子!”张妈在容嫣的后背拍了一巴掌:“放心,是好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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