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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赛克——克黯雪时晴

时间:2015-06-01 21:08:51  作者:克黯雪时晴

  “在下聂方荣,想必诸位听说过,主管奉兴会的内线。今天我来,是岳老板的意思。大家都知道,奉兴会最近不太平,岳老板召集诸位来开这个堂会,是一起商量商量对策,共度难关。”
  我百无聊赖,明知道一早上开会,是和奉兴会生死攸关。但离我实在太远了。
  摘下左手的戒指,换到右手。或许程徒是为了拿南楠提醒着我,身上金属的东西都被收了,偏偏只留下个戒指。
  “明少官司缠身,岳老板又住了院。岳家人丁凋零啊。不过照规矩,奉兴会从来轮不到我们这些外姓人挑头吧?”
  席间一片哗然。奉兴会一向由岳家一手控制,洗白所建立的公司,也一直是岳氏持大头。程徒这么多年下不来也上不去,如今竟然这么明说。
  但哪里还有姓岳的人?
  程徒等静下来,洋洋得意地,宣布岳昊还有个妹妹,岳川。又拿出岳昊的遗嘱,他的股权全部由我继承。
  我被小胡子半推着站起来。不只是众人,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
  这个哥哥一向很疼我,生怕我吃一点亏。最后居然做了这样荒唐的决定。我何德何能……
  我向程徒靠近过去。
  “她的确持有35%的股权,但没有资格做奉兴会的龙头。”聂旗冷冷地看着程徒,好像早有预料,
  “她是谢真儿领养的孩子。这里是领养证明,本姓‘谭’,‘谭小川’。世幸大哥和嫂子的遗嘱里明确说过,她没有资格插手奉兴会的任何事务。”
  
  晴天霹雳。
  在座的所有人也都震惊,但没一个懂得我的震惊。
  聂旗始终没有看我,当我不存在。廿年来,在岳家,时时处处也就是这样若有似无的目光。他们假装忽视我,实际是,不敢看我。
  我从未比这一刻更感受到我称作“妈妈”的谢真儿的疯狂。她为了爱的人,嫁夫从夫,肯做正道不容的事。又为着良心,养育本该当自己是仇人的孩子。
  岳家上一辈人恐怕都知道吧。虎狼一样的家族,斩草不除根,居然容下我,还善待我。
  我面前闪过谭小流仇恨的眸子。再没什么比这更荒唐。她心心念念的复仇,倒让我这个姐姐亲手杀了同父异母的妹妹。
  恩人?仇人?谢真儿又怎么知道她存下的善心,结了这样的恶果。
  我震惊地,浑身颤抖,向长桌又近了一步。
  从来不懂得,原来仇恨的心实在是这个样子。并非因为具体的某个人某件事,是蝴蝶效应给自己和自己至亲至爱人的命运带来的重创。所谓一辈子的不幸,全部不幸积攒的怨气。
  请问你,到底谁欠谁,谁又理所应该恨谁?
  你以为刀锋所指,是你真心仇恨的人吗?
  整个人陷入巨恸,要我说什么好。但在这时候下手竟也没有失了准头。等其余人反应过来,套在我无名指的戒指弹出带小刃的钢针,已经剖开程徒的喉咙。
  他很强壮,所以血喷起一米多。鲜血很快把我整条手臂都染红了,好像我整只手掏进了他的颈子。
  “矻矻……”
  吃惊的,不甘的,愤怒的声响。带着喘气冒出来。
  他青筋暴起的双手紧紧攥着我的右臂,但只是徒劳,很快就像皮球泄了气。
  然后脖子歪下去,整个人朝前扑倒,鲜血就喷了一桌子。
  他以掌控别人为乐趣,怎么想得到,百密一疏,被蝼蚁杀死在一步登天的前一刻。
  我一击得手在程徒将要用尽力气的一瞬弹跳起来,跃过长桌。随便抓起一个元老,手指顶在他颈动脉旁,后退几步拉开距离,缩在他大腹便便的身躯后面。我腾出左手将窗帘猛地拉开。
  伴随着血流的呲呲声和臂弯里惊恐的嚎叫声,饶是反应机敏的保镖也没来得及动作,老人们都已经撤开到一旁。
  “郑乐,你疯了?!”
  只有聂旗这样喊着。
  到此时有人肯喊我“郑乐”,还不至于太苦痛。
  在这时候,身后的玻璃窗有子弹射穿的声音。
  某一块上四角射入四个弹弓,将整块方玻璃布满蛛网一样的裂纹。
  我拖着人质朝那边走了几步,一脚踹开玻璃。
  这边是十三层。风猛地灌进来。在紧邻的一块玻璃外面,已经布好攀岩用的那种弹性较大的动力绳。我推开人质,脚下一蹬,整个人已经拽着滑扣荡出去。
  主锁锁在腰带上,把身体的重量寄托在完全不靠谱的装置上,我感到很焦虑。没有手套,又不敢松开绳子,我手臂上很快擦出血痕。
  从对面楼不断射来的子弹作为掩护,没人敢探出头来射击我。
  楼上忽然学样,将玻璃四角打碎踢下来。我贪快已经滑下八|九层的高度。高空大块的玻璃冲着我直砸下来。我用右臂控绳,全身将绳子贴着大楼,左臂挡住下落的玻璃。
  还是被一块扫中。
  巨大的冲力,左臂咔嚓一声,似乎骨折了。强烈的冲击,腰带断裂。我迅速用右臂和双腿缠住绳索,整个人还是被带着坠下一层楼的高度。
  绳索在下落过程中迅速吃进肉里,才拦住我的下滑。
  饶是弹性较大的动力绳,这一震也让我胸口沉闷。
  大约是到了五层。我半拽着绳子,拖拖拉拉溜到第二层楼窗外,实在没了力气。摔下去。
  躺倒在实地上,一口血就喷出来。
  同鲜血一起喷出的,是南楠给我的戒指。
  
  目光扫到对面的窗口。代替我吸引了大量的火力。
  早上送来的餐盘下,粘着这枚刘静怡送我的假戒指。是照着我原先的,多个机关。我猜一早就做成了。
  昨晚所见南楠杀我的视频,就知道那一次是刘静怡完成的设计。到了最后,她又偏偏救我一命。
  我将南楠的戒指套在左手无名指,撑起来,早上看过地形,这个角度,只能朝大楼拐角处跑去。
  从大楼前景观草地上,四周有穿着西装的打手向我靠近。
  我手脚都被绳索割破,就在这时候,脊柱不要命地疼起来。
  还以为这两周就被中医调养好了。
  我拼尽全力跑着。一瘸一拐。每一步踏下,疼痛沿着脊柱震动着大脑。
  真让人受不了。
  在杀死程徒时我已经耗尽了心力好么。
  抢先一步跑到转角,攀着铁杆拿到一人高的空调外机顶刘静怡留下的工具。
  我戴上耳麦,伴着耳机里密集的枪声,开了手枪保险,还有一串熟悉的钥匙。
  “南楠还好吗?”
  回头射击。四次点射,全部命中。多亏她贴心地已将子弹上膛。
  到了这时刻,我张开口,还是要问南楠。
  “嗬,我说她安全走了,你相信吗?”
  刘静怡的声音终于传来,语气一如既往,带着嘲讽我的故作忧伤,
  “车在再向前转个弯。乐乐,我们的配合还不错吧?”
  我笑,这时候只能大口喘息,伴着喘息,不断有血沫呼出。
  转过弯,果然看到火红的哈雷静静停着。开锁,助跑,然后是风驰电掣。
  车速飚起来,狂风迎面刮来,带着我身上的血,吹散在我身后。戴上头盔,风声终于被隔绝了,只剩下枪弹声里,刘静怡清晰的呼吸声。
  心脏猛地一震,耳麦里传来很近的子弹爆裂声。那声响,好像正没入我的心跳。
  “刘静怡?!”
  那一边传来的呼吸声越来越重,同样带着液体喷出的嘈杂声。
  “南码头,老鹰死的那里,还记得吧?”
  每一短句,都伴着节奏混乱的喘息。
  为什么?
  用哈雷提醒我要为对南楠的承诺而活下来。却偏偏,为什么是她救我最后一程。
  而我作为回报,却为什么不问她的退路?
  但我来不及,来不及开口。猛然惊响的电流声,几乎击穿我的耳膜。但那之后,就只剩下无意义的噪音。
  还记得吧?
  还记得吧?
  刘静怡的温柔软语,到头来只剩下这样一句。
  泪水不断地滑下来,塑料镜面都被猛地呼气沾染上带着红色的雾。湿湿黏黏的液体沿着头盔内沿滑下,钻进领子里。
  后背痛得几乎麻木,趴伏在哈雷上,腰痛让我没有办法做其余动作。只能一个劲儿地,像死亡赛车一样,沿着车流,不断向前。
  
  从哪里开始,就要从哪里结束。
  在南码头,我丢下哈雷,戴着南楠和刘静怡的戒指。踏进船舱的一刻,终于完整地陷入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之后肯定还会改。先发。感觉对得起之前卡了那么久。。
  写完就腰疼了我擦~~~~(>_<)~~~~
  
  起承转合,到这里第四卷完满结束!请不要吝啬评论!
  ps第四卷结束,故事还没有完,放心

 


☆、无间

  3月20日,又是一年春。
  时间伴缠绵的春雨洗刷城市。
  前一年年末,方儒充当本市黑恶势力组织保护伞一案,沸沸扬扬。
  方儒案牵涉甚广,程徒代表的黑社会性质组织,严重破坏经济、社会生活秩序,该团伙在本市高级法院一审中被判刑。
  岳明在藏毒案中获罪。岳氏旗下企业遭到冲击,岳世齐病愈后出山主持大局。
  百姓对此,有惶惑之心,在家门外到底不敢过多议论。
  
  相关的新闻,报纸上有,网络上也有。
  南楠遍寻所有的报道,找不到和郑乐有关的一字一句。
  甫到澳洲就联系郑乐,通讯已经被切断了。郑乐最后一段时间用的是私营卫星电话,保证她的安全,也轻易断开她与外界的联系。
  南楠很不安,如果是岳家安排为她安排好,怎么会突然断了消息?郑乐她,其实没什么依靠吧。凭她一个人,怎么从密布的网里逃出生天?
  那时候,依着她的意思离开,把她一个人孤零零留下来。
  时间好像倒回郑乐因任晴死受审讯的那几日。越是平和的等待,越觉得死亡一样沉寂。
  抱着郑乐送的生日礼物。小小的相册。一张张翻,廿八张,一下就没有了。难得每张都有她和她。
  每一张都仔细看过,发丝的痕迹,脖子上的一条细纹,都不舍得放过。那些年轻时的笑容,多陌生,多让人怀念。只不过一年多光景。她变了太多。锐气磨掉大半,用妆容掩饰,掩不住疲倦。而现在,她又在何处,过怎样的生活。或者……南楠不敢想。
  好像看过就没有了,迟迟不肯翻页。
  就算不看的时候,把每一张等距地摆开,像一扇门,像孔雀抖擞的翎羽,展开在床头。
  白天和黑夜都没有差别,恍恍惚惚到处都是她的影子,她固执地,沉默地,靠着墙,扶着沙发,倚着门框,僵硬地,撑着笑,站在这里那里。很多从前就这样从地板缝隙里,墙角阴影里,此起彼伏,冒出来。
  看过那么多个她,初见时穿着T恤牛仔裤提着背包,青涩又锋芒毕露的样子;晚宴里一身华服,冷酷地,吐露出报仇字眼的样子;报刊图片里法庭上穿着警服,因为替自己翻案成功而寂寞笑着的样子;拿着注射针管,在包厢诡异灯光下,邪媚的样子;还有,最后一夜,压抑的宽阔的停车场里,靠着哈雷,小心翼翼掩饰不舍,注目着自己离去的样子……
  每一次,扑上去,拥着她的残影,抓不住,放不下。
  又记起爆炸的火雨前,依偎着的她。她从来都像一束光,绚烂的泡沫,用最后的信念聚成光彩的模样,却已是强弩之末,不堪一击。而自己,怎么看不到她满是伤痕,忍心在那一刻,将她击碎。
  小心守护都来不及,被她一次次伪装骗过,当真以为坚不可摧。要到她无力遮掩,露出溃败的模样。而自己看清楚无能为力,也只能抛下她,落荒而逃。
  南楠后悔了。
  再没有比这样更心疼。
  为什么她像孤魂一样飘在身旁,或者是托梦给自己。为什么听不到她说什么,也不能告诉她自己有多遗憾。想要弥补的时候,没有任何机会。
  她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走,而自己,竟然眼睁睁将手放下。
  
  怎么能放手!怎么能忘!
  
  一场春雨一场暖。
  没机会体验它变暖。回到这个城市,赶上灰蒙蒙阴郁郁,所有记忆也都蒙上绵延无尽的沾衣欲湿。
  南楠穿着一身黑,长过脚踝的裙裤,套风衣。只有颈间一抹夹浅绿的素色围巾做点缀。打着伞,发丝上沾着露水,看起来不免有几分柔弱。
  局势还没有稳定。南楠不敢拿性命试验这个城市的记忆力,乘傍晚到的班机,明日清早就要走。
  先去了杨风的修车铺。几乎没有变化。
  杨风惊喜着,把南楠让进去,提早拉了卷闸门,关门歇业。
  六合会的兄弟怎样了?小刀怎样了?六福楼怎样了?……
  大家各做各的营生。刀哥嘛,他离开本市,没有打招呼。六福楼转让了,不叫六福楼了……
  “呵,那也好,但你还在。”
  “走去哪里呢?我总是在的。”
  ……
  还有……阿乐呢?有没有消息……
  没有吗?真不知道她……还好不好。
  南楠黯然告辞,留下在澳洲的联系方式。明早就走,来不及,也似乎没什么必要搞个手机了。
  杨风拿着,紧张地,小心地说,
  “大小姐放心,我会留好的。放心吧,郑乐那小子没事了,肯定来我这里。”
  南楠笑。虽然要和s市切断一切联系。但为了郑乐,必要的冒险还是有的。
  “大小姐!”
  “嗯?”
  “我也能打这个电话吗?我会小心的。”
  “……”
  “大小姐。”
  “嗯,好啊……”
  “你留到明天早上么?我的手机先拿去用好了!万一郑乐刚好来呢?”
  南楠接过手机。是么,阿乐,你会找我吗?
  
  当夜南楠冒险去了cross。坐在郑乐爱坐的位子。
  从这个角度果真可以看到大厅舞池里的全貌。酒吧再度装修,酒吧里的人,也与从前不同。南楠忍不住瞟后门旁的包厢。从那里,自己也曾一次次看到在烟酒中暂时松懈面具露出疲倦和落寞的身影。常常是,不自觉地拢起风衣,畏寒一样,避开人群,从后门离开。衣袂飘过,全不知开着一条缝的一门之隔,两个心连着的寂寞人,咫尺天涯。
  就只有这一个包厢从来没有改。
  南楠守着郑乐不知道的秘密,抿着苦酒,微微一笑。
  也循着她的足迹,推开后门。酒吧前后的路,好像郑乐与自己认识的很多人的人生,截然不同。这一条,更冷清,更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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