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俱怀逸兴壮思飞——墨微砚

时间:2016-04-08 20:24:16  作者:墨微砚

  张九龄瞧了眼李倓,笑微微地道:“看来逸飞与小王爷颇为投缘。”
  李倓拱手作揖:“九龄公所言甚是。”
  凤息颜昨日喝得不多也早早起来,她与李倓和张九龄一齐用完早饭,三人围在桌前又饮了几壶今年新上的春茶,小半个时辰后,唯一未起身的人也已经来到了饭厅。
  张九龄招呼下人把温着的早饭端来,杨逸飞吃饱后又与三人饮了几杯茶。凤息颜把泡好的茶端给杨逸飞的时候,还不忘打趣道:“师父曾夸过你酒量过人,怎的昨日没喝几壶就醉成这样?”
  杨逸飞平日里与凤息颜亲近些,又是同门师姐弟,说话也放松了些:“酒量不济的师姐就别说我了,您一壶就醉了。”
  “我是知道自己酒量差,平日里就那样了,自然不会有人上心,你倒是莫因自己酒量好就多喝。”凤息颜说是揶揄杨逸飞,但言语中也不免有些担心。
  “多谢师姐关心。”杨逸飞亦知凤息颜非是指责自己,而是出于对师弟的关心才会如此说,心头一阵感激,忙向凤息颜道谢。
  李倓本是想替杨逸飞开口解释,但却被张九龄暗中止住,李倓明白张九龄的意思,师姐弟之间的事情其他人勿插手为好。
  凤息颜见小师弟乖乖认错,满意地点点头,素指捻了一块糕点放在杨逸飞面前的碟子里。杨逸飞颔首称谢,他的这位师姐待人却是极好的。
  三人又饮了一壶茶,品了些糕点,李倓见日头已经差不多,便起身要告辞,张九龄、杨逸飞和凤息颜相送。
  几人走至宅院门口,李倓忽然停下脚步,问张九龄:“听闻九龄公不日便要启程回乡,不知何时再回?”
  张九龄道:“老夫年事已高,车马劳顿,近些年怕难以再行这么久的路。”
  李倓心中虽已知答案,仍不免有些难过:“九龄公若想回来,李倓定亲自前往曲江接九龄公。”
  张九龄含笑点头:“若圣人有旨,老夫定然万死不辞。”
  圣人有旨张九龄才会回来,圣人只是口谕张九龄怕也不会再归。李倓心中惋惜,除非如今朝堂之上李林甫和高力士不再,圣人才会下这道旨,不然圣人不会轻易地打自己的脸。
  李倓走下门前阶梯,对着张九龄又是一礼:“九龄公的话李倓记住了。”
  开元二十八年春,玄宗允张九龄回乡祭扫。
  一驾青布马车停在张宅门口,李倓被玄宗招去大明宫不能抽身赶来,杨逸飞与凤息颜亦打算回千岛湖,遂与张九龄一同南下。
  坐在车中的张九龄微微张开眼,凤息颜不太喜欢坐车,已经下去换了一匹马骑着,杨逸飞因为要陪着年事渐高的张九龄就没下车骑马。
  杨逸飞抱琴而坐,见张九龄醒来,忙要去扶张九龄,被张九龄抬手止住。
  “逸飞,我有话与你说。”张九龄看着杨逸飞说道。
  张九龄是长歌门德高望重之人,他有话说,身为小辈的杨逸飞当即坐直,恭敬地听着。
  “如今朝廷局势你也瞧得清楚了,长歌门人当如何做我料你心中已有决断,然只有一事,我须提点你。”
  “九龄公说的可是小王爷?”杨逸飞问。
  张九龄点点头,杨逸飞聪慧,自不用他赘言多少,他只道:“小王爷看似正直敢言,不与人争,但我总觉得他之心思颇为难猜,更有文华郡主和亲之时闷在其心中,吐蕃与李唐战事欲烈,未来如何你应能猜到七八成。然小王爷对长歌门有恩,长歌门人不可弃负。逸飞,你是聪明人,若日后小王爷心思转变,还望你能及时提点。”
  杨逸飞重重点头,果然张九龄也看出了李倓心思沉重:“逸飞谨遵九龄公之言。”
  开元二十八年五月七日,张九龄因病逝世于曲江,玄宗赠封其为荆州大都督,谥号叫文献。
  长安城崇仁坊尽头的一处院落里缟素翻飞,一位气韵高华的少年执杯立于一树梨花下,新梨渐垂,宅院主人却已不在。远隔千里的千岛湖一处依岛而建的山庄也是一片缟素,泠泠琴音和着悲壮的鼓声,一声一声流入湖水之中,随湖水远去。

  万里(1)

  长安城的风云一直未止歇过,自张九龄去世后,李倓便时常去崇仁坊张九龄宅邸一人闲坐。每每走出大明宫后,李倓都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整理自己的思绪,张九龄的这处故居就是个好去处。
  秋风渐凉,院落中的梨树只余黄叶,李倓让人置了一方石桌在梨树下,石桌上放了一个棋盘,李倓一手执黑子,一手执白子,埋首于经纬之间。黑子已成颓败之势,白子将其团团围住,眼见局势已定,黑子好似并未放弃,李倓又落下一子,黑子之路被彻底封死。
  安隽在白子落下之时来到李倓身边,见黑子之路被封,他以为李倓会重下一局,李倓忽然丢下黑子,衣袖拂过棋盘,只听哗啦啦一阵响,棋盘上的白子被扫去一半,围住黑子之路豁然开朗,李倓满意地笑道:“用非常之手段,才能做非常之事,安隽你可明白?”
  安隽点头:“安隽懂小王爷之意。”
  李倓站起身来,这才把目光转向安隽:“有事?”
  “圣人传召邀太子殿下和小王爷进宫议事。”
  李倓神色微变,玄宗让李亨与自己一同前往大明宫议事,定然是发生了紧急的事情。李倓拂了拂衣袖,迈步而行:“替我写封书信送去长歌门,二公子之邀怕要推迟些日子,元月过了我自会亲自前往长歌门向二公子致歉。”
  “属下明白。”
  长歌门是李倓要争取的势力,自长安与杨逸飞一别后,李倓一直与杨逸飞有书信往来,一者言及江湖,一者言及朝堂,两人一人居庙堂之高,一人处江湖之远,聊得倒也尽兴。前几日杨逸飞曾言秋日长歌门景致盎然,他又谱了新曲,还酿了新酒,李倓信中又提及想前往江南一游,杨逸飞遂邀李倓南下。可近日来吐蕃战事愈发激烈,李倓担心亲姊李沁安危迟迟无法动身,今日又得圣人传召,李倓想这江南一行怕要再推些时日。
  吐蕃的风雨已然吹到了大明宫内,李倓跟着太子李亨走进含元殿的时候,诸大臣皆在列,诸人面色严峻,李倓心头一突,料想战事不利,不然诸位大臣也不会被一齐召集至此。
  玄宗摆手免了太子和李倓的礼,他目光掠过站在玉墀下的诸位臣子身上,扫视一遍后,玄宗道:“吐蕃诸次犯我边境,诸位可有何良策,一劳永逸绝其踪迹于我大唐?”
  玄宗的话掷地有声,砸在玉墀下诸人心头,诸人面色皆是一变,玄宗话中之意是要彻底与吐蕃一战,以绝吐蕃多年侵扰边境子民。
  李林甫揣摩着玄宗的意思,驱前一步作揖道:“圣人待吐蕃以礼以诚,文成公主、金城公主、文华郡主先后和亲于吐蕃,足证我李唐待吐蕃之心,可吐蕃却出尔反尔屡屡犯我边境,不以诚相待,我大唐若一再退让,何以震慑四夷?更何况我大唐兵力雄足,足可与吐蕃一战!”
  自张九龄罢相,李林甫成为朝堂之上炙手可热的人物,他一言诸多臣子齐齐附和皆要玄宗出兵与李唐一战。
  李倓站在李亨身后,眯起双眼,对周遭应和之声充耳不闻。玄宗刚才之言虽携怒气,仍有隐忍。自文成公主和亲始,唐与吐蕃关系有所缓和,金城公主与文华郡主又先后和亲与吐蕃,吐蕃与唐虽有冲突,但两国之间仍旧维持着面上和睦。大唐边疆虽被吐蕃屡次侵扰,但自太宗时就定立的政策始,大唐对西域诸国皆行怀柔之策,玄宗亦不想轻易改变大唐对吐蕃一贯之策,此次许一时不忿,才将怒气释出。
  玄宗又扫视了一圈玉墀下的诸人,摆了摆手止住了整齐的应和身,太子李亨自小便不擅长辩论,在朝堂之上鲜有一席之地,倒是他身后站着的那个年轻的李倓颇得玄宗喜爱,在诸多的附和声中只有李倓一人闭目不语。玄宗见其舒朗的眉梢微微蹙在一起,知道李倓有话要说,却因朝堂上应和声重,才收住了话。
  “李倓你认为如何?”玄宗看着李倓,问道。
  李倓睁开眼,见玄宗和周遭诸臣子皆看向自己,忙整顿思绪,驱前一步道:“臣觉得不妥。”
  玄宗见李倓话说一半又不继续说下去,又道:“但说无妨。”
  “臣认为,吐蕃与大唐非要动用干戈,吐蕃所求不过金银财帛,每年供给之数不过长安百姓一月用度,但若与吐蕃交战,耗费军资无数,又有多少白骨遍野?文成公主、金城公主和我姐姐文华郡主和亲于吐蕃,太宗和圣人所愿不皆是化干戈为玉帛,此刻若交战,那些远嫁的宗室女子们的岁月可有谁人惋惜?”李倓昂首以对,他此生最担心的便是他和亲于吐蕃的姐姐文华郡主李沁,若李唐真与吐蕃开战,作为李唐宗室和亲的姐姐怕在吐蕃并不好过。
  “哼!”只听一声冷笑,李林甫转身冷冷地看着李倓,“小王爷说这么多无非是担心文华郡主的安慰,何必拿李唐来当借口?”
  李倓平日最看不惯李林甫,他不惧地回道:“李相是想见天下流血漂橹不成?”
  “与吐蕃一战可一劳永逸以绝后患,李唐宗室女子也不必再远去和亲。若向吐蕃议和,犹如枕边养狼,小王爷不知此理?”
  李倓又驱前一步,向玄宗再做一礼道:“据臣所知,大唐每年向吐蕃给予的钱帛到吐蕃手中不足三成,文华郡主曾多次书信与父亲和我详说此事,至于为何会少了这么多,李倓也是纳闷。吐蕃自认是我大唐理亏,所给钱帛未足数,这才动兵来抢。臣斗胆请圣人明察此事!”说罢,李倓双膝跪地向玄宗叩首,恳求玄宗彻查。
  听闻李倓此言,李林甫蓦地身子轻轻一颤,向吐蕃给予钱帛之事一直以来皆是他与高力士暗中负责,李倓虽未言明是何人克扣了七成钱帛,但李林甫足以相信李倓已经查到了源头。李倓知源头却未向玄宗说明,是在警告李林甫,他已经捏住了李林甫的把柄,若李林甫再将争辩,他定会将搜到的证据呈上,李林甫到时任何解释皆是徒劳。
  李林甫不曾料到懦弱的太子居然会有李倓这样的儿子,如今他受制于人,只得转过身去不再争辩。
  对于李倓所说,玄宗其实早就心知肚明,只是此乃李唐之事,自不必张扬,李倓话也未说透是在留有余地,玄宗苦笑,不仅李林甫被李倓一手扼住,就连他也被李倓止住一时再无什么话说。
  “眼下说的是如何安抚吐蕃,这事先放一旁,等吐蕃事了,再议此事。倓儿如此说,可是有何应对吐蕃之策?”玄宗避重就轻,把话题又转了回去。
  李倓自知再替钱帛之事定惹玄宗不快,玄宗已偏向他这方,李倓趁势道:“臣想前去吐蕃与达扎路恭和谈。”达扎路恭是李沁的夫君,李倓与其和谈也是易事。
  玄宗思虑片刻后答应了李倓的请求,然他并不知李倓心底怀着的另一层想法——一旦与吐蕃无法和解,他便立刻带李沁返回李唐。

  万里(2)

  天宝二年,李唐与吐蕃战事胶着,吐蕃占据石堡城与李唐天策府兵周旋,战事惨烈,哀嚎遍野,这场持续了近两年的战争让两方损失惨重。
  石堡城下的一处天策大营内,年轻的王爷正在奋笔疾书,这个月他已经连续向朝廷发出多份文书,却都杳无音信。李倓笔锋蓦地一顿,还未写毕的字留下一笔锋利的一横,“啪”的一声,毛笔断裂,埋首疾书的人猛地抬起头,望着挑开营帐走近的灰衣男人紧紧地敛起了眉头。
  “你来看我笑话么?!”李倓把断裂地毛笔丢在案几上,拂袖站起身来,两年不过很短,但能改变一个人很多,李倓就变了许多,他不再是长安城那个潇洒的小王爷,如今的他只是一个千方百计想要带走姐姐李沁的弟弟而已。
  “你写那么多书信都是无用,如若李唐在此时接走了沁姐,大唐与吐蕃之间的恩怨便再难化解,倓弟我知道你明白。”李复背着手逆光站着,李倓看不清他的容貌,就算如此,李倓也觉得李复碍眼。
  李倓冷笑一声,走到李复跟前,却是望着被挑起的营帐外那漫漫黄沙和燃起的烽烟,黑云压城,流血漂橹,他两年前来到此处之时已与达扎路恭说好,谁知却被李林甫派人暗中捣鬼,只差一步他就可以彻底平息这场战事,却因为小人算计,将战火延烧至今日。李倓眼见已无良策,便书信长安恳请玄宗及太子李亨念及亲情接李沁回朝,然而得到的回信却是不允,李倓不甘,一封封书信送出,起先还有一些回复,到后来这些书信便石沉大海。李倓已经猜到是谁拦下了这些书信,他可以立刻起身回到长安,却见战事愈加激烈,他担心李沁安危一时无法走开。皇意凉薄如斯,李倓日夜焦虑,至今他已然想清楚看明白,他再写任何书信皆是徒劳,大唐已被奸人完全把持,曾经开创盛世的帝王垂垂老矣,大厦将倾,他一人的力量能否托住这个帝国?还是他轻轻一推,将这个已经从根基开始腐烂的帝国亲手葬送,在这片废墟上重新建立一个新的帝国?
  “明白?”李倓伸手在虚空中一握,好似下定了决心,“我现在才明白,之前的我太过愚蠢。”
  李复知道李倓并不是指写信劝说玄宗接李沁回朝一时,这半年来,李倓渐渐变得极端,他又是九天未来的钧天君,同为九天一员,李复担心这个心性不定的少年会搅起一场风云。
  “倓弟,你身为九天之人就该明白,天下之势应顺其自然,强行更改必有大患!”李复手掌上携着一股力道压在李倓肩头。
  李倓感受到肩头的压力,湃然剑意自他体内释出,李复一惊连忙撤开掌,就在瞬间他的衣袖已被李倓释出的剑气划出一道口子。
  “星斗剑气?”李复骇然,这招剑法出自九天第一代钧天君,如今李倓学得此招,意味着李守礼已经认同了李倓为下一代钧天君。李守礼之心思九天中人只有他鬼谋李复与四大商会之主阳天君周墨洞悉一二,九天中人心思并不统一,李复与周墨商议先按捺不提,未想到李守礼已先了一步让李倓成为他的接任者,李复虽与李沁姐弟关系交好,但李守礼之心思,李复实不愿李倓继承。
  “李倓,不要误入歧途。”李复不得不劝,却只得李倓又一声冷笑。
  李倓道:“复兄何必惺惺假意,阳天君之子现在怕已在长歌门内开始游说了吧。”
  李复一怔,他当真是小看了李倓。
  距离石堡城千里之外,这里不是满目黄沙,也没有震耳欲聋的铁蹄声和厮杀声。仲春里,千岛湖畔粉云缭绕,碧波粼粼,丝竹之声喝着朗朗念书之音随湖水荡去远处。
  千岛湖中的一处小岛上,亭台水榭,帷幔飘飞,忽起一阵风带起山林间的桃花瓣,飘飘渺渺地落入湖中,拂过廊桥水榭里走过的碧衣男女们的身边,有碧衫垂髫的男孩女孩伸出手来,一路追去远去的桃花瓣嘻嘻笑笑,路过碧衣抱琴的男女们身边,成年的男女们会叮嘱孩子们跑慢些,莫要磕到摔倒。孩子们奶声奶气地应了声又撒开了步子继续你追我赶。西域的战火并未烧到这处偏居千岛湖一隅的山庄内,庄内的弟子们按时学习修行,嬉笑玩闹,这些弟子离入仕还有一些时日。
  漱心堂外的一树梨花开得正旺,这株梨花与长安城内张九龄居处那一株梨花品种一样,初春就开了花,到仲春花朵还未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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