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小说

水天一色----第二薇[下]——

时间:2008-09-26 00:45:41  作者:

"只是少年而已。"轻灵附和,"少年时期的鲜衣怒马、仗剑江湖已经过去,如今的天下早已不是我们的天下了。还记得那时候,我被你气疯了,在你手臂上刺出了伤口,对么?"
一想到这儿,于乔也是笑的,习惯性地回看右臂----然而,那里的剑伤早已被掩埋,埋在了十四年后的种种悲欢下。他问:"轻灵,剑伤虽已不再,多年的情分也会消散么?"
轻灵愣了一下,摇摇头道:"不知道。如今我唯一清楚的是,你终究是我一生一世的朋友,也是生生世世的敌人,无论我们在哪里,无论多少年前后,我们所看重的东西永远相同。例如,如意......"
"看来你是误会了。"于乔预料般地淡笑,"我从没想过这些。"
"......"轻灵没有回答,似乎是不相信。
看着他冷冷的侧脸,于乔心下骤然一窒,像是无端别人插进了一把匕首,那半年来已经渐渐愈合的伤口忽然裂开,这一次却出自于最好的朋友。他忽然蹙起了眉,看回掌心,"轻灵,假如我真的从你身边夺走如意,你会如何?会对我下跪么,会求我么?你是不是要告诉我,无论在哪里,无论多少年前后,我总是能得到我想要的,而你总是妥协一步?就像当年那把......无铘剑一般。"
料想轻灵会发怒,可是那个人忽然沉默了下来。半晌后,才淡淡摇头,"剑是剑,人是人,我非江湖剑客,也不需要证明我的剑道,它自然与我非亲非友也非故。可是如意,却是我这一辈子最想得到的人,甚至比权利更甚百倍......"
于乔听了,忽然一击掌,"好,我信你有这样的决心。大丈夫也当如此,上战场是骁勇钢剑,下了战场是柔情软水,如此,才会让我觉得......偿还了当年的如意。"
"既然如此,"轻灵低下头,想着措辞,"既然这样,你就离开吧。赎轻灵这一次不能放手,赎轻灵是个重色轻友之徒,但若事在如意之外,轻灵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他忽然转头,神色如同清冷月光般波荡不断。
"我本来,就是要走的。"因为顾虑着你们,我才会想着离开,毕竟我只是个不详者啊。毕竟我不能因为失去了爱,转而去剥夺最好朋友的一切。如意还是个孩子,我知道你不放心他,也知道......这是你轻灵第一次、对外界事物失去了掌控与信心。
不习惯这种感觉么?而我......又何尝不是?
"天冷了,你快回去吧,如意的病还需要照看。"于乔觉得疲倦,也不等对方回答,转身已上了马。可是轻灵却没跟上来,反而看着空空的山谷,在想什么。"还不走?"他问。
"云,上次你叫歌如用‘飞晓'传信给我,信里说要找一个人。那个人......找到了,是个女子。"说完话后,他才转头。
月光下的脸宛如成了银色,可是他却看得清他的每分表情,甚至是眼底闪烁的疑惑。
"是女子。名叫晴儿,是我在庆花王朝时,"他想了想,似乎在给这个女子定位,"是我在那里的妻子。"
"什么!"轻灵脱口惊呼,"你什么时候成得亲,我怎么不知道?而且那时候你应该还爱着德拉克,怎会娶了别的女人。"
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于乔心里猛然一抽,然而熟悉的疼痛已经渐渐变成了空旷的风声与寥落,再没了其他感觉。他的嘴唇动了动,终于道:"说来话长,总之她是我的妻子。"
轻灵也没再问,直接道:"我已经派了庆花那边的熟人,将她带往北齐了。你什么时候回去,我派人送你?"
"明天吧,明天......越快越好。"像是要逃避某种刻骨铭心地羁绊,于乔反复着说着‘明天'。

此时虽是夏日,黄云千里却仍然白雪皑皑,两匹俊马缓缓驶进官道。天山如玉雕般直插苍穹,山下白雪疏密有致,远处隐隐夹杂着山中桃花的芳香,雪线以下山色柔和,山底溪流湍急。
两匹马忽然在半路上加速起跑,似乎是在进行比赛。马驰之下,花瓣轻轻飞舞,宛如那一路荡漾的尘土。
"唏律律---"马蹄踏过沙路,被背上的人用力一拉,高马长嘶一声,于古树旁驻足。于乔轻整了一下脸上的面纱,扬声笑道:"轻灵,如何?虽你会武功,却不一定跑的过我。"
轻灵在他三步后也停下,淡笑,"不行了,人老了,比不过你这个方当青年的英雄。"
于乔无奈地摇摇头,看着男人身后飞起的尘土,一时间忽然有些发愣。
"怎么了?"
"送君千里,终需一别。轻灵,你也出来那么久了,快回去吧。这里以后便是关内,我自己可以走的。"过了一会儿,他回答。
"释云生,其实你应该恨我的吧。"轻灵忽然说道,"七年前,如果我能阻拦你,能少逞一些权利之快,而今怕也不是这样的结果。我也不会逼着你......走投无路。"
于乔没有理会他,夹了夹马肚子,默默地向前行。片刻后,他头也未转地道,"乱世之后,北齐与庆花的元气定是消耗巨大,起码有十年,中原是可以相安无事的。你这个人,如果看准了什么事,出手相当狠辣,非要自己把持局面不可。我若是哪一天不小心妨碍到你,你的刀刃定要对准我的咽喉了。"
"呵......你倒也清楚我。"轻灵听完后,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只是,权利固然重要,但......我更害怕站于山峦最顶端,我害怕看到身后唯有空烂风声、唯有万籁俱静。所以,我宁愿抛弃所谓的权利地位,因为我害怕承受失去一切的痛苦。"
"为什么,我总是遇到这样的人啊。"十六年前,也有人说过同样的话。于乔发怔地看着前方路,点头道:"是啊,虽然现在的我失去了一切,却还有兄弟、有朋友,吾亦足够了。"
被山底荆棘划伤的脸上,遍布这一道道伤口,纷乱地有些恐怖。然而在那一张被破坏的面容上,仍然带着泉水般剔透地双眸。而眼睛里的东西,却已少得可怜。
"是啊,还有兄弟......"轻灵喃喃一句,扬扬鞭子,"我要回去看如意了,就不送了,保重。"
于乔暧昧地扫了他一眼,笑道:"你这个人占有欲真强,我都要走了,你还不让如意来送我。"
"他、他......"轻灵脸一红,结巴道:"他身体不舒服。"
于乔心下了然,不由地摇了摇头,却起了逗弄轻灵之心。他掉转马头,小跑着追到轻灵身边,正经严肃地道:"轻灵,你若是位女子,我一定会爱上你的。"
对方一听,脸色蓦地沉下。轻灵抽起马鞭子立在十步外,寒声,"你赶紧给我消失。"说完,一挥袖,鞭子正指前方的漫漫沙路。
"哈哈哈哈----保重,好友。"于乔的笑着挥了挥手,腿一夹马肚子,大马箭也似地朝前奔去。轻灵站在那飞扬的灰尘中,眼底有了淡淡笑意。
骑在骏马上,他迎着夕阳,悠悠哼起了于乔最爱吹的那首《金蚕舞》,然而,他却没有看到----前方离去的马背上,那个人蓦然呕出一口鲜血。

 

第十七章
于乔回到北齐之后,见到了三年中未见的女子,只是晴儿的怀中却抱着一个两岁的孩童,她的脸上满是笑意,就算站在漆黑暗淡的天幕下,依旧能看到明亮得赛如繁星的眸子。
她在一片田园中等待他,宛如降落人间的天使。
两人见面,亦无多余虚伪的客套,更不会有虚与伪蛇的虚情假义。晴儿很自然地走到他身旁,淡笑道:"几年没见,你瘦多了。"
于乔也是洒脱一笑:"总比死了的好,起码还能看到你们。"他低下头,看着她怀中呼呼欲睡的婴儿,问:"这是谁的孩子?我的?"
晴儿的脸一红,竟带着初恋女子的羞赫,"是啊,已经两岁了呢。长得越来越像你了。"
"多亏了轻灵,否则我一辈子怕也见不到儿子啦。"他从晴儿手里抱过孩子,捏了捏他粉扑扑的脸蛋,才对女子说:"晴儿,夜里冷,我们回去。"
女子点了点头,与他并肩而行。
谁也不会想到,他们只是一夜夫妻,一夜后又各自奔赴他地,似乎已经有三年未见。然而,只是在天涯流落时偶然望到的一抹阳光,却是支持自己走过风风雨雨的光芒。谁也未曾想过,三年后再见,他们却没有寻常夫妻该有的泪眼连连,甚至连半句思念感动也没,只是轻轻的几句含笑语,一如春风抚过脸畔。
几天中,两人在郊外盖了一栋茅草房,虽然简陋了些,却更加像是一个平常家庭。其实他们要的也不过如此----像是哥哥曾经的梦想一样,何苦因车尘马足而劳顿,何必为权欲高官而烦心,无事坐在草堆中以望高阳,淡来可以品茶种花,如此日子,自得其乐。
是啊,如今他已替哥哥实现了多年的愿望,也为爹与母亲实现了这个心愿。
日子过的很快,眼看离开连朝帝国已有整整一年有余,轻灵和如意偶尔会同他传上几封书信,而歌如似乎已经得知了他现在的处境,知道他已有了位善良体贴的妻子,便减少了与他联系的次数。
这几日,于乔去城中找活儿,他的身子一直不好,平日里更是无法常常操劳,奢侈浮华的日子过惯了、不适应老百姓的辛劳也该情有可原,然而于乔似乎一直焦急。有的时候,连身为妻子的自己也不知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只知道他再让自己辛劳,用以劳动而忘却身后一切。
这日,于乔还是照常提着两兜蚕叶到街上贩卖,他们住在深山中,虽然能靠自给自足的方式维持生活,却不经常与他人交谈,再加上于乔淡漠安静的性格,使他在复杂交错的社会中难以立足。还好后园里种植着一棵桑树,两人没事就会摘些桑叶拿到街巷上卖。
孩子今日发了高烧,晴儿带他去乡镇找大夫,于乔也早早的出了门。可是刚进了城门,却看到城内的百姓叫嚷着向外逃,一家老小,带着用品推着小车,行色匆匆。
于乔有些狐疑,不禁抓了一位百姓来问。
那人叹息着摇摇头,道:"你是外地人么?这几日奉天发大水,今天连防洪大坝都快被冲塌了,已经露了不下二十个洞,恐怕北齐也要被冲了吧。"
"怎么,皇上不管这事么?"于乔眉宇一蹙,声音中带了火气。
"管?哈哈----"年轻的小伙子俯身整了下行囊,笑着摇头:"呵,皇帝怎么管?洪水如猛兽说来就来,皇帝已经下诏修建堤坝,可是哪里来的时间啊。恐怕堤坝没修好,北齐早被淹了。"
"是么?"于乔心下又是一痛。
"哎呀,时间晚了,不好意思啊,我就先走了。您也快些离开吧,北齐呆不了了。"那人好心提醒了他一句,便推着小车离去了。
于乔看着他的背影,眼底光芒蓦然一闪。
到了第二日上午他才返回家中,晴儿一个人坐在窗旁,静静望着夜空发呆,似乎是在等她。女子的眼中带着泪痕,脸上已隐隐带了疲倦。
看到他回来,晴儿一个箭步飞奔过去,抓着他的手臂急急道:"你没事吧?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这几天奉天城中发大水,我好担心啊。"
于乔摸了摸她的头发,宠腻道:"担心什么,我已经这么大的人了,难道还怕我被大水冲走么?"
"那你、你做什么去了?"晴儿一直深爱于乔,从在庆花王朝见到他的那一刻起,就被男子身上沉稳平静的气质吸引,然而她压根不知道男人的背景和处境,也不知道他的家乡中是否还有深爱的人,所以一日以来她都在深深的担心与恐惧中度过。
明黄色衣衫轻轻一浮,伴着夜风煞是美丽。男子轻笑了一下,擦了擦她眼底的泪花,语气里带着无奈,"奉天流域这几日来泛滥,不知是因为天降大雨的缘故,还是地势因为长年侵蚀变低凹的缘故,总之堤坝处已被水中漂浮的物体戳穿,如今已有二十处受损,如今如若不快些修建新的堤坝,恐怕奉天就该遭殃了,"
女子厥了下嘴,却没说话。
"我只是找到了当地官员,跟他们说了声。新的堤坝一定要尽快修好,旧的堤坝处可以拿东西堵上。重的物体容易沉水,浅的东西又不足以堵上露口,于是我叫他们在麻袋中装了些石头和大部分海棉团,用以防止大水冲垮大坝。"
"海棉?"晴儿吃惊地道。
"恩。海绵遇水会膨胀,且会越来越大。只要借助石头的分量,再将麻袋一个个连接起来,就足以吸收水分。如今,只需要三四天换一次海棉,就可以拖延修建新堤坝的时间。"于乔看着摇篮中熟睡的孩子,眼里带着温柔笑意。
他推了推摇篮,听着小播嘴中发出满意的咕嘟声,他又忍不住伸手掐了掐儿子的脸蛋。
"哎呀,你一会准把儿子吵醒。我好不容易他哄睡了,一会儿他如果再哭,你就去哄他。"晴儿拍掉他不老实的手。
于乔低低咳嗽了几下,转过身去,不想让妻子看到。
"你怎么了?"女子忽然走过来,在他身前半蹲下,问:"这几天都看你咳得厉害,该不会是得了什么病吧?快多穿些衣服去,着凉了又该花银子了。"
"没什么,怕是最近有点累,休息一会儿就好。我先出去了。"说完,他径直站起身,走向房外。
走到似乎已经很远的地方,确定妻子听不到声音,于乔忽然俯下声,剧烈地咳嗽喘息起来,大口大口的鲜血冲唇边泛起,带着满面腥风。
他从袖中拿了块帕子出来,擦干净嘴角,看着上面鲜红的血迹,有点嘲讽地笑起来----虽然在北齐的时候他的身体就一直虚弱,可没想到,只不过经历了这么些事,身体竟然一日不复一日,甚至已到了残烛之地。
闻播,你不是想让我们偿还你的债么?如今,我用无数人的鲜血以及自己的性命同你作了交易,无论你要不要,亦或稀罕不稀罕,我该付出的、该牺牲的,统统过继给了你,如今,我们已经再无干系。
闻播......你也该满意了吧?
日子还在照常过,朝廷中采用了于乔的办法,果然暂时堵住了旧堤,皇上也下令多派了些驻扎在他地的人手,前来帮助剩余的工人修建堤坝。不初三个月,新的堤坝已经完全修建好,而于乔的大名也被传出了北齐。
然而,北齐的皇帝却没有褒奖这位百姓,甚至没有发表任何观点,这让许多大臣和子民都觉得奇怪----朝廷向来奖罚分明,更不会如此低调处事。
可不知为何,这事在奉天城传了三日后,便被朝廷封禁。
于乔却没有吃惊,反倒觉得习以为常----他曾经是北齐的帝王,而今日这位前君忽然返回了自己国家,半年内又在奉天城内名声震天,如今北齐真正的帝王也知道了此事,心下当然焦急。然而,他没有办法找到适合的机会铲除这个前君,只能禁止自己的百姓偏向以前的君主。
怪就怪自己行事太过锋芒毕露,惹来了大哥的恨意。
第四日,晴儿好在听了于乔之言,两人简单地收拾了下行令,预备雇佣一辆马车,连夜奔赴庆花王朝。
"晴儿,我们明日早些走,今天我有些事要做。"明黄色衣衫的男子抬头看着天边的火烧云,唇角微掠开一丝茫然,"先把小播带去梁大叔那一会儿,再顺面给他们带些银子和米食去。"
晴儿有些吃惊,却也不好直拂了丈夫意思,只好点点头,"你去哪里总该告诉我,我要好叫人提醒你时间啊。"女子收拾好包袱,心里却隐隐透出某种不祥。
于乔再不多话,带上面纱、又应了一声便匆匆上路了,"我去令月山,明日一早必定回来。"

不管是冬季来,亦或夏天来,令月山总是一派欣欣向荣地繁茂。他记得,多年前曾和那个人来过一次,因为道路的泥泞以及他心中的痛悔,这条山路走的颇为艰难。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