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默虽然是刚成立不久的新公司,但决不是那种在一般的写字楼随便租一块地方就开张的小公司,独立格局的二层小楼,既不华丽夸张也丝毫不显局促,浅灰色的装潢给人一种悠闲从容的简约气派,在高楼林立的商业区中别具一格,自成一体。 前台负责接待的小姐是一位气质优雅,笑容甜美的女孩,在庄楚云说明自己的身份和来意之後,就笑著请他上二楼。 "你就是庄楚云啊,我是苏晴,我们经理提过你的,说你很有才华。"名叫苏晴的接待员笑著请庄楚云上了二楼,然後指著最里面的一间办公室说:"那就是我们经理的办公室,他在里面等著你呢!" 庄楚云点头致谢,然後走过去敲了敲门,里面的人很快有了回应,说:请进,庄楚云才推开门走了进去,坐在办公桌後面的男子虽然还很年轻,却很沈稳,一看就有领导风范,浓眉大眼,十分精神,却又不失温文尔雅,是个可以给人留下好印象的男子。 "你好,我是庄楚云!"庄楚云走上前去,作了自我介绍。 "你好,我是这的经理宋学伟,很高兴见到你!"姓宋的经理站起身来热情地和庄楚云握了手,然後请他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 "我很欣赏你的设计,新颖独特又不失大方,还很实用,要具备这些特质可实在不简单啊!"宋经理真诚的称赞著庄楚云,在他看来眼前的年轻人是难得一见的人才,而且似乎还是全能型的设计人才,这让他非常高兴,声音也更加明快:"很高兴你能加入我们公司!" "谢谢,能够加入贵公司,我感到很荣幸。"庄楚云笑著作了得体的回答,但事实上对於别人的赞许他始终不以为意。 "以後我们就是同事了,我虽然是经理,但不过是负责一些杂事的处理,大家都不拘束的。"宋学伟笑著说到:"明天你就可以来上班了,我一会儿带你认识认识这里的同事,他们都很好相处的!" "好的。"庄楚云笑著应了一声,然後想起什麽似的,把简历拿了出来递给宋学伟。 "呵呵.."宋学伟笑著接过去,边看边说:"因为要存档案,所以需要一份简历。" "应该的。"庄楚云淡淡地说。 "你是J高毕业的?!"宋学伟原本和善的声音中多了一丝惊喜和亲切。 "是。"庄楚云点点头。 "这麽说起来,我还是你的学长呢,我是J高第一届的学生!"宋学伟笑著收好简历,有些兴奋地说:"没想到在这碰见校友了!" "真是太巧了!"尽管庄楚云并没有多麽激动,但出於礼貌还是尽量表现的高兴。 "走吧,我先带你去看看咱们公司,再和同事们认识一下!"宋学伟笑著说。 庄楚云从雅默出来,已经快中午了,宋学伟再三邀请他一起吃午饭,他都婉言拒绝了,他还是不喜欢与人相处,没必要的应付省则省,而且他不想和别人谈论关於J高的话题,更何况他下午还有重要的事。 庄楚云记得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有一间小咖啡屋,东西味道不错价格也适中,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 当他发现那间小咖啡屋不仅还在而且外观风格一点也没有改变的时候,不觉有种欣慰的感觉,无论怎样改变,总还是会有一些东西保留下来的。 庄楚云点了一份意大利面和一杯咖啡,这是他喜欢的东西,他不是偏执专一到只吃一种东西的人,但他喜欢的东西会经常吃,不像某个人,总是喜欢尝试新花样。 两个穿著J高制服的学生推开门走了进来,在庄楚云的邻座坐下,庄楚云这才猛然想起,J高就在离这不远的地方。 现在的J高已经是挺有名气的学校了,学生们穿著J高的制服,也多少会觉得有些骄傲,比如邻座的两个学生,从一进门就在谈论他们学校多麽有实力,其他高中在他们眼里什麽也不是,庄楚云听著这样的对话,不觉有些想笑,对於孩子,他还是要温和得多的。 当初选择J高,其实对它的教学质量并没有多大期待,但去了之後才发现,它的确是一所不错的学校,校风严谨,老师认真负责,更何况庄楚云还是在重点班,重视程度更是不用说,这让庄楚云对新学校还挺满意的。 要是说这满意中有什麽不足的话,那也肯定是有的,而且,没什麽疑问,就是梁景轩! 当庄楚云走进教室看到梁景轩笑的既得意又邪恶的向自己摆手时,他觉得那不过是幻觉,庄楚云走向自己的座位,发现幻觉中的人不但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近了,还"嘻嘻"的笑出声来,他才意识到这根本不是幻觉,而是梁景轩本人真的在这里。 "怎麽了,这麽快就不认识我了?!楚云!"梁景轩故意暧昧地说到,恶质的笑容中带著几许讽刺,好像在告诉庄楚云,看吧,你自以为高明的办法就是这样的结果。 "你怎麽在这里?!"庄楚云表情有点僵硬的问。 "你说呢?!"梁景轩扯了扯自己的制服,然後说:"看到了吗,我们现在又是一个学校了,桌号还连著噢!"因为J高的重点班是单人单桌,所以梁景轩没办法和庄楚云座同位,不过桌号连著也是一样的,前後位,很方便,梁景轩是经过再三考虑才决定座在庄楚云前面的,因为左右隔著过道,距离有点远,而坐在庄楚云後面的话,想必庄楚云是不会回头和他说话的,所以,梁景轩最终决定坐在庄楚云前面的位置,至於达到目的的手段,那就太简单了,他只是把要求告诉班主任,就立刻被批准了,因为校长特别关照过,对於特地转到他们学校,成绩优异,家世显赫的梁景轩大少爷,是要格外照顾的。 "你不是考的S高吗?!"庄楚云把书包放在桌子上,眼睛却盯著梁景轩。 "我考了就一定要上吗?!"梁景轩用一贯的戏谑口吻漫不经心的说:"为什麽来J高!?"庄楚云微微眯起眼,直直的盯著梁景轩。 "离家近啊,不想住校,怎麽了?!"梁景轩向前倾了倾身子拉近和庄楚云之间的距离,然後笑得更加暧昧的说道:"你觉得我是为什麽来啊?!" "我怎麽知道。"庄楚云感觉到不太妙,便坐下来开始整理书包,反正梁景轩已经是J高的学生了,再计较也是没用的,他希望结束这个话题了。 但梁景轩似乎并不这样想,他也坐下了下来,只是看著庄楚云,似乎在等待他的回答,见庄楚云没有想要回答的意思便笑著说:"我就是为你来的,你知道的吧!" 庄楚云拿书的手僵了一下,但并没有停止动作,这个他当然知道,只是梁景轩承认的过於坦白,他也不知道说什麽好,在他看来梁景轩不过是性格顽劣的大少爷,纠缠自己也大概不过是觉得一时有趣而已。 梁景轩见庄楚云打定主意漠视他的问题,便也不再纠缠,安分的回过头去,庄楚云是怎麽想的,他大概是知道,他知道自己这样的人大概在庄楚云看来是个麻烦的人,他甚至知道庄楚云努力想要和他保持距离,但是知道又怎麽样呢,他可不想和庄楚云保持距离,他想要靠近庄楚云,了解他,想要看到他,就是这麽简单,梁景轩就按自己想的做了,他向来只按自己想的做,至於为什麽会这样想,他就暂且不急於弄清楚了。 "哦,对了,程然也和我一起转来了!"梁景轩笑著转过头对坐在後面的庄楚云说:"不过他不在重点班。" "哦。"庄楚云应了一声,以程然的成绩要进重点班确实是不太可能,但他本来不是都上S高了吗?! "想不到这所学校还挺严格的,说什麽都不让程然进重点班,看来他们是真的想要把学校办好!"梁景轩看穿了庄楚云的疑问,笑著说道。 "不过以他的成绩进来的话,也实在说不过去了!"庄楚云回想著程然的成绩,不得不做出这样的结论。 "是啊,呵呵...几乎都不及格呢!"梁景轩笑的没心没肺,他还记得校长无论如何也不答应让程然进重点班的时候,程然气得直跺脚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 庄楚云看著笑得很开心的梁景轩,眼神变得柔和了许多,虽然他在表情上变化甚微,但是心里却也微笑了,看到梁景轩的时候,他有惊讶,有失望,还有些气愤和烦躁,但这些都掩盖不住从心底升起的那股喜悦,再见到他的喜悦,听到他说话的喜悦,可以再和他相处的喜悦,这些喜悦渐渐扩散开来,覆盖了先前的那些情绪,因为梁景轩的每一个笑容,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而不断加深,然後成为庄楚云唯一可以感受到心情。 也许从那个时候起自己对那个人就再也没有办法了吧,亦或许,自己从一开始对那个人就没什麽抵抗力也说不定,庄楚云这样想著,喝完了最後一口咖啡。 不过再纠缠这些已经有任何意义了,庄楚云把钞票压在咖啡杯底下,起身离去,还有一个地方,他必须要去。 相忘(八)
梁景轩到公司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他刚走下电梯就看见董事长助理许小姐站在自己办公室的门口,看样子已经等候多时了,梁景轩毫不怀疑老头子肯定又要找他了。 果不其然,许小姐看见梁景轩後便走过来,笑著说:"梁经理,董事长请您去一趟。"然後便不由分说地又把梁景轩请进了电梯。 电梯又上升了两个楼层後停下,这里已经是顶楼了,董事长办公室就在楼道的尽头,是个安静而雅致的地方。 许小姐把梁景轩送到董事长室门口,看著他敲门进去,才回去自己的助理室,她给这里的董事长当助理三年了,自然知道她的老板梁先生有个麻烦的儿子,丝毫不能调以轻心。 梁景轩一进办公室,梁董事就放下手中的文件,表情严肃目光凌厉的抬起头看著他,只可惜,这副让所有下属都心生畏惧的严厉面孔对他的儿子,是一点作用也没有。 "干吗?"梁景轩往办公桌旁的沙发上一坐,漫不经心的问道。 "你看看现在几点了,九点锺上班,你已经迟到一个多小时了,你可不可以工作认真一点!"梁董事声音严肃的说道。 "就为这个啊!"梁景轩的声音里带著明显的不耐烦,可眼皮却连抬也没抬一下,从小时候开始,父亲就忙於工作很少有时间陪他和母亲,所以他们父子之间的感情并不怎麽好,况且,对於公司的事物,梁景轩实在也没什麽兴趣,又加上近来心烦意乱更是懒的应付,所以,尽管今天起得很早,他也还是没有按时来上班。 梁董事没说话,他努力的想要平稳自己的情绪,他不明白一向严肃认真地自己和温柔典雅的妻子怎麽会生下这麽个懒懒散散又目中无人的儿子。 "公司的业务和流程熟悉得怎麽样了?"梁董事最终压制住了想要发火的冲动,口气也变的平和,因为他知道,发火是无济於事的,不如好好的谈。 "早就没问题了。"梁景轩说的很不屑,自大四下学期以来,他就在父亲的公司实习,毕业後直接进入公司做了总经理,现在都半年了,业务流程什麽的早就了如指掌了。 "好!"梁董事满意的点点头,目光变的满是赞许和骄傲,他了解自己儿子的才能,知道这些事根本难不倒他。只要他想干就一定能干的很出色,尽管现在景轩对事业不怎麽上心,但梁董事对此并不很担心,他知道现在的年轻人都很有个性,也不太定性,他是生意人,知道不能急於求成,他想慢慢的等景轩再长大一些,定性了就好了。 "我准备让你负责新开发区。"梁董事笑著说道,口气却极为认真。 "哦?!"梁景轩抬起头,微微眯起眼看著自己的父亲,态度不冷不热,连实习期算上,梁景轩进公司已经半年了,虽然也处理了不少事情,但实质性的大业务却还从来没做过。 "你应该知道,我们公司今年准备再开发一个花园小区,面向市场为中高层次收入的人群,这是一个全新而独立的计划,我准备把它交由你全权负责,怎麽样?!"梁董事似乎很得意自己的宣布,认为儿子会因此而觉得兴奋,毕竟这样大的企划一直都是由他亲自负责的,而现在,他把这个计划交给刚来公司不久的儿子,这是多大的看重与信任啊。 "随便。"梁景轩依旧是漫不经心的态度,丝毫不为所动。 "景轩!"梁董事终於动怒了:"你这是什麽态度,把这样大的计划交给你是公司对你的看重和信任,你怎麽这麽不当回事!" "切!"梁景轩不耐烦地摆摆手,嘲讽的说道:"你要是觉得我做不好,还会把你所谓的重大的任务交给我负责吗?!" 梁董事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的确如此,梁董事正是因为知道景轩一定可以胜任才在董事会上大力推荐,把这个计划交给他的,如果自己的儿子是无能之辈,那麽他是断然不会这样做的。 "没事我走了,你那个什麽花园的计划我就接了,反正我现在也无事可做,一会叫人把企划书送到我办公室去!"梁景轩说著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梁董事看著自己儿子桀骜不驯的背影,又头疼又无奈,明明应该是个优雅知礼的少爷才对,怎麽偏生出这样的脾气来。 十分锺後,一份详细的企划书送到了梁景轩的办公室。 "切,连口气都不想让我喘!"梁景轩撇撇嘴,放下刚刚泡好还没来得及喝一口的咖啡,接过企划书看了起来。 不管梁景轩平时怎麽散漫,怎麽玩世不恭,真正工作起来,他还是很投入的,他很仔细的看了一遍企划书,脑子中已经勾画出大体轮廓,实施方案也已经基本成形了。 梁景轩在平时新开发区的负责人中选了两个做自己的助手,并把他们叫到办公室里立刻开起会来。 花园小区的选址已经定了,在市郊,那里有个湖,环境挺不错,梁景轩觉得即便是面向中等以上收入阶层的小区,那个位置和环境也没得挑,而且地价也还算合理,因此就决定在那里新建这个花园小区。 平时负责楼房设计方面的张助理,建议找罗兰艺术设计来做新开发区的楼房和装潢设计。罗兰艺术设计是J市最大最有名的设计公司,品质一流,非常值得信赖,在过去的几年中梁氏集团和他们也一直有业务合作。 但梁景轩并不想这样轻易的决定,他很看重房子的设计和装潢,这几乎完全可以代表一个小区的品味和格调,他看过罗兰艺术设计的房子,是很好,但太过正统,总觉得好像少了些什麽,而且大公司总是自信到有些自负,认为他们的设计是完美的,但事实上并不是这样,这不是梁景轩想要的,在他看来只是好还不足够。 张助理又建议了一个公司,是近几年出名的堪称设计界黑马的林登设计公司,该公司设计风格非常前卫,很能适合现在年轻人的审美,梁氏集团也和这个公司合作过,他们设计装潢的楼盘销售业绩也很不错。 梁景轩笑了笑,看来他的助理不太能够明白他的想法,不过这也不奇怪,因为本来就很少能有人能理解他,梁景轩本身也是学设计,他深知众口难调这个道理,他明白不可能有那种所谓的可以让所有人满意的设计,但是,他想要的却又恰恰是这种设计。 因此,他需要新楼盘的设计和装潢中具备一种元素,一种极具亲和力,可以模糊顾客对格局,装潢,甚至楼层等条件的要求的元素,使得人们可以陶醉其中的元素,这才是他想要的,当然,他可以亲自设计,但是,作为一个企划的全权负责人,时间和精力是不允许的,而且,他的这种要求不仅仅是在楼盘设计上,所以,梁景轩希望可以找到能够作出这种设计的公司或者人。 "我想,新楼盘的设计用公开招标的方式进行选择。"梁景轩平淡的宣布了自己的决定,虽然没有什麽表情,但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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