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白吃了饭就老老实实跟着侍女回了房间,那侍女并未离开,而是从储物袋里取出了配好的药,躬身恭敬道:“温掌门说先给你换了背上的药,然后看着你乖乖呆着。”
温白把那碗黏糊糊的药端起来闻了闻,皱着眉说:“闻着一股辛辣味儿,涂在身上肯定疼得不行。”
侍女握着帕子掩着嘴笑:“都说良药苦口,怕是不吃涂在身上良药也是要疼的,你忍着些吧,总不能拖着不是?”
温白把药碗往桌上一扔,整个人站到床后面去了:“这么疼我不涂了,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伤,过两天就好了。”
侍女一听他这样说就急了,忙道:“这哪行,温掌门吩咐了一定要给你换药的,她对少爷下手自己也是心疼得不行,仔细嘱咐了我的,温少爷你且听话吧,这个时候可别再闹别扭了。”
温白想了想,说:“那好吧,你给我拿些蜜饯来,我吃着就不觉得疼了。”
侍女抿了抿嘴唇,还是妥协道:“哎我的小少爷,那蜜饯怕是与这药相克的,要不我先去端了栗子糕来给你来吃,你呆着这,可别乱跑。”
温白笑着冲她点头,眼瞧着那侍女出去关上了门,手往窗户框上一搭就翻了出去。
温言心肯定跟傅何在一起。
在白羽宗不好叫人明目张胆地跟着温言心和傅何,但温白也有自己的方法,他刚落了地,正对面的树上停着的鸟儿就看见了他,冲他婉转地啼鸣了两声,一扭屁股毛,指了个方向。
温白看着它菊花对着地,面上顶着两团小红毛,严肃地思考了一下,理了理衣领,往侧门走去。
侧门修得矮,门前守着一名修士,他看见温白走过来忙上前来迎:“温少爷,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温白冲他点点头:“没什么事,我进去一趟。”
修士犹豫了一下,温白冲他扬了扬眉毛:“怎么,我不能进去吗?”他说着往前走了一步,在这守门的修士身前顿了一下,抬手点了点他的肩膀,“好好看你的门。”径直走了进去。
找到傅何的位置并不是什么难事,毕竟也相处了这么多年,就算培养不出默契也该是相互熟悉的。
温白在那面厚重的石门前站住了脚,他微微眯起眼睛。
很奇怪,非常奇怪。
毫无疑问,这里面的石室该是完全阻隔气息的,可他却能非常确定的感觉到那晚见到的那个人一定就在里面。
如此肯定,就像与他有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一样。
温白还在想着这个问题,面前的石门咔嚓一声往两侧滑开了,露出门后傅何的脸来。
傅何见到温白显然是意料之外的,有些惊讶地叫了一声:“温白?”
温言心见到温白也是有些吃惊,但转念一想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他小时候混世魔王一样的,长大了又能好到哪里去,他既然非想要出来难不成还真的指望白羽宗里的人能拦得住他吗?也就释了怀,慢慢地走了过来:“你过来做什么?”
“姐……”温白苦着脸叫她,“我背上疼,挨不住了,下来找你,你给我涂个药吧。”
温言心到底还是心疼他,伸手扯住他的耳朵不疼不痒地晃了晃,边拽着他往回走边说:“你啊,真是气死我了,不是叫你在上面呆着,我找了人给你换药的啊,非得乱跑。”
“唉唉,你别这样拽我了啊,我头发都叫你拽散开来了。”温白边说边从袖子里摸出面镜子,对着镜子把头发理了理,身子略微一侧,借着那面镜子看见了石室里的那个人,嘴角忍不住往上勾了勾,还真是那个人。
他来白羽宗做什么?温言心拿着那两片龙鳞是要审他?他究竟是什么身份,想做什么?
温言心一拍温白的手臂:“还照镜子,大姑娘似的。”
温白冲她笑着,哄着温言心往外走:“姐,你在这里面做什么?这里面冷死了。”
“管那么多,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你的身上的伤养好,其他的不用你操心。”
“养伤的时候能多吃点栗子糕吗?”
温言心在温白鼻子上点了点:“就你嘴谗,我告诉你啊,你别光顾着自己吃,你给傅何留一点,听见没有?哎你跑这么快干什么,我说的话你听见没有啊?温白,温白你再跑我回头就打断你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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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谢景山收到了温言心传来的一部分资料。
那日她贴在他手指上的东西在午饭时间的时候突然发起热来,滚烫滚烫的。
谢景山试着用手点了点,这指环一样的东西微微震了震,接着发出暖黄色的光来,谢景山抬起手,将指环贴住自己的额头,用神识往里面扫去,看见了温言心传给他的关于逍遥楼的介绍以及部分逍遥楼的警卫部署情况。
下午的时候楚弥要与王叔以及逍遥楼内的一部分长老谈论内部事宜,晚上的时候王叔会在下属的护送下去品尝楚弥准备的晚膳。
谢景山皱了皱眉,这个楚弥,上回也说要请温白尝尝她新弄来的有意思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多半不是什么好东西;又想到她最后似乎就是吃了什么堇丹爆体而亡的……似乎也就解释得通了。
按温言心的意思,王叔这人不好色,不爱灵石,但贪好几口那杯中物,楚弥送他进入包厢后肯定不会全程陪着,最多陪他前半程,等她离开之后,谢景山就要想办法在王叔离开之前动手了。
后面一张是从逍遥楼到酒楼的各种路线选择,以及一张酒楼的详细地图。
王叔是个分神期的修士,谢景山目前是元婴期,比他低两级,还只能调动体内七成的力量;温言心会调来四个帮手,三个元婴期和一个金丹期,并且这四个人身份特殊,不能暴露。换句话说,万一谢景山此举被发现,若是在可控范围之内,他们会对发现的人进行围剿,若是在可控范围之外,谢景山恐怕就得孤身对敌交代在那了。
跨级别对付一个分神期的修士哪里是这么容易的事情,上回他与傅何加上温白也不过是靠着大金龙才侥幸获胜的,别说温言心这次给他派了四个帮手,便是给他配上十个帮手那也不是什么十拿九稳的事儿,实打实的对上也是挺有困难,更别说这里面还有个只是分神期的,派这么个不能打的过来,当他这里是教学班吗?况且这对手王叔是逍遥楼的长老啊,活了那么多年简直成了精了,又哪里有上回那么好忽悠。
谢景山有些头疼,温言心还真是把他当牲口使,半点不含糊的。
谢景山重新研究那几张地图,正想得出神,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向和宣那位头上戴着火红的朱衣风铃的新欢冲他笑得正开心:“你等会有没有事,陪我去挑两件新的首饰吧?”
谢景山正要拒绝,她又笑着凑上来:“我跟向阁主说过了,我挑,你帮我拿着。也不是很远,就在你要去的那家酒楼旁边。”
谢景山一怔,难道她是温言心的人?
她冲谢景山眨了眨眼睛:“欣环,我小名儿。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我挑这些首饰很费时间的,要不我们现在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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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白看着正在换衣服的傅何,撑着下巴问他:“你不是从上回我姐说了之后便爱挑素净的穿了吗?怎得又将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穿上了?浪丨荡公子似的,修真界的败类。”
傅何看了看自己身上孔雀蓝的袍子,虽说挺打眼,但也绝对但得起风流倜傥这四个字,不知怎么就成了“修真界败类”。他看了温白一眼,将脚上的靴子换了双鲤麟的,乌黑锃亮,他一边将脚蹬进去一边说:“晚上去酒楼约了人吃饭,那条街你也知道,最是狗眼看人低,我若是穿得太素净了,还不是丢咱们白羽宗的脸面吗?”
温白笑了一声:“是嘛,见谁去啊,还将你那脸面掩了去?你那脸是有多见不得人?”
傅何放下手里的画笔,抬起头来的时候依旧是个风度翩翩的年轻人,只是与他本来的面貌比起来却有些不同:“好了,我差不多该走了,你一会儿别忘了把你手里那封信亲自送了去,姐她可是叮嘱了你好几遍,别忘了。”
温白嗯了一声,将手里那块玉简一角支在桌面上翻来覆去转了几圈:“你跟我姐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啊?”
傅何脚下一顿:“有什么事瞒得过你吗?温小少爷?”
“嗯。”温白将玉简又收回掌心里,“你知道就好。”
傅何往前走了几步,几乎就要出门,他感觉到温白的视线在他背上绕了一圈,他几乎就要转身将所有计划都告诉温白,又生生将已经要转弯的脚尖收了回来。
还不是时候。
那个人的身份,他们还要继续调查确认,一个能够影响温白心智的谢景山已经够了,若是再来一个,后果当真不可想象。
再等等吧,他想,再等等,也算是给自己再争取一点时间。
傅何轻轻叹了口气,径直走了出去,他没看见身后早已空空荡荡,哪里还有温白的影子。
第41章 赴会(2)
陪欣环逛首饰实在不是什么省心的事儿,偏偏这酒楼地处繁华街道,周围的首饰店大大小小倒也实在繁多,欣环简直是依次逛过去。
进入第六家店的时候谢景山有些吃不消了,他不明白这些东西怎么能逛这么久,前两家那架子上的东西还看得出精巧细微之处的差别,进入第三家开始他就有些恍惚了,第五家的时候他开始迷茫,进入第六家,谢景山已经开始怀疑人生。
这些东西究竟有什么区别!戴在头上的簪花是贴银双褶的还是细绢彩玉的究竟有什么区别?都是艳红的,为什么买了鸽子血的还要买鸡血石的?喜欢芍药花摘一朵来戴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还要用绢做用翡翠雕然后捧上来说姑娘你看,简直以假乱真,堪称完美。
欣环接过那朵以假乱真的芍药花,斜斜地戴在发髻旁,她的长相颇有些“娇弱狐媚”的味道,巴掌小脸尖下巴,柳叶眉细挑眼,上唇微翘,能看见一点白润的门牙,走起路来弱柳扶风,简直是从话本里走出来的“红颜薄命”的病娇戏子。
倒是跟傅何挺配的。
谢景山抿了抿嘴唇,有些走神。
欣环戴着那支红粉芍药,身上黛蓝色的紧身长裙上绘着丁香色的兰草花,两侧高开叉,身形凹凸有致曼妙非凡,肩上缠着妃色的火鸟绒披肩;谢景山对穿什么并不特别关注,子谈自己提前换上了身鸦青色的袍子,混着雷禽的尾羽织成的,光滑鲜亮,带着些暗纹,对雷属性的攻击有很好的防御作用。
此刻谢景山与欣环站在一起,倒是看起来郎才女貌。
第七家首饰店逛完的时候天也黑了下来,街道两侧的红灯笼依次亮了起来,灯笼下坠着长长的流苏,在微风里轻轻飘摇。
欣环手里拈着一块丝绸帕子,一手挽着谢景山的手臂,跟他慢慢地往酒楼走,轻言慢语道:“玉合酒楼的包间排列横十五竖八,第一列第七列和第十五列各多一间,用以安排警戒。”她笑着抬眼看向谢景山,“这些消息没什么用,我相信你早就知道了,我说点你感兴趣的吧,毕竟我们若是不互相信任,今天就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欣环用手绕了绕自己的一撮头发,有些俏皮地笑了笑;“两边警戒最严,中间的倒是薄弱一些,因为他们还要分神看住楼下,但是中间也是可以最快得到两边支援的。”
“但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选择从中间这一组下手,因为这一组距离目标所在包间最近,警卫队长警惕性不高,容易被收买或者下手。”欣环将手伸到谢景山面前,纤细白嫩的手腕上带着一条猫眼石穿成的手链,明晃晃的,“以上就是我今天逛了这么多家首饰店借位置观察出的结论,怎么样,为我买这串手链还划算吗?”
谢景山垂眸瞥她一眼,这分析结果确实与他研究地图后得出的结论相同,虽然两人的起步点不一致,但绕了一圈后还是落在相同的结论上,倒也算异曲同工了。
欣环没得到回应也不生气,笑嘻嘻地挽着谢景山:“是不是觉得我说得很有道理?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性子,闷骚。”
谢景山撇过头去假装没听见。
两人走到约定的酒楼面前,谢景山将神识散开,大致搜寻一遍,这门口三五成群的,看着像是普通修士,却有至少七八名是逍遥楼的看守。
酒楼的门童将谢景山与欣环二人打量了一番,笑着把人往里面迎:“二位,可是要用晚膳?我们酒楼里的滋味儿最是新鲜,二位来得巧,还有雅间,再迟些可就要全定出去喽。”
欣环笑着扯住谢景山的袖子:“你说了要请我吃饭的,不然就这家吧,我瞧着倒还不错。”
门童忙上前道:“这姑娘一看就是识货的,咱们这儿要说第二,整条街可没敢称第一的,里面请里面请。”
谢景山本想要第六间或者第八间,紧挨着中间的监视间,奈何被告知已经都被订出去了,只得作罢,选了第六间。
沿着楼梯拾级而上,谢景山打量了一下酒楼内部。
与先前了解的一样,中间有个巨大的喷泉,水柱几乎能喷到顶层,楼内花香阵阵,曲水流觞,倒是设计得巧妙风雅。
引路的小童带两人进了房间,递了菜名牌子便躬身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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