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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铃----飞鸟樱桃[中]——

时间:2008-09-26 00:46:18  作者:

叶歌微闭了眼,笛声曳到至处,一枚铜钱砸在他的手上。叶歌吃痛,吹走了音。
"太悲不好。"枫华道,"吹曲高兴一点的罢。"
快乐的曲子?叶歌握紧了竹笛,什么时刻的歌,可以被称为高兴的曲调呢?他还记得小时候少姊唱过的歌,那已经死去的姊姊--叶歌心中微痛,却还是举起了竹笛。
吹那同一曲歌么?他吹了不多时,听见枫华轻声叹息,"你如何会知道剑舞叶君常吹的曲调?"
真的是她?叶歌一惊,把自己作为刺客卖给了流星门,掩藏了那光辉的名字--但是自己又何尝不曾做着相似的事?叶歌轻轻自己发笑,放下了笛道,"枫华,告诉我你的故事罢。"
枫华愣了一愣,道,"为什么我要告诉你我的故事?你我之间不过是萍水相逢的友人,秘密这东西是会杀死人的。"
叶歌道,"我们如今还用得着惧怕什么?红叶夫人都要来了。"
"是我的错。"枫华道,"归根究底,若我不出来,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但如果作为母亲的人可以对自己的孩子那么残忍,我宁愿自己是孤子。"
他言语之中诸多忿忿不平之意,叶歌听得也是喟叹。叶歌忽觉得不对别人说出自己,别人也不会说出他们的故事,遂道,"宁愿自己是孤子么?孤子有什么好的。纵然无牵无挂,却也无依无靠。一人在世举目无亲,有些时候苦到极处,却没有人能够帮助。"
枫华道,"对不起,我本不想刺伤你。"
"我曾经发誓要复仇,"叶歌道,"但是到了我有机会复仇的日子,有一个人早我一步杀光了我的仇人。"
枫华沉默,叶歌又道,"我小的时候,总是梦想手刃仇人,用最残忍的方法杀死他们,我的全家都死在那时,我看见了血与火,我的楼子,我的全家都在那时离我而去,我不能饶恕那些人。"他顿了顿道,"只是我看见那些人惨死的模样,想想若是我,肯不肯杀老弱妇孺,肯不肯灭他们全门--我知道这对于杀手来说最要不得,没办法,我只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
枫华望向叶歌,"那你认为你是一个杀手么?"
叶歌默然。枫华淡淡笑了笑,那笑容依旧是他素来讽刺的那种,但之中又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认识你自己,看清楚你的心。"他道,"仇恨与爱都能蒙蔽人的眼睛,我如今比萧漠更加盲目。"
叶歌道,"他对燕忆枫,到底怀着如何的心情?他们原来是朋友,燕忆枫出卖他背弃他,却又爱他。他对于燕忆枫的情感到底如何?"
枫华笑了笑道,"你这么想知道,为何不去问他本人?"
叶歌道,"我问了,他不愿意回答。"
枫华又笑了起来,"被出卖,被背弃,这样的事情能令他遁世两年,但是什么又让他入世来,你以为真的是因为秋君劝说?"
叶歌怔住,久久方道,"难道真的是--"
"嘘。"枫华道,"这才是真正的悲哀,因为他们之间,谁也不能把爱与恨分别开来。"
这又意味什么?叶歌道,"这是他受伤的原因?"
枫华愣了一愣,道,"你怎知道他受伤?"
"因为有个眯眯眼姐姐把他送来这里了。"辛雨忽地从枫华身后窜出来,"哎,枫华,你要不要去看他?"
枫华道,"算了,我不想打扰他。想想红叶夫人的战帖罢,这一劫必须要过去才行。"
辛雨道,"这好办,把我哥找来帮你们就是了。"
枫华道,"晴公子若肯助阵,那是再好不过。但红叶夫人实力之强,倾流星门之力也无法敌过。"
辛雨吐舌道,"她怎么样也不过是个老女人,有那么厉害么?"
枫华道,"叶歌应当知道。"
叶歌轻轻叹口气道,"对于红叶夫人的武功,世间是有传言的。传说除非剑神入世,再也没有人能抵挡夫人一刀一剑。"
辛雨睁大了眼,道"既然红叶夫人这么厉害,那么我们逃走吧。"
"能逃去哪里?"枫华似是问人又似自问,"世间恁大,却又有什么地方可供安身?我已经不想再逃走了。她既然一心只想着自己大子的前程,我也只有放手一搏的好。"
辛雨道,"唉,不和你们说了,到时候我可得躲远点,免得被你们这群喜欢打打杀杀的家伙波及。"说着跑开了。
枫华看一眼辛雨背影,转向叶歌,意味深长地道,"她是个好姑娘。"
叶歌附和,"是啊。"
枫华抬眉,"你不知我意思?"
叶歌叹口气道,"这有什么意思不意思的。"
枫华耸肩,"那就当没意思好了。"
叶歌微哂,又举起了笛。横笛声断,君知问是何人?他吹起幼时少姊常唱的那曲歌,觉得少姊似又在面前出现了。但是过去的日子不会回来,叶天璇已经死在火中。
如果叶弦是天璇,她会找到自己么?不,即使有了手中的笛作为江湖的凭证,他只是一个浪子,正如她是在正邪之间游走的年轻刺客。他们的路可能交汇,但彼此都不会承认对方就是魂牵梦萦的亲人。因为他们自己已然不是昔日懵懂的孩童。
叶歌闭目吹笛,忽地听见琴声应和。柳烟的琴声清而淡,那同一曲动人之音。叶歌微愕之时向上望去,小楼窗口一点烛火映着女子抚琴的半影。叶歌放下了竹笛,看见枫华站在院中,背负的碎心剑让他的身躯看起来更加瘦小。少年在院中抽出了剑,那冰雪洗过的长剑映着小楼上的孤灯与星光,就在少年的手中摇曳着。叶歌见枫华轻轻挥动他手中的剑,那碎心剑划破了孤灯,洒落一地的碎金。
叶歌看着枫华舞剑,那自极西邺国而来的风,会在这一刻扑面么?叶歌因那瞬间所思而微怔之时,剑光已凝。
剑止剑收,空留院中人的不解。
枫华道,"世事无稽,当弹剑而歌。知我者谓我素性,不知者笑我狷狂。我恋其生,厌其世,此生又奈我何?"
他收剑回鞘,光已消失。叶歌道,"你为什么这样说?"
枫华摇头,"因为我和他们一样。"他用一种奇妙的语气言语,"因为我知道他们想要而不得的东西,想到我自己也有类似的渴求,就觉得此生皆是虚妄。"
叶歌觉得枫华喜欢说谜语的习惯应当改改了,只道,"得不到的永远最好,对谁都是一样。旧事既已,谁也不必再多言说--只希望这事情能够快些了结啊。多事之秋之后仍然是多事冬日,真是令人不悦。"

漫漫长路远,不见夜啼痕(中)
燕忆枫醒来之时,月从窗中照进来,映在他的脸上。燕忆枫一睁眼就看见月亮。被吞了一半的通红的月挂在东天,下弦之月逐渐东移,已是近了新年。
燕忆枫坐起身子,觉得月亮照在面上的感觉很是不真实,微微瑟缩了一下。燕忆枫觉得血还粘在衣服上,扯痛他的胸口。月光如水照缁衣,他因那突然的思绪而有些茫然,却转瞬又恢复了素来的平静。
他摇摇头,想要忘记,但月亮带来的回忆太强大,让他无法自拔地沉陷其中。他记得那时他只有十五岁,名满天下,没有友人。
他那时是孤独的少年,自己一个人从卫国的边关一步一步走到江南水岸。走了那么远的路,却终究只看见国都那隔河两座小楼下的血与火。
他当然记得那个小女孩,怎么不记得?八九岁,有着邺血统标志的蓝色眼睛,哭起来可以看见尖牙掉了。那样一个勇敢的小丫头,努力想要救家人,但一个小孩,又怎能抵挡强人呢?
他那时少年意气,好打抱不平,上去便要那些人住手。那些人岂会听个小少年言语,更有甚者出言轻薄--那时他手中的剑还叫挽情剑。
挽情之剑,只因无情而出。他带那小女孩杀出重围,她却突地哭了,说弟弟还在屋里,要救弟弟出来。那时他见楼子已经烧了起来,进不得人,便点倒了她,自己前去--
少年时的意气真是有趣,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赴死,如同甘美的毒药,会让人上瘾--他进去之前先跳进湖里打湿了全身,进去之后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那个孩子--直到他最后一次踏出火场,小楼在他身后崩塌,飞出的瓦片砸中了他的后脑。
那时若死在火中,是否只余叹惋,却成全了一世侠名?燕忆枫不知道这件事情成全了他还是摧毁了他,但他毕竟在那之后就认得了萧湘。那个在他少年时代漫长的漂泊道路上,唯一给了他安慰的女子。
他记得那时他醒过来,脑袋晕乎乎的,觉得世界变得很奇怪,为什么前面多了一张脸?
他看见的是那年轻女子温柔的笑颜,"好,醒过来了。"
她那样微笑,让苏晚晴不知道那是真实或是幻境,"醒了--"他用不确定的口气开口,女子沁凉的手指轻轻压上了他的唇,"嘘嘘,多想事情会头痛的,你可被砸了一个大包呢,小弟弟。"
小弟弟?他是第一次被这样的称呼呼唤不是?
燕忆枫努力使自己回神,他越过月亮看天,却不知道应该去看什么。"你知道。"他自语,"有些东西,我们两个没办法分开,所以,你走了也好--"
冬夜漫长,月在天顶偏西时,天边才有了鱼白。燕忆枫恍觉自己呆坐良久。发觉自己坐了那么久,是因为夜寒么?不,身为习武之人,当不畏寒暑。燕忆枫下榻,试着让血染的黑衣与自己的身体分开。血块粘着的地方很是恼人,但他又不能直接将它撕扯开来,那样很痛。燕忆枫爬出窗子,想要登高,便翻身上了屋顶。燕忆枫坐在客栈屋顶上想要想心事,但坐了一会又不知道这样的时候想什么才好。正在无趣,旁边有瓦片响声,正是另一人跃上屋顶来。
那来人坐在他身旁,燕忆枫便知道是谁在这里。他轻咳一声道,"玲珑君大半夜的不去睡,在这里做甚?"
"玲珑要保护少主。"这答案差点让他喷出来,但玲珑的表情确实很认真,"先生说了,玲珑的新任务就是保护少主,除此之外什么也不用做。"
喂喂,还有那件只有这个孩子才能做到的事情,先生没有一并说出来么?燕忆枫想起那张单子,轻轻叹口气道,"我不用任何保护,我自己已经足够强大。"
"先生说了,少主任性好强,但以一敌多的侠道之心,对我们而言是用不得的。"玲珑继续认真地道,"况且玲珑如今已开剑戒,天上地下,再无人可阻拦。往后请让玲珑保护少主。"
真是一只可爱的小雏鸟不是?燕忆枫轻轻笑了起来。他攥了攥拳头,试试力道,又开口问那个问过多少遍都没有答案的问题,"玲珑,你为什么会加入未知?以你的身份,飘零江湖太过可惜。"
旁边玲珑沉默,久久方道,"那座城池,我绝对不会宽恕他们之于我的屈辱。对那一切我必百倍偿还,在之前我需要磨砺我的底气。"
燕忆枫愣了愣,扭了头看玲珑。玲珑神情认真,他很少见到玲珑如此认真了。这确实是那少年的意愿。
二人又不作声。坐了不久,燕忆枫道,"什么声音?"
玲珑凝神细听,道,"是风铃。"
燕忆枫眉头轻敛,"风铃?"
玲珑又注意风中,不久道,"来了。"
来者是谁?燕忆枫也听见了风铃声,从夜的深处一连串响过来。那是未知的风铃,但他听到的风铃声绝不是那些会服从自己的人的--这样一串铃声来自何方?
于是燕忆枫看见尹晗,她站在太阳即将升起的地方。黎明将来的黑暗之中,年轻女子却不再如从前一般倦怠。这个猫儿一般的女人,谁知道她在想什么。燕忆枫问,"你又来了,想干什么?"
尹晗抬手掷出一物,正落在燕忆枫足侧。他俯身拾起那物之时,已然有了防备。就在俯身同时向下再一弯,险险避开某种稀奇古怪的暗器。他拾起尹晗丢来的东西,那是一串与他自己拥有的那串同样的风铃。燕忆枫愕然道,"这是--"
"一命换一命,燕潇换秋君。"尹晗道,"这样我们都不吃亏。燕姑娘比起翅翅更厉害一些,所以你占了便宜。如何?"
燕忆枫冷笑一声,道,"我原来的右使燕潇?你去找谭门主谈条件罢,她可是流星门主的夫人!在下如今忙着盘问和关秋君黑屋,反正妹妹嫁出去就不是娘家兄能管的了,你找她夫婿去罢,算盘打到我头上可大错特错了!"
尹晗耸耸肩道,"反应也不必这么大。我总在想你这到底是为何,秋君没招惹你什么,你把她抓来,而萧君和你关系差成那样,我英雄救美你也当没看见。你是不是肩膀上那个盒子里有些东西坏了?"
燕忆枫道,"我疯了,明天就带几个手下踢场子去,看看车轮战能不能把在下玩死。"
他说那些的时候一直冷笑,笑得一旁玲珑都抬头看他。燕忆枫身材本就高大,那冷笑几乎压得尹晗倒退一步。但尹晗何等人物,只是毫不示弱,也冷笑一声道,"你别给脸不要脸爬鼻子上头,燕忆枫,你倒是自以为天下第一,觉得谁也管不了你不是?试试看,你会不会死。"
那猫儿一般的女子终于露出爪子了?燕忆枫不在意她那些带刺的话,只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万年。我现在只有二十三岁,还有九千九百七十七年好活呢,大姐。"
他几乎有些怀疑自己不怀好意了,这简直就是挑衅。旁边玲珑轻咳一声道,"既然少主不买阁下的账,阁下也当知道进退,莫叫人看了笑话去。"
玲珑说了那些话,燕忆枫底下觉得哭笑不得,却还是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尹晗望定了玲珑,二人对看片刻,尹晗道,"不愧是迷倒众人的燕公子,很好,很好。"一面笑了起来,"你既然可以让他为你所用,还何必一定要秋君要挟别人,你这人我看不透,真看不透。"
燕忆枫默然,久久道,"谁又能看透谁--反正友情一旦有了立场,立时就会背弃。我已经不在乎过去的一切,之后种种,唉,在不在意,我也一定要踏前去。你在我的路上,不过是一块,"他淡笑,"绊脚石。"
实话说他很佩服自己这种三言两语就激怒别人引来一场架的本事,至少尹晗看起来怒火熊熊。他未待再言语,尹晗已道,"好小子,胆子够大。我可要看你那与胆子相称的身手了!"
未待言毕,铁琵琶一挥向前。燕忆枫不动,少年玲珑已侧身而上。剑鞘点住铁琵琶。
不高的女子手持沉重铁琵琶,而少年看起来会被那铁琵琶扇起来的风吹走--燕忆枫觉得这二人对峙起来真是有趣,便抱着双臂准备看戏。尹晗击出那一记,只是无头无脑开口道,"小孩,你是真的?"
玲珑道,"绝无戏言。"
这一句的含义,与他的身世有关么?燕忆枫心中蓦地一亮,他知道了--原来一切因何而起,就应当在何处止息。虽然他已不能回到过去,步步错的话,就斩断一切的因缘罢!
而玲珑与尹晗依旧对峙,尹晗明利的眼再无疲倦之意,玲珑握着剑的手开始发抖。燕忆枫知是尹晗发力,玲珑年幼,自然抵抗不住。忖度之间,玲珑已发出了一声压抑着的惊叹。
少年足下两块瓦片被生生踩碎,他终于将左手也扶上了剑柄。玲珑双手同握宝剑,尹晗表情也是一变。燕忆枫见战机又转,几已无法猜度二人下一步行动--而他此刻却成了看客而非挑衅者,这件事情倒也奇怪。
燕忆枫因那奇妙的思绪而发笑,利落地弯身抄起一块瓦片,向铁琵琶掷去。他手上劲力很足,虽然瓦片不是他惯用的暗器,但是击中琵琶发出的声响也不小。他造出很大噪音,蓦地一个冷定声音在他背后响起,"搅人清梦,真是不该--汝当以死谢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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