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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东狂徒——古物先生

时间:2016-04-08 20:40:11  作者:古物先生

  温广山毫不在意,却不答他这个问题,只自顾自问道,「老莫,塞北这带你比我熟,我是想来同你打听一下这『娑婆门』余孽的事情,真如传言中那般神乎其神嚒?」
  「你先回答我。」
  「听说习这『诡藏』之术的『沙兵』无非也就是借地势和阵更方便隐藏自己罢了,我只问你一句,这阵仗,比之当年的『曜芒阵』何如?」
  说着温广山又不解地低下了头,眸光也显得十分困惑,喃喃道,「莫非也真跟曜芒那群神出鬼没的人又能牵扯上了?不是说那个……」
  「温广山!」
  温广山无奈地笑了笑,终於是停止了自己同疯子一般自言自语的行径,默不作声地脱起了自己上衣。
  胸前确实一块丑陋的结痂恶疤。
  「你……」
  莫酬风咽了口唾沫,「你该不会也是跟曜芒那群心术不正的人有所勾结,现如今是成了甚么药人尸人的……」
  「不是。」
  温广山将这身粗布灰衣又披回了身上。
  索性仰头闷尽了这一壶酒。
  侧目看了会儿窗外星夜无光的『月色正好』,他眸子渐渐垂了下来。
  曾几何时,若有知心人相陪在侧,何时不是『月夜正好』,何处又不是『花好圆月』?
  只可惜,正如现今唯剩手中浊酒一杯,徒映天上月影一轮。
  喉头微哽了一番,他这才轻声道,「成絮他知道,我这人天生心偏了三寸。」
  顿了顿,这男人忽又抬起头来,双眸如从前那般冲莫酬风笑弯,「以前是只有他知,现在,又多一个你了。」
  莫酬风心下一惊。
  暗骂自己非纠问甚么,如今多知道彼此的一条秘密,便为彼此又多加了一层莫须有的『桎梏』。
  言之羁绊也可,只不过江湖豪侠嚒……
  虽有江湖义气,可同饮生杀仗义酒,却也怕同杯不同酌。
  但若没羁绊呢,这肃寒黄昏下的浊酒独饮,这塞北狂雪下的禹禹独行,也都甚是没滋没味啊。
  莫酬风忽然也轻「哈」了一声,笑盈盈的语气,竟有几分似了温广山的落拓。
  所以说这世生而为人,比之蝼蚁宏壮几分,比之蜉蝣又清闲几轮?
  转念间又想到温广山刚才跟他讲的第一件事。
  说是来莫家酒楼寻自己的路上,他偶遇了一个青年人。
  身着锦衣华服,光冲那软金锻色,怕是这普天之下也不见得有别的姓氏的人敢穿得起。
  就算这漠北天高皇帝远,可贵在他苏家的手伸得也有够长,就是能管得着。
  ——苏家,此任帝王仍为苏姓,单名一个恒字,字天纵。
  光这表字便含着一股戏命谑天的霸气。
  自隗昇那任帝王苏衍寿终正寝之后,这苏家的帝王业又不知延续了多少载春秋。
  到了前一任那里,才堪堪呈现出颓唐之象。
  古语有言:
  「千里之堤,以蝼蚁之穴溃;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烟焚。」
  老祖宗留下的醒世名言,就没几句是不对的。
  『娑婆门』当时就是那一条漏网之鱼,还可化身作焚室火、溃穴蚁。
  开天裂地的从万难中将苏家盛世撕出了一条血口子,不出意外地,这伤口越裂越大,尔后这延续了多年的福气便也像是要在此世告了终。
  ——万载春秋倥偬过,好像终于要有易了主的那一天。
  毕竟当时境内,无论壮丁还是兵将,都安居乐业太久,连领兵的将军都能生疏了武艺,还谈甚么抵抗外敌?
  就在这最飘摇的时候,那个隐居于宫墙深院中的苏天纵,并着一群江湖上的豪侠,弑父夺位,大改政权,愣是在外有敌患家有内忧的时候,硬生生立起来了。
  立起来还不算完,当年外患不止有『娑婆门』,准确来说『娑婆门』还是后起之秀,自以为能来分口羹汤,却不料在最初的三族纠葛之乱时,他们苏家就早将天狼族收归了麾下。
  自从之后——
  苏家的帝王业便一日比一日发达。
  早年间确实有坊间传言,说是有个江湖神算批过命,言作——得天狼者,得天下。
  只不过这种话嚒,十有八九不押准,听听便罢了。
  真若以卜卦批命定死生,祈天的此等能人再多,放到曜芒族族长渡敷面前也只能是等闲之辈。
  可纵使曜芒族族长渡敷又能奈造化几何?
  卦算至深,也恐心变。
  所以说卜卦卜卦,由心占卦,可一念起一念灭,皆是变卦啊。
  千算万算,算尽了这造化。
  也偏偏没能留住那狼主。
  还是得眼睁睁看他转身便入那祈天帝国,而唤他回祈天的,只不过是那个名叫『独观』的青衫落拓客。
  ——先前有族里的前辈笑言,说祈天的能人不多。
  立起来也不成气候。
  转机便是那天狼主。
  可造化却偏偏予了苏天纵这戏天谑命之人这等福分。
  赏了他一个『天狼主』。
  自此之后,祈天最不缺的就是能人。
  祈天确实少能人。
  这是後来渡敷占了无数次卦,得出统一的结果。
  可贵就贵在,祈天它本就不留人,它是能『聚』人。
  那个时候,他是多多少少有点理解娑婆门主的心态了——祈天这个明明没有甚么能人的国度,甚至连医药一途都匮乏的很,却偏偏就是能吸揽外才,有了天狼主不说,酆族的人亦因天狼主顾笑白而站在祈天这边。再放眼五湖四海,天下浩瀚,皆是能一捞一大把,那些心甘情愿为祈天卖命的江湖人。
  苏天纵,他的名字果然对得起他这一生。
  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只不过,在这瞬息万变的造化面前,天狼主又算得了甚么?他渡敷又算得了甚么?苏天纵又算得了甚么?祈天又算得了甚么?
  万万年后青史上朱痕一笔——千秋万代,举世无双。
  可举世无双的还有另一人。
  ——苏如盛。
  这个年刚二十的毛头小子,嚣张入骨,狂姿傲放。
  多半也是因他确实有这狂和傲的资本。
  当今圣上是他小叔,开国第一功臣顾笑白顾大人是他师父。
  眼见着这『祈天』帝国重新稳固起宏图霸业,当今圣上应是一天天在宫中操劳国事,没空管他。
  顾大人正好又和他家那口子回了酆族算作休假。
  所以正如此刻塞北的娑婆门余孽之于祈天,苏如盛这小兔崽子眼下也是不见得有人能管的状态,自然是闹翻了天也不怕。
  当然,秋后算不算账,又是另一说了。
  所以温广山才会意有所指道,「难怪他也会来。」
  莫酬风一瞬间觉得有些头大。
  苏如盛来这里自然不会是为了亲力亲为逮捕这重出江湖的『刹修罗』温广山。
  更不会是为了他莫酬风。
  早些年还常有『慎独』的说客来寻他,只不过碰了几次钉子再吃闭门羹多了,想必苏如盛也是知道自己不会入『慎独』的决心。
  细说起他的家世来,又与温广山和成絮不同。
  虽说当年也曾算是半个江湖散人,只不过他家有祖上半边家业,在塞北开了个客栈,最后受够了当侠客那种居无定所浪荡漂泊的日子,年纪小时还好,生杀予夺,连自己都想敬自己一杯江湖义气。
  可这年纪一大,倒是乐得自在回来开开茶楼,吃吃土,闲来无事听马嘶。
  说白了,江湖是个染缸,朝廷也是个染缸。
  可他尚有心安退处,所以就暂时还搅和不进这个大染缸里。
  可他也明白。
  这世上还有另一句话,叫做「怀璧其罪」。
  如若苏如盛来这里,不是为以上两点,也不是为自己这『怀中璧』,那多半便是因另一个人也来这里了。
  只不过,他又是来这儿做甚么的呢?
  莫酬风想着,竟不自觉往外迈了几步。
  门……就在眼前。
  未等顺势化『风』飘走,下摆却被温广山猛地揪住,「我说老莫,咱们这多年的交情了,你不知道我,我还能不知道你嚒?」
  莫酬风一瞬间苦了脸,立在原地支吾道,「你想问的那事吧……嗯……我也不是未曾听闻过……但是吧……就是……」
  「告诉我他们老巢在哪儿。」
  「你问这个做甚么?」
  莫酬风诧异地转回了身子,他一开始只以为温广山是按捺不住体内那『除暴安良』的血液,要来讨伐在这塞北兴风作浪的『娑婆余孽』,可是……立个下马威唬得他们退回国界线外便成了,怎么现在直接问得老巢何处?
  莫不是……
  这该来塞北的第三人,还真是那『三清妙音』成絮。莫非他这次的任务跟娑婆门有所牵涉?
  於是温广山担心他这故人此行安危,重现江湖了?
  只不过……他又究竟是怎么活过来的?
  莫酬风是真当他死了十来年了。
  眼下来想,此事多半是当初成絮做了手脚。
  又因刚才无意间得了他身上另一条秘密,莫酬风此刻很是不想再多惹羁绊和麻烦上身,所以并不会向他追问当年细节。
  只要这人是他温广山便好,是自己的那位好友便好。
  但还是忍不住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温广山好一阵儿,莫酬风终于发觉自己为甚么还是那么别扭了,此刻怪叫着,「你的刀呢?」

  第 3 章

  三日后,猎猎风沙境,徒步走来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
  他身上斜背了一把古朴旧琴,右手上戴了副纯黑皮质手套。
  莫酬风的绸缎小旗仍在风中鼓的飘摇,其上大大一个招眼的『酒』字。
  成絮目不斜视的从酒楼下走过,好似压根未看见那幡子。
  远处戈壁一线锋芒连天,仿佛也足可借这夕阳溶金之光,能直接勾烫出潜伏在地底的鬼来。
  常住在塞北的居民好言相劝,「公子,再往里走……」
  话音未落,却见他猛的往后一弯腰,背后琴同时而卸,旋着在手中轻巧一圈,已是七层暗器连发,远处的沙滩中「噗噗噗」的渐出几堆小血花来,转瞬风沙一漫,再也不见。
  老老实实的良民没见过这等架势,一时被吓懵圈在原地。
  后知后觉地被旁人一拉,速速往旁侧避去。
  「还看不出来么?这人便是——」
  「在下『慎独』成絮。奉旨前来取缔塞外邪教『娑婆门』。三日后正式拜访。还请各位不加吝啬,多多赐教。」
  说罢将琴往身后又一斜覆,系紧了拴琴的黑底暗金绑带,像来时那样平静地走了回去。
  立在莫家酒馆二楼的看客落拓一笑,目光也好似固执地停留在远方那瞬起瞬灭的战局上,压根不曾注视街上过往行人,以此来装模作样点评道,「你看,我一早就告诉过你——成絮这人好附庸风雅,别看背着琴还负了个『三清妙音』的美名,实际上,他压根不弹琴的。」
  说着又眉眼灿灿的扭回了头,笑嘻嘻地向莫酬风讨酒喝,「你不晓得吧?若真逼得他将那一连串暗器发完了,他也是能将琴作板凳,直往人脑门上乎的。」
  莫酬风立在他身侧,未接他这话茬,只一脸讳莫如深地转着手中酒杯,双眸直盯着那袭白衣彻底消失在街巷尽头。
  ——江湖上对『三清妙音』这个称谓,确实颇有讥讽。
  温广山刚才说的话还算好听。
  近些年来,莫酬风就算躲到了这天边边,也还是免不了受几句脏言污耳。
  也是,小老百姓嚒,一天天过着太过知足或太不知足的日子,酒足饭饱之后,就喜欢拿别人的短处来打打牙祭作消遣。
  成絮打一出江湖就有了『三清妙音』的雅称。
  当时众说纷纭,甚至传言他弹的曲子引商刻羽,简直堪称广陵再世。更不必提这人本就有的一副好嗓音。
  只不过,也真如温广山所言那般——
  当这个『三清妙音』真的现身在江湖之上,却无一人见识过他弹琴。
  恰恰相反,他的琴只做机括,专发暗器。
  而更不巧的是,当年佘河一战,作为有幸观战过的人,莫酬风也是真见识过打到昏天黑地体力不支之后,成絮索性直接拿了琴做武器抡人。
  被他抡的那个就是倒在血泊中的温广山。
  这已经不是江湖上侠客的打架风范了。
  至少在莫酬风的眼里,大侠过招应是这边一式『长虹贯日』,那边还一招『余音绕梁』之流才对。
  绝不该是菜市场讨价还价那般动起手来的地痞流氓,你挥我一拳,我拿板凳抡你一脸。
  不成体统,委实不成体统。
  『三清妙音』果然浪得虚名。
  ——这是江湖上许多人在那一战之后所得的结论。
  所以他也曾怀疑过。
  当初那些奉成絮为『三清妙音』,说他曲子惊天绝地的,是不是只是对其表象产生的一种狂热迷恋而造出的臆想假相罢了。
  江湖嚒,却总是这样的。
  有一两个人说你好,你便是好的。
  有十个五个说你不好,你便是不好的。
  大家在意的只是他们眼中的『三清妙音』,可不知成絮自己眼中的自己又该是甚么样子的。
  莫酬风那时想的不无惆怅,毕竟他并不想承认,自己的好友刹修罗,竟然会有看走眼认错人的时候。
  十年前尚年幼时,这醉醺醺的疯猴子曾只身打马过漠北,在外族手中救下自己一命。
  却也提要价的——
  要价是三本他们莫家的书。
  『塞北莫家』的书。
  莫酬风当时觉得,这笔买卖实他做亏了。
  可他却笑嘻嘻的说不亏,屁颠屁颠揣着书就又走了。
  消停了能有个半日,这疯猴子又回来了,问他说,能不能再匀他一壶酒,身上银两不够,再无酒消愁,怕是走不回中原了。
  莫酬风那时候还想不通,彼此看似年纪相仿的少年人,他哪儿来这么多忧和愁。
  只不过却没多言,送了他一匹驴,驴子上驼满了酒壶,足够他喝到中原再打一个来回回塞外。
  即便这样,莫酬风还是觉得他亏了。
  毕竟盯上他们莫家的,向来都是为那本祖传的阵谱才是。
  谁会要三本无关紧要的机巧之书?
  休提当年那一面之缘,一命之恩。
  莫酬风却是记住了那少年。
  直至多年后,佘河一战时,莫酬风觉得自己能彻底把这人情还上了。
  只不过他并不想抛头露面,所以只在等一个恰好的时机,实在不行效仿一下江湖上有名的下三滥手法,扔个□□就带着温广山跑路。
  可却没想到,还不等他出手,那早已拿琴抡倒了温广山的成絮,又猛地一启琴中机锋,正中温广山心头三寸。
  那一刻,莫酬风觉得自己似乎想明白了甚么,又好像甚么都没想明白。
  *****
  成絮背着琴往回走了约莫能有二三里地,这才在一家十分气派的酒楼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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