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助理犹豫了一会儿,点头表示赞同,虽然公司很少用公开招标的方式进行设计选择,但并不是没有过,更何况,他们不想得罪这位梁氏集团未来的董事长。 "那麽张助理,请你给全市所有的设计公司都发一封邀请函,邀请他们来参与我们新开发区的招标。"梁景轩不理会他们心里的无聊想法,自顾自的宣布:"请有意参加招标的公司在两天内送一张楼房外型的设计图来,过期不候,但是,请你务必要通知每一个公司!" "两天,时间会不会太短了点?"张助理小声问到。 "就两天!"梁景轩的语气中没有丝毫可以通融的余地。 "好!"张助理点头答应。 "那行,今天就到这里,散会吧!"梁景轩一边把资料收进文件夹中一边说到。 两位助理问言起身告辞,退出梁景轩的办公室,从工作中解脱出来的梁景轩又恢复了一贯的懒散,随意的靠在椅子背上,接下来的日子要忙起来了,这或许正是他目前所需要的,突然,他想到了什麽事猛地直起身子来,他必须要去一个地方,在开始忙碌起来之前。 相忘(九)
庄楚云买下了花店里所有的白百合,用青绿色的礼纸包成了一大捧美丽的花束,他将要去看望他的母亲。 庄楚云的母亲在医院的特护病房已经有四年了,他在门口站了好久才终於颤抖著推开了病房门,病房的墙壁明明是柔和的奶黄色,庄楚云却觉得眼睛被刺痛了,想要流泪,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走进房间,轻轻带上门。 床头柜上的花瓶里放著不知是谁送来的白百合,虽然花瓣有些卷边,但也还算新鲜,看来时间不算很长,庄楚云在橱子里另找了一个瓶子,灌满水,放上自己买的花,白百合的花语是伟大的爱,虽然一般是指爱人之间的感情,但庄楚云觉得以此来形容母爱的话,更加确切,在他心里,母亲是最伟大的。 他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他要好好看看母亲,已经四年多没见面的母亲,他最爱的母亲,现在,母亲正在睡眠中,总是带著焦虑和沧桑的脸现在很平静,眼角的鱼尾纹也变得浅淡了,这使得失去意识的妇人有著一种难以言喻的安详。 庄楚云痛苦的握住母亲枯瘦的手,表情沈重得可怕,他的母亲在四年前的车祸中变成了植物人,如今只能靠每天输营养液来维持生命,原本就很瘦的胳膊因为无法运动而肌肉萎缩,显得有些可怕,庄楚云觉得有一把锋利的刀子在割他的心,但他甚至不能说痛苦,他知道母亲会变成这样是他的错,他永远都没办法原谅自己。 梁景轩照例到医院附近的花店里买白百合,店员却抱歉的告诉他已经都买完了,是一个帅气的男子买下了所有的白百合。 梁景轩摇摇头叹了口气,他都不知道白百合已经这麽受欢迎了,但他必须要买到,所以只好开车去远一些的花店里,他要去探望一个人,是楚云的母亲,马上就要忙工作了,说不定要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空,更何况,楚云回来了,他再这样频繁的探望,似乎已经不合适了,想必楚云也一定不希望在他母亲的病房里看到自己,因为他母亲会变成这样,全部都是自己的错,梁景轩的嘴边不由得浮起一丝苦笑。 梁景轩买下了花店里所有的白百合,用浅青色的礼纸包成了一大捧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大的花束,也许这是他最後一次去看望楚云的母亲了,从此以後大概连这样绵薄的力量也尽不到了,只能在痛苦中懊悔自己的错误。 梁景轩来到医院康复病房的特护区,他对这里太熟悉了,就算闭著眼也可以顺利的找到楚云母亲的房间。 就在梁景轩想要推开房门的时候,门从里面打开了,准备离开的楚云出现在面前,他们看到对方都有些惊讶又有些尴尬,不由得都向後退了一步。 "我...来看看阿姨。"一阵沈默之後,梁景轩低著头小声说道,仿佛一个犯了错被逮住的孩子,委屈又心虚,梁景轩觉得自己真是变笨了,会买下所有白百合的帅气男子,除了楚云,还会有谁,居然没想到。 见庄楚云不说话,梁景轩便又说:"我不进去了,这个花,你...能不能拿进去...我..."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庄楚云的声音很淡,却让为难著该怎麽说下去的梁景轩解脱了出来。 "进来吧。"看著梁景轩依然站在原地,庄楚云又说了一遍,同时侧过身子,让出路来。 "谢谢。"梁景轩小声道了谢,然後走进屋里。 妇人依旧安详的沈睡著,丝毫没有被外界打扰,梁景轩把原来瓶子中有些枯萎的白百合拿出来,又加了些水,把新鲜的花束放进去。 "这花是你买的吧。"庄楚云看著被放入垃圾箱中的旧百合,淡淡地问道。 梁景轩没说话,他不想让楚云知道自己经常来看望他的母亲,想必楚云一定不会高兴。 庄楚云轻轻的叹了口气,轻的连他自己都几乎感觉不到,尽管梁景轩不愿意承认,他也是知道的,会送白百合的,只有梁景轩。 庄楚云记得自己曾经跟梁景轩说过,母亲很喜欢白百合,以後自己有了钱,一定要天天买白百合给母亲,他也对梁景轩说过,白百合的花语是伟大的爱,这让他总是想起母亲对他的爱,他说过的,而梁景轩总是记得的。 两个人相处的气氛是很难受的,尤其是在庄楚云母亲的病房里,一阵接著一阵的沈默让梁景轩觉得快要窒息了。 终於,两个人从病房里出来,梁景轩深深的呼吸著外面的空气,刚才的晕眩感才渐渐消失。 "我走了。"庄楚云说了这一句话後,便要离开。 "我送你吧,楚云!"梁景轩看著庄楚云,蒙著水气的眼睛带著恳求的神情,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庄楚云喉头一紧,有些动摇,但最终感情得到了控制,理智和负罪感占了上风,他用尽可能冷冰冰的声音拒绝:"谢谢,不用了。" "楚云..."梁景轩一贯悦耳的声音因为委屈和痛苦多了几分不和谐,他尽可能平静的说道:"我只是想送你回家。" 庄楚云心里一紧,接著又是一阵快要窒息的痛苦,但他还是表情冷淡的摆摆手,然後转身离开了。 梁景轩看著庄楚云挺拔的背影混入熙攘而匆忙的人群中,显得如此寥落,就一阵锥心的疼痛猛地袭来,他把手搭在车上,以此来支撑自己快要站不稳的身体,看著楚云最终消失於人群的另一端,折磨著梁景轩心脏的痛苦中便又多了一股浓浓的失落与惆怅。 梁景轩回到家後,才觉得疲惫无比,刚才的会面仿佛消耗了他所有的精力,现在,已经精疲力尽了,梁景轩拒绝吃晚饭,他把自己关在卧室里,此刻,他什麽人也不想见,什麽话也不想说,只想一个人好好静一静。 但很多时候,难过的时候一人独处并不是好的选择,就像现在,梁景轩想哭却又哭不出来,只能呆呆的望著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楚云再也不会理他了,梁景轩是知道的,但还是很难过,无处宣泄,只是很痛苦很痛苦,可即便这样,还有著一份强烈的喜悦,再见到楚云的喜悦,还是那麽清晰,一如当初的自己,狂热的爱著他,时间并没有改变他的感情,尽管发生了那麽多事,他的感情确依旧没有变过,因为四年的分别反而更加深刻,梁景轩觉得自己好像中了毒一样,明明知道是万劫不复,却仍然心甘情愿的沈溺其中。 见到楚云的时候还会因为兴奋而感到些许紧张,就像那个时候的自己呢,就像时间从来没有过去一样,梁景轩想到这里便不觉得笑了。 发现自己喜欢楚云而又没有表白的那段日子,真是难过啊,每每想起那个时候,梁景轩就会不由自主地这样感慨。 ∷∷∷z∷∷y∷∷z∷∷z∷∷∷ 升上高二之後,他们的名气在学校越发大了,谁都知道实验班的梁景轩和庄楚云是成绩优异的大帅哥,自然也有不少女生喜欢他们。 梁景轩的贵族气质与生俱来,平日里虽然一派散漫,眼中却无时无刻不流露著戏谑而又略带邪恶的光芒,是个很难接近的人,所以,尽管女生们倾慕他,也只是远远的发出一片赞叹而已,竟没有敢去表白的,但庄楚云就不同了,低调而刻制的清爽帅哥,是很受女生们欢迎的,而且庄楚云虽然表情淡漠,但跟梁景轩的不可一世相比,实在是显得温和的多了,所以,有不少女生向庄楚云告白,而且呈现不断增加的趋势。 开始梁景轩并没有太在意,还以看热闹的心情时不时讽刺庄楚云一下,但後来向庄楚云告白的女生越来越多,甚至还有从外校专门赶来的女生,庄楚云经常在课间,午休,或放学後被找出去,就连在回家的路上也要考虑怎麽拒绝那些女生时,梁景轩就不舒服了。 那段时间,梁景轩觉得烦躁不安,在家里总是莫名其妙的发脾气,看到庄楚云被别人找出去,他就一肚子火,说话也变得无比尖刻,有一次,放学回家的路上,遇到一个曾向庄楚云表白过的女生,那个女生清秀高挑,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她羞涩的跟庄楚云打了个招呼,庄楚云也出於礼貌报以微微一笑,可就是这样,看在梁景轩眼里已经无法忍受了,他冷哼一声,就径自走了。 回到家以後,梁景轩把书包使劲儿往地上一扔,连母亲叫他都没有答应,回到卧室"!"的把门一关,任谁叫也不开门,刘管家近来日子过得提心吊胆,生怕那里不对惹到少爷,他本想去学校看看是谁因为什麽事得罪了少爷,却被梁景轩冷冷的警告少管闲事後,便再也不敢有任何举动了,梁家的气氛因为梁景轩的心情而变得沈闷,可谁也没有办法,只祈盼这场风波可以快点过去。 近来的种种不愉快,使得梁景轩不得不好好正视自己的心情,为什麽看到女生向楚云告白就生气,为什麽没办法容忍楚云对女生笑,答案,是意料之中的,是毫无疑问的,是因为他喜欢庄楚云,而且已经喜欢到了近乎疯狂的地步,以至於无法容忍楚云和别人说话。 认识到自己的感情後,梁景轩烦躁不安的心稍微平静了一些,但很快又更加烦躁起来,因为他发现自己变得笨拙而不理智,把事情越弄越糟,这和以前的他,一贯的他都完全不一样,他觉得自己已经不像自己了。 梁景轩开始失眠,很晚才上床,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好几个小时都睡不著,早上却又醒的很早,一天的睡眠时间加起来也不过三四个小时。 梁景轩觉得自己必须去跟庄楚云表白,一刻都不能等了,但每当想要说出口的时候却又说不出来,这让他十分懊恼。 梁景轩开始变得多愁善感,如果语言可以表达他的感情的话,那麽他希望自己可以是一个诗人,如果行动可以表达他的感情的话,那麽他愿意去学习怎样讨人欢心的方法,他希望可以用任何能够表达他这份感情的方式去表达,他的感情就是这样强烈,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结果想了那麽多之後,最後,梁景轩只是用了一句"我喜欢你"进行了表白,语气还极为生硬。 那是一个沈闷的午後,梁景轩原本烦躁的心情因为天气原因更加烦躁,那个被庄楚云拒绝过的女生一直纠缠不休,放学後又借故来纠缠。 "你能不能别再理她了!"终於,在回家的路上梁景轩爆发了,突兀而且几乎无理取闹一般的指责,很难想象是从这个优雅,散漫的人嘴里说出来的。 "为什麽?"庄楚云微微惊愕之後,淡淡地问道。 "我不喜欢!"梁景轩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生硬。 "我也不喜欢啊。"庄楚云微微皱眉,但声音还很平和:"但我总不能不理人家,没有正当理由。" "为什麽不能?!"梁景轩生气地反问,声音也变得尖刻起来,开始口不择言:"大班长,我知道你在学校一直努力扮演著模范学生,可那也用不著在爱慕者面前扮王子吧!你也太尽职尽责了,还是说你根本就是..." "你够了没有!你真是太不讲理了!"庄楚云生硬的打断梁景轩,声音中带著怒气:"我的事不用你管!" "你说什麽?!"梁景轩还是第一次被庄楚云用这样的语气说,一时间呆住了,反应过来之後,又是伤心又是委屈,眼圈都红了。 "你到底是怎麽了?!"庄楚云意识到自己口气重了,很不好意思地道歉:"我不该那样说你,你最近是怎麽了,这麽焦躁?!" "我怎麽了?!"一阵沈默之後,梁景轩突然大声说道:"我就是不喜欢看到你和那些女生说话,要问为什麽,那是因为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梁景轩又重复了一遍,尽管理智告诉他现在表白不合适,他应该更加温和的,温柔的,甚至略带羞涩的在一个合适的时间表白自己的感情,但是,他等不了了,也不想等了,隐藏於他优雅的气质中的强烈性格爆发了,在庄楚云面前完全的展现了出来。 庄楚云那仿佛没听懂的惊讶表情,梁景轩到现在也还是记得的,表白之後,梁景轩感到瞬间就轻松了,那些急躁迫切的焦灼一扫而空,又恢复了往日的自己,不过可怜楚云,因为接下去的日子,由於自己的表白而变得烦躁不安的人成了楚云。 每当想到这些事,梁景轩的唇边总会浮出笑容,甜蜜中带著天真,仿佛还是一个孩子一般,仿佛什麽事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相忘(十)
梁景轩委屈又可怜的神情一直浮现在庄楚云的脑海中,无路如何也挥之不去的幽怨眼神,使得他非常烦躁。 那个散漫慵懒,玩世不恭的梁景轩什麽时候开始有了那种表情,他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庄楚云觉得难受,明明知道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却什麽也做不了,为什麽会难过,明明已经应该形同陌路才对,明明已经不可能了,为什麽还会难过?! 因为发生了那麽多之後,他依旧爱著梁景轩,在过了这麽久之後,他还是眷恋著那个人的一切,舍不得他难过,可是,两个人相见只能继续的伤害彼此,他是知道的,现在的他们之间,没有任何途径可以去突破,大概永远也不会有了。 庄楚云时常想,要是能够忘记以前的一切就好了,忘记梁景轩,忘记自己对他的感情,忘记那些快乐的日子,然後就可以重新开始了,但每当他这样想的时候,梁景轩华丽邪魅的俊美面容就会更加清晰的出现在他的脑海中,那个人生气的模样,微笑的模样,略带羞涩的转著那双美丽的桃花眼的模样,感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真切,让庄楚云如何忘的掉。 庄楚云觉得他已经深陷於这样一个困境中了,既无法忘记梁景轩又无从接近,可偏偏又喜欢著梁景轩,最可怕的是梁景轩也还喜欢著他,而彼此喜欢的两个人却无法靠近,只能遥遥相对,两两相忘,是他们唯一的选择,可又忘不掉,也不想忘。 他们的开始也许就是一个错误,每每想起以往的事,庄楚云就会这样感慨。 升上高二之後,就有女生不断的来表白,对此,庄楚云是不怎麽喜欢的,麻烦的事他都讨厌,即便是被女孩子喜欢也不会让他感到丝毫喜悦,然而一贯的习惯让他尽量使自己显得彬彬有礼,不流露出不耐烦地情绪,结果,这让他更加受到女生的青睐。 梁景轩,庄楚云的朋友,他眼中的超级麻烦,坐在他前面每堂课必回头和他说话,每天中午一起吃饭,放学一块儿回家的梁氏集团的大少爷,对於这种情况,一直以看热闹的心态旁观,还挺乐在其中。 对於梁景轩时不时地讽刺,庄楚云向来不以为意,习惯了吗,但是後来,庄楚云渐渐的发现梁景轩极少再因为自己被女生告白而开口讽刺了,事实上,他觉得梁景轩似乎心情不太好,经常沈默不语,上课也不太回头了,在庄楚云高兴的渡过了几天比较平静的日子後,开始有些不安了,因为梁景轩开始变得不像梁景轩了。 "你最近怎麽了?"庄楚云在一次午休被女生找出去回来之後,看到梁景轩阴沈的表情,终於忍不住问道:"心情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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